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双成嗤笑:“得了吧顾翊。我不信盈盈的事你还坐得住。”

顾翊知道她看不见,默然笑开嘴角:“前面都被你说中了,后面不需要我吃惊。”

“顾翊,你装鬼的功夫天下一流。我只说过盈盈要给你戴绿帽子,没说过她会胡闹吧?”

顾翊又推动一块图形,闭嘴不答。

冷双成继续揭示,洞悉了分:“杨先生算得上是官方人物,他的消息你不方便压制。盈盈披露的八卦刚好在你旗下,我不信你一点没收到风声。”

顾翊低头思索。过后突然说:“冷双成,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不退缩了。”

“是说过。”

“这事你先摆出态度。”

“你想我怎么做?”

“嫁给我。”

冷双成声音停顿一下,不带惊讶:“你真是个王八蛋,婚姻大事也拿来开涮。”

顾翊沉声问道:“答不答应?”

那边没了声音。这边屏住呼吸。时间凝滞。

“好。”轻轻一个字力道千钧。

顾翊站起身:“说了就不准反悔。”

“不会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盈盈拖你下水,就算明知道你在背后推动了一把,我还是做不到完全袖手。”

顾翊高兴地笑:“婚期定在本月中旬。”

冷双成想不吃惊也不行:“这么快?”

“早点稳定下来。我不想再等了。”

顾翊手指不禁捏紧了手机边缘。对于他来说,下面的答案很关键。他不能在拆分康明之后,突然又看见冷双成倒向了康盛那边。

所以先下手为强。趁她彻底反应过来前。

冷双成先是一阵沉默,再应答:“好。七年时间说短不短,既然注定在一起,我们就好好过吧。”

顾翊笑容不减:“很高兴你还相信命中注定。”

他说的是事实:Rh阴性O型血的女人最好找同类结婚,要不孕后容易诱发溶血症,对后代不利,这个道理她懂得;当年她问他取什么公司注册名,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天成”。

他的心底也在希求缘分——佳偶天成。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为什么收留盈盈?”

顾翊回答:“多留一条后路。”

冷双成切断了通讯。他捏着手机还看了一会,眉目依然沉敛。一种淡淡的喜悦充斥全身,他压下了笑意,静寂枯坐。

直到白寒的火急内线传进来:“顾先生吗?我哥那边你得劝劝他。”

“出了什么事?”顾翊神色不惊,冷淡问道。

“刚接到确切消息,哥打算退出竞选,明天召开记者发布会。”

“稍等一下。”

顾翊眼底一惊,阖上了手机。窗外悠悠传来夏花清香,淡而飘渺送进鼻端,大脑清醒了不少。他踱步阳台上,远眺夜景。顾府视野开阔,在一片明亮的烘托中,磅礴的地势显得影只形单、曲高和寡。暗黑里喧嚣了万千灯火。夜深远寂寥,似乎在诉说什么。

顾翊隐隐约约想通了点。走回去拨通了白寒:“让他宣布退出,我明天调出十个频道宣传。”

“为什么?”白寒吃惊地叫。

“扩大影响。”

“顾先生,您到底在做什么?”

“赌一把。赌大众心理。如果一个男人为保护爱人放弃权势,我相信能感动不少选民。我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帮他煽动群众感情。”

晚十点半,差不多同一时间。毫不知情的杨散驱车赶往康宅。

豪华璀璨的吊灯照得人目眩神迷。地板与天顶互相辉映,照亮了沉身坐在沙发里的影子。光亮从四周投散过来,杨散保持着沉默的姿势,如同雕塑。

相信不是为了找沙小弦,他宁愿一辈子不踏进这个地方。不需要抬头看壁钟,他也能计算出时间过了七分钟。

大厅里寂静无声,陪伴着他的沉默。

“杨先生,沙小姐已经睡了。”康盛急步走回,语带歉然。

预料中的结果。她不可能出现在视线里。杨散站起身,微微一笑:“不要紧,她能好好休息我更放心。”

康盛回以笑容,握手相送:“我送杨先生出去。”

杨散矜持地握了握手,抽回来站定:“康先生。”吐出这个称呼的确很艰难,他的脸庞尽量显自然,“外面谣言满天,很抱歉我的麻烦也连累到你。”

康盛左手延请,让出道路:“没关系。”

“康先生明白现在的形势,沙宝的事一旦被曝光,以后她的生活很难得平静,所以我还想请你帮个忙,劝她离开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杨散回过身,眼神沉沉地强调。康盛笑着应允:“好。”他的神情也透出一丝轻松。

两人再次握手作别。杨散走下台阶,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康盛转头,发现明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远视大门相连的道路,挑眉问道:“怎么了?”

“他就是杨散?”

康盛笑:“如假包换。”

明天摸下巴,正容说:“气势沉稳,处事不惊。康盛,你的情敌很厉害啊!”

康盛失笑,拍了兄长肩膀一下:“什么情敌,别乱说。”

“也是,康盛对着沙宝小姐,只有招架的份。”明天频频点头。康盛脸浮起难堪:“哥!她只是有些孩子气,爱追在后面尝试新鲜劲,不是真的爱上了我。”

“所以你忙不迭地把她送出去?”

康盛尴尬地笑:“……有时候她追得太紧了,我连招架都不行……”

明天呆立。眼神掠向欧式楼梯顶端。

沙小弦的房间就在二层。

晚饭后李离听闻网上传闻,淡淡皱起眉头,心绪变得不宁。康盛哄着沙小弦形影不离地陪着她,并按照要求买来《咒怨》的碟片。

恐怖画面一个接一个上演,李离即使心不在焉,也委实被阴恻恻的声音效果吓住了,不由得紧张地捏住沙小弦手臂,朝她背后躲:“沙宝,换个片子好么?”

沙小弦瞳仁里映照所有片段,她看得丝毫不避。“不换,以前在KTV时,你不是说喜欢看电影吗?”

李离忍不住紧了手掌:“那是文艺片。”

“看,小女孩出来了。”沙小弦突然指着荧屏,轻轻咧嘴。

李离上了当,果然转头看了一眼。一条白色身影直挺挺漂浮在空旷走廊里,脸部淌着白色汁液。“啊!”终究受不住惊吓,李离喊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落地窗也砰砰直响,一个压扁的脸贴近玻璃,五官怪异地挤在一起:“沙宝姐,下来一趟!”来人大叫。

李离好不容易从沙小弦臂弯里抬头,眼角扫到那张陌生的脸,顿时不敢动弹:“鬼……”

吓得不轻。

沙小弦皱皱眉,随手从茶几上拈起一个橙子,呼的扔了出去:“小皮,怎么你也装神弄鬼?”

小皮本来在车里等杨散。他看着杨散背影融进黑暗,不知怎地突生一种心酸之情。他弄不清楚杨散和沙小弦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亲眼目睹大哥相思入骨,又被逼着退出仕途,内心很是激荡不平。

“沙宝姐对哥太狠了。也不看看韩小姐正在追他,哥要是娶了别的女人,那他们两个不是掰完了?”小皮刚点燃一根烟,又掐熄,走向康宅车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哥就是太斯文了,追女人讲什么绅士(风度),直接上了不就行了?”

骨子里的轻浮气再次占据上风。小皮利索爬上二楼壁沿,沿着一个个房间窗台搜寻沙小弦身影。靠东最里间,终于被他找到了。“沙宝姐!”他惊喜地大喊一声,一个橘红色猛飞过来,他忘记有玻璃格挡,伸手捂住了额头。

没了攀援,小皮直接掉向一层绿化地面。“沙宝姐!我不行了,快来救我!”他抱住膝盖,倒在草丛里翻滚。

沙小弦朝外探了下身,单手撑住阳台,呼的带起风声跳了下去。两脚刚一着地,小皮利落跃起,一溜烟跑向车道,边跑边喊:“想打我就来追我啊!”

沙小弦冷淡地咧咧嘴,就着光亮找到了那枚橙子。她蹙起脚尖一削,橙子滴溜溜转上来,再被她捏在手里狠狠一砸,前面飞奔的目标应声而倒。

她转身走向正门。

“沙宝。”杨散的声音突然转过一丛紫杉,低沉地响起在阴翳里。

沙小弦慢慢侧伸脑袋,看清了站在树后的人。有双眼睛在暗中发亮,一动不动攫紧她的脸。

她避开遮掩,继续朝前走。

杨散猛地伸出手,使了蛮力将她抱在怀里:“十六天没见面,我很想你。”宽阔的胸膛隐隐萌生颤抖,他的两条手臂逐渐收缩,形成了一个强大包围圈。

炽烈的气息铺天盖地。

“放手!”沙小弦左右挣扎不脱,不耐烦地提起膝盖狠狠撞击。杨散有见地,更是贴紧了身体,不留一丝缝隙给她:“沙宝,沙宝。”他先是轻唤两声,再把头埋在她脖颈处,不断亲吻:“你打死我也行,不要离开我。”

外人不明白他根深蒂固的感情,他从来都清楚自己内心。喜欢什么,要什么,一笔一划说得果断。每次从深夜醒来,梦见最爱的人冷言讥讽,他不敢探究她眼底,那种心痛使他长久伤神,苦涩吞了一层又一层。

但最致命的打击躲在后头。她开始不理他,眼睛里完全没了他的影子。

他害怕她爱上别人,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什么财富地位都变得轻微如尘,不再让他慎重对待。

“沙宝,嫁给我吧,你怎样折磨我都行。”

杨散的声音已经不能保持平稳,连续轻颤,“我可以放弃一切,只要你嫁给我。”

沙小弦一直没说话,只是烦躁地挣扎。在杨散表达了这么久,她还是紧皱着眉毛,沙哑地警告:“烦不烦?说了我不打斯文人。”

杨散痛苦地闭上眼睛,干脆狠狠咬住了她的右颈:“如果你实在讨厌我,那就送我下地狱。痛得太狠了,我不愿意活。”

沙小弦趁他分神,终于抽出了手臂,随后冷冷扇了一耳光。杨散再抱,她反手一撩,又清脆地抽了一巴掌。杨散抿紧嘴,像是麻木的机械工,只知道一次次重复搂抱的动作,却不知道躲。

打到最后,沙小弦染红了眼睛,恶狠狠地揪住他衣领,右手疲软无力:“阿澈,你是读书人吧?何必自取其辱?”

杨散嘴角血水缓缓流下,他黯然神伤地站着,不擦。“我今晚才知道,你想嫁给康盛。”说完这句辗转打听到的消息,一股模糊不清的眼泪也混杂着落下,水珠子砸在沙小弦手背上。

“你就是我的魂哪,沙宝。我舍不得你。”

“果然是阿澈,这话只有他说。”

沙小弦抬起手臂,用长袖口胡乱给他擦了两下嘴,冷冷一笑,走进了大厅。

沐浴后快要睡着了,李离突然推开门,伸进了脑袋,咬嘴:“沙宝,我刚接到萧从影电话,他劝我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认为呢?”

“你最好避避。”沙小弦拉过枕头,转身蒙住头,“晚安。帮我带上门。”

发展

风波第二天,港旗似乎一切照旧。

下午四时。

明亮澄净的办公室内,康盛走到幕墙前,背对大门站立,一层淡黄的光辉撒满他的肩,执着地宣示出主人的决断。冷双成沉默了足够久,才慢慢说:“康盛,你的工作裁夺我绝对支持,只是这次,能不能让我做完法国的宣传再离职?——那不仅是我的心愿,也是你妈妈的心愿。”

透过玻璃,阳光强度折损了炙热。康盛远视外面的高楼大厦,似水车流,最后迎向了光亮,淡淡说:“你走吧,冷双成,回北部去,和顾翊好好生活。”

窒息的冷流转在宽敞的空间里。他始终不回头,她不能强制性地留下来。冷意渗过薄毛衣,使脸色苍白的冷双成瑟缩一抖,她呵口气,转头走向门外,没再说什么。

察觉到脚步声逐渐离开,背对的康盛回过身子,目送她。消瘦的身影慢慢走进楼层电梯,他扬声说道:“多保重身体。”

冷双成在转角微微一笑,挥挥手进了电梯。来到她工作的格子间,目光缓缓扫过各种文具纸张,禁不住伤神:“这下好了,彻底成了无业游民,身子也太不争气了!”

员工储藏间还保留着她的制服,折叠得齐整,塑压职员牌静静躺在衣服上。冷双成随手拿起挂牌,看见以前的照片,咧开嘴:“像头猪,不知道笑,工作还苦也忍着。”她弹了弹照片,拿起准备好的资料夹,转身去找顶头上司外交部徐经理。

……

康明大楼一层站了不少人。有平时受她关照的阿米,爱缠着她问东问西的小春……还包括了几位宣传部的白骨精。对头们卸下了不可一世的傲慢劲,朝她点点头,个个双臂环抱退后一步,让开了通向玻璃门的道路。

冷双成浏览一遍她们的眼色,禁不住摸摸脸,苦笑:“怎么,看到盈盈的报道都跑来怜悯我?是不是我失恋又失业了,让你们善心大发忍不住来安抚下?”

白骨精代表汀娜走上前,笑着说:“双成,以前是我们误会你了,总以为你凭着康太康总福荫进了总部,没什么真凭实学。刚才徐经理把你策划的case转给宣传部,我们才知道自己看错了人。”

冷双成微微一笑,没点破。汀娜她们敌视她的原因有很多,不是表面上的才干那么简单。这次没办法留在康明,她双手送上私下苦攒的资料和case,等于无条件帮了宣传部大忙。法国那单项目大,利润远,很早时她就开始学习手语,做足了各方面的准备工作。正值商团来华前夕,康盛除了她的职,这是始料未及的变故。不过她还是大方地将资料转给了汀娜,好处所有人。

明亮大厅突然有些嘈杂,很快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她们收回对冷双成怜悯的目光,转投电子屏幕上。超大电子墙显现巨大浮标,幕后播音的解读令人倍觉震撼:新民代言人杨散勇退财政司职位,立意保护亲友不受干扰。

电视读音字字泣血,而会所现场嘈杂庞大,到处布满了记者、摄影机、着西服的保安人员。

冷双成咋舌:“这又是谁搞的噱头……”她是早知道有这场发布会,所以不吃惊,相应地,脑袋瓜去思索现场排场和宣传气势,敏锐的触感使她脱口而出。

旁人不可能体会到她的敏锐,纷纷惊叹:“这不是上次来的杨先生吗?”

“昨晚披露了他的事,还提到了沙宝……”

“是为了沙宝放弃职位吧?”

小春踮起脚尖,回过头问冷双成。

冷双成单掌撑脸,右手抬住手肘,沉思。小春推推她,她回过神:“嗯。

小春热血发作,一阵子尖叫:“杨散真帅!把爱人放在第一位,真男人!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公,死了也值得!”

冷双成拉住她胡乱挥的手,低声说:“帮我把沙宝叫来。”小春转头朝门外瞅瞅,又转回来,保持着高亢的嗓音叫:“沙宝已经来了!”

冷双成猛然回头。众人似有默契,纷纷也侧过身子寻找。

一众黑紫制服色彩中,沙小弦的那抹黑色最为触目惊心。她沉默地靠在圆柱上,淡淡抿住嘴,莹亮汉白玉烘托出她的冷漠,黑色倒影也是一动不动。

“沙宝……沙宝……”心肠软的女孩们已经轻唤出声。

沙小弦歪着没动,也不表态。冷双成的嗓音及时响起:“先听听现场怎么说。”一句话清晰掷地,嗡嗡低潮低了下去,众人转回视线。

庄严幕布装饰出会场的凝重,一个独立讲台静静伫立台中央,杨散身着暗色正装位居其后,气质内敛,面容英俊,眉目不带一丝波动。镁光灯闪亮如星,场地里连成一片耀眼的光芒。冷双成仔细辨认,突然发现电视里的主角嘴角抹些青紫。

“感谢各位朋友莅临,敝人值此公布一项决议。”

麦克里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杨散话不多说,直奔主题。他这一开口,拱圆型会场顿时沉寂了下来,各路媒体举起摄影仪,与会政要纷纷坐下身子。

只剩下喀嚓喀嚓的拍照声,镜头始终打在他身上,拉出不远不近的距离。

“敝人极为重视友爱亲情,近有言语秽及敝人亲友,实不堪侵扰……敝人作此声明,并非避其谣党锋芒,仅为降低谣传损伤,望同仁及支持民众查鉴。”

电视里外毫无例外哗然一片。杨散明快沉稳的声音又盖住了喧闹:“即日起,敝人退出政要竞选,致意投身金融业,争取早日实现北区之共同繁荣。感谢与会各界持久支持,敝人发言完毕。”

冷双成猜测杨散是敲山震虎,连带着公布决议,不禁咂摸当事人的态度。杨散言辞始终不卑不亢,完全展示了他的处事风格,即使遭此重创,他也表现出了男人明朗坚毅的一面。

冷双成暗暗称赞。提问时,听他抛开外交腔,直接改为白话回应:“我的决定和朋友身世无关,是我自愿退出竞选。”

还有一些提出犀利问题的记者,比如问他和那位朋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前面不放弃职位,他都不慌不忙一一作答:“我不否认先前的参政对我有吸引。但和她一比……”他露出一种真心笑容,脸上带些淡然,“显然她更值得。”

众声哗然,惊叹声多于嘈杂。有人突然喊了一句“杨司长用情至深,誓当二十四孝好男人”,他也不以为然笑笑,走下了镜头。

屏幕里出现一段空窗期。一个分切镜头打到闲散席位,掠过了底下到场者的身影,最后在一张英俊沉敛的脸上顿了顿。

竟然是顾翊。冷双成不由得睁大眼睛,怕自己看错了,镜头拉远了点,融进了不少暗杂的背景,唯独他冷淡不动,和周遭喧嚣一比,与众不同凸显出了他的气势。

她终于肯定,嘀咕:“怎么可能会这么闲,难道他来捧杨散的场?”低头细细思索。身边康明的美女没发现这个细节,还在唧唧咕咕竞选的事。小春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双成,你家顾哥上了镜一样帅啊!”

冷双成看着小春笑,下意识搓搓手臂:“有点冷,我先走了。”回头又问:“要不要和我一起?”

沙小弦慢慢从人后走了上来,说道:“走吧,我送你。”

两人从风波初起时聚首,现在又在风波震荡时分离。世事充满变数和出奇之意。冷双成默默走出康明大楼,目送前方的植株带:“沙宝,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

“你为什么打杨先生?”自离开后就挂了彩,她猜的出来是谁做的。

沙小弦踢踢草皮,不以为然:“我不喜欢他靠近我。”

冷双成叹气,好一阵子没话说。沙宝始终不告诉她以前发生了什么,就她单方面来看,杨散实无大错,罪不至虐。

“看得出来他很爱你,沙宝。”冷双成背手而立,盯住一脸冷漠的沙小弦,“不管你爱不爱他,以后不要再动手了吧。伤人自尊的事少做。”

沙小弦冷淡地扯扯嘴角,像是在笑:“好。”

随后走进中餐厅吃晚饭,冷双成招手布置了两碟扬州炒饭,沙小弦低头吃了两口就埋怨“不好吃”,冷双成瞪她一眼,她只好闭口吃完。

餐厅环境优雅,流淌清淡的乐声,似乎悠扬口琴能安抚人心,她们两个静静听着,相顾无言。

“决定了要去旅游?”冷双成首开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