垂下了眼帘,所有莫名其妙的情绪开始随着拉下来的眼帘烟消云散,重新睁开了眼睛,对着自己八岁时就想把她娶回家的女孩,

“那么,我的小哲学家,你从我的心灵的窗口观察到了什么?”

“茫然!”冬小葵叹着气:“其实我哪用那样的本事啊,我不过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尤连城,你到底有什么茫然的,不要和我说没有,我的直觉一向很犀利的。”

尤连城笑了起来:“冬小葵,那你就凭你的直觉告诉我我在茫然些什么?怎么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茫然啊!”

冬小葵迅速的跨下了脸:“尤连城,你就不能配合我一点吗,本来是想糊弄你的。”

“好了!好了!”接着,冬小葵做举手投降状:“我坦白,自己的男友和像林慕梅这样的女孩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当然得表达自己的担心了。”

“怎么?”尤连城点了点冬小葵的鼻尖:“你不是一直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的吗?”

“是啦,是啦!”冬小葵撇开了尤连城的手,他这样子让她感觉他就在逗着自己的宠物:“我的脸蛋和她是可以一拼的啦,只是,我知道自己再怎么修炼也无法修炼成为像林慕梅那样,当她往那里一站就可以入画,再有,我永远穿不了长裙。”

冬小葵的第一次穿长裙是在十六岁那年,本来想拍出美美的,亭亭玉立的照片向自己的心上人摆显可是最后却因为长裙的裙摆在大冬天里掉进了湖里去了,从此后,冬小葵对长裙深恶痛觉。

尤连城想起了那年冬小葵为了那条长裙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冬小葵可是那种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感冒的姑娘。

“小葵。”柔声的唤着:“你不用穿长裙 ,永远都不用穿长裙,就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也不用。”

结婚,冬小葵在心里咀嚼着,这是有连城第一次对她提起这个问题,脸颊突然火辣辣的起来,冬小葵手捂上脸颊。

“怎么,冬小葵也终于知道害羞了。”尤连城拉开了冬小葵的脸,此时此刻她的脸红扑扑的像得到充分养分的红苹果。

“哦!应该是害羞,连城,没有想到我原来也会害羞啊!”冬小葵高兴了起来:“原来我真的会害羞啊,尤连城你可真了不起啊既然做到了让我害羞,你知不知道有一天我去了男厕所,一大片的男生一排排的站在尿尿,那时,我的第一个第一个反应不是尖叫而是直接往他们那里喵了,正常的女孩在那个时候不是应该捂住眼睛大声尖叫吗?”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了?”尤连城感到头疼。

“那是!”冬小葵的口头禅。

接过了尤连城手上的书,一会冬小葵才发现自己严重的跑题,把书架在了尤连城的脖子上,冬小葵恶狠狠的:“尤连城,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说,你有没有为林慕梅心猿意马过?别告诉我没有,她长得那么的好看!”

“冬小葵小姐。”尤连城双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在我身边最不缺乏的就是美女,所以,我可以向你保证对于美丽的女孩我绝对有免疫力。”

“所以就像时装界里最著名的那句话,在服装设计师面前只有好的模特没有长得美不美的的模特。”冬小葵压住了自己的笑。

“聪明!”尤连城点了点冬小葵的鼻尖:“就是那个道理,对于我来说林慕梅的能力比起她的容貌来得更重要。”

冬小葵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了,事实上这个答案她觉得满意。

如椿妈妈所说的那样,冬小葵的到来让这个一直都死气沉沉的老建筑开始多了一些的生气,因为冬小葵是一个好奇的姑娘,她总是会提出很多的问题,良好的家庭教育让她即使在面对着尤公馆里印度籍的洗衣工也表现出了谦和的一面,这让住尤公馆的所有人都乐意详细的为着这位有着灿烂笑容的东方女孩讲解,尤公馆的人都喜欢她,用他们的话来形容,小葵从来不吝啬她的笑容以及善意。

一切还是和往常一样,慕梅照常会在所规定的时间起床,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情,所不一样的是在她和尤连城之间多了一个冬小葵,喜欢讲话,喜欢提问,可以自信到没心没肺的冬小葵,早餐的餐桌上多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紧紧的挨着尤连城,那个位置上会摆上了可口的中国式早餐,每天上学院的时间也提早了半个钟头,因为尤家的司机要用这多出来的半个钟头的时间送冬小葵到离哥伦布学院有四英里的英格兰艺术院校上学,于是,慕梅从一直坐着的后排车座变成了副驾驶车位,在车子行驶在伦敦繁华的街头时慕梅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而坐着车后面的尤连城会握着冬小葵的手很耐心的给她讲解伦敦的建筑还有建筑背后的故事,因为冬小葵来到伦敦的第一阶段开始着迷起了伦敦的建筑,于是,尤连城好不吝啬于自己的口水,从伦敦塔到大本钟到白金汉宫…

一个礼拜后,冬小葵送给了慕梅一副肖像画,那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时慕梅站在八角亭台阶上时的画面。

“我一般不喜欢画人物的,可当你那时你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想我非得把你给画下来不可。”

冬小葵把她画的很有意境,在一片朦朦胧胧的灯火中她的身影鲜明,收下了画,慕梅对着一脸期盼着自己说些什么的冬小葵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喂,林慕梅,你不该说点什么吗?你瞧,我可是把你画得的多好啊!”冬小葵有点不甘心,那画可是她花了三天才完成了。

“冬小姐,你对你的作品满意吗?”慕梅晃了晃手中的画。

“嗯!我一向画风景的,而很少画人物,画的时候也勉强,而你是让我画起来不感到勉强的,所以,应该说我很满意。”

“所以,在让自己满意的画面前多余的歌颂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慕梅学着尤连城常常对冬小葵做的动作,点了点她的鼻尖:“再有,小姑娘,我本来就那么好你的画对于我来说其实也是多余的,刚刚对你说谢谢只是对于你的劳动成果的一种尊重。”

慕梅笑着摇头,从冬小葵的身边越过,打算离开这个画室,尤连城几乎集中世纪一些名画家常用的画室格调给克隆到了这半百坪的空间之中了。

走了几步,她叫住了她。

“林慕梅,你对我有敌意!”冬小葵如是说着:“不要和我说没有,也不要低估一个艺术狂热份子的直觉。”

慕梅回过头来,和冬小葵面对面。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冬小葵毫不忌讳的望着林慕梅,看着她在听完自己的提问时表情似笑非笑,眼里堆砌起了若有若无的嘲讽。

“你的直觉还行,是的,我是不大喜欢你可还不至于对你有敌意。”慕梅一点点向着比自己身高还要高的女孩靠近:“是不是你又要问我为什么了?”

“冬小葵,在爱的领域里你已经是国王了,又何必在乎我是不是和别人一样喜爱你,不要太贪心了!你是一个幸运儿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而且,我也不会去喜爱你的,我的爱一向很吝啬的,我的爱就只用来爱自己,还有,你不用在乎我,我对于尤连城是毫无影响力,连城的爸爸那一关你已经过了,我觉得你最应该去在乎的人是有连城的妈妈,而那位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只要你适当的应用技巧应该很快的就会让她喜欢你的。”

这些天来慕梅一直看着这个看似天真的女孩却在不露声色的讨好着尤连城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一直在贯彻着只要是连城爱的我也要爱这样的爱情条约。

冬小葵有些窘然,也有小小的恼羞成怒,最后,只能呐呐的笑了,呐呐的:“我的小心思被你看出来了?”

“只是,林慕梅,我觉得去用技巧去争取很多的爱并没有错啊!”

爱是瘾,冬小葵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装饰自己明媚的表情。

涩(15)

离开画室的时候慕梅听到了冬小葵这样的说着,林慕梅我特别希望和你做朋友。

慕梅假装没有听到,做朋友?冬小葵倒是把漫画里充满战斗力的励志女孩发挥得淋漓尽致,做朋友?不知道被阳光包围着的女孩在知道了有一天自己和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上床会不会还来要求她和她做朋友?

不知道冬小葵知不知道悲伤的形状,慕梅突然很想看到冬小葵悲伤是什么的模样了。

走了几步,慕梅被一个身影挡住了,抬起头,尤连城站在她面前,因为离得太近的原因,慕梅都分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从那天在书房到现在慕梅和尤连城已经在私底下不说一句话了,因为,一直都是冬小葵在和他说话。

倒退了几步,慕梅继续垂下头,想从绕着从他身边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被他拉住了。

尤少爷的气场很盛啊!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慕梅停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尤少爷,如果你为刚刚我从冬小葵的画室出来而不安的话,那么,我告诉你这不需要,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会识好歹的人,起码,在伦敦,不,只要我还在英国我就没有胆量做出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所以,也不需要防着我。”

“林慕梅。”尤连城忍着气:“你就这么认为?”

“嗯!”慕梅试图想挣开他的手:“不然我实在想不起来你现在生气的原因。”

“为什么这些天来一直在用那种鬼样子对着我,你让我觉得我好像欠你很多似的,我讨厌你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鬼样子?”慕梅有点想笑:“那么,就请尤少爷告诉我到底是我的那种鬼样子惹到你了,我改就是了。”

尤连城讨厌林慕梅现在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令她头疼的孩子,尤连城还讨厌林慕梅现在在面对着他唯恐避之不及,更紧的拉住了她的手:“为什么这些天来一直不和我说话。”

“不和你说话,尤少爷,我哪敢?只是,那天在书房不是警告我了吗?现在我可是在很好的执行你的命令。”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抚上了额头:“我还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而且,我还等着尤少爷夸我呢!我还在想会不会尤少爷一高兴就赏我房子珠宝什么的呢!”

“林慕梅,你…”尤连城怒极,他只知道他的陪读伶牙俐齿,可他还不知道她还有这样还不到一分钟就可以把自己气得暴跳如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本事。

尤连城狠狠的拉着林慕梅就走。

尤公馆位于北伦敦最好的所在,远离都市可交通却极为便达,这里绿树成群,芳草连天,有大面积的天然湖泊,有伦敦最大的高尔夫球场,还有顶级的赛马场,因为附近偶尔会出现稀有的鸟类的踪迹所以一直是政府规划出来的保护区域,英政府禁止任何工业往这片区域发展,因此这里成为了最好的居住环境,也是让世界各地的富人们趋之若鹜的地方。

这片区域如果说非得要在这个地方找出一个缺点那么唯一的缺点应该是雾吧,伦敦一向有雾都之称,除了秋天其余的季节只要不出太阳还有不刮大风就会被大片的浓雾所笼罩,越是越远离都市雾气就会越密集,而尤公馆的周遭因为有着大片的湖泊还有无处不在的乔木导致这里成了伦敦雾气最为密集的地方之一。

冬小葵刚刚收完画具就发现才一会的功夫随着日头西沉大面积的雾气开着汇集周围,由于爸爸工作的关系冬小葵一直生活在西安,那是一座特别干燥的城市,对于伦敦这样的天气冬小葵和这里大多数不喜欢雾的伦敦人不一样她极喜欢这样的雾天,站在了窗前,推开了窗,把手伸到窗外去,用手去感觉雾气从指间里穿过。

因为太阳下山得早,冬季里五点多钟的时候再加上浓雾天空特别的阴沉,很像时下西方电影里一直推崇的那种暗色调,从画室里望出去尤公馆古堡式的建筑很像沉浸在画家们画笔下的梦幻庄园,常青藤绕着烟筒,精致古典的建筑格调,半敞开的白色窗户,大片绿色的草地花园,刻意打造褪色的雕塑,高高的花架垂着开着小小花朵的蔓藤,长长的老式走廊。

冬小葵的目光聚集在老式的走廊里,她的眼睛有轻微的近视,依稀,她看到不远处有身体修长的男子拉着身材娇俏的女子在走廊里行走着,在雾气中看不清容貌,他们的身影越过一道又一道的圆形柱子。

那两个人的身影以及走路的姿态看着似曾相识,眯起眼,冬小葵想要看清楚,还没有等她看清楚,更浓的雾气包围了过来,像烟云阻挡住了她的视线。

慕梅一直在极力的摆脱着尤连城的手,他们经过花园,花园里正在给花浇肥料的工人在见到他们后知趣的别开脸去假装没有看见,一直都是这样的,贵族们喜欢聪明知趣的雇工,经过走廊,慕梅没有再挣扎了,她乖乖的跟在她后面,起码,这样一来她的手腕不会再因为挣扎而疼痛。

尤公馆的花园西边有一小块的有机田,这几年随着查尔斯王子在白金汉宫种植有机蔬菜而有机田成了伦敦贵族们眼中的香饽饽,他们在自家的庄园里开垦出了小块面积的有机田,有机田上种植着不沾一点人工化肥的蔬菜,尤家当然也会赶这个时髦,只不过他们在有机田上种植的是葡萄,由于请了专业人士来照料,就等着在好时节里酿酒师把它们制造出了顶级的美酒。

葡萄长得极好,它们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尤连城带着慕梅来到了那道天然的屏障之下。

站停,尤连城的手插在了他裤子的口袋上,慕梅就只顾看着一边沾满小小雾球的葡萄叶子。

周遭山一般的沉默,先打破那层沉默的是尤连城。

“林慕梅,和好吧,虽然你刚刚说得那些话气到我了,可你这些天一直不和我说话这让我不习惯!”尤连城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慕梅继续看着葡萄树叶。

“林慕梅。”尤连城觉得眼前的人在挑战着自己的极限,总能轻易的让自己大动干戈:“哑巴了吗?刚刚不是很能说的吗?”

在怒不可歇中尤连城扯过了林慕梅的身体,逼迫她只能面对着她,在她的脸转向他的时候,尤连城一呆。

“慕梅…”所有的火气在目触到她眼眶噙着的水雾后统统的烟消云散。

她脸朝着他,只是她的目光依然执着的落在葡萄叶子上面,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滚动着,因为昂着脸的原因一直迟迟没有掉落下来。

“要我说怎么?我来到你身边差不多快八年了,差不多八年的时光里我差不多有四分之三的时光里我一直在爱着你,我们也一直在一起着,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看电影,一起旅行…我们拥抱,我们接吻,最后,我们…”

说到这来她停了下来,尤连城的心开始绞在了一起。

“现在,她来了,我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已经让自己尽量不去在乎,不去嫉妒,不去怨恨了,你又何苦来招惹我,你以为我真得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做到没心没肺的和你说话聊天吗?你以为可以吗?”

“连城,如果可以的话,那么,我对你的就不是爱了。”

在说完这些话后眼泪终于从她的眼眶里坠落了下来,像流动的透明水晶。

手指拂上了她的眼角,用尤连城十九年来最最温柔的动作为她拭去眼角泪水,那口气艰难的在尤连城的喉咙里哽着,出不来咽不下,说出来的声线是沙哑的,可最终说出来的也只能是,对不起,慕梅,对不起。

不能再叫她宝贝了,不能是,慕梅,宝贝了。

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在逐渐暗沉的天光里抖动着,她的声音轻柔,连城,是不是在这阶段里你想我了,这个阶段里我总是特别的想你,还想亲吻着你,也想和你做我们在西西里做的事。

西西里做的事!颜色模糊的墙纸,浅蓝和灰色组合的苏格兰方块被单,交缠在一起的躯体,她乳|尖艳丽的色彩以及自己的牙齿印在上面时的那种驿动,还有--

灭顶的狂欢,出窍的灵魂!

尤连城闭上了眼睛,有什么在冲击着他的身体,如年轻的海岸在迎接着狂风中的海浪,危险却让你想奋不顾身。

她的气息一点点的靠近,她的手指绕上了他的衣襟,她的声音是蛊,连城,你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到我了。

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啊,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

像是吉卜赛人发出最魅惑的召唤,尤连城低下了头。

唇瓣擦上了她的唇瓣,花园的灯亮了起来,尤连城头一撇。

他的唇从慕梅的鬓角插过,慕梅的身体被他推到了葡萄架上。

尤公馆里热爱着为他远涉重洋而来的小小向日葵的尤爵爷家的尤连城又回来了,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用平静的声音告诉着她。

“慕梅,我们和好吧,毕竟我们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我们的合作到最后以愉快收场。”他说着,用他总是对着公共场合的那一套,客气的话说完后他话锋一转:“还有,林慕梅,不要一边说着要努力忘掉我一边却在一边做刚刚的那种事情,你这样会让我在误会其实你对我藕断丝连。”

“再有,接下来我希望你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我不希望小葵看出些什么,我希望自己不要带给小葵一叮点的不愉快。”

他的身影穿过葡萄架,很快的就在雾气中模糊。

慕梅收住抚上了自己的唇瓣,在那里仿佛还留着属于留在上面的余温,牙齿印上了自己的唇瓣,直至慕梅尝到了来自于唇瓣上铁锈般的滋味。

涩(16)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慕梅开始恢复了在成为尤连城陪读时最初几年的相处模式,在指定的范围里不能多做一件事不能少付出一分力。

冬小葵来到伦敦的一个多月后是中国农历春节,春节期间也是哥伦布放寒假的时候,由于冬小葵的到来尤连城也放弃了哥伦布学院组织的加勒比之行,哥伦布学院每年暑假寒假的时候都会和联合国组织合作参加一些特色的活动,他们会给出有限的资源让学院的学生们到一些落后的国家去去体验啃着玉米喝着自来水的滋味,用劳动力才可以为他们换来食宿的生活。

在农历春节到来的时候尤公馆都会有挂红灯笼,包饺子的传统习惯,在春节还没有到来的几天前初次离家的冬小葵就显现出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现象,随着春节的一条条临近她和自家爸爸妈妈,朋友们的通话也就越来越频繁偶尔还会眼眶泛红,冬小葵的不开心让尤少爷可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因为如此他天天带她到唐人街去,伦敦唐人街的红艳艳的一片才驱散了冬小葵些许的乡愁。

今年的农历春节由于冬小葵的到来有尤连城更是费尽了心思,他在家里举行了派对,请来了一些没有回国过年的中国留学生,还有他很会炒气氛的几位朋友,也让在尤公馆帮佣的佣人们孩子来到尤公馆玩,也买来了一些炮竹还有大量的年货,尽可能让尤公馆热闹了起来以此来达到节日的气氛。

大年夜的时候慕梅请了假回家了,很久以后慕梅都会想起这个大年夜,想起了在科姆林区普通的住宅下披着酒红色披肩的女人,她站在红红的灯笼下,一张脸历经沧桑却笑的如真挚的孩童,她第一次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温柔的向着她伸出了手。

“慕梅,今晚,妈妈请你吃大餐。”

慕梅站在那里,泪水一下子掉落了下来。

她说了,是妈妈,不是椿妈妈。

慕梅呆站在那里,又听她说着,傻了?慕梅,你看看,妈妈今天漂亮吗?

如孩子般的,她在慕梅的面前旋转着,暗色的包臀宽裙摆的裙子像荷叶般的展开,轻盈,曼妙,有着绝佳舞者的姿态。

漂亮,漂亮极了,慕梅喃喃的说着。

华灯初上的时候,林椿挽着自己养女的手走在冬季泰晤士河边经过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慕梅安静的,极慢的走着,倾听着她对自己不住的抱怨着岁月偷走了她的一切,让她的个子变小,让她的眼睛不再明亮,让她的腿部不再灵活,让她像一个老人。

“你本来就是一个老人。”终于,慕梅“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林椿极为不满意慕梅的配合,她踮起了脚尖来了一个滑步,还好,出来之前她吃了比平常多出半数的镇痛剂现在疼痛这个魔鬼并没有来干扰她的动作,林椿一个漂亮的滑步停在了慕梅的面前,作了一个谢幕动作,眨着眼睛。

“林慕梅,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老人吗?”

慕梅摇了摇头,站在古老教堂外为自己的养母整理好披肩。

“不,你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苏菲,女巫们因为你嫉妒你的才能了所有在你身上下药让你从一个少女变成了老太太了,椿妈妈,总有一天女巫会把一切都还给你的。”

林椿猛的别开脸去,不想让林慕梅在自己苍老的眼眶里看出了泪水的痕迹,这样一来这个傻丫头就会以为自己很喜欢她,很疼爱着她,这样一来,自己离开人世这个傻丫头就会傻乎乎的念着自己的这份疼爱,傻乎乎想念着她。

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孩她怎么可能不了解,一点点的爱就可以让那个女孩小心翼翼的捂住藏着,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回味着。

这个大年夜,八点多的时间里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花,这个时候,慕梅坐在了雅洁的餐厅包厢里看着飘过窗外的雪花,坐在对面的椿妈妈托着下巴听着《天鹅湖》的旋律,表情像个小女孩。

这顿大年夜的晚餐,椿妈妈像所有深爱自己女儿的母亲一样殷殷切切,给她添菜,注视着她吃饭,在她说菜好吃的时候露出了满足的神气,在服务员来了还很像模像样的问服务员说她们母女长得像不像。

饭后,椿妈妈还向慕梅撒起了娇,说要喝一点点的酒,那一点点的酒喝完后她还让服务生给她们的包厢放音乐,音乐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天鹅湖》的旋律一出来,椿妈妈就呆了。

回去的时刻已经极晚了,她们坐着伦敦巴士,一路上,椿妈妈就靠在了慕梅的肩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往日的时光,说得最多的是当舞者的日子,说在德国表演的时候年轻英俊的德国军官每天都会把红色的玫瑰花送到她的面前,说那是她最好的时光。

最后,椿妈妈撩起自己高领毛衣,指着锁骨下面一处地方,说着:“慕梅,这里曾经被严重烧伤过留下了很可怕的疤痕,因为那块疤痕所有的剧院都把我拒之门外,尽管他们都知道我有多么的会跳舞,后来,有一个人把她大腿上的皮肤移植给了我,她让我可以飞多高就飞多高,她让我领悟了舞台的魅力,而观众的掌声让我发狂。”

一点点的酒为林椿带来了一点点的醉意,她站了起来。

“慕梅,你想不想看看我跳舞。”

很奇异的,那晚的深夜巴士就只有慕梅她们两个人,在椿妈妈的期盼眼神下慕梅点了点头。

这位叫林椿的舞者一直在怀念着她的舞台。

后来,慕梅常常会想起那个大年夜,那个大年夜的雪花,在落满雪花的夜里穿行着红色巴士以及在巴士上跳舞的舞者,那是一个如童话般的世界,没有仇恨,没有离别。

下了巴士后,回家路程里,林椿趴在自己养女的背上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刚刚的舞蹈可把她那副老骨头累坏了。

背上的人瘦骨嶙峋,背起来一点都不吃力,慕梅走得很慢很慢,那段只有七.八分钟的路程她用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来走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