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呢?”

“……”明婶还真一时想不起来太太是谁的称呼。

“李其呢?”萧从影声音里已经有一层薄薄的怒气。

“少爷,李其是谁?”明婶陪着小心紧张地问。

萧从影沉默了下。过了会儿说:“就是李离。”

“阿离啊!我不知道啊。”

萧从影沉默地坐着,可能由于背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落成了一片阴影。

“她一般什么时候回?”

“少爷,阿离一般不回这里啊。”

萧从影猛然盯着明婶看了一眼,明婶吓了一跳,觉得萧从影怪怪的,安全起见,她马上补充道:“阿离很少来这里,一般少爷回来之后好久她才来,也有的时候我睡着了,她回来我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12点以后还没回了。萧从影默默地想,难怪我一次也没碰到过她,她居然不回家。

“李离一周回来几次?”萧从影特别强调了“回来”二字。

“两次吧。”明婶这次听懂了,马上回答,尽管数字有些不确定。

“你去休息吧。”萧从影淡淡地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靠着窗户默默地抽烟,透过落地窗帘,可以看见大门之外街道上薄薄的灯光。

他觉得世事真是讽刺,萧政现在为了简苍,他所抛弃的女人方寸大乱;自己冷落疏远的“下堂妻”(其实离婚协议还没生效)居然是个杏林高手,还救过他的一次性命,而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今天去了医院有好多疑问想问问李离,是个连仆人都没意识到是他妻子的人。真是讽刺,他嘴唇冷冷地掀了个弧度,掐灭了烟,走进了浴室。

时钟指示到了星期一1点,而大门外依然没有任何人的踪影。李离没有回家。

萧从影一连三晚回到昭明山的别墅里,开始在家里休息,对于突然归家,不在外过夜的少爷的举动,明婶从不多话。

萧从影觉得别墅里很安静,象个空房子。他处理好公文,信步走下楼,倒了杯白兰地,看见纯净的高脚杯边缘,和着柔和迤俪的落地灯光,闪着一圈涟漪似的的光晕。

他想了想,放下酒杯,直接走入一楼顶端的一间房屋里。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下,按下了开关。

瞬时的光芒充满了这间小屋。

萧从影发现这个房间真是很小很有立体感,大有朗格理工学院大学宿舍的风格。房间内三面墙壁上贴满世界各地的风景照,下面配有文字解说。唯一一面洁白的墙壁前,密密地站了一排书架,抽下几本书一看,分类很清楚:左边的是医学书籍,右边的是地理刊物。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办公桌,一张单人床,都很整洁干净,没有多余的家具。

这象一个女人的房间吗?萧从影不由的抿了抿嘴唇,对于满屋的地理信息感到无比惊奇,他走到桌前的备忘录前,翻找了一下,记下了2个号码,开始拨打第一个手机号码。

电话里响起了单调的“嘟——嘟”声,过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萧从影不置可否地按下了第二通电话。过了会,一个悦耳欢快的女声回应:“你好,这里是李离医生办公室。”

“我找李离。”

“……”那边顿了下马上又接着说,“请稍等。”

原来不是她的声音,萧从影这边的思绪还没整理好,只听见那边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声从搁置的电话中传了过来。

“好好听的声音哦!”

“找谁啊?”

“对了,找离医生的,CiCi你传一下嘛!”

“谁找她啊?是谢美男吗?”

“不是院长家的公子啦!是另外一个声音。”

……

萧从影揉了揉太阳穴。

还好没过多久,就听见一个低缓的声音在说话:“你好,让你久等了。”

“……”乍听到那低低的声音,萧从影呆立了会。

“请问你还在吗?”

“我是萧从影。”

“萧先生有哪里不舒服吗?”完全是公式化的礼貌的询问,估计她没意识到“萧从影”这个名字是谁。

“我是你老公,萧从影。”

那边马上没了声音。

“明天中午十二点,嘉年华大酒店门口见,我找你谈点事情。”

“不行。”这回李离的回答很迅速。

“……”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里。”

“……”

“蓝天医院你知道吗?”

“你上班的地方。”

“那麻烦你来我们这边的‘小竹’快餐厅吧。”

“……”

“而且我中午只有一小时午饭时间。”

“好!”萧从影果断地切断了电话。既然能当面问清楚,在哪里遇见她都是一样,他当时这样想。

受挫

星期三中午,萧从影开车行驶在皇后大道上,一边陷入了沉思。上周他去蓝天医行看一下简苍的时候,他的手下马上去帮他弄了一份资料:

李离,26岁,英国科斯坦医学院肄业,玛格丽特神经内科专家,即现蓝天医行主治医生,其稳健扎实的专业功底受到医学界一致好评。

简苍,25岁,律师。原娱乐珠宝大亨萧政之妻,现已离异,脑瘤恶化突变成晚期,目前在蓝天医行就治。

几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她知道和我一起的女人是谁,意味着什么,她不说;现在简苍躺在手术台上,由她操刀救治,她明明知道我和萧政的关系,但她选择沉默;简苍已经病入膏肓,提捐献一个健康的肾脏给别人,她既不阻拦也不声张,还是不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萧从影真的很好奇,他知道李离不是装聋作傻的人,他能如此肯定,是因为他了解,即使他跟李离结了婚,对她忽视冷漠,三年前的李离,是绝对爱他的。

“小竹快餐厅”和旁边琳琅满目的豪华建筑相比,显得朴素温馨,因为它有家的味道。小店里流淌着悦耳的音乐,似涓涓溪流般绵长,细耳倾听,是一管悠长幽远的笛声。

萧从影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扫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想见的人。

李离左手握拳支颊,脸朝右方微微凝视,在侧耳聆听音乐。

萧从影抿着嘴走上前,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李离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等到一曲终了,才回神看着对面的人,发现对方仅是沉着俊容,冷漠地看着她时,不得不放下手,正襟危坐,看着他的眼睛:“你找我有事?”

“这是什么曲子?”

“长相守。”

萧从影撇了下嘴。李离不懂他这个动作,自顾自地说:“有两种乐器混音而成。”心里想,这个骄傲得象英国王储的男人,估计是不屑听平民音乐的。

“萧先生吃过饭了吗?”李离决定不和他打太极了,爽快地真奔她的主题。

“你叫我什么?”兀地,对面的男人截住她的尾音,微眯了眼睛,狭长的双目隐匿着风云涌动。

谁知李离根本就不看他,朝内台大喊:“阿满,我的炒饭。”

应声而出一位斯文俊秀的男子,托着一碟炒饭和一碗清淡的蔬菜汤,他微笑着放在李离面前,将一双碧绿的竹箸摆放在她的左手边,又体贴地为她放好一个小瓷汤匙在餐具上。

李离看着食指大动,眼前的红、绿、白三色炒饭冒着袅袅的热气,发出淡淡的清香,不禁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谢谢阿满。”低头猛吃了一口,忽然又象想起了什么,对着他说:“麻烦你给这位先生看一下菜单。”

“我不吃这里的食物。”萧从影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冷淡而缓慢地开口。

李离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已暗淡下去,倒是旁边的阿满,脸上的微笑不减。她沉默地低了下头,继而有些寂寥地看了下阿满:“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慢聊。”他微笑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离安静地放下竹箸,身子往后微微坐直,凝视着萧从影的面容,语气象远去的风,很平淡:“萧先生想谈些什么?”

“你为什么那次见到我却装作不认识我?”

“哪次?”

“三个月前的凤凰高速车祸。”

“……”

萧从影紧紧地盯住李离沉默的脸,看到的是一片白雾似的冷淡。“你知道萧政和我的关系,你知道简苍是谁,为什么从没听你说过她的病况?”

萧从影看到李离慢慢地笑了,先是面容如破碎的冰河世纪,渐渐地露出水纹,再牵扯到她的嘴角,露出浅浅的两道涟漪——只是眼里依然是一片浮冰。

“有必要么?”她清晰地说。

这句话不啻于是个耳光。

萧从影控制好他的情绪,脸上没露出一丝端倪,冰冷不变。只是那个刺眼的笑容,那句清晰的回答,象是一枚坚硬的指甲,掐着心底的那抹薄纸,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李离迅速地终了这个讽刺的笑容,低下头默默地吃起饭来。

萧从影估计是第一次遭到女士的如此冷落和对待,半天没有作声。

“李离,你为什么当初向我求婚?”萧从影的面容沉着,语气也没一点慌张,他直视着对面的女子。

“因为我喜欢你。”好象吃了好久,也考虑了好久,她才抽空回答了一句。

“为什么?”

李离侧头想了一会,放下竹箸,也盯着萧从影的眼睛,认真地说:“当时我以为你仅仅是个出席国内外服装发布会的模特,年轻,见多识广。”

“我是不是模特对你很重要吗?”他追问。

李离点点头:“我想你可能去过很多地方……”

原来如此。她是想找一个走南闯北的民风专家,萧从影马上联想起她房间里的那些风景画,有些了解她这个奇怪的想法了,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探险家呢?”

“可是我当时只遇见你啊!”李离漫不经心地接着他的话,“我当时只喜欢你。”

萧从影多多少少有些吃惊,面前的女子淡漠地说着以前的心事,可眼中的那抹坚毅让人不容质疑。他不禁回想到以前的种种,这才感觉到李离所说的,有可能是真心话。

想想当初李离无论风吹雨淋,都雷打不动地晚上七点去他曾经客串走秀的公司门口等他,无任何联系方式,用最笨最原始的守株待兔的方法,仅仅是为了见他一面。有时候听到保安说,她经常等到深夜才惆怅地离开。

等到好不容易见了面,又局促地不说话,只是偷偷看他,然后对者空气咧着嘴傻笑,让当时看惯莺莺燕燕,灯红酒绿的他感到,这个高个的扎着马尾的女生,真是一块活宝。

抱着戏谑的心理,答应了她的请求,一个月约见她几次,吃吃饭,看看电影,开始了和她正式的交往。从此萧从影的生活总是充满了不期然,李离从不缠他,问他事情,有时候让萧从影觉得,她安静得不存在。

只要萧从影开口,哪怕是欺骗她,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甚至来见他的几次,还带来了礼物:一方手帕,一个钱包,一张卡片,最吃惊地是,还带过一束鲜花。

萧从影总是不冷不淡的,当面收下她的礼物,回去后就处理掉了。终于过了两个月零一周,他感觉到烦躁,准备用一条铂金镶钻腕表结束这惯例中的交往时,李离当晚带来好大一束鲜花,拉他去明珠广场,当着世纪的钟声和烟火,向他求婚。

很显然地,萧从影非常厌恶地丢下花,断然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冷冷地说了句“白痴”。在他当时看来,李离的行为愚蠢得不行,玩玩可以,把他的无所谓当成是默许的纵容,那是大错特错了。

可是远在英国的老爷子找到了他,要求他娶李离,也不知道李离当中是否用了什么手段,他考虑了下,有财产合法继承人这么诱人的条件牺牲下婚姻又何妨,于是他和李离去办了手续,当时什么都没做,就是拿了个结婚证明并且把她带到英国,让老爷子验收。

从此,他越来越厌恶她,疏远她,希望她知难而退,灭了老爷子的美梦。

萧从影回过神看了下李离,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对面的人的心好象变了。他猛然想起一个问题:记得初次带李离去见老爷子之后,回来后她就渐渐地越来越沉默了。

“唯一带你去的英国那次,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他觉得今天要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尤其是她带给他的震撼之后。

“你真的想知道?”李离脸上浮起一个苦笑。

萧从影抿了下嘴唇:“请。”

“萧老先生单独见过我一次,对我说你的花名在外,如其找些来历不明的女人,还不如遂了我的心意。萧家是个望族,希望接纳了我是个不错的决定。”

“……”萧从影听到这个消息,也沉默了,对于自己父亲的颐指气使,他向来有所耳闻。

“你真的爱过我吗?”

李离看进萧从影的眼里,那里面如百慕大三角洲的天空,隐晦沉迷。她微微笑了下:“不爱你怎么会恬不知耻地向男人求婚,不爱你怎么会风吹雨淋地等你,不爱你怎么会每次见了你紧张得出不了声音。”

可是你现在见了我漫不经心,可是你现在见了我神游太虚,可是你现在见了我如同空气。这些话萧从影都无法说出,嘴里的苦涩强咽下,在肚子里荡肠回气地难受。

萧从影如溺水的人般,脸色苍白地拉开椅子,淡淡说了句:“慢用。”就转身决然离去。李离从盘子里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淡漠远去的背影。她摸出手帕擦了下嘴,把盘子带到内台。祁满看着她,露出了好看的微笑:“那位先生是你什么人?”

“我的债主!”

“会有这么好看的债主吗?”

“……”好看和放债有什么关系,李离有些没转过弯。

“别想了,不过那位先生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祁满的眼睛渐渐浮起了一层雾,让人看得迷离。李离觉得象飘渺的山峰,她迅速地闪了一眼,对他摆摆手:“上班去了。”

祁满的眼睛充满了笑意,他目送着她离开。

遗书

李离默默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低着头慢慢考虑着心事。刚才尽管她极力躲闪,看来萧从影还没有想起那个结婚第二周就给她的离婚协议,记得当时他说这个协议只要她签了字,随时生效。其实,拖了这么多年,她觉得萧从影已经很有君子风度了,至少她有个避雨落脚的场所,至少他每月准时打卡补贴家用开支。

李离走到办公室里坐下,出神地看着摩沙杯子,发了会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凉凉的口感蜿蜒而下,她沉默地拉开了抽屉。

里面躺着两封封起的信笺,内容她一清二楚,因为是简苍清醒时候口述的,准确的说,这些就是她的遗嘱。信笺上有两个人的名字:沙小弦,冷双成。

沙小弦她听她讲到过,是个个性秉异的人,目前在沙岛监狱里服役,还有2年才能出来,如果告诉这人简苍的讯息,铁定会出大问题。只是冷双成又是谁呢?简苍彼时说话很吃力,满头冷汗的样子让她不忍直视,她只知道内容是劝告冷双成接受简苍提出的条件,恳请她怜悯同为女子的艰辛,同意签署捐肾手术协议。

当时李离听到这句不完整的话时,惊呆得笔尖力透纸张弄脏了手也浑然不觉。可是简苍一直努力地微笑,那模样让她至今想起来心里发酸。她努力地昂起头,不让泪水滑下。视线飘到窗外,层层叠叠的树影落在窗内,一片班驳陆离的绿色。树欲静止而风不息。

她看着这片在10月还显得苍翠的绿色,一直睁大了眼睛。外面的世界虽然不是绿意盎然,但也生机尚可,躺在病床上的简苍干涸得让她不忍也不敢去直接面对。她能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在等简苍而已。

“咕咚”一下,李离仰头喝下所剩的水,让心底到指尖都感觉到一片冰凉。她起身穿上工作服离开了办公室,时钟指向了一点,疲劳的工作又开始了。

刚打开玻璃门,没想到门边还懒懒地靠着一个人。

谢流双手插在休闲裤兜里,斜着身子依在雪白的墙壁上,对他身上的阿曼尼休闲外套丝毫不在意。他似乎什么都没看,眼睛直视着空气。

李离看着他优美线条的侧脸,轻轻带上门:“谢先生……”

谢流依然看着前面,语气淡淡的:“我爸说你打算辞职了。”

“是的,辞呈已经交上去了。”

“是离开这个城市吗?”他还是淡淡的问,象那天边的风,吹动了片片云彩,丝丝缕缕的飘渺。

“不知道……”

谢流沉默不语。李离还打算就此离开,象以前那样,谢流有时候打电话来和她聊几句无关痛痒的天气,医院,从来没有什么核心的话题。在临走时,她似乎听到有人急快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中午那男人是谁?”

“啊?”李离转过身,摸摸后脑袋,一时还真不知道有人说了什么。

“中午在小竹见你的男人,他是谁?”谢流从来没表现过如此专注的眼神,他紧紧地盯着李离的嘴唇,屏气等待着答案。

李离刚把手放下,又不自觉地去摸脑袋,这个问题一小时之内出现两次了,难道萧从影的出现这么大的轰动吗?看来还是要避开他比较好。

“额……关系有点复杂。”

谢流眼神一黯,沉默地看着李离。李离觉得怪怪的,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说了句“再见”准备走开。可是一向冷淡有礼的谢公子却抓住了她的手臂:“说清楚再走。”

李离真有点犯难了,她其实挺想弄清楚的,但是萧从影会默认吗?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她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炒了我鱿鱼的老公。”

什么意思……

就在谢流咀嚼这句话的时候,李离轻易地一挣手,从他手中溜走。谢流呆呆地扬起自己的手掌,知道指缝间露掉了她了。一直以为她会这么专心地工作,把她放在身边,想起来时就来看看;现在她要走了,还有个外型出众的老公,让他不由得感到铺天而来的恐惧:原来不是他所能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

李离去了消毒室,助手CiCi帮她处理好了一切,她快速地翻阅着病历,对李离说:“阿离,你下午被安排了2个手术,特加病区的几个老爷子还希望你去诊治一下……”

李离默默地随着CiCi走入无菌手术室,开始了忙碌的医疗工作,她安慰着自己:不要紧,这样的日子马上就成为过去了。暗暗长吸一口气,抬头步伐坚定地朝里走去。

这样波澜不惊的日子过了几天,李离一样的繁忙一样的疲劳,有时候想起家里那柜书,晚上泡杯香茗静静地翻看几页风景,对她来说简直是种惬意的享受。为了它们,即使还晚还疲倦,仍孜孜不倦地赶回去一两次,路过夜间剧场时,还可以看看她喜欢的Angel海报,再一次领略来自心底的震撼魅力。

李离仍然这么平常的活着,却不知道萧从影那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