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安也不问,静静的牵了马跟上。

这夜无星也无月,天地间窅黑一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那黑色仿佛有生命似的,从四面八方挤过来,逼的人透不过气。他和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彼此间没有说一句话,连那匹马都静悄悄的不发出一丝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远,她忽然停了下来。“我累了。”她说,就地坐了下去。

锡安在她身边坐下,毫不犹豫的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过来。”

她没有拒绝,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半晌,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说:“我觉得我真该死。”

“嗯,”锡安应得云淡风清,握住她的手问:“你做错什么了?”

倪叛摇摇头,毛茸茸的鬓角摩擦着他的裸露的肌肤,带来一阵钻心的搔痒,他微微侧了侧脸,目光一垂,正见她光洁的前额以及卷翘的睫毛……这时天边已隐隐透出些亮光,天地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沙,朦胧中她的眉眼呈现出异样的柔顺和温存,他的心猛然一跳,声音也不由的更加温柔起来:“那为什么还说自己该死?”

倪叛沉默了一会,说:“时空门没能打开,我很吃惊……震惊。还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就像走路走得好好的,忽然间一辆满载着货物的车翻了,那些货物全砸在我身上似的。我不明白这事怎么会被我撞上,好一阵子回不过味来……”

锡安安抚的拍了拍她:“这不怪你。”

“是的,不怪我。”倪叛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她仰起脸看向他,唇边果然挂着一抹奇怪的笑,慢吞吞的,她说:“刚才我一路走一路想,我是否做错了什么,结果却是:没有。我所做的一切都照足了他们的吩咐,来之前他们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所以,问题,肯定不是出在我这里。当我想明白了这一点,知道么,我居然有点高兴。”

“因为错不在你?”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最多会觉得轻松一点,但现在我的感觉是高兴。”倪叛叹息,“你知道对我来说回不去了意味着什么?我的雄心壮志,我的锦绣前程,我十几年来梦想渴望的一切,全都泡汤了。我本应该站在权利之颠,接受全世界的鲜花和掌声,可是现在,只有一堆沙子包围着我……换你是我,会觉得高兴么?”

“我不是你。”锡安笑了笑,“反正我是很高兴的。”

“你!”倪叛一怔,随即把眼瞪了起来,“我打赌你从一开始就巴望着我走不成!”

锡安想了想,居然承认了:“不错。”

“你数到一千时,发现我还没走,心里一定笑死了!”

“事实上,我数到一百时就在笑了。”

“你幸灾乐祸!”

“有一点。”

“你把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

“如果你有觉得痛苦的话。”

“过分的家伙!别高兴的太早!”倪叛呼的跳了起来,好像完全忘记了觉得高兴的人并不止锡安一个,恶狠狠的说,“那边早晚会把问题解决的,我早晚会回去的!你等着瞧!”

“不用瞧,”锡安悠悠然道,“你回不去的。”

“才怪!哼!”

锡安扬扬眉,看了她一会,也站起身来,慢吞吞的从手里展开一条链子,慢吞吞的挂到脖子上……

这链子,怎么这么眼熟?脑中蹦出这一念头的同时,倪叛赫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啊啊啊!这家伙居然趁握她手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了她的光子戒!

她立刻猱身扑了过去:“还我!”

锡安也不闪也不避,等她到了身前,忽然闪电般出手,准准的箍上她的手腕,向后一拧,反缚至她身后,然后往自己面前一带——她立刻紧紧的贴到了他的胸前。

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隔着衣服散发出迫人的张力,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他的男性气息就像汪洋大海般淹没了她,使她窒息,使她无力……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消失的机会?”他居高临下盯住她的双眼,一字字问。

这一刻的他,身后霞光隐隐、云峰峥嵘,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缓缓上升,那光芒并不耀眼,只是红,血一般的红,映着他的眉眼,冷峻中带着股叫人难以抗拒的奇异魅力。

她不禁屏气凝神,半晌才张开嘴,刚说了个“你”字,太阳猝然冲破云隙,跃出地平线,刹那间,夺目的金光点亮了天地万物,射痛了她的双眸。

她下意识的“唔”了一声,别过脸,眯起眼。她不知道她这副樱唇微张、睫毛闪动的模样有多诱人。

锡安的眼神陡然炽热,理智在这一刻是不存在的,本能和直觉成为绝对的主宰,他甘愿听令,没有丝毫犹豫的俯下头,噙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比他想象的还要可口,又甜又软,仿佛只一触便会溶化在他的唇里,他的脑中轰轰作响,好像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爆炸,直要将他炸的尸骨无存……欲望的温度节节攀升,他在攫取她的蜜津的同时,舌尖不断划过她敏感的上颌和舌床,酥酥麻麻的感觉麻痹了她整个口腔,连带着使大脑也停止了运转……

直到他放开了她,她还是浑身发软,根本站立不住,将头贴在他的肩窝上失神的喘息。

好一阵子,他和她都没说话,最后到底还是男人恢复冷静的速度比较快,锡安先开口了:“你真叫我发疯!”

他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

倪叛在他怀里仰起脸,双眸氤氲着朦胧的水气,呢喃道:“那么,你介不介意再疯一次?”

“介意?”锡安深深的看着她,俯下头,“永不!”

淡淡的男性气息再次萦绕于倪叛的口腔,她抱紧她的腰,闭上了眼……

高兴?不,现在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现在唯一仅有的能够用来形容此情此景的词汇,就是——幸福。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这里的空气永远是清新的,这里的天空永远是蓝色的,这里处处可见动物的影踪,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人,和她同经患难、生死与共,他不会把她扔在陌生的国度不闻不问,不会任她迷失方向而弃之不顾,他抱住她就绝不会再松手。

她跨越了整整五千年的时光,才在尽头找到了他。这样的际遇,这样的契机,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抗拒的。

可是,相知相恋、相依相守,名垂青史、不朽功名,究竟哪个更重要?

即便是在这样旖旎无限的时刻,脑中跳出的这个问题还是叫倪叛怔忡了一下,然而随着唇齿间的温度因为摩擦噬咬而不断升高,这个问题带来的阴影很快就被焚为灰烬……

管它呢,她模糊的想着:反正也回不去了,不是么?

第四节

“唔……嗯……”在发出一连串自己听了都脸红的呻吟后,倪叛猛地挣脱出锡安的怀抱。

马蹄得得,马身轻晃,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汪洋中,好一阵子头晕目眩,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为严重缺氧的大脑补氧。

现在才知道,原来接吻竟然是件体力活。从坐到马背上起,他的唇就再没离开过她的,深尝浅呷,挑逗嬉戏,一刻不停,大有不把她的热量全消耗殆尽不罢休之势。她也很喜欢跟他唇舌缠绵的感觉啦,但是……咳,身体重要,身体重要,嘿嘿。

她发出两声傻笑。

“笑什么?”身后的男人凑上前来,轻含住她的耳垂问。

她痒的直往他怀里钻,喘息着喊:“别闹,我好累,让我歇一会。”

锡安轻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昨夜一战,体力消耗的确太大,先靠着我歇一会,等回了绿洲再好好睡一觉。”

“嗯。”她窝进他怀里,半眯着眼问,“我们杀了那些库什战士,此地还能久留么?”

“在沙漠里巡视一圈需要四天,等大部队发觉这支巡逻队失踪了,我们早已做完交易离开了,不妨事。”

“然后我们去哪?”

“回歌珊。”锡安垂头吻了一下她的前额,“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歌珊,希伯来人在古埃及的聚集地,位于尼罗河三角洲顶部。接收到电子芯片的提示,倪叛皱起眉:“你竟然跑这么远来做生意?”

“我要的货进不了歌珊。”锡安简单的解释。

倪叛本想问是什么货,转念一想反正晚上就知道了,便闭上眼更深的偎进他怀里,忽觉肩膀处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刚伸手去摸,就被他一把抓住。抬眼,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脑中灵光一现,明白过来,故意板起脸说:“那是我的东西,你就这样夺了去算什么?快还我!”

“休想。”锡安淡然回答,“这辈子你都休想。”

话音刚落,自己都愕了一愕。

倪叛怔忡地瞧了他片刻,猝然别过脸去,轻哼道:“轻言一生一世,锡安,你离万劫不复不远了哦。”

锡安沉默,半晌,说:“我心甘情愿。”

倪叛心头一荡,整颗心都犹如被沁在蜜罐里似的,忍不住重又靠上他结实的胸膛,偏过脸去,星眸半张,娇娇柔柔的唤道:“锡安……”

这一唤,自然又招致他的新一轮唇舌攻击,缠缠绵绵、无穷无尽,她嘤咛一声,似是抗议,最终却还是搂住他的脖子,与他一起沉沦……至于戒指的归属问题,当然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此一路行至绿洲,已是上午八、九点钟的光景。昨夜的战场已被打扫干净,尸体被掩埋,伤者被挪至新搭建的帐篷里,唯有渗入沙地的斑斑血迹证明着这里曾有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倪叛刚刚下马,就见斜刺里一条人影窜来,对着她纳头便拜,居然是扫罗。

“扫罗你干什么?”她被吓了一跳。乖乖不得了,希伯来人只有祭祀耶和华时才双膝跪地,这家伙竟然对她行这种单膝点地的礼节,那可是把她视为仅次于神的人了。

“依希丝,你救了雅各,就是我扫罗的恩人。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倪叛恍然,忙去扶他道:“行了行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啊不是,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你快起来,快起来!”

扫罗站起身,又说了一箩筐感谢语,其中不乏“如有需要、百死莫辞”之类的誓言,才总算去了。

倪叛虽然被他谢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来古埃及不过几天居然就有fans了,又不禁有些得意,睨着一旁的锡安道:“你手下现在已经有一个成我死忠了,照这样下去,早晚一天我能把他们全收服了,你要是惹我不爽,我就策反了你。”顿了顿,居然还解释说:“不爽的意思就是生气。”

锡安微微笑道:“我不会惹你生气的。”

倪叛心里一甜,正想也朝他笑笑,谁知他紧接着又道:“再说,你人都是我的了,策反来策反去,不都一样么?”

倪叛顿时跳起脚叫道:“什么什么!我是你的?笑话!我告诉你,我可是三十四世纪的新女性,你少跟我耍你那小奴隶主的威风……”

然而那个小奴隶主却不理她,施施然丢下一句“我去看雅各”,就拧身走开了。

倪叛刚要跟过去,他却又转过头来,含笑问:“你不来么?”

“不!我干吗要跟你一起?”倪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锡安眼底笑意更深,摊摊手表示随她便,径自掀帘进了帐篷。

这家伙!可恶!倪叛跺跺脚,算了,晚上再跟他算帐!现在,回去睡觉!

第一节

多年职业军人生涯让倪叛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自从来到古埃及,变故重重,生物钟完全紊乱,她的身体终于先于意识作出反应——几乎是头刚沾枕便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天黑,连个梦都没做。

她是被帐篷外的喧闹声吵醒的。

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只见帐篷外火光闪动、人影憧憧,她顿时清醒过来,跳下床奔出去一看,却是扫罗等人正在把一包包的货物往马背上装,锡安倚在一辆马车边,低垂着头,不知在跟谁说话。

倪叛一觉睡醒,早把上午和他拌嘴的事忘了,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忽然目光一顿,失声叫道:“雅各!”

坐在马车里、紧裹毛毯、脸色苍白的孩子,可不就是雅各么。

“依希丝。”见到她,孩子的唇边浮起一抹虚弱的笑,“你醒啦?下午我去看你了,你睡得真香,我……”

话未说完,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秀气的眉头也蹙起。

“怎么?”锡安立刻俯下头去,“伤口又痛了?”

雅各咬牙摇头,额头上却渗出汗珠。

倪叛哪还忍得住,冲锡安怒道:“废话!他伤得这么重,你还让他乱跑,不痛才怪!”

“不关锡安的事,是我非要去的……”雅各气息微弱的说,“我想亲口跟你道谢……”

“我看你是想死。”倪叛瞪着他没好气的说,“我又不会长翅膀飞了,你急什么?”

话音还没落,忽觉手上一暖,却是雅各伸手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就像小时候过马路时,她紧紧捉住父亲粗大的手指一样。

这孩子在她面前,向来都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早熟与坚强,可是此刻的这个动作,却流露出他的天真和稚嫩,更把全部的信任和依赖都传递给了她……她怔忡住,耳中听到雅各稚气的童音,软软糯搦的说:“谢谢你,依希丝,你肯救我,就是原谅我了,对吗?”

倪叛想起他浑身是血却还在祈求自己原谅的一幕,想起他不顾伤痛跌跌撞撞的去找她,只为跟她说这声谢,不禁叹了口气,将他的手包入自己的掌心,柔声说:“当然,谁能真正跟我们的小雅各生气呢?不过,如果你再不肯乖乖养伤,可就另当别论了哦。”

说着把脸一板,瞪向锡安道:“晚上这么冷,你让他坐在这里干吗?”

她变脸如翻书,锡安只能苦笑:“我等的人快到了。”

“那又怎样?”倪叛口气不佳。

雅各忙摇摇她的手,解释说:“这次交易的物品,只有我见过实物,所以我得跟去。”

倪叛想起先前雅各伤重时扫罗他们在帐篷外的对话,便问:“就是那个什么天石?”

“嗯。”雅各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就算我要去,锡安也不会同意的。你看,怕我冻着,他们还专门为了我做了辆马车呢……锡安已经几天没休息了,为做这马车,又忙了一整天,依希丝你就别怪他了,好不好?”

马和木材都是现成的,但是要刨光打磨接榫整合,工程繁琐,古代又没有什么称手的工具,想想也知道这一天忙下来该有多累。倪叛这才注意到锡安那一脸的倦容已是遮都遮不住,心头顿时窜起一股莫名的滋味来,火烧火燎的好不难受,她哪知道这就是为一个人心痛的感觉,只知道这男人一夜没睡觉了却还在这死撑,简直……简直是欠骂到极点!

她用手指着锡安,一时间气的手抖声颤:“你想想从昨天到今天你睡过觉没有?昨夜又跟库什人那一场好打,你是不是把自己当铁人了?雅各需要马车,叫扫罗他们去做好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这地球又不是离了你就不转了!”

“依希丝,”锡安还未说话,雅各已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地球是什么东西?它总是转吗?”

倪叛一怔,欲解释,转念一想距此三千年后的伽利略只是试图让人们相信地球是围绕着太阳转的,就被当成了异端,不禁心生惴惴。这时代的人甚至连地球是圆的都不知道,指望他们能理解什么是自传和公转?oh,my god!别开玩笑了!她可不想说得口干舌燥只差没脱水而死,还被他们当成神经病……就这样,原本一肚子的邪火,被雅各这样一打岔,全没了。就在她开动脑筋考虑怎么打发这个问题宝宝时,扫罗等人拉着马走过来道:“都准备好了。”

锡安颔首,目光一斜,看向倪叛:“一起?”

“好啊!”倪叛忙点了点头。

说来也怪,电子芯片竟搜索不到有关古埃及天石的任何信息。要说她一点不好奇,那是骗人的。

看着驮满货物的马匹,她忍不住问:“我们去哪?为什么不在这里交易?”

“去河谷外,”锡安回答,“那里比较空旷。”

空旷?倪叛挑起眉:“什么意思?”

锡安淡淡的说:“提防某人派来的喜欢窥视的探子。”

意识到他指的是埃及十三王朝的法老亨杰尔,倪叛没有再多问。

一行人默默走出河谷,一路东行,走了约莫一里地,火光映入倪叛的眼帘。细细一瞧,却是十多个身着彩袍的男人,把几个燃烧正旺的火把插在沙地上,围成了一个圈,圈内放着几个包袱。

锡安眉心骤蹙,抬臂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队伍中立刻窜出去几名男子,飞奔到那些彩袍商人面前,抽起那些火把,用一种极利落的手法灭了火苗。做完这些事,他们却不归队,分成几组朝四周的沙丘奔去,片刻就消失在黑暗中。

沙丘,是沙漠中的制高点,占据了沙丘,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敌踪。

究竟是什么交易,竟然谨慎如斯?倪叛皱起眉,前方那些彩袍商人中的一个身形肥胖的男人,已经拉开嗓门喊了起来:“锡安!这里!这里!”

“提拉。”锡安加快步伐走过去。

“哦,亲爱的锡安老弟,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叫提拉的胖子使劲拥抱了他一下,“可是,这里太黑了,我甚至瞧不请你的脸,难道我们就这样进行交易?”

“当然不。”锡安转头递了个眼色,扫罗等人立刻燃起了手中的火把。

倪叛立刻明白过来,由自己人持火把,一旦发现敌踪,可于最短时间内熄灭火光,从而确保安全——这个锡安,心思还真不是普通的缜密呢!

然而,很明显,那个提拉是不明白锡安的用意的。

“唔,你弄灭了我们的火把,却点上你们的,也许连真神都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他发出两声不满的嘟囔,“好吧,至少现在我们都能看见彼此了,那么开始吧。”

他挥挥手,身后的同伴上前打开那些包袱。锡安也让人卸下马背上的货物。

古埃及人直到公元前360年左右才开始制造自己的硬币,而现在是公元前1683年。所以,看见锡安他们以实物进行交易,倪叛并没有感到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那个胖子带来的货物,竟然是陨石!

——他们一共就带来了三个包袱,每一个包袱里都是陨石,小者如婴孩的拳头,大者如海碗,看上去似是从同一个母体上敲砸下来的,表面都带有密密麻麻的褐红色的小坑。

好吧,倪叛耸耸肩,这玩意从天而降,被称为天石倒也恰当。但是,锡安为了这种既不能吃又不能玩,而且外表丑陋无比的玩意,大老远的从歌珊赶来此地,就有点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