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早已离开》

作者:四木

内容简介:

爱着的时候,不曾真正得到,再回首,已不复当年。爱早已离开,错过了那些年华,怎么抵得过心底痕迹的硬沙?

本文不是悲剧,不要被文题吓着了:简单来说,就是女孩子先小虐过来,然后猛烈地还回去的故事。当然,最精彩的是腹黑众男和灭绝MM缠斗的故事,看谁更狠,虐情情节有重复嫌疑,有些雷,希望朋友们勇敢点,顽强地走下去!

爱早已离开(上)

波澜

李离多年后仍然记得,从医院洁白悠长的过道中走过时,不期然的惊鸿一瞥,竟然拉起了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之间的联系……

扩音器中响起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女声:“内科李离李医生,白苑C座501室病人危急……”

安静而又绵长的窄窄过道上,飘过一个白色欣长的身影。黑黑的瞳仁朝前方望去,沉着坚毅。似是这般忙碌,生命无常的岁月无法催动她感情的丝毫波动。她的身形伴着她张驰有度的步伐,脑后束起的马尾轻轻漾起风的弧度。

她知道,不该看那一眼的,尤其是病人危急待她前去诊治的时刻。但是,生命中就是这么多的偶然与命数。仅仅是那一眼,给她日后的生活带来的记忆、决定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间病房在她所供职的医院极其普通,狭小、安静,仅是容得一名病人居住。房间内洁白的床单上躺着一名双目紧闭的老者,面色苍白,双颊深深陷下,星白夹杂的头发兀自在秋日的风中微微颤抖。他的身畔便坐着这名蓝色休闲外套的女子。

其实这样的一幕每天都在这个大城市里展现,所不同的是,李离后来才明白这种心中的悸动,是源于那名女子的面容。

因为她一动不动,安静得象一滴水。

她一直注视着床上的老人,微微俯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整个人似乎和这静默的房间融为一体,除了她眼睛里流露的丝丝痛苦与怜悯。午后的薄阳光芒从碧绿纱窗中渗入,落在她的身后,投照出一片柔和微淡的阴影。她就坐在这片光影之中,沉默和安详。

很可怕的安详,像是带有抑郁的倾向……

“内科李离李医生……”扩音器又响起那道清脆的女声。

李离猛然醒悟,再朝那名女子探视一眼,发现她闻所未闻,眼睑甚至没有一丝颤动,只是无边的寂静,周围的空气也变的清冷稀薄。

她抬头望了下门牌——205冷木贤。于是又匆匆离去。

白色过道恢复了平静,充斥着医院里特有的药的冷冷气息。

地铁里已经剩下寥寥几人稀疏地坐着,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低头看报,时间随着长长的隧道静静流逝。

李离靠在铁杆上,眼睛无意识地瞟向窗外,一道一道飞过的流光照得她的脸上,忽明忽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安静不下来,这倒不是每天深夜归家的疲惫或是厌恶,只觉得象那本意安静翩跹飞舞的小白蝶,失去了翅膀般的彷徨。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几行文字:

绿苑205病人,名冷木贤,68岁来自南部,肾功能衰竭,深度昏迷,至今一周有余。蓝天医行(本医院)找到一匹配肾源,但唯一亲属冷双成拒签手术,故无法实施医救……

李离心想这就是值得自己咀嚼的地方了,一般病属亲人哪个不是求爷爷告奶奶地寻找肾源,积极地奔走想办法,惟独这名安静的女子,神情冷漠,似乎带有随亲人一起离去的决心,断然拒绝外人的侵扰。

李离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只觉得麻木的身体好似被惊雷劈醒,为按部就班的生活注入一点生气。

一直飞奔的地铁给她带来一种错觉,似乎就这样带她到海角天涯永不停歇,这样的行程如何是个尽头呢?

“哧……”地铁滑翔着渐渐停下。原来是无法到达天涯海角的,李离还是生活在人间。她也就默默地下了站台,疲惫的身体带着她熟悉地踏上一级又一级阶梯。

外间依然是灯红酒绿柳暗花明。长长宽阔的街道两旁罗列着明亮的橱窗,夜间优雅挺直的玉兰灯,将街道衬得亮如白昼。街上来往的车辆似流水般顺畅,各色的光线映照得地面五彩斑斓。这是一个不夜城。

李离对这一切熟视无睹,静静地沿着街边橱窗走过。这样的风景三年不变,从她结婚至现在,整整三年丝毫未变,疲劳的她只想找个地方躺下,闭上眼睛睡上一觉,一睁眼,又是一个明天。矛盾的是,她从不打的或是坐车回家,只是麻木地步行归去。

路过夜间影院的门口,她停下脚步,出神得看着广告上的巨副海报。周遭是夜夜笙歌舞到天明,只有她那么专注地看着海报上飞翔的Angels,和这热闹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每日归家的深夜,还特地停下坐在长椅上,一看大半个小时。

良久,轻轻地叹息一声,起身离去。

昭明山上的别墅灯火通明,远远望去象童话里闪烁明耀的宫殿。它的地位尊显了它不凡的气势,这便是商贾云集的地段。

等到李离慢慢吞吞地踱回雕空金镀的大门前,又是过了好大阵子了。她摸索着开了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暗自惊讶。

她那英俊无匹的(据外界传闻所说)夜夜笙歌的老公一反常态,没去流连欢乐场所,居然出现在家中明亮的大厅中,更令人惊异地是,大厅豪华的琉璃桌上已陈列着几个威士忌酒瓶,他那老公从稍稍凌乱的黑发下,瞪着炯炯的眼睛看着她。在她记忆中,这个名老公一直冷漠高贵,如天神般让众人仰视,此刻却将领带抛之一旁,露出恰倒好处的锁骨,微尘不染的西服已有些皱褶,微微敞开。

她看了他一眼,马上做出了判断:这人喝了不少酒,即使不是大醉迷乱,也是微醉不清醒。

她很沉着地走到桌子的侧边,没有选择和他直接对视的座位,而是离他有几米远的地方。

萧从影看到她又是空身晃回家,一身的冷清轻松,微眯了一下眼,既而语声冷冽:“手机呢?”

李离沉默着。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

“说话!”

望着一动不动的女人,静默得似乎成了一尊雕塑,他不由得无名火起,起身大步走到她的身旁,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手紧紧嵌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眼神涣散,眸子里的焦距没有他时,更加愤怒了: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在干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而且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狠狠地带着一股恨意朝她薄薄一线的唇上吻去,咬得她的嘴唇上渗出了血丝。李离在他的怀抱中仍然不动,既不躲避亦不逢迎。

萧从影似是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冷漠,终于恨恨地一推她,定睛看着她,眼神一瞬也不眨。这便是有教养人的好处,尽管他已濒临暴走边缘,仍然不会动手揍人,只是惩戒。

过了许久,李离的视线才落到萧从影脸上:“什么事。”语声平淡无奇。

他乌黑的眼睛紧紧攫住她的脸庞,嘴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回神了?”

她低下眼睑继续沉默着,明亮的灯光从四周散射过来,在她眼下形成一股淡淡的黑影。仿佛周围的一切并不存在,她的心里突然想起白天看到的问题:那名女子就是冷双成?简苍拜托我转交书信的冷双成?但是她看起来情况不大好啊!

萧从影又带着强大的气势扑过来,李离这才吃了一惊,急忙朝旁躲闪:“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听到李离回答问话时他已很不爽了,现在她一开口,更让他怒不可遏,只是这种怒气让他哑巴吃黄连不能说出,即使说出,那女人也照样漠视无二,今天的一切,又是谁造成的?

萧从影看到她一脸的防备与疏离,冷冷地看着她,面容阴沉暗晦。

李离平静地看着他,直到现在,她才弄明白似乎发生了什么,望着面前恼怒冷峻的老公,思索了一阵,才遣词造句小心的开口:“手机丢了。大家都很累了,休息吧。”

“手机不是丢了,是你拉在家里。”

“哦。”

“有多少天没用电话了?”

“……”

“已经没电了。”

“……”

“李离!”可能许久未能得到响应,他气得蓦地一声暴喝。

她皱着眉头,但仍然语声温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让他感觉到似乎象置身于冰凉的游泳池中,铺天盖地的凉意,透过波波荡荡的清水,看得见心底的疼痛。

他漠然地转身,尽量挺直身躯步上二楼,从她面前如神祇般优雅地离开,留下一个高贵不可触及的背影。

李离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觉得今天的萧从影有些奇怪,如果要她概括一下她对这个老公的感觉,那就是象天神一样是住在天上的宫殿里的,和她这大凡人无关。

她摇摇晃晃地摸到一楼最边角的门前,扭开门,落锁,一头倒在床褥上,沉沉地睡去了。

萧政

一楼大厅的灯光璀璨,流光艳影的琉璃灯具熠熠生光,李离的房里漆黑一片,她已经睡着了。在这个欧式复合别墅的二楼,萧从影的房间里灯光依然亮着,今晚可能注定让他失眠。

他沉默地坐在意大利沙发里,一根接一根地猛抽着烟,往往吸了几口,又烦躁地丢在昂贵地毯上,根本无意识他在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今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上周六,在夜间那场珠宝展的宴席上,他碰到了萧政,他的哥哥。

哥哥一身黑色亚麻休闲款式的西服,将他的身形衬得俊逸非凡,他沉默地坐着,什么都不做,眼睛看着前面的空气,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身边没有任何女伴。

他当时轻拍了下挽着自己臂腕的名模JUJU的手,JUJU马上会意,带着一身珠光宝气摇曳生姿地走了,他缓缓地边和旁人点头致意边接近萧政的角落。

他递过一杯香槟,萧政抬眼看了一下是他,就接过一饮而尽,杯子抛下。萧从影静静地看着他,发现他又瘦了不少,上次只是身形有些清减,而这次,消瘦的脸颊,垂至耳边的碎发,完整地道出了它们的主人近日的状态——颓废低靡。

“怎么样了?”

“一直如此。”

“怎么这样烦躁?”是的,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酒杯都丢了,这哪里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少主萧政的形象。

萧政抬起头,他的眼睛深幽绯红,象个望不见底的走道,低沉、空洞。

“因为按照时间来推算,简苍快要死了。”

“……”

萧从影听到简苍这个名字,也沉默了。他和萧政自幼分开闯荡,对他的家务事也仅仅有所耳闻,萧政和自己的八卦新闻从来不断,但两人却极有默契地避免各自妻子暴光,就他自己本人来说,他当时娶妻只是有财产目的,感觉到自己妻子根本就是个摆设,而且和自己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不一样,上不了台面,而萧政的原因如何,他却是不得知了。

“打算怎么办?”萧从影打破了沉默,他不愿意萧政这样茫然地活着,就他看来,结果往往比过程更重要。

“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吧。”

萧政长身而起,率先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萧从影跟在他身后,一边代他向周围宾客致以歉意的点头,一边紧紧地朝门口移动。

“皇朝”俱乐部是萧政旗下的顶尖级消费场所,一晚的消费可以高达3000美元,一进入皇朝,扑面而来的金碧辉煌之气让人睁不开眼,整个俱乐部的装潢就象是复古的皇朝宫殿。

萧政拿出卡,刷了下特定电梯门锁,直接带萧从影上顶楼。

电梯里很沉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进顶楼的VIP房间,萧从影居然发现自己置身于星光璀璨的流影之中,定睛一看,原来是透明玻璃宫殿圆顶,映照着星星月光,流淌着梦幻迷离的色彩,他心里暗暗喝了一声彩。

“这幢建筑是简苍偶然的一次在电脑上绘制的模型,至今给我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收入。”

萧政象个帝王般的落座在主座沙发上,似乎看穿了萧从影心理,慵懒低沉地说着。

“到底怎么了。”萧从影直接问出心里想的内容。

萧政沉默了好久。

“最初她出现在你面前的次数,你可能会不在意;当你记起什么打电话的时候,她会渐渐地不接你电话;等到你想见她的时候,发现她并不在家里;最后你去找她,才猛然警觉不知去向。”萧政看着萧从影,用一种很冷静很平稳的口气述说着,似乎所讲的和他本人无关,“如果你不打算爱上一个女人,记得至少善待她;如果不想善待她,记得至少和她没什么联系;如果凑巧你冷落过她,还是个被你抛弃的女人,记得——”

萧政的眼睛很混沌冷淡,他直直地望进萧从影的瞳仁里,声音清晰:“千万不要爱上她。”

萧从影看着哥哥,很惊讶地动都没动。

“我当初花了巨额金钱打通关节暗箱操作,迫使简苍签署了那份不平等的离婚协议,使她净身出户,才花了短短一周的时间。现在我想再见她一面,却必须每月飞到美国俄亥俄州拿到当地政府的特殊申请令,法令要求她出来见我一次,这就是她身为律师的软肋。想当初抛弃她只不过仓促一周,现在想再见她一面却难如登天,这也是我的报应。”

“我找了她整整两年,国内国外,亚洲美州,只要是能想到的任何她可能会在的地方都看不到她,最后才发现原来她是得了癌症,昏迷了两年后才清醒。我要求见她,她根据离婚协议上的法令,完美地避开了我。”

“最后一次,她愿意来见我时,我记得是在八月,那时候她全身包裹着厚厚的大衣,象个婴儿坐在公园里长椅上,不看我也不说话。我靠近她拥抱着她,感觉她轻得象片云,风一吹就会飘走。过了一会儿,她起身礼貌地要求离开,我这才知道,原来她眼睛也瞎了,在我一直逗她开口说话的这个小时里,她居然心里一直默默地数着数字,数了3600下,就转身离开。”

萧从影震惊地看着萧政,这是他这30年来听到的最令人震动的故事。

萧政很疲惫地靠在沙发背部上,头稍稍后仰,闭上了干涩的眼睛。

“我通过她那时的投保经纪人,名字叫冷双成的女子口中得知,简苍的生命在10月底就会终止,现在是10月23日晚上11点50,我甚至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已经死了。”

“我今晚说了很多话,很累了,你走吧。”

萧政颓废地靠在沙发里,眼睛紧紧地闭着。

萧从影能听出萧政口中的疲倦与冷漠,以及简苍对萧政的抗拒冷淡。

“她在哪个医院?”

“蓝天。”萧政似乎疲劳得连话都不愿意多说,摆摆手就算是送萧从影离开。

约见

在随后的日子里,可以说是让萧从影震撼了几次:他去蓝天的特护病房,在绿苑的的明净玻璃窗外,他看到了李其,也就是他法定名义上的妻子。

李其似乎也看到了他,她当时正在巡房问候病人,仅仅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和蔼地和老人们说些什么。

萧从影心中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那天终于揭开,原来在几个月之前,他在高速上正载着当红影星露露小姐时候,大小姐突然发嗲,去抢方向盘弄得出了车祸,两人双双被送到玛格丽特医院救治,他当时并不知道人们口中的玛格丽特医院就是后来这所被兼并的医院,蓝天医行。他在迷糊之间,只听到一个镇定的女声一直指挥别人递器械,从鬼门关上抢救下他们两人。

当时巡视的主治医生他感觉身影似乎哪里见过,只是她戴了厚实的口罩,露露又一直缠着他哭泣,那名医生仔细地分别替他们检查血脉,那凉凉的指尖压在人手腕上,让人无比清凉。她看到露露的胡搅蛮缠,只是微微笑着。萧从影看了一眼她的牌证:李离。

直到现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才突然清醒:什么李离,原来是他一直喊错了名字的老婆!这三年来,他经常一连几月不回家,根本不知道老婆在干什么,忘记了她长得什么样子,在初次见面那次,他听错了别人喊她的名字,便一直叫她李其,开始三次她还辩解,到最后看见他的漠不关心,于是也就沉默了。

他加快了步伐离开了那个走廊,可能自己的良心还未被泯灭,他自嘲地想着,在这个救了他性命的故地,他还真是不好意思去面对她。

萧政在重病症区的加护病房外,透过玻璃,看到了简苍。她干缩得象个木偶,静静地躺在点滴床上,身上插满的透明管子和仪器连在一起,似乎咕咚咕咚地滚着声音。她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的动静,只有床头的心电图还表示她是活着的。

萧政象个呆呆的孩子,仿佛做错了事遭到家长的打骂,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

萧从影从电梯里出来时,就赫然看到了萧政这副模样。他走上前去看窗户里的人,也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生命枯竭的时候,就是这种干渴的河床一般,了无生意。

可是萧政却睁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这个即将消逝的生命。他的眼里布满红丝,混沌不清。

“你站在这里几天了?”萧从影注意到他的眼睛。

萧政置若罔闻,眼睛一眨不眨。

萧从影转身面对着哥哥身后的手下,在椅子上很疲倦地靠着两名年轻人,均是黑色西服,出凡的外表,在看到萧从影的探询目光时,马上得体地恭敬站立,垂手沉默着。

“你们少爷站这里几天了?”

“16天。”

“……”萧从影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身影,“为什么不让他走开?”

左边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有难色:“老管家现在都没办法让少爷离开这里一步。”

萧从影垂下了眼睛。老管家是从英国伦敦老宅直接请回来的,地位不亚于他们的父亲,甚至比父亲还要受到他们尊敬,他的话大哥都不听,现在没人能使大哥清醒。

上周六能在宴席上碰到萧政,其实也不算是奇迹,他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是老管家亲自来医院把大哥敲昏,打上点滴让他休息一天,大哥醒过来时,象个发疯的野兽拖着针头就朝外冲,见谁阻挡就踢翻谁(外加撕咬)。还是父亲的越洋电话震住了他:再这样不顾及萧家产业下的生意,他就亲自来扯掉简苍的呼吸管子。

于是晚上萧政便出现在自家珠宝展的宴会上,疲倦,低靡,对一切毫不在意。

萧从影由于是庶出,根本不回萧家府宅,丝毫不了解萧政和简苍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他们的事情,也只是周六出席宴会时偶然听听下人们嚼嚼舌根子,仅此而已。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简苍是何模样,再看到萧政现在这个状况,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吃惊。

这些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所谓的爱情吗?是他那个传说中冷酷商神的爱吗?萧从影转过身,继续对着萧政看着。

“别再有那些愚蠢的念头。”萧政很从容地开了口。

“什么念头?”

“打昏我的想法。”

“……”

“我时间不够了。”

“不够了?什么意思?”萧从影蓦地惊讶问着旁边不发一语的男人,可惜他紧紧地抿上了嘴唇。

“说清楚!”萧从影的手已经提上了萧政的衣领,萧政仍扭头看着窗户,冷冷地说:“不要吵醒了她。”

萧从影动了动嘴唇,最终没发出任何声音,转身,步入电梯,按下了3号键。

电梯门缓缓关起,在尚有缝隙的一刹那,看到的还是那抹黑色的身影,动也没动。

萧从影走在长长的过道上,脚步不急不缓,眼神飘散在前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觉得今天给他的震撼已经不少了,正在慢慢地琢磨这些以前他那个世界不会发生的事情。

后面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李医生,4号病床的病人颅腔内淤血造成他目前短暂性休克……”一个年轻的男声着急地说着。

“还有别幢特加病房的那个老议员点名要你去会诊……”插进一个好听的女声。

“都知道了。”一个平稳的语声响起,听了让人莫名心安。

“还有……”三个白色医褂的医生从身旁飘过,留下一阵特有的药香。走在稍后的那位,扎着一个马尾,轻轻地一漾一漾的。

萧从影看着那个背影,从他身旁径直而过的背影,前面两名医生还时不时回头对她交代些什么,她只是沉默地点头。

“李其……”他脱口而出。

那道背影直接朝前走,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在玻璃门前稍稍停下一秒。门开了,她走了进去,径直前行,留下一个匆忙而坚毅的后影。

萧从影直接左拐,下楼,离蓝天越来越远。

贵宾候车区,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滑停在萧从影面前。一名黑色西服白色手套的年轻人在他面前一躬身:“二少爷。”

他淡淡地一点头,上车,说了句:“回公司。”轿车急速划个优美的弧线,扬长而去。

萧从影从公司出来后,又去了蒂娜夜总会。他和往常一样点了特制的调酒轻轻地抿着。这个VIP包厢里有股淡雅的清香,今天他屏退了左右,单独坐着。大约喝完酒,过了半小时,起身离开,破天荒地第一次12点以前回家,回到他结婚后的家。

家里很安静,只有灯具发出明亮又不失柔和的光芒。

他在主厅里坐了一会,很寂静,窒息得让人发慌。

“明婶!”他叫着家里唯一的一个晚上看家的仆人。

腿脚利索的阿姨马上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