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鸣是他私人医师,他从公寓飞车飚来,为安全起见,指挥银光通知了所有能到位的人,包括辖制这片的地下老大,白寒。

顾翊抑制住火气,朝包厢里冷冷一顿,保镖会意,全数冲进。

康明的人很快被清了出来,不同程度挂彩,五个人围住康盛,一边喘气,一边架起了他的身子。

顾翊紧压冷双成掌心,看着鲜血薄如细缕从他指间渗出,眼色越来越冷。好不容易等到银光携带白衣王子鸣赶到,他转交冷双成身子,快速站立,一把扯开衬衣领口,冷冷朝前走去。

“康明老总受了重伤,马上派人送医院。”

丢下这句话,他微微躬身,伸手拖进疲软无力的匡震,无声无息关上了包厢门。

狂怒

过道里变得冷清,杨美被带走,康明的人已经撤了,只留天成这边几个蹲立的人影,银光扶起冷汗涔涔的冷双成,对儒雅清矍的王子鸣说:“流了这么多血,得开始缝针。”

王子鸣手掌紧按冷双成伤口,点头:“换个安静地方,去隔壁包厢最好。”

正对的包厢是闹事的那个,里面隐约传出压抑喊叫,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角。身后地毯又传来急促脚步的动颤,银光回过头,就看见一身银白西服的男人走上前。

来人是白寒,二十多岁年纪,属于雅痞类人物。年少能登黑道宝位,是源于背后财阀的扶植,比如白家和杨散。今晚,他听到顾翊冷声致电后,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北区一切街道组织归他管,顾翊打电话时语气非常不耐,声称转接内线已经浪费不少时间,若是冷双成再有差池,一定要抄了他的家底。

飞车赶来,他看到了满地的鲜血,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

银光扶抱冷双成,百忙之中没失了礼数,招呼:“白少。”

白寒淡淡点头:“外面场子都是我的人了,顾先生在里面吧?我先进去了。”扭开锁把,带了两人侧身进入。

门只开了一小缝,突然渗出一声惨叫,尾音颤抖低哑,后又被生生掐断。银光有些哀怜地垂下眼,转身说道:“王医师,我们动手。”

四号包厢虽然大,但密密麻麻跪着十来号人,地毯上的空间显然不够。白寒走进来时,灯辉暗淡流转,微微映亮了顾翊紧绷的脸,使之看来冷漠有余,又掩没不了残忍之色。

他侧身以对白寒,衣袖、领口沾上不少血斑,还有一两点落在脸上,透着冷寒。

白寒看了眼地面,地上的人已经不能用惨字来形容,他细致辨认,也只看得出几个混混平时大致的轮廓,而小头目匡震脸部早已青肿,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被人用台巾塞住口腔,压在沙发上打,怎么可能保持原来面目。

真是狠。

白寒淀了淀眼神,不慌不忙开口:“顾先生息怒。今天在我的地盘出事,算我失了管教。别的不多说,就一句,这批兔崽子回去一个也跑不了,您看要怎么下手,尽管放开话,一定做到让您满意。”

杨散早就打了招呼,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顾翊撕破脸,北区负面报道都是此人一手压制的,少了这盏红绿灯,他白寒,地下老大的位子就会坐得不牢固。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他不卖顾翊的面子,堂兄杨散的里子还是要衬起来的。

但是今晚情况的严重性超乎他想象,据称冷双成先被人强灌了酒、言语调戏,后被砍伤手掌,连带着让港旗老总也受了重伤,尤其面对满脸狠绝的顾翊,他突然发现,这个场面很难得善了。

所以他弄明白一切后,当机立断首先请罪。

顾翊淡淡吐纳两次,寒森森的眼睛扫视一圈,冷冷问:“你们老大来了,刚好碰上这个问题——外面那人是我未婚妻,谁动的手?”

白寒点燃一根烟,靠在锦缎花面墙上,有一口没一口吐出烟雾。

顾翊等了一秒,突然弯腰,抓住一个小青年头发,把他拖了出来:“你身子抖了一下,看来是你。”

那人抱住头,大喊:“不关我的事啊,老大,我什么都没做啊……”

白寒看了眼抖得筛糠一样的手下,弹弹烟灰:“顾先生,不是我想阻拦您,而是您再打下去,会出人命。”

顾翊不松手,冷笑:“我自有分寸。”笑容还没传到嘴角,他直盯住白寒,突然弓起膝盖,狠狠将那人下巴朝上面一磕。

沉闷的包厢内,喀嚓一声格外清晰,小青年双手兜住下巴,鲜血像小水流淌了出来。

不断哀嚎。

顾翊丢开手,冷冷道:“别他妈装孙子,你砍女人时,没想过她比你更痛?再喊剪了你舌头!”

包厢里又陷入沉寂。

白寒沉吟着再次开口:“顾先生其实不需要动这么大火气,您把他们交给我就行。”

“不需要?”顾翊转过脸,一双厉眼丝毫不避,“冷双成是罕见的Rh阴性O型血,当年为了让她回血,我曾经从澳大利亚空运一批野生沙参,好好替她温补了一个月,可以说,她现在一滴血值几十万,你的人放了这么多,赔都赔不了,还敢叫我不动气?”

白寒有些吃惊,抖了抖指间烟星,一笑:“我明白怎么做了,顾先生消消火。”

顾翊走到他跟前,压迫性地看着他的脸,强调:“就算被踢碎了膝盖,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指头,今天这事,你一定要给个结果。”

白寒看了看他的眼睛,掐了烟,利索摆摆手:“拖走,全部打断手脚,接好后再打断一次。等顾太太伤口愈合,我亲自登门拜访,双手呈上澳美各地双飞游黄金套票,随顾太太选择,确保让她开心。”

顾翊冷冷撇过眼角,不置可否。

门被推开,银光露出个半身,慌慌张张地说:“少爷你来一下,冷小姐痛得全身抽搐,缝不了针……”

顾翊眼光一冷,像是装了把亮闪闪的刀子,寒意割裂了空气。听着银光说,他本来下意识朝出走,才走开两大步,突然又转过身来,一言不发抓起那个双手捧着破碎下巴的人的头发,猛力朝沙发上一带。

白寒还在惊愕,顾翊的手已经追了上去。

下巴被磕碎,小青年发出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低嘶。

银光大骇,整个人扑了过去,死命地抱住顾翊腰身,喊叫:“少爷少爷,你冷静点,他快被你打死了!过来两个人啊,帮我拉住少爷!”

几人困住顾翊,不让他再出手。银光又着急大喊:“没时间了,少爷过去看看冷小姐吧!”一句话提醒了顾翊,他冷冷掀开身上几双手,脸色阴沉地走了出去。

包厢里有一名手下挨近白寒,迟疑问:“白少,现在怎么办?”

“以后记得别惹顾翊。”白寒淡淡地说,走近地面蜷成一团的人影,微微躬下身子查看,“今晚第一次打交道,就知道这个男人和别的商人不一样,不是那么简单。”

那名手下也算得上是个小头目,有些不明白老大的淡然,支吾着没有作声。

“从头到尾,顾翊不问这事为什么发生,不问匡震是谁指使来的,很明显,他知道敢在卡萨布兰卡闹事的人,后台肯定比我还硬。他怕问出来是个大人物,所以先下手朝死里打,泄了愤再说,我要是没猜错,他肯定多多少少能猜到那人是谁,却把追查责任的烂山芋丢给我,真是阴毒得很。”

白寒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戳了戳被打小青年的脸颊,那人痛得嘶喊一声,快要断了气。

“你也看到了吧,阿信?”白寒回头,看着身后的下属,笃定地说,“顾翊只打了一拳,小皮的颧骨就碎了,不是练过的人不可能有这个力道。我看他手肘开合的动作,很像是古琉球的形意六合拳,看来顾翊出身不低,搞不好还能和国外贵族沾点关系。”

他转过身,对着目瞪口呆的阿信,淡笑:“难怪杨散叫我不惹他,这样狠毒又藏得深的男人,真正被惹毛了,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

阿信仿似醍醐灌顶,催促手下把包厢里的人拖走,按规矩来。白寒又摸出一根烟,点燃,看着袅袅烟雾,斜靠身子说:“……看顾翊这身手,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是哪个,白少?”

“沙小弦,当年北区警校散打冠军。”白寒吸了一口烟,半闭着眼睛,淡淡说道,“算起来,我们的沙展也快出来了。”

隔壁包厢为营造气氛的灯管不再闪烁,所有的程控灯被打开,亮度调到到最大,这里被临时作为清创室。

顾翊把冷双成牢牢抱在怀里,左手紧掐住她颤抖的手掌,沉声说:“动作快点。”

伤口边缘发白,血肉条缕翘起,看得王子鸣微微皱眉:“不打麻醉,冷小姐受的了吗?”他已经解释过缝针如果打麻药,肌肉会松散下来不利于缝合,更不利于恢复。顾翊知道这方面知识,没有为难王子鸣,只是右手环搂冷双成腰身,低下嘴唇啃了啃她脸侧:“痛就咬我,冷双成。”

消毒冲洗,清创后开始缝合,王子鸣手持冰凉剪刀剪除伤口坏死皮肉,冷双成猛地抽搐一下,身子抖动起来。顾翊加重手劲,眼睛死死盯住王子鸣用针钳夹住的缝合针,脸色也变得雪白。

一针,两针,三针……

包厢里很安静,只有冷双成抽搐着发出呜呜声,顾翊眼神越来越沉,他紧咬着嘴没有说话。缝合完毕,冷双成大汗淋漓地躺倒在他怀里,气若游丝:“顾翊……顾翊……”

顾翊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什么事?”

“康盛,康盛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你别担心,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他打横抱起冷双成,对着银光说,“开车,回我的公寓。”

银光会意,吩咐保镖送回王子鸣,驱车前往顾府。

顾翊公寓位于山林之前,偌大个阳云山,只有他这一家别墅围成了半弧,像是古代灯火辉煌的宫殿。进门时,管家有些惊异:“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顾翊返回身子,弯腰从宝马后座小心抱出冷双成,直接走进大厅。银光在后面压低声音:“还别问了,少爷今晚不去兴远单身公寓,冷小姐出了点事。”

家仆紧跟着上了主楼梯,各司其职。

(注:感谢群里“夜静銮铃”MM提供本章医学知识,鞠躬谢谢。)

关键(改错字,未更)

冷双成睡得不沉稳,手上传来的疼痛和酒精的麻醉一直在撕咬打架,她耷拉着眼皮想入睡,偏偏意识又能保持点清醒。

顾翊在剥除她的衣服,褪下外套,正动手解开衬衣扣子时,她猛地搭上他的手,虚弱地抗议一句:“干什么,别脱我衣服。”

“你全身上下都是汗,洗干净了好休息。”顾翊握住她衬衣下摆,哗的一声,干脆朝外带力一扯,绷开了所有扣子。冷双成半吊在沙发上,身体发软,却努力挪动脚,踢了踢:“你让开,我自己来。”

“脱你这身衣服我乐意之极。”顾翊冷着脸,利索地剥掉她其余衣物,说,“C.V.S情侣装,我忍了好半天。”

冷双成动动手臂得花很大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扛到浴室、塞进浴缸里。“你叫个阿姨来吧。”她的双手不知往哪里摆,央求。

顾翊握着她受伤的左腕,另一只手已经拿起沐浴球擦了起来,像是在刷一只小狗。他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地替她清洗。冷双成坐在浴缸里,脸红得快要滴出血。忍耐了好久,她突然发力在水面打了一下,泡沫飞得他满脸都是:“听到了没有!”

顾翊拉过毛巾,擦了把脸,冷冷盯着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别扭?”抓过蓬蓬头,又按下她的脑袋,给她清洗头发,动作颇为轻柔。

“手抬高点,别弄湿了。”顾翊看她半天没作声,只垂着脑袋,头发被冲成一缕一缕的,又淡淡开了口,“以前都是我给你洗的,有个什么不好意思。”

冷双成奋力抬起头,眼光像冰刀子。顾翊笑了笑,拿起毛巾,揉搓她的脑袋:“洗过三回。”

“你是在提醒我,我留下来陪你过了三夜?”冷双成的脸被遮在毛巾下,声音很冷。

顾翊手上动作不停,掀开毛巾看了看她脸色,看了一会,嘴唇没忍住,去亲了她的脸颊。冷双成伸臂虚搭他脖子,用尽全力转头咬了他一口,恨声说:“我手痛得很,烦躁得想杀人,你来试试?”

顾翊让开身子,坐在缸沿,伸指揩向她嘴角,脸色变得青寒。冷双成不耐地拂开他手掌,反复几次,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摸摸嘴角,发疼,是今晚康盛咬过的伤口。

她冷着脸不解释。

顾翊无声地盯着她看,最后,抖开大浴巾,拉她站起来包裹好,伸手抱住她的下半肢,送回了卧室大床。

动作柔和,像是哄送一个临睡的女儿。转身离开沐浴前,他弯下腰拍拍冷双成脸颊,说道:“床头有我的睡袍,你穿好了再睡。”

先前开的止痛片渐渐起了药效,冷双成趁顾翊走开,摸到小盥洗室呕吐,再打开柜门抓出备用牙具清漱,处理好一切,她蹭到沙发前,特地避开有血污的地方,一头倒下,昏沉沉闭上眼睛。

……

梦境里一片恍然,思绪漂浮过茫茫海洋,到达黄金海岸,冷双成看到了一张脸。康盛站在沙滩上,朝她微笑,告诉她这片海域就是度假村,广告大赛的内容。冷双成看着细软的沙子,痴迷地走了上去……康盛突然倒了下来,嘴角冒出小溪流一样的鲜血,神情痛苦,但看着她的眼光坚定而温柔……

冷双成冷汗淋漓地睁开眼睛,药效过了,手掌又开始发疼。她下意识摸摸身下,果然毫无例外传来柔软质感。

看来顾翊还是把她抱回了床上。她侧过头,这才注意到身边睡了个人。

顾翊穿着黑色睡袍平卧在右侧,领口露出白皙的皮肤,在淡淡起伏。刚挪了挪手臂,他的眼睛就扫了过来,蕴满黑黑的辉光,带有隐怒迹象。

“顾翊,我口渴。”冷双成动了动眼珠子,说。

顾翊起身,过了会端来一杯热牛奶,看着她全部喝下,没作声。

“你去沙发睡,要不我去也行。”冷双成利用喝牛奶的时间,头脑才完全清晰过来,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顾翊拿开她的杯子,又用手指抹去她嘴角奶渍,冷着脸问:“你很想念康盛?”

“……”

太突然了。

“睡个觉也不安份,一直喊他的名字。”顾翊加冷了语气。

“今天要不是他救了我,我就被打死了。”冷双成盯着顾翊的眼睛说,“他倒在我面前,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个样子我忘不了。”

顾翊摸了摸她的脸:“在怨我?我得从单身公寓赶过来,路上要花时间。”

冷双成垂下眼,不说话。

顾翊会使手段买下她住过的地方,她猜得出来。去年李离寄张明信片到单身公寓,就是由他转寄港旗,信件上签的是他的名字。

以前就在装傻,现在继续装傻,于是不说话。

顾翊还在抚摸她的脸颊:“我会提供一切便利给康盛医治,你不要担心。”看她半天没反应,像个木头人,语气又有些慌,“冷双成,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

顾翊一把拉住冷双成手臂,一字一句强调:“我会想尽办法治好康盛,其余的你不用操心,别搞的像演电视剧,一激动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是在说肥皂剧里女主为了报恩,嫁给男主演的事情吧?

冷双成不由得笑了笑:“顾翊,你也看电视?我还以为你整天住在冥王星上,只管凉飕飕地冒着冷气儿,不过人类的日子。”

顾翊撑坐在床边,伸出手捏了捏她脸蛋:“你走了后,我一直没出门,晚上就在家里看电视,有时候也去单身公寓看看星星。”

电视,一句话提醒了她。

冷双成打落他的手,垂下眼睫:“我要《黄金海岸》那期节目,你帮我找出来。”

“《天涯海角》里分栏?”

“是的。”

“你要那做什么?”

“广告设计比赛中要用。”冷双成依然木讷着脸,一问一答。

顾翊坐正身子,看着她:“那在这里多待两天,我帮你选片。”

冷双成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就这次周末过来完成珠宝展宣传,下周一前又得飞回康明上班,康盛原先就规定死了她的时间,现在他为了她受伤住院,她根本没立场去要求什么,更别谈致电总部请求延工。

更何况这场意外不算工伤,她还想拿全勤奖。

“你知道《天涯海角》是我策划的?”顾翊见她静默,慢慢地说,“两年期限又快到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冷双成暗自撇撇嘴角,选择性沉默。

他不就是摸清了她的脾气,沉住气不主动找她,要她慢慢体会他背后做的事情?这是个有心计的人,跟他毫无芥蒂地在一起,她自信还做不来。

总觉得中间隔了点什么。

冷双成皱皱眉,打算深究不避:“顾翊,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顾翊回望,眼光微微跳跃,可见他的紧张。

“说吧,这次又是谁报复我,白依依还是凌艺雅?”

她的面容一片冷漠,眼神更凉,顾翊知道宣判的关键到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还在查,要是没猜错,应该有更大的来头。”

“除了凌小姐的爸爸,哪个还有这么大能力?”冷双成冷漠地看着他,不慌不忙应道,“我听银光对你的医生说,卡萨布兰卡属于北区地盘,以保护严谨出名,我们当时被拖进包厢,这么多人看到了,却没一个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显然和传闻不对应。”

顾翊直视冷双成眼睛,沉默一秒,然后冷冷地说:“不管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冷双成低头捏紧手腕,烦躁地甩甩:“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要你去做什么,而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你,我不想待在你身边。”

“为什么?”顾翊打断她的话,冷冷喝问。

“你惹一身桃花烂债,美女们舍不得动你,暗地里都来打击我,划不来。”冷双成脸上没有笑,侧头说得很认真,“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再强调一次。”顾翊掐住她的下巴,神色恼怒,“我没有去沾花惹草,除了你,我到现在没挨过别的女人,工作时尽量礼遇下属,所以我无法回避凌艺雅。白依依是她的哥哥丢给我的包袱,出于合作诚信,我不能不照顾她。”

冷双成拍下他的手,苦笑:“你让开吧,我去看电视,和你说不清楚。”顾翊弯腰抱起她,把她放在沙发床上,打开了挂屏。

蓝色柔和的光芒倾泻出来,照亮冷双成漠然的眼睛。顾翊站在她身边,慢慢蹲了下去,和她膝盖平齐:“冷双成,你看看我。”

冷双成按了下遥控器,换到感兴趣的内容,抽空看了看他。

(以后补上补上,我服了药,一直想睡。)

选择

黑眼珠沉稳若定,微光透过浓密眼睫,达到一种黑与亮的调和。他落于冷双成膝盖前,长身蹲立,领口空开的肌肤,显得苍白而带有冷的质地。

他的眼睛一直在辨认她的神情,最后沉蕴了墨色,浓得化不开。

“你是清醒的?”顾翊问得很认真。

冷双成挪动左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坐着,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但是她的眼光一直追着电视,瞳仁里倒映一片五光十色。

“嗯。”

停了一秒,怕他不相信,又随口解释一句:“就手痛,酒劲已经醒了。”

顾翊回头看看时间,3点46分,距离她醒来已经过了16分钟,按照往日惯例,再过14分钟,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注意力就会发生转移。

每次约会,她总是前半个小时说完所有话,然后魂游天外、一声不吭。

他不知道原因,问她,她只笑,不解释。

但是这个国际惯例让他一直暗自伤脑筋,今晚也不例外。

顾翊看向冷双成,她穿着他的睡袍,手腕处还空留一大截衣袖,头发披散着,冷淡之余,模样有些乖巧。他耐心等了一分钟,见她没有交谈的意思,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掰过来正对他的眼睛:“告诉我,这是你的真心话?”

冷双成回过神,看了看他的脸:“嗯,准确地说,不够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