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小弦面如寒冰,冷冷弓腿撞击要害,白寒翻倒在地,她扯过他的身子,拖上沙发,扬起手。“再动手我就杀了小皮!”白寒冷笑,扯下她停顿的手腕,抓在手里,“你以前当警察管我这片,又不是不知道规矩,漂白一个小弟,得送上一颗人头祭。”

北部朝阳区有暗语:想洗手不做,必须先做一桩案子,确保隐退的人不向警察告密。

沙小弦挣开手,冷漠朝门外走。白寒知道她已经想放弃,脱口说了一句:“要小皮走也可以,你来接他的位子——”顿了顿,低声强调,“留在我身边。”

沙小弦停住了脚步,背光站着,没有转身。

白寒慢慢地走过去,对上那对古井无波的瞳仁,说得十足肯定:“阿澈已经死了,这次该选我了,小弦。”

七年前,天才少女沙小弦走出警校,来到白寒所在辖区做了一名扫黑队队员,两人交手大小数十次,均是白寒不敌小弦身手,铩羽败北,他对她印象非常深刻。

最狠的印象是在审讯室。

白寒知道,队里明文规定不能套口供和刑虐,以他不大不小的身份,警厅的人还不敢拿他怎么样。

可是他碰上了异类。穿着苹果绿T恤、牛仔裤的女孩给他一种未经世面的错觉,她夹住他的脑袋,不断在他瞳仁前划动一根根火柴,晕黄的明火导致他得了干眼症;她拿着厚厚的抱枕格挡,戴上手套把他肋骨全部打断了……

当然,先前两人不识、抓人被揍,她也是一声不吭的。

彼时白寒还未统领北部,他的好友阿澈先一步找到沙小弦,做了她的男朋友。后来又发生运钞车里的赃款被焚烧干净、阿澈在爆炸的车里丧命的事情,断送了沙小弦升职的机会,也迫使她在沙岛服刑七年。

白寒知道堂兄杨散的心事。杨散从来不出绯闻,他却不紧不慢地在声色场合玩乐,捧场子,一晃过了七年。七年来,他和杨散都不可能去探望沙小弦,因为阿澈的事情隔在两人面前。

但是他没想到沙小弦变化会这么大。

以前的小弦是什么样子的呢?白寒记忆犹新。

圆圆的白皙的脸,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特别伶俐活泼,但是她脾气火辣,一言不合时,往往出其不意地袭击人,他的手脚都被她打断过。她爱披着一头短直发,清汤挂面垂在耳边,随着她腾跃的身影,亮丽地划出一道弧线。

那是无所畏惧的沙小弦,初生牛犊,勇往直前。她不准别人喊她娇娇女,一致要求更换成男人名字,叫沙展。

两种矛盾的气质混合在她身体里,少女的娇柔和男人的狠厉。再加上毫无瑕疵的脸,这一切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那么,现在的沙小弦呢?

沙小弦闭着嘴,沉默地坐在沙发那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藉着朦胧柔淡的光芒,她的侧脸线条俊秀流畅,带有一种无法雕琢的冷漠美感。

穿着七年前和阿澈同一款的名牌衫子,怀旧、想念。白寒认出这件衣服,烦躁地挥挥手,退下了给他上药的美女。

“你现在最缺什么?”他摸出烟点燃。

“钱。”

白寒拿住烟,顿住:“要钱做什么?”

沙小弦不说话。简单就读私立英朗,需要大量学费。简苍走了,这个任务她自动承担。

但是没必要对外人明说。

白寒走到她跟前,看着淡色光晕里的人影,低下身:“缺多少?我给你。”

“两百万。”

钱不多,依照北区现在的消费水平,这个数字却是普通家庭难以企及的天价。白寒见沙小弦没反应,饶有兴趣地俯视:“做我的女人,我给你三百万。”

沙小弦抬起眼睛,冷漠直视:“我是男人。”

白寒低笑起来:“男人也行,今晚就陪我上床。”

“一晚两百?”

白寒讥笑,墨黑的眼睛眯在一起:“你以为你是环球小姐?”

沙小弦抿唇,眼神敏锐。

白寒伸手摸向她的脸,笑:“睡足一个月。”

沙小弦劈开他的手,想都不想:“好。”

白寒却眼睛一冷,脸上勃然变色,拉起小弦的衣领:“给你钱你就睡?不管对方是哪个男人?”

沙小弦冷冷地再掀眼皮,沙哑着说:“放手。”气质有如王者,突然变得凛然不可侵犯。白寒一直望到她黑森森的眼底,恍然有神,没有动。

沙小弦先耐心地等了两秒。

上身靠坐不动,她右长腿猛然抬起,凌空侧劈,姿势过后,白寒被击中了后腿背,痛得他微微一屈。

“滚。”她清楚地说。

白寒没有滚,吩咐手下给他看好人,走了出去。阿信一直带着审疑的态度打量沙小弦,白寒把他叫到一边,冷脸说:“她要一份工作,给她打点好一切。”

阿信拿不准比自己还小的公子哥意思:“白少想怎样安排?”

白寒叼着烟,眉目淡淡皱起:“她什么都会,你给安排个轻松点的,不要让别人发现她有案底。”回头又叮嘱一次:“我先去监控室,等会叫小皮来一趟,带她去别的房间休息。”拿出卡刷开专属电梯,按下密码,一路来到一个隐蔽的套间。

盈盈穿着浅蓝衣裙,美得像纯净无辜的小花鹿,蜷起双腿,靠在沙发里。

白寒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刚才那个包厢的录像,看清楚了?”顶级VIP场所,他昨天才安装的针孔摄影,特地叫了美女来香艳示范,没想到半途沙小弦冲了进来。

盈盈一双美目落在他脸上,咬唇:“白少很喜欢那个……小姐?”

白寒下意识地摸摸脸。

下手真他妈的狠。他心底冷笑:每次见面总是被揍,都成习惯了,不知是她变态还是我变态。嘴里说:“盈盈,做好该做的事,你别多心,在外面我少不了逢场作戏。”

盈盈低下头,眼底已有泪痕闪烁,蒲扇般的眼睫轻扫下去,楚楚动人。白寒走上前,右掌包握她尖尖下巴,手指沿边缘细细抚摸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那个包厢你以后用的着。乖,多想想完成任务后得到的钱,足够你买下整座城。”

盈盈抖动睫毛,姗姗可怜:“白少,事成后我不要钱,我想,我想……留在你身边。”

白寒笑了起来:“嗯,当白寒的压寨夫人。”语声一抬,冰凉了些,“知道怎么做了?”

盈盈拉住他的手,靠在脸上:“顾先生安排我见凌小姐,取得她的好感,让她把我介绍给她父亲,凌老爷子最喜欢脸小眼大的女孩子,我要博得他的欢心,想办法在这里拿到他和我亲热的录像带……”

“表现得要自然,能做就做。”

盈盈再咬唇:“嗯。”

“顾先生这个月为你铺好了路,打算扶植你当上凌小夫人,你既然选择了我,就要多争气——”白寒低下头,亲吻在盈盈鲜艳欲滴的红唇上,摩挲,“宝贝好好睡一觉,打扮得乖巧一点,明早进天成。”

问过小皮沙小弦的事情、安抚盈盈睡在顶楼私人休息室,白寒走出卧室,坐在外面沙发上抽烟。

计划在一步步推进,丝毫不能出现马虎和破绽,相应地,他也知道顾翊那边做出的努力。

顾翊几次答应凌艺雅的邀请,巧妙地提到了懂古董的“盈盈小姐”,已成功地引起凌艺雅注意,因为能让顾翊记住的女人名字很少,平时在外人面前,他甚至都隐瞒了“冷双成”三个字。

白寒掐了烟,想到最后,还是拨通了杨散的私人专线,没人接。转拨杨宅,照看祖宅的老管家忧心忡忡:“白少爷,杨先生早上回来进了视听室,再也没出来。”

白寒有些吃惊。

听说杨家视听室占了整坪顶楼,内配进口豪华设备,里面布置得像艺术长廊,而且视野空间都开阔,里面所有东西都是杨散一手准备的,他不准任何人进去。

“杨先生没去公司?”

“今天没去。”

白寒还在慢慢推究,老管家又说:“今天白家叔父们打来电话,他也没接。”

“那梆老家伙又想干什么?”

“说是杨先生现在名声大,想推选他竞选北区政府要员……”

“财务司长?”

“是的。”

白寒笑了起来:“原来想撬走凌志云的不止我一个。堂哥今年才三十六,能坐稳这把椅子?”

“叔父说要动用上一辈的关系,花钱打点一些……”

和当年把他顶到江湖老大位子差不多,白寒咂咂舌,笑:“这些老家伙真会打算盘……你帮我喊下杨先生,就说我打来的,看他接不接。”

白寒把手机搁下,又不紧不慢地吸了根烟,过了这么久,杨散才把通话切进视听室,传过来一些低微的喝彩。

“什么事?”杨散声音低沉,带些沙哑的磁性。

白寒移向沙发背:“你在看体育节目?”

“黄金联赛。”

田径类,沙小弦的最爱。白寒渐渐有了眉目,不动声色:“怎么想到看这个?”

那边长久地沉寂,然后才说:“我早上见过沙小弦,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白寒握紧了手机:“怎么可能,你脸上轮廓有阿澈的影子……”突然想到这就是杨散最大的忌讳,马上住嘴。

“我恐怕她连阿澈都不记得了。”杨散的嗓音更显嘶哑,带着压抑的颤抖,“前几天在海滨路碰到她晨练,忍到今天才去她打工的地方,你没看到她站在阳光下那个样子……”突然喀地一下,没了声音。

真正要吐露的消息还没说出口。

白寒颓然一靠,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阳光下的背影,他能想象。刚才在包厢她转过身时,竹竿似的背影突兀地杵在蓝紫光线里,他突然发现,她的双脊凸出,背部已经深深地凹陷进去,瘦得没有人形。

爱早已离开(下)

边缘

夜色深沉,万物沉寂。阿信安排沙小弦留宿,沙小弦冷漠不应,也不动。阿信耐着性子猜测她的想法,一连问了三十四种可能性,最后一句“现在送你去打工地方住?”才使她有了反应,抬起了眼睛。

阿信擦擦汗,骂了句“我他娘的”,咧嘴叫“娘家人”去给她准备生活用品。小皮也不负所托,半小时后带回T恤、浴巾、睡衣等用具,打包捆在一起。

一直稳坐不动的沙小弦突然起身,朝小皮走去。小皮面带菜色,一步步向后退:“荷……荷荷……沙宝,你这是要做什么……”

沙小弦把他逼到窗沿角落,扬起右手,冷冷朝木兰架子切去,哗啦一声,盆栽萎然倒地,泥土和木屑溅了小皮一脚。

她不说话,小皮身子抖得更厉害,转头向阿信求救。阿信看了这招手刃,彻底信了武术冠军的彪悍,琢磨着吼了几句:“狗崽子还不滚,沙宝这是要你回去好好孝敬老爹,这都不晓得啵?”

小皮点头,阿信趁机又威胁恐吓。在小皮彻底消失在卡萨布兰卡之前,听到了一句沙哑的语声:“你的衬衣我穿走了。”

还不忘记道谢。

阿信记得白少不准暴露案底的吩咐,开车把沙小弦送到了卡萨布兰卡名义下的旗舰店——边缘酒吧。

边缘,顾名思义,是介于正常与变态之间的地带,汇集了一群脱离政府脱离社会的人,人妖、同性恋、辣舞美女……应有尽有,除了白寒不允许存在的吸毒者,因为那是他统治北区的底线。

鱼龙虽混杂,但更容易隐藏身份。

阿信带着沙小弦直接走进化妆间。

身披彩羽纱衣的店长刚从舞台下来,看了颓美冰雕一眼,涂抹胭脂的红唇吐出一口烟:“男人女人?”

“女人。”

“能做什么?”

“白少说她会做所有事。”

“哦?”店长剔剔红指甲,漫不经心,“那给她打针,上台表演。”

打催化针那就成人妖了,阿信吓得擦擦汗:“店长,这个是白少的人,不能动。”

店长挽了挽纱巾,抬脚将阿信踢出了门。几个雌雄莫辩的浓妆美人走上前,把沙小弦团团围住。一个彩眼粉妆的伸出白皙手指,想抬起面前穿长衫衬衣的小帅哥下巴:“长得真好看,不做人妖可惜。”

沙小弦身材较他们矮,比他们轻,她灵敏一避,滑步穿梭到两人身后,两只手掌也没闲着,薅起他们手臂反扭,喀喀声吓得众人脸上粉末簇簇掉落:“快松手快松手,他们是跳环臂舞的!”

沙小弦留在了边缘酒吧,看着夜夜笙歌曼舞,看着一个个身姿妙曼的妖孽走来走去。店里人都知道她的孤僻,反复试探后察觉无害处,任她像个影子一样留在吧台后,做了唯一一个衣装严整的调酒师。

沙小弦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异类:一定要穿长衣长裤睡觉,混在几乎赤裸的男人(人妖加同性恋)堆里,毫无差别地睡在地下室宿舍。店里昼夜颠倒,环境还算干净,铺位却有些紧张,男男、男女抱团睡的有,单人霸占床铺的也有,所以经常能看到店长从不同角落提起一个帅哥身子,拍着她的脸颊喊:“沙宝,你真当你是男人?哪天这些妖孽忍不住,一把剥光吃了你,你叫我到哪里去给白寒交人?”

店里的美男不分性别不分大小,都被她叫做“一男”“二男”“三男”……依次朝后排,直到“二十三”,店长向美人们解释,平息怒火:“沙宝脑袋有点漏,记不住人名,只记得你们面相,这是好事,你们想想,昨天阿汀拿奇诺里维斯和李连杰给她看,她说是同一个人,这说明她对美色没区别,男人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样,所以——能记住你们已经很不错了!”

沙小弦吃喝随意、穿住随意,身兼酒水服务生、门童、调酒师数职,店长都说白寒总算做了件人做的事,给他送来一块宝。闷声不作气地任美人抢她饭菜、叫她拖地她就拖,实在没食客配合,还能叫她客串一把,让阿汀缠在她脖子上,妖娆地跳一段环臂舞撑场子……但是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华灯初上,店长走到消防栓下的床铺,踢了踢蜷成一团的人影:“沙宝,有人找你。”沙小弦扯下蒙住脑袋的枕头,眼睛还很迷茫。店长将她提了起来,拍来拍去:“那男的长得有款有型,身边还跟着一群保镖,说,哪里勾来的姘头?”

能让美色过人的店长承认有型,想必来人有两把刷子。沙小弦挥开店长的手,沙沙地不耐烦:“没这样的人。”倒头又要睡。

店长提着一阵抖,样式十足妈妈桑:“给我出去接客!”

被霸占了床位的阿汀站在一边:“……”

沙小弦套上高领紫衫、黑色牛仔裤走了出来。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坐在吧台前,侧脸英俊,眉眼深沉。看到她和身后的阿汀,站起身礼貌招呼:“敝姓杨,叫杨散,听说过沙小姐的梦幻勒曼湖,特地慕名而来。”

那就是长饮鸡尾了,可以坐着慢慢品的那种。沙小弦走进吧台,反手从身后木架抡起蓝白两色柑香酒,各用两指卡住瓶口,倾注微量到TIN中,酒成一线飞流。加入适量清酒、樱桃酒、柠檬汁、冰块,将材料转到雪克壶,利落地覆盖杯口,她扬起手臂,轻轻晃荡起来。

“烈性?”眉目岿然不动询问。

杨散看着她冷漠的眼睛,忘记了应该要的温和型,下意识应了声:“好。”

手腕一翻,壶身沿手臂流线滑落,被她利落地接住,倒光了所有鸡尾酒。加了些汤尼汽水,又盖上抹了糖边的面板,砰的一声,沙小弦抓住方口玻璃杯,在吧台上重重一磕。

气泡混杂着酒水,慢慢地在杯里翻滚。她用瘦长手指推了过来,冷漠地说:“先生慢用。”

阿汀笑得乐不可支:“没睡好吧,沙宝?”

“沙宝。”杨散低低咀嚼这两个字,面色透白。他紧抿着嘴,眼睛细细浏览面前人苍白的肤色。

只一会儿,身边男人又亲热地叫了一声:“沙宝,等会上台陪我H一段。”沙小弦扫了他一眼,阿汀笑着走开。

沙小弦走到吧台那头,用桌布清理桌面。杨散没有动鸡尾酒,只是隐蔽在头顶转换的灯光阴影里,默默看着那边。

身后走上几名衣着得体的保镖,微微倾身:“杨先生,你脸色很差,要不要提前回去休息?”

杨散挥挥手,遣退了随从。现在他的身份非同寻常,白家派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等到沙小弦擦过来,杨散抓紧机会问:“沙……宝小姐,有兴趣做模特吗?我旗下一间服装公司缺少代言人。”

沙小弦沉默地清理杯子,不说话,像抹孤独的影子晃荡在吧台左右。

杨散脸色大白,缓缓走向靠壁的厅台,木然坐下,保镖又关心地走了过来,他低声吩咐几句,保镖走向了后台。

灯光弥漫,晃动着雾色光芒,一股暧昧而迷离的氛围被舞台效果烘托出了,底下人群空前高涨。

许许多多狂乱的手腕伸向空中,踏着音乐鼓点,传送尖声嘶吼:“脱光,脱光……”阿汀站在舞台中央,身上一件件衣物被他掀下,抛开,几秒过后,只剩下黑色的弹子内裤,配合精瘦丝滑的皮肤,整个人点燃妖异而颓靡的美。

“想继续看吗?”他尖笑。

底下人:“阿汀……阿汀……”

阿汀的眼光越过疯狂人群,看向了角落里的吧台:“沙宝,沙宝!”

沙小弦冷漠地转过脸,看了一眼,又继续扭头去看悬挂的小荧屏电视。店长软着身子站在杨散台前,扶腰笑:“孩子们闹着玩的,杨先生别当真。”

“听说小弦经常被征用,和汀先生跳贴面舞?”杨散冷淡地问。

店长摸了摸被保镖抓青的手臂,娇笑:“杨先生说到哪里去了,沙宝只是站着当台桩子,不需要动。”

杨散搭上手臂,轻放厅台,礼貌地笑:“店长请坐,别站着说话。”店长轻轻坐下,有些吃不准眼前这个经保镖介绍,扶植起白寒势力、笑得典雅的财阀。

杨散再次目视保镖退下,语声平和:“小弦有没有说她不做模特的理由?”

店长迟疑:“刚才问了她,她没说话……”

“那麻烦店长再多费心。”

舞台上一位客人手抚雕饰金管,阿汀双臂缠绕在客人脖颈上,身子左右摇摆,两具躯体在五颜六色的光线下交缠,颓靡暧昧至极。

杨散认出台上跳的是环臂舞,眼色越来越沉。

店长看着他侧脸,一番犹豫,最后才说:“有一次沙宝洗澡,琳达好奇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冲了进去……后来又尖叫着跑了出来。”

杨散身子一震,问:“为什么?”

“琳达说沙宝后背爬满了红色疤痕,弯弯曲曲的像是虫。”

杨散紧紧地闭上眼,又猛地握拳,狠狠拍击了一下桌面。银色汤匙和小瓷杯哗啦啦弹跳起来,响声吓得店长一皱眉:“估计这就是沙宝不露身子的原因了。”

“我要带走她,你开价。”

杨散闭了很久的眼睛,睁开来快速说道:“就在今晚。”

店长笑:“沙宝不是我的,这事你得通过白寒。”摸摸下巴,咂摸:“原来沙宝这么抢手,不过来我这里一周,活得越来越像个人了。”

角逐

凌晨打烊,连店长在内一共25个人都累得散了架,地下室两头各有一卫生间,美男们轮班清洗,没去的人就围在玻璃桌前吃宵夜。

阿汀提个竹篮走过来,一下子坐在沙小弦身边:“沙宝,衣服都给你洗干净了,你去冲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