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彤看着手里的贺卡,是套装的,一套里面十张,只要一块五毛钱,两套只要三块钱,而严蕊的贺卡一张就要五块钱。

“这个……这个……”

“礼轻情意重啦!”严蕊推她一下。

夏彤半推半就地付了钱。两个人买了贺卡都很高兴,一路笑眯眯地往回走,严蕊强烈要求夏彤给她些三千字的祝福语,夏彤囧住。什么祝福语能写三千字啊,夏彤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多字我可写不出来。”

严蕊神气地道:“那我不管,谁叫你的贺卡这么便宜,你不能在金钱上表示情意,只能在字数上补足了!”

“你……你……你刚才不是说,贺卡只是传递工具,便宜一点没关系吗?”

严蕊笑得很奸诈:“没有啊,我没说。”

“你坏死了!又骗我!”夏彤生气地抬手追打她,严蕊哈哈地笑着往前跑,“谁叫你这么笨的!”

两人追打一段路,严蕊忽然停下来,夏彤一下子撞到她后背上,软软的羽绒衣让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她站起身体,从严蕊身后往前看去,只见曲宁远从前面走过来,周身散发着如冬阳一般的温和气质。

曲宁远在她们面前停住,未语先笑:“严蕊、夏彤,上街玩呀。”

夏彤躲回严蕊身后,不敢看他。

严蕊笑呵呵的,扬扬手中的贺卡道:“是啊,我们上街买贺卡。”

“哦,是圣诞贺卡吗?”曲宁远一脸温柔,结果严蕊手中的贺卡,一张张翻看着,“很漂亮呢,你眼光真好。”

“哈哈,那当然。”严蕊笑眯了眼,抽出一张色调优雅的风景画贺卡道:“你喜欢这张吗?我打算把这张送给你。”

曲宁远笑:“当然喜欢,期待你的贺卡。”

“好的,我会给你写的满满的,你一定要回送哦!”严蕊无耻地要求道。曲宁远好脾气地点头应了,眼神转到一直躲在严蕊后面的夏彤身上,夏彤偷偷地看他时,正好被他瞧见,曲宁远好笑道:“你躲在后面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夏彤尴尬地红了脸,不自觉地扭着手指,从严蕊身后走出来,小声地打招呼:“你好。”

“好。”曲宁远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看着夏彤手中的贺卡道,“你也买了啊,有没有送我的呢?”

夏彤攥紧手里的贺卡道:“我这个……很便宜。”

严蕊笑道:“便宜好啊,便宜的贺卡要写三千字的祝福语。”

“呃?”夏彤开口想否认,却被曲宁远笑着打断,“真的吗?那夏彤一定要送我一张啊,可以吗?”

夏彤想要拒绝,可看着曲宁远那期待的眼神和满满的笑容,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点点头答应。

曲宁远见夏彤答应,很是高兴。就连语调都微微上扬了:“今天运气真是好呢,上街走走居然捡到两份祝福。说到圣诞节,我妈妈在家里开了平安夜晚会,你们俩那天要是没事的话,来我家玩吧。”

“好啊!”严蕊一口答应,“你会送我们圣诞礼物吗?”

:当然会,只要你们愿意赏光。“这句话曲宁远是望着夏彤说的,夏彤低着头没答话。

严蕊看了两人一眼,一把揽过夏彤,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去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我送你们把。”

“不用了,就几步路。”严蕊一拉夏彤,对着他摆摆手,“走了,拜拜。”

曲宁远笑着目送她们离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夏彤的背影,夏彤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眼神正好对上,夏彤逃一般地闪开了,转过头,拉着严蕊赶快离开。而曲宁远却微微地以为夏彤对他还是有一点感觉的,每次当他靠近的时候,她脸红的都会滴出血来,当她无措地扭着手指的时候,样子可爱的像一个无处躲藏的小松鼠。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一种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缘分。

在遇见她之前,如果有人和他说什么一见钟情,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可现在,他却相信的,相信那一瞬间的心动,一刹那的恍惚。

“你啊,对宁远哥哥太冷淡了这样不太好吧。”回去的路上,严蕊坐在公交车上说。

夏彤望着车窗外面,没答话。公交车开过曲蔚然打工的那条街,夏彤使劲地往汽修厂里望着。

严蕊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道:“其实,我觉得曲宁远比曲蔚然好多了。”

汽修厂一闪而过,夏彤没有看见曲蔚然的身影,失望地收回目光,低声道:“曲宁远是很好。可是,喜欢这种事情,并不是谁好就喜欢谁的啊,即使曲蔚然全身是缺点我也喜欢他,即使他变成世界上最坏的人,我还是喜欢他。”夏彤淡淡地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谁也不能和他比。”

严蕊听了这句话,特高兴地转头问:“为什么除了我?”

“因为你是女的,他是男的。”夏彤笑,“女的我最喜欢你,男的我最喜欢他,这辈子都不会变!”

严蕊开心地一把抱住夏彤:“哈哈,我也最喜欢你啦,像喜欢升官一样喜欢!”

夏彤生气地推开她:“哼,你拿我和你家狗狗比!”

“升官不是狗,是我儿子。”严蕊一脸认真地纠正她。

夏彤扑哧一下笑出来,无奈地说:“好吧,它是你儿子。”

两人回到学校,离下午上的还有半个多小时,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坐在位置上或是看书,

或是睡觉。教室最里面的一排座位上,只有最后一个位子上坐着个男生,那男生趴在桌上浅

眠,偶尔一连串咳嗽声,让他单薄的背脊上下起伏着。夏彤揪心的看着他,曲蔚然好像又瘦

了,本来就很瘦的他,一场大病之后,连双颊都凹了下去,脸上的轮廓变得如刀鞘一般清冷

阴霾。

夏彤用自己的杯子去接了一杯热水,轻轻的放在他的课桌上,他没有睁开眼,漂亮的眉毛紧

紧的皱着,夏彤的目光被他手上一个个冻疮吸引住,她轻轻的握紧手,抬手将被子往前面推

了推,温汤的杯子碰到他的手。曲蔚然缩了一下手指,睁开眼睛,望着夏彤,刚张口,又是

一连串的咳嗽声。

夏彤连忙抬手,拍着他的背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已经咳到哑掉的嗓子说:“谢谢。”

“喝点热水吧。”夏彤将水杯往前推了一下。

曲蔚然双手捧过,一脸平静的握住,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发青,厚重

的黑眼圈浮现在他原本清亮的眼睛下。他就像是将死之人那样毫无生气,一点也没有那天说

要报仇的锐利与满身愤怒。夏彤忽然害怕了,要是他连报仇都不想了,那他是不是觉得活着

也没意思了?他是不是想丢下她一个人,自己离开呢?

夏彤猛地一把抓住曲蔚然,咬着嘴唇,双眼通红的望着他:“曲蔚然??????你,你不可

以??????”

曲蔚然惨笑了一下,疲倦的闭上眼:“傻瓜,我不会死的。”

“可是你??????可是你都咳了好久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严重?”

曲蔚然半垂着眼,声音里像是有些无助:“不知道啊。”

“我们去看医生吧,我们去医院吧。”夏彤拉着曲蔚然说,“找医生去看看。一定能马上治好

曲蔚然不动,拉住夏彤:“我已经去过医院了,医生也开了药,按时吃就会好的。”

夏彤有些不相信的问:“真的吗?”

“真的。”

夏彤总是相信曲蔚然的,只要他说是真的,她永远都不会怀疑是假的。有的时候,夏彤自己

都觉得自己很蠢,可即使无数次的这样觉得,但当曲蔚然和她说是真的的时候,她还是会毫

不犹豫的相信。

这就是夏彤,傻到无可救药的女孩。

这个傻女孩,看着毫无生气的曲蔚然,像是想讨他高兴一样,紧张的坐到曲蔚然前面的座位

上,小声的说:“曲宁远邀请我去他家的圣诞晚会,我??????我,我去吗?”

一直垂着眼睛的曲蔚然缓缓抬起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嘴角轻扬,残忍的吐出一个字:

“去。”

夏彤对心脏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猛地扎了无数下,她咬牙,紧紧握着双拳,艰难的问道:

“那??????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曲蔚然笑了,笑容将他苍白的俊艳点燃,美丽的双眸中燃烧着一种叫做仇恨、叫做疯狂的火

焰。“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去就好了。你要多和他相处,了解他的一切,这样,你才能投

其所好。”

夏彤低着头,用力的点了点,使劲的睁大眼睛,想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颗泪珠儿还是不听

话的从眼珠里坠落。

曲蔚然一直平放在桌面上的手紧了紧,撇开眼,昂起头直直的望着窗外,沉声道:“现在拒

绝我还来得及。”

曲蔚然轻轻闭上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案,他希望她拒绝,他一分钟也不

想他和她在一起,一分钟也不想!可是心里又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大叫着,不,不能让她拒绝,

他要报复!要报复!

曲蔚然用力的摇摇头,他不知道该压制心里的那一个声音,他矛盾的快疯了,或许他已经疯

了。他继承了疯子的思想。正一步步将自己逼上发疯的道路。

哈哈哈,他忽然想大笑,笑自己蠢笑自己白痴,笑自己终究逃不过命运,笑自己最后还是变

成了一个疯子。

“我帮你。”就在曲蔚然快要陷入发狂的境界中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那声音

轻轻的说:“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帮你。”

曲蔚然从发疯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漠然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大笑起来,她疯了,他和

她一样都疯了。

“笨蛋,夏彤,我和你说过,不要做傻女人。”

“不,我愿意。”如果这样就能减少他心里的仇恨,只要能让他的身体变得健康,只要他能

变回原来的样子,那她愿意为他当个坏女人。

“我原以为你傻。”这是她的决定,一个背叛自己良心,自己道德底线,甚至背叛自己的决

定。夏彤轻轻的笑着,她忽然想起曲蔚然的母亲,那个为了自己的丈夫委身于他人,做别人

情妇的漂亮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呢?一样的爱着一个也许已经无可救药的男

人。

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为了爱情,已经病入膏肓了?????

平安夜那天很快就来了,冬天的夜总是来的很早,不到六点,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夏彤和严蕊走出寝室的时候,天空居然洋洋洒洒地飘起了白雪。冬天的第一场雪,夹带着一些雨水,有些湿润,抬手接住,雪花在手中心瞬间化成水滴。

可即使这样,漆黑的天空还是被白色的小雪点亮,像是会飞舞的繁星,点点地飞舞在人们的身边,孩子们兴奋地尖叫着。严蕊收起雨伞,张开双手,尖叫着在雪中打转。夏彤拿下撑开的伞,抬头,望着天空不停飘下的白雪,冰冰凉凉地打在脸上,那冰冷的温度,传到全身,让她的身体,她的心,也变得冰冰凉凉了。

回身望着教学楼方向,穿过漫天白雪,她似乎看见三楼的走廊上,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年,遥遥地望着她,一脸强装出来的坚强,厚重的眼镜片后,却满是浓烈的让人窒息的悲伤与不舍。

“夏彤,走吧。”严蕊玩够了雪,在不远处叫着夏彤。

夏彤打上伞,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可不知道为什么,冰冷麻木的脸上,却有什么温热地流过。

“你怎么哭了?”严蕊弯着腰,心疼地问。

夏彤擦了擦眼睛,像是不相信地问:“我哭了吗?”

“笨蛋。”严蕊一把抱住她,“不想去就不要啊,哭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夏彤心中被冻结的委屈像是在她温柔的怀抱化开了一样,她紧紧地抱住好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好难受。”

“笨蛋哪。”严蕊笨拙地哄着,“你到底怎么了?”

夏彤摇头不答,只是抱着严蕊不动。严蕊无奈地说:“夏彤,你真是水做的,这么爱哭。”

“对不起。”夏彤放开严蕊,抬手擦着眼泪,不好意思道歉,总是给她添麻烦。

严蕊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我要是男人,一定不会让你哭的。”

严蕊说的是真心话,她总是觉得夏彤哭起来特别漂亮,特别惹人心疼,泪珠一滴一滴落下的时候,她都跟着难过了。多年后,当韩剧风靡全国的时候,严蕊看着那些哭得可怜的韩剧女主角,她总是会想,她们哭起来,连夏彤的半分好看都没有。

夏彤,多年后,她是如此想念她……

第二十章 圣诞节的灰姑娘魔法

夏彤和严蕊到达宴会地点时,正是雪下的最大的时候,大雪纷飞中严蕊家的小轿车缓缓地停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外面。这是青晨区最豪华的酒店,车子刚刚停稳,车外穿着体面的门童已经殷勤地将车门打开,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将被雪打湿的大理石地板盖起来,细心体贴地防止客人下车时跌倒。

严蕊率先从车里下来,一米七二的个子将一身白色修身小西装穿的帅气逼人,明亮的霓虹灯将她照的越发清俊如画,明明是个女孩却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让人着迷的帅气。严蕊绅士地对着车里伸出手,一只白皙的小手怯怯地伸出来,放在她手上。她一把抓住,将车里害羞的女孩拉出来。女孩穿着大红色的吊带小礼服裙,上身披着雪白的貂毛披肩,清秀的小脸轻轻低着,小鹿一般干净的大眼,偶尔会偷偷地抬起来,好奇地张望着。

严蕊拉着夏彤快速往酒店里走,两边的门童将酒店大门为她们推开,强烈的暖气让她们冷得缩着的肩膀放松起来。

“我就说穿成这个样子不会冷吧。”严蕊转头笑,“一会儿你披着披肩还会热呢。”

夏彤有些不安地拉着齐膝的礼服裙:“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很奇怪呢?”衣服是严蕊让她家里人带来的,他们在车上换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