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楚翘开始拍拖后,陶君朴公寓的钥匙就给了她一套,她喜欢什么时候来都行,这套房子随时欢迎她的出现。

程楚翘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大多数都是黄昏时候从画室直接过来。因为知道陶君朴爱喝鲜榨的果汁,每次都不忘买些新鲜水果带来,然后亲手洗净榨汁给他喝。而他的回报是做饭给她吃。虽然两个人的晚餐通常很简单,有时候简单到仅是煮面或炒饭,但她都吃得开心——一来他的厨艺好,随便做点什么食物都味道一流;二来只要他亲手煮的东西,她都是爱吃的。

程楚翘守着榨汁机榨葡萄汁时,陶君朴已经换好拖鞋走进了厨房,从身后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她嗅到一阵淡雅的香氛随着他一起靠近,敏感地一抬头:“咦,你身上怎么有香水的味道呀?”

“有吗?”因为嗅觉很容易适应味道的刺激,陶君朴察觉不出自己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低头嗅了嗅自己,方才反应过来。回想起在江雪家发生的事情,他暗中一声轻叹,表面却只是一派若无其事:“哦,今天下班时有个女同事不小心扭了脚,我扶着她送她回了家。应该是不小心从她身上沾来的吧。”

程楚翘跟他开玩笑:“原来是这样啊,这一身香水味,我还以为你中了谁的美人计了呢。”

陶君朴半真半假地笑着回应:“的确有人对我使美人计,不过我并没有中计。”

“谁呀?谁对你使美人计了?你那个女同事吗?她是不是看上你了,故意假装扭了脚把你骗回家,然后准备色/诱你?是不是呀?你快说呀?”

程楚翘头脑反应很快,马上把事情联系在一起猜测出了几分真相,陶君朴不由自主地点头:“是啊是啊,你猜得全中,我什么都不用说了。”

“真的呀!你那个女同事太彪悍了,这种色/诱美人计都使上了,她是多豁得出去呀!对了,她具体是怎么色/诱你的呀?”

陶君朴避而不答:“不好意思,细节问题无可奉告。”

程楚翘缠了他大半天也还是问不出一点具体的东西,只得气馁地放弃:“陶君朴,你还真是守口如瓶啊!”

停顿片刻后,她又笑着说:“还有,美女色/诱你居然都不上钩,你真是环艺系的高材生?我怎么觉得你是禁/欲系高材生啊?”

陶君朴菀尔一笑:“那你希望我是禁/欲系的还是纵/欲系的呢?”

红着一张俏脸,程楚翘大胆地直言不讳:“如果和我在一起,你是纵/欲系的也没关系。但如果是别的女人,你只能做优秀的禁/欲系高材生,明白吗?”

陶君朴失笑:“明白。就择偶方面来说,女人对男人永远是双重标准。希望他在自己面前各种温柔体贴深情宠溺,对别的女人则要冷酷无情爱搭不理。最好眼睛能自带屏蔽功能,自动屏蔽掉一切异性的出现。这个标准真是有点精分哦!”

程楚翘不得不承认:“好吧,我承认女人在这方面是有那么一点精分,或许是因为男人带给女人的安全感不足的原因吧。”

两杯新鲜澄紫的葡萄汁榨好后,一人一杯捧在手里坐下慢慢喝时,陶君朴问起程楚翘:“对了,后天是星期天,你有没有空啊?我妈想让我带你去和她见个面。”

程楚翘笑得甘甜如杯中的葡萄汁:“好啊,没问题。”

顿了顿后,她又说:“过几天,我也准备安排让我妈见一见你。”

程楚翘还没有告诉母亲她正在跟陶君朴交往的事,因为唐素兰刚刚才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这两天睡眠周期很乱,人休息得不好一直觉得头痛。所以,她打算推迟几天再说。因为很清楚这件事一说出来,她妈妈的头只会更痛——女儿找了一个有猝死基因的男朋友,估计哪个当妈的都要头痛。

陶君朴点点头:“行,你安排吧。”

“对了,徐瑛华今天来我们家看我妈了,见到我时一双眼睛心虚得四处躲。要不是你劝我沉住气不动声色,我真想一脚把她踹出去。这个女人简直是杀人不用刀哇。如果没有你,我被她害死了还当她是好人呢。我病倒时她可是非常体贴地照顾我,谁知道她那是笑里藏奸啊——还好有你能看穿她。陶君朴,你这双眼睛真是x光级别的,看人太有一套了!你是怎么学到这套识人之术的?”

陶君朴微微一叹:“easy——如果你在这个地球上已经活过几十次,历时上千年,见过太多人遇过太多事,经验值一丰富了,自然也就眼力过人了。”

程楚翘一听,满满的好奇心顿时忍不住,缠着他刨根问底:“陶君朴,老实交代,你在这个地球上活过多少遍了?见过多少人、遇多少事?一一从实给我招来。”

陶君朴没有立即回答,侧过头,他看着窗外的暮色渐浓明月初升,眉宇间浮起丝丝悠远的追忆神色:“那故事可就长了,得从唐朝说起了。”

程楚翘听得快要激动死了:“对了,上次你说过曾经见过杨贵妃。原来你这个不灭的灵魂是从唐朝开始有的。那可是中国历史上我最向往的时代,没有之一。大唐盛世究竟什么样子?你快说来听听。”

“大唐盛世,万朝来邦,昔时的繁荣昌盛至今仍在史书里大放光彩,也难怪你会向往。我所保留的前世记忆第一世,就是大唐天宝年间的一名官宦子弟。生于太平盛世,当着富贵闲人,原本可以‘斗鸡走狗过一生,天地兴亡两不知’。可惜盛极必衰,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来了。安禄山发动兵变攻占长安,一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当时没能跟随玄宗一起跑掉的皇室成员,无论皇子皇孙、公主郡主以及驸马郡马等皇亲国戚,全部被杀。就连其他在京官员的家誊也逃脱毒手。我父亲那时当着朝廷命官,深知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不等安禄山的人马杀上门来,他就先领着全家四十余口一起饮鸠自尽。我的人生第一世就这样结束了!当时才十六岁。”

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旧事,早已随着大唐盛世一同在时光中谢了幕。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转眼就换了千年的时空。那年的兵荒马乱;那年的战火连绵;那年的血流成河;那年的尸骨如山;都已成了故纸堆里的几行史记,似乎再激不起任何涟漪。但是此时此刻听到陶君朴说起当年事——尽管他从头至尾都只是平淡的叙述,没有一句呼天抢地的悲号,但字里行间蕴着的那份惨切沉重,却能令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程楚翘的心湖一片震荡难安:“你们…全家四十多口都一起服毒自杀了?大家都心甘情愿?”

“不情愿又能怎么样,那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要不自己饮鸠自尽,要不被安禄山的人乱刀砍死。比起后者来,前者还能死得有尊严一点。尤其是女眷…”陶君朴停顿了一下,眸底漾起丝丝凄凉意,再响起的声音也变得凄凉起来了:“乱世之中都宁愿自尽也不愿落入敌手,否则等待她们的结果会比死亡更惨!你懂的。”

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程楚翘赶紧转移话题:“ok,第一世到此结束,接下来第二世怎么样?”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唐代自安史之乱后就国力日趋哀落,连年战乱不休。到朱温篡唐,进入五代十国时期更是各种乱,一直没完没了地打仗。北汉规定十七岁以上的男子皆入兵籍为兵;南唐曾强令老弱以外的男子全部从军。为了防止逃兵还特意在士兵脸部刺其军号,以便各地识别与追捕。所以那几世我一直都是从军征战的士兵一个,最后的结局也都是死在了战场上。”

程楚翘听得满眼同情:“这么说来,你人生前几世的结局都不得善终了!好惨啊!”

陶君朴淡淡一笑,:“何止是人生前几世啊,屈指算来,我在人间已经活过四十九次,有一半以上的结局是死于非命。除了在战场上成为炮灰外,还有爬树时不小心摔下来跌死的;过桥时不留神掉下河淹死的;上山采药时不慎被毒蛇咬死的;在草原上牧羊时不幸遇上暴风雪迷了路活活冻死的;还有去森林打猎时运气不好被老虎吃掉的…”

程楚翘听得骇笑:“你怎么这么倒霉呀,简直什么衰事都让你遇上了,太悲催了!”

“人活一世都难逃一死,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但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死。不过总的来说无非两种类型了——正常死亡与非正常死亡:或老死、病死于家中;或意外丧生于天灾人祸。在我至今为止的四十多个人生中,一半以上的死于非命不算特别倒霉,属于正常的比例了!”

顿了顿,陶君朴又接着往下说。声音如同月下的箫声,幽远,萧瑟,在初秋轻寒的月色里,轻吟着遥远的往事。

“之前说的那些死因算是天灾,属于无法控制的因素,死了也不算冤。还有不少人祸造成的死亡结局,那才叫触目惊心。比如有两世都是被奸夫□□合谋害死的;有一世是年少气盛得罪了人,被人蓄意报复买凶杀死的。”

“有一世是个小商人,和同乡一起合伙去外省做生意,结果赚上一大笔钱返乡时同乡起了独占之心,经过一个悬崖时突然就被他推下去摔死的。”

“有一世是个大富贾,因为家财万贯引人觊觎,一伙强盗收买了几个家奴跟他们里应外合,趁着一晚月黑风高冲进来又杀又抢,最后还放了一把火,全家一起葬身火海了。”

“有一世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不小心住进了一家黑店,半夜被抢了盘缠抹了脖子。”

“有一世是大户人家庶出的儿子,被无子的正房视为眼中钉,找机会丢进井里除之而后快了。”

“有一世是某将军府的马夫,因为没有照顾好将军心爱的汗血宝马被乱棍活活打死了。”

“遇上乱世的话,更是不得好死。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到处都是乱军和流寇,滥杀无辜百姓。有一世逃难时遇上一伙强盗,只为要抢走我随身携带的一点金银细软,就不由分说地围上来几刀把我给砍了。”

“还有几世是做了朝廷命官,基本都不得善终。”

这些话里的种种杀戮行径听得程楚翘只觉透不过气来,谋财害命这么伤天理的事,在普通人的生活里偶尔听到一件就已经很震撼了,何况是这么密集地出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感觉好一点,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对最后那句话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为什么做了朝廷命官还会不得善终?古代当官不是很威风神气的事吗?”

陶君朴一声长叹,眼神飘向窗外的那片月夜星空。雾朝雨暮,升起的依然是唐时月,闪烁的依然是宋时星,只是星光月色下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你那是只看到表面的荣耀,看不到背后的凶险。实际上,历朝历代为官都是一件高风险的事。官职越高,风险越大,因为距权力中心太近,很容易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而政治斗争的血腥残酷有目共睹,一个不小心坏了事,就会惹来斩草除根式的大屠杀,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明代大儒方孝孺甚至被明成祖朱棣诛了十族,连他的朋友学生都跟着遭了殃。八百七十三条人命,整整杀了七天…”

程楚翘实在没办法再听下去了,那些血淋淋的往事与杀戮,让温暖的初秋仿佛变成了寒冬,听得人心头阵阵发冷。伸出一只手握住陶君朴的手,她轻声说:“算了,别说这些老黄历的事了,我听着都难受。”

陶君朴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叹息般的声音轻如烟雨:“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人识人了吧?在这个世界上活过那么多次,见识过各种勾心斗角;各种争权夺利;甚至各种谋财害命——如果还不懂得分辨人性善恶、人心好坏,那可就实在太笨了!”

作者有话要说:连载了快三十万字了,这篇文还是像天气一样冷。编辑说幻想现言分频里重生文是主打,更受读者追捧,其次是古穿今的文,我这个灵魂不灭的题材不够热门了!好心塞!好吧,既然如此也不强求了,就当写来自娱自乐自开怀吧。至少,还有一些老读者在追文呢。尤其是那些每章都会为我留言打分的筒子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肿么办啊?只能一个人孤独寂寞愁了!

对了,这两天感冒了,明天申请休假一天,周一再见了。:)

第86章 11节

在陶君朴家吃过晚饭后,程楚翘该回自己家了。她这几天晚上都没回家吃晚饭,唐素兰抱怨一个人太孤单,她只能答应晚饭后会尽快回家陪她。

每次来陶君朴家前,程楚翘都先会把小车停回一街之隔的自家公寓楼下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到他家。晚上离开时,再由他一路陪她走回去。虽然两家之间只是短短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走上几分钟就能到,但他们总是走得很慢很慢,把在一起的时间拉得很长很长。

陶君朴和程楚翘手牵着手一块走出华景苑的公寓楼时,汤敏达驾驶着汽车正好开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俩。程楚翘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微侧着头不知在听陶君朴说什么,听得满脸笑盈盈。笑容虽然很轻浅,却如流星在夜色中的闪烁,依然明艳动人。

汤敏达是特意过来找陶君朴的。江雪把他捅出来的事让他一直坐立难安,为了维护自己在程楚翘面前的形象不变,他想来想去,觉得只能来找陶君朴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他希望陶君朴能男子气概一点,别像个长舌妇一样在程楚翘面前乱嚼舌头。虽然他是使了那么一点手段存心想要抹黑他,但两个男人的竞争,就由两个男人来解决好了,别把女人扯进来当裁判官。

抱着这种心思,汤敏达开车来到了华景苑公寓。还没来得及找地方停车就先看见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程楚翘亲昵地挽着陶君朴并肩偕行,丰润鲜艳的唇,笑得像一朵蔷薇蓓蕾的粲然绽放。他只瞟上一眼,心脏就震成了一个电动小马达,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陶君朴护着程楚翘过了马路,慢慢踱向她家所在的那个高级住宅大厦。他们并列而行的背影很和谐,男的高大如松,女的纤细如柳。尤其程楚翘的体态非常美,长腿,斜肩,细腰,翘臀,每个部位都像一朵朵百媚千娇的鲜花,被完美地搭配在一起,组合成一束,看上去美不胜收。

汤敏达慢慢地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程楚翘——即使看不到她的脸,她娇娆妩媚的身影也照样能牢牢地吸引住男人。这是一个美貌指数堪比原子弹的女人,从看到她第一眼起,他就渴望得到她。可是现在非但得不到,她还和一个他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人走到了一起——陶君朴,为什么全世界那么多男人程楚翘都不选,偏偏选了他?如果不是他,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心里也能稍微舒服一点。

目送陶君朴陪程楚翘走进了她家住的那幢大厦后,汤敏达在大厦门口停下车,握着方向盘的十指扣得紧极了,紧得指节微微泛白。他觉得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有一头兽在噬咬;烧得他狂躁无比,咬得他难受之极。正满心狂躁难受着,陶君朴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看着陶君朴目不斜视地走出大厦,走上人行道,再准备穿过路口的红绿灯去对面时。汤敏达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真想撞死他啊!如果我现在开车冲过去把他撞死了,就再没人跟我抢程楚翘了。

这个念头一起,汤敏达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我这是在干什么?我居然想要杀人吗?

与此同时,有个人忽然在外头猛拍他的车窗:“汤敏达,汤敏达。”

拍打车窗的声音很急很响,震得心神不宁的汤敏达几乎要从车座上惊跳起来。一扭头,他才发现外头站着管嫣,她正俯身从车窗里看向他,一迭声地叫:“汤敏达,你开开窗。”

汤敏达定定心神降下车窗,不解地询问:“干吗?你怎么在这儿?”

“楚翘让同城快递给我送了一份礼物,说是她妈妈从欧洲带回来的。我不想收她的东西,特意过来打算还给她。没想到会看见你的车停在楼下,还…”

管嫣说到一半停下了,瞟了汤敏达一眼后,又瞟了已经走到马路对面的陶君朴一眼,神色中满是惊骇不安。汤敏达顿时就明白了,刚才他对陶君朴蓦然起了杀心的那一幕,已经被她看见了。

汤敏达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衰透了,在程楚翘那边已经形象难保了,现在在管嫣眼中恐怕也成了“准凶手”一个吧?狂躁难受到了极点,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到底,一派冷漠又无谓的语气:“你还看见什么了?直说吧。我敢做就敢当,没错,跟你想的一样——我刚才就是在想要不要开车冲上去撞死陶君朴。”

管嫣刚才走到程楚翘家楼下时,一眼就看见路旁停着的那辆捷豹跑车十分眼熟。很快想起这好像是汤敏达的车,他曾经载过她回家。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细看,她发现不仅是车在这里,人也在车里。他正咬牙切齿地瞪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一脸想要杀人的凶狠表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了前方正在过马路的陶君朴,顿时悚然一惊:mgd,汤敏达他这表情…该不会是想要撞死陶君朴吧?

想也不想地,管嫣马上冲过去大力拍打汤敏达的车窗,以阻止他一时走火入魔干出什么疯狂的蠢事来。作为一个外貌党,她天然对汤敏达这类英俊小生有着关爱心理,无论如何不愿意看着他一步走错人生尽毁。

原本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让管嫣有心想说汤敏达几句却感觉不好启齿,但他自己却百无禁忌地说开了,她也就不遮遮挡挡地说话了,而是直统统地一番数落:“你不是吧?还真这么想啊?居然会傻到要干这种蠢事!你为什么要撞死陶君朴?就因为程楚翘选了他没选你吗?难道你撞死了他,程楚翘就是你的了吗?她只会一辈子恨死你好不好?你更没有机会赢得她的心了。”

汤敏达还要强辩:“撞了他我就马上跑,程楚翘又不会知道是我干的。”

“天,汤敏达请问你的智商今天是不是不在线啊?你看看这个路口四面八方的监控摄像头,你跑——你往哪跑?除非你这辆不是汽车是飞碟,否则警察叔叔分分钟抓你没难度。到时候你虽然把陶君朴撞死了,但也把自己赔进去了,下半辈子估计只能呆在监狱吃牢饭了!这种害人又害己两败俱伤的结局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如果是,我觉得你需要吃脑残片,一日三次一次三片,还可以酌情加量服用。”

汤敏达哑然了,刚才那一瞬间他就像鬼迷心窍似的起了邪念,根本就没有考虑太多。现在被管嫣这么捋清理顺了所有利弊地一说,他额头顿时沁出一层冷汗:好险,差一点就铸成大错。要不是管嫣跑来敲车窗,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失去理智地油门一踩冲出去了!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让胸口的燥热郁闷感减轻了一些后,汤敏达颓然无力地说:“好吧,我承认,刚才我的智商的确不在线,所以才会有了这种害人又害己的蠢念头。你再多骂我几句,彻底骂醒我吧。”

看出汤敏达已经后悔了,管嫣松了一口气,神色和声音也一起放柔和了:“现在你的智商看来已经上线了,不用我再骂你了。汤敏达,你是个聪明人,刚才只是偶尔犯了糊涂,以后记住千万别再犯就行了。没事了就早点回家吧,冲个冷水澡彻底冷静一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智商重新上线了,汤敏达的廉耻心也重回岗位了,他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今晚动的一时歪念,满眼祈求地看着管嫣吞吞吐吐:“管嫣…今晚…发生的事…你…能不能…”

善解人意的管嫣听明白了他的顾虑,马上保证:“放心吧,一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保证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打死都不说,无论对谁。”

“谢谢你,管嫣。”

“不用谢,谢你自己吧。”管嫣半真半假地笑着说:“要知道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上,长得帅是很有好处的,比如犯了错也比较容易被原谅。”

哭笑不得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后,汤敏达发动车子准备回家了,离开前忽然想起来询问:“对了,管嫣,你现在回去吗?我开车送你呀!”

因为十分感谢管嫣今晚的所作所为,汤敏达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管嫣今晚是专程来找程楚翘退礼物的,还没上楼就先遇见汤敏达了。虽然来访的目的还没有完成,但是她想了想却点头:“好啊,那就拜托汤公子你再给我当一回司机了。”

管嫣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她有些担心汤敏达还会钻牛角尖犯糊涂,想着坐他的车回家再好好开导开导他。一路上,她努力扮演情感医生的角色,翻来覆去地强调感情是一桩无法勉强的事,如果程楚翘不喜欢他,他再怎么努力争取也是白搭。与其浪费时间,不如重新开始,另外找一个适合的人,开始一段全新的爱情。

汤敏达一脸浓得化不开的落寞伤心:“道理我不是不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陶君朴吗?你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我一个大男人都没有你这么干脆利落。还有我非常不甘心,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楚翘会喜欢上陶君朴呢?他到底哪点比我强了?我比他长得帅,也比他有钱,在这个看脸看钱的世界上分分钟秒杀他无压力。可楚翘却偏偏看上了他?到底为什么呀?”

这个问题管嫣无法回答,只能叹口气说:“这一点…恐怕你只能去找程楚翘要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休息了一天没来,今天特意早点过来更新了。谢谢所有留言给我打气的筒子们。自信心爆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金子,自信心缺货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可能是铜;每当信心不足时,来自读者的肯定总能起到点石成金的作用,让我又信心满满地恢复到黄金状态。话说你们是不是会炼金术啊?:)

我又把书名换回来了,原本这个文艺范儿的书名自己也更喜欢,只是当初为了配合幻想现言的风格而换了名。既然幻想现言频道唯有重生穿越才是王道,那也没必要改名了——咱不跟他们玩了,将文艺路线进行到底吧。嘻嘻。

第87章 12节

清晨,阳光敲窗,明亮刺眼的光线像一把把小金锤把汤敏达从宿醉中敲醒过来。

昨晚回到家后,汤敏达没有听管嫣的话冲个冷水澡让自己彻底清醒。相反却开了一瓶红酒想要灌醉自己,来个一醉解千愁。不过,当时的酩酊大醉虽然淡化了他的痛苦,现在醒来后,所有痛苦照样一分不减地又凸现在心头。还增加了一份宿醉后的头痛难耐,那是摄入酒精时买一送一的附赠品。

感觉头痛得难受,汤敏达于是摇摇晃晃地起了床,走出屋子想找继母杜秋云要几片止痛药。他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客厅里杜秋云正在接电话,喜孜孜的声音:“…哦,楚翘明天有空啊…好哇,那就明天中午一起吃顿饭吧…君朴,你叫楚翘不用买什么礼物了,妈什么都有,不用她太费心…好,明天见。”

虽然只是杜秋云三言两语的单方通话,汤敏达却不难推断出整个谈话内容。很明显,陶君朴要带程楚翘来见他妈妈——不是吧?他们俩的进展居然这么快?才刚开始多久哇就要正式见家长了!汤敏达一口气深深地吸进去,半天吐不出来,感觉自己就快被憋死了。

杜秋云不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周末不用上学的汤敏敏也满脸兴奋地站在一旁听着母亲打电话。电话一挂断,她就马上兴冲冲地求证:“妈,二哥明天要带楚翘姐姐和您一起吃饭吗?”

“是啊,说是楚翘已经在香格里拉酒店的中餐厅订好了一个贵宾间,明天中午请我吃饭。”

“妈,不会只请您一个人吧?我也要去。”

“带上你去没问题,你可要规规矩矩的啊,别让楚翘笑话我家怎么养了一个野丫头。”

“哪能啊,楚翘姐姐我早见过了,她才不会觉得我是野丫头呢。对了,妈,我们明天去和二哥、楚翘姐姐一起吃饭的事,要不要让大哥知道哇?”

“这…”杜秋云沉吟片刻,“你大哥知道了肯定不好受,还是先别让他知道吧。”

汤敏敏也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二哥和楚翘姐姐拍拖后,大哥这阵子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脾气也大得像原子弹爆炸一样,走到哪儿黑色蘑菇云就压到哪儿,我每次见了他都躲着走,恨不得躲到火星上去…。”

话还没说完,汤敏敏忽然发现了正黑着一张脸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汤敏达,声音顿时就哑了。杜秋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看,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不安地说:“敏达,你起来了。”

汤敏达没有理会继母,而是笔直地朝着妹妹走去,一张脸板得像铁板一块,声音也冷硬如铁:“你看见我来了怎么还不躲哇?不是说要躲到火星上去吗?有本事你倒是去呀!”

汤敏达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没处发呢,这会儿正好借题发挥统统朝着汤敏敏发泄出来。汤敏敏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戳到了大哥的伤心处,小小声地解释:“大哥,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的。”

杜秋云也帮忙打圆场:“是啊,敏达,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随口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汤敏达一肚子邪火直冒,不肯善罢甘休,继续语重声沉地对妹妹说:“要去火星怎么还不赶紧去呀?还一根棍子似的杵在我面前干什么?不怕我原子弹似的脾气爆发起来轰死你吗?”

汤敏敏正是青春期的少女,最不服训斥管教的时候,刚开始被汤敏达怒冲冲地斥上几句她也就忍了。他还不依不饶她可就不干了,撅着嘴有些不忿地说:“大哥,你心情不好冲我发什么脾气呀?又不是我让楚翘姐姐选二哥不选你的。你这样迁怒很没有道理,也很没品!难怪你会输给二哥。”

“敏敏,你住嘴。”

杜秋云虽然立即出声想要制止女儿的口没遮挡,但已经晚了一步。而汤敏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也让汤敏达更加怒不可遏,不假思索就照面扇了妹妹一巴掌:“你说什么?”

猝不及防就挨了一巴掌的汤敏敏最初的反应是吓到了,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大哥:“你…打我?”

杜秋云都呆掉了,汤敏敏是父母人到中年才生下来的女儿,作为家中的最小偏怜女,一向倍受娇宠,从来没有挨过打。哪怕进入青春期后因为种种不服管教的行径让杜秋云一再威胁过要揍她,但都只是口头警告罢了。谁想到,汤敏达今天居然一巴掌就扇上了她粉嫩嫩的脸颊,几道指痕立即就清晰分明地浮起来,显而易见的下手之重。重得曾经嚷嚷过女儿如果再不听话就要暴打她一顿的杜秋云都看得心尖阵阵发痛。

最初的难以置信过去后,汤敏敏立即变得和她哥哥一样暴怒起来,因为他们血管里流着同样急躁易怒的血液。她用犹带童音的嗓子大喊大叫:“你凭什么打我?你失了恋了不起呀!全世界都得让着你呀?一不顺心就可以发飚打人啊?二哥从不会像你这么没品,你以前几次抢走他的女朋友,他都没有对任何人发脾气闹情绪,他完爆你一百遍啊一百遍。我要是楚翘姐姐我也选他不选你。”

不假思索地扇了妹妹一耳光后,汤敏达原本有些后悔的,但汤敏敏这番哪痛打哪的话又把他的怒火撩拔得更高了,他气得指着妹妹咬牙切齿地发狠:“你再说,再说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

汤敏敏倔强地一扬头颅:“你凭什么把我扔出去?这里是我家,只有爸妈才有资格赶我,你才没这个资格呢。”

汤敏达冷笑不已:“我没有资格?是你没有弄清楚状况好不好?这里不是你家,是我家,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汤敏敏,你要是把我惹火了我分分钟可以把你扫地出门。”

杜秋云听得一怔,汤敏敏一脸的不相信:“什么?怎么可能,当初这别墅是爸爸出钱买的,房产证上为什么会是你的名字?”

为了彻底打垮妹妹,汤敏达什么话狠就说什么,一句接一句完全不过脑子地往外倒:“因为我是汤家唯一的儿子,汤家的房产写我的名字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告诉你,不光是这样,爸爸名下所有的快餐连锁店和餐饮公司也早就过户给了我,汤家的财产早就全是我的了。你聪明的话现在赶紧巴结讨好我,以后还可以跟着我过舒舒服服的大小姐日子。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惹火我,以后就等着被扫地出门睡大街吧。”

汤敏达一番话说完后,屋子里静极了。汤敏敏虽然还不太能消化其中的利益关系,但直觉情况对自己很不利。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扭头看向杜秋云,一脸想要向母亲求证的表情。而杜秋云只是默然无声地站着,唇角抿得紧紧的,神色惊愕中透出阵阵伤心。汤敏达这番狠话虽然是对汤敏敏说的,但有着血脉关系的亲妹妹尚且扬言要扫地出门,何况她这个半路才来的继母?屈指算来,她改嫁给汤自毅也快二十年了,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到头来等待着她的竟是如此前景,一颗心顿时灰得不能再灰了!

死一般的寂静,让汤敏达被怒火烧热烧晕的脑子开始渐渐恢复冷静。一冷静下来,他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不应该说的话,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妹妹和继母。他虽然有心想要弥补,却又碍于面子不愿开口,尤其不愿刚刚打压下妹妹的气焰后就马上示弱。犹豫半天后,最终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

汤敏达一走,杜秋云就马上给汤自毅打了电话,神色平静地跟丈夫求证之前继子说的话是否属实。汤自毅这天有应酬,约了两个食品供应商一起打高尔夫球。他在电话里有些尴尬地承认这件事了,并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声音凝重地对他说:“汤自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做这些事呢?是因为你不放心我,怕我会跟敏达争家产吗?”

事已至此,汤自毅只能实话实说了:“秋云,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们毕竟是半路夫妻,你有你的亲儿子,我有我的亲儿子,虽然法律上他们都是我们的儿子,但到底还是亲疏有别。汤家现在的产业都是我一手挣下来的,我当然希望这笔家产都归我亲生儿子所有。如果不提前过户给敏达,将来分遗产的话,可就有一大半要归你和你生下的儿子女儿了,这对敏达不公平。是吧?”

“是,有道理,可是你为什么不提前把这些道理原因告诉我,而是要瞒着我偷偷转移财产呢?咱们虽然是半路夫妻,却也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了,难道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秋云,人都是很现实的,只要牵涉上了利益问题就难免会有矛盾冲突。我不想一家人为了钱的事闹得家宅不宁,所以觉得还是瞒着你更好。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的苦衷。”

杜秋云苦涩地一笑:“好吧,我可以理解你的行为,但是我无法接受。如果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到头来却连一点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再过下去了——汤自毅,我要跟你离婚。”

电话那端的汤自毅大吃一惊:“什么?离婚!”

“对,离婚。汤自毅,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你打争产官司要求分走你一半家产,我分文不要净身出户。没有财产纠葛,剩下的就是女儿抚养权的问题了。敏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可以自由选择跟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如果她要跟你,我没意见。如果她要跟我,希望你也不会反对。”

汤敏敏自始至终全神贯注地听着母亲打电话,尽管平时她百般抱怨母亲老思想老封建老是对她管头管脚,一副跟母亲不亲的样子。这一刻,她却想也不想地就立刻做出了决定:“妈妈,我要跟您走。我可不想留在这里以后看大哥的脸色过日子,我们一起去找二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还记得吗?我原本计划1月底2月初的时候要去新加坡自由行玩上几天,可是一月底的时候同伴请不到假,2月初倒是都能走了,却发现赶上了春运。来回新加坡倒是容易,可是从新加坡飞回国内后,再想从广州回到家就成了大难题!最经济实惠的火车票早就全部被抢光,而高铁票贵得快赶上机票了。大家一合计,决定春节前后的高期出行期还是别往外头跑了!只能推到三月份再说了。

第88章 13节

拿定主意要离婚后,杜秋云马上上楼收拾行李,准备带上女儿汤敏敏去投奔儿子陶君朴。事先跟他通了电话,让他叫上一辆出租车过来接她们,否则她们一老一小拖着几个行李箱走很不方便。

陶君朴接到电话时都微微一惊:“妈,您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和汤伯伯离婚?”

杜秋云伤心叹息着解释了原因。对于汤自毅暗中转移财产的行为陶君朴并不在意。这种事他见多了,凡是事关自身利益时,人们往往都会自私地先为自己考虑。“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只是一句理想主义的话罢了,人们总是爱自己的孩子胜过爱别人的孩子,天性如此无可厚非。但是对于汤敏达打了妹妹,还仗着家产在手威胁要把妹妹扫地出门的行为,他很是皱眉:“汤敏达的人品虽然没有好到五颗星的级别,但也不至于恶劣到这个地步呀!他今天是不是被敏敏气疯了?”

“敏敏今天的确把敏达气得够呛。以前他虽然一不高兴了经常发脾气什么的,但动手打人从来没有过,发火时那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

陶君朴明白了:“看来他今天是完全丧失理智了。ok,妈,我现在就出门过来接您和敏敏。”

陶君朴赶到汤家时,杜秋云和汤敏敏都已经分别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好行李了,每人一大一小两只大皮箱。他先拎起母亲的两只箱子往外走,经过走廊时,汤敏达听到动静走出卧室查看究竟。一看见他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马上拦住他气势汹汹地质问:“你怎么来了?你来干吗?你想拿什么东西走?我告诉你陶君朴,汤家的东西哪怕一草一木都不是你可以想拿走就拿走的。”

这时杜秋云拎着一只手袋从卧室走出来,站在儿子身旁淡淡地开口说:“敏达,君朴是来帮我拿行李的。箱里的东西只是我的一些四季衣裳,没有夹带汤家的任何财物,所有首饰连同你爸爸当初买给我的结婚戒指我都留下了。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打开箱子让你搜。”

汤敏达听得一怔:“云姨,你带着行李要去哪儿?”

“我已经对你爸爸正式提出离婚,现在准备和敏敏一起搬出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汤敏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背着书包从自己房里跑出来的汤敏敏,满脸余怒未消地瞪着她大哥补充说:“拜某人所赐,妈妈和爸爸要离婚了。不用等你以后来把我们扫地出门,我和妈妈现在就走,你满意了吧?”

汤敏达完全呆住了。陶君朴拎着两个皮箱绕过他走下楼梯,杜秋云和汤敏敏也跟着他双双离去。看着继母与妹妹的背影,虽然汤敏达满心的懊恼后悔,也很想挽留她们,但是当着陶君朴的面,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矛盾纠结的心思,最终化成负气地一声大吼:“好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谁稀罕!”

把两只皮箱放进出租车的后尾箱,再安排母亲和妹妹先上车等他后,陶君朴独自回屋去取汤敏敏的行李。在取行李之前,他先礼貌地敲开了汤敏达的房门,再礼貌地询问:“之前你打了敏敏一耳光,现在我想替她还你一拳,没问题吧?大不了我保证不打你的脸。”

汤敏达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你想打我?我他妈还想打你呢——你进来我们今天单挑,看谁打谁吧。”

陶君朴进了房间,顺手关上门,然后紧门的房门内传出噼哩啪啦一阵乱响。当房门再被打开时,汤敏达已经抱着肚子蜷在床上直抽冷气,脸上的表情满是痛苦之色:“你他妈…学过拳击吗?”

转身走出门来的陶君朴,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刚跟人打过架,依然是那么斯斯文文的模样,清清淡淡的语气:“没有,不过我曾经练过一阵子少林拳法。”

汤敏达咬紧牙关再说不出一个字,他还一直以为陶君朴不过就是智商比自己高一点的书呆子一个,打起架来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却没想到动起真格的拳脚来,他却被他一拳就撂倒了。那又快又狠的一拳猛然击中腹部时,他痛得倒在床上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无论有什么理由或原因,男人打女人都是很恶劣的行为。以后别再打敏敏了,她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我们应该做的事是保护她,给她安全感,不是吗?”

陶君朴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汤敏达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上,脸上的神情又是羞愧又是恼怒,又是郁闷又是不甘,复杂极了…

等到汤自毅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时,妻子和女儿都已经不见了。从儿子嘴里问清她们已经搬出了这栋别墅时,他又是震惊又是不解:“敏达?为什么你云姨会知道了我转移财产的事?她那么坚决地提出离婚,说走就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汤敏达吞吞吐吐地把之前与妹妹发生的冲突说了出来,气得汤自毅砸了一只花瓶:“汤敏达你够能耐啊!男人打女人不说,还是打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亲妹妹,你怎么下得了手哇?我是她老子都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你凭什么?”

“我当时…心里烦…她还故意拿话来刺我…一时脾气上来了…就没忍住。”

“没忍住你就可以打人了?实在想打你怎么不打你自己呀?还有你凭什么扬言要把敏敏扫地出门?就凭这屋子的房产证是你的?就凭汤家的财产都已经过户到了你的名下?早知道这样,当初我真不该一时耳根子软听你的把财产过户给你。现在你手里抓稳了钱,说翻脸就翻脸,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了。请问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把老子我赶出去呀?说起来你如果真要赶我我还真没辙呢,谁让我已经把全部一切都转给你了呢。”

汤敏达被父亲训得脸色发青:“爸,您把我当什么人了?白眼狼吗?我怎么可能会赶您走呢?您可是我亲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