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曲蔚然!”报信的同学又叫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教室里沸腾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大家脸上兴奋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般,当教室的门被推开时,居然一个雪球也没飞过去。曲蔚然走了进来,头上、肩膀上都带着雪,他一向白皙的俊颜被冻得有些红。他像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一般,单手抵着鼻翼,轻轻咳嗽了几声,低着眼眸往前走着。

忽然,一颗雪球从侧面飞来,正好打在他的右脑上,他微微地挑眉,转头看去,只见夏彤举着手,一脸无措地望着他,他一边抬起手将头发上的雪掸掉,一边向夏彤的方向走去。

教室里的人,都装着有事的样子,其实都在偷偷地看着曲蔚然。曲蔚然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总是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即使大家都怕他,不敢靠近他,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着他。

他就是一个让人如此矛盾的存在体。

曲蔚然走到夏彤面前,伸出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低声问:“干吗?”他以为她有事找他。

夏彤愣了一下,将手藏在背后,摇头道:“没事。”

“没事你干吗拿雪球扔我?”曲蔚然弯下腰来,微微眯着眼睛瞅她。

夏彤鼓起嘴巴,小声道:“我……我……我想扔,我想扔就扔了!”

曲蔚然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笨蛋!”

夏彤一脸很怕疼的样子,闭上眼睛往后一缩。曲蔚然好笑地缩回手,转身走回座位。

夏彤垂下眼睛,偷偷地抬起手揉了揉曲蔚然刚才敲过的地方,心里轻声叹息道,笨蛋,到底谁是笨蛋啊……

转头,又望向曲蔚然的位置,只见他已经坐下,将课本摆好,手中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外国原著,他真的不在乎吗?

他真的不在乎,大家是否喜欢他吗?

她明明记得,他曾经是个恨不得全世界都爱他的人;她明明记得,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好孩子,没有人讨厌他,没有人害怕他。

曲蔚然,你是否早已忘记?忘记曾经的那个少年;是否早已遗失,遗失曾经的那个梦想?

早上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有几个外班的女孩站在窗口,一连嫉妒地望着夏彤,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夏彤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将桌子上的英语课本换成数学的。

坐在夏彤前面的女生说:“门口的不是高三的刘倾吗?”

“刘倾是谁啊?”夏彤不解地问。

“刘倾你都不认识,我们学校的大姐头,经常和社会上的流氓混在一起。她早就该毕业了,因为留级留了两次,所以到现在才高三。”

“哇……”夏彤扯了扯嘴角,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留级留两次,眼神不经意间和刘倾遇到,她的眼里满是愤恨与不屑,让她慌张地躲避她锐利的眼神。

刘倾冷哼一声,笔直地走到夏彤座位上:“你给我出来一下?”

夏彤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地指着自己说:“我?”

“就是你!”刘倾酷酷地转身,刚走一步,就被严蕊伸出的脚绊了一下。刘倾向前冲了一大步才站稳,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严蕊道:“严蕊,这事你最好不要管!”

严蕊微微眯了眼,收回腿,翘起二郎腿,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嗬,你跑到我的班上来找我朋友麻烦,还叫我不要管?姑娘,你真的很好笑哎。”

刘倾咬牙道:“我好笑,你才好笑吧!和这种狐狸精当朋友!你简直脑子有病!”

严蕊冷下脸:“你说谁是狐狸精?”

“就是她!”刘倾转身指着夏彤,大声道:“她昨天晚上在学校门口和曲宁远接吻!真不要脸!明明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这样!”

接吻?夏彤猛地睁大眼睛,慌忙摇头:“你胡说!我没有!”

刘倾见她已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更是来劲了一般激动地道:“你没有?我亲眼看到的!他们在学校门口吻了好长时间!你男朋友不是曲蔚然吗?!为什么又来勾引曲宁远,你是不是嫌弃你男朋友是杀人犯!所以想另外攀高枝啊!”

“你胡说!我没有!”夏彤急急地摇头否认,忍不住向曲蔚然的方向望去,之间曲蔚然坐在位置上,默然地低着头,过长的刘海儿遮住半张脸,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夏彤微微打了个寒战。

她知道,他在生气!

夏彤着急地向曲蔚然走去,想对他解释,可手却被刘倾一把拽住:“你还不承认!”刘倾指了一下身后和她一起来的女生说,“我们一个寝室的都看见了!”

“就是!我们五个人,十只眼睛!还能看错不成?”

“敢做不敢承认啊!”

“真不要脸!”

“亲了好久呢!最少有一分钟!”

站在门口的四个女生,一人一句地说着,眼里满是对夏彤的鄙视与厌恶。

夏彤看向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这样说,只能急急地辩解:“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昨天雪下得太大,你们没看清楚,我们只是在校门口说了一会话而已。”

“你还想不承认啊!难道还是我们冤枉了你不成!我现在给你机会啊,自己给我走出去,不然老娘拖你出去可就不太好看了!”刘倾狠狠地将夏彤往教室门口推了一把,夏彤被推了一个踉跄。刘倾上前还想再推,却被站起来的严蕊一把拽住手腕。严蕊紧紧地握住刘倾的手腕,冷着脸,沉声道:“你够了啊!别惹我发火。”

“嘁!严蕊,别以为你爸爸是省长就了不起!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刘倾嚣张地挑着眉,“我今天就要教训她!你敢拦着,我照样叫你在学校混不下去!”

严蕊怒极反笑:“混不下去,我看是谁让谁混不下去!”

严蕊说完,一把将女生的手甩开,冲上前去,抬手就往刘倾脸上一抽。夏彤连忙跑过来,一把抱住严蕊往后拉:“严蕊,算了算了,别打架。”

“算了?你看她那嚣张的样子!我不教训她就不知道自己是……”

严蕊的话还没说完,刘倾“啪”的一巴掌甩过来,严蕊被夏彤抱着,无法躲开,硬生生地被打了一巴掌,疼痛让她微微撇过头去,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只见刘倾举着手,一副凶悍的样子道:“瞪什么瞪,打的就是你!”

严蕊气得上前刚准备出手揍她,可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地扑了上去,一把拉住刘倾的头发,将她摁到在地上,身边的桌子被她们撞到,桌上的书撒了一地。

夏彤骑在刘倾身上,摁住她的额头不让她起来:“道歉!快点和严蕊道歉!”

“道你妈!”刘倾气得使劲挣扎,双手用力地推着夏彤,想将她推倒,门口的四个女生看见刘倾吃亏了,按捺不住地跑进来帮忙。

严蕊将她们一个个拦住,不让她们靠近夏彤,四个女生哪里肯让,几个人就这么推推搡搡地在教室大吃一团。严蕊和夏彤人数少,没一会儿就处在了下风。夏彤被刘倾翻身压在身下,刘倾举起手就想甩她几个巴掌,可还没打下去,后颈就被人抓住,那人力气很大,猛地一拉,就将她甩了出去。

刘倾跌得眼冒金星,看清楚面前的人时,愤怒地大叫:“曲蔚然!你居然打女人!”

曲蔚然擦了擦手,像是刚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半垂着双眸,定定地望着地上的刘倾,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曲蔚然的眼神很可怕,满满的都是即将爆发的怒气与让人止不住发抖的阴冷,好像刘倾再多啰嗦一句,他就会将她整个吞噬一般!

刘倾有些胆战,她还是怕曲蔚然的,对于会将自己父亲杀掉的亡命之徒,谁又能不怕呢。刘倾咽了下口水,在曲蔚然阴森的目光下,灰溜溜地带着她寝室的几个女生跑了。

夏彤站起身来,有些无措地看着曲蔚然,张嘴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曲蔚然没理她,一转身笔直地走出教室。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夏彤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教室外面已经没人了,夏彤一眼就找到了走到操场的曲蔚然。

“曲蔚然。”夏彤大声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着。夏彤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以前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叫他的名字,他总会在原地等她的。

“曲蔚然!”夏彤一边叫,一边跑去追他,终于在操场前面的小树林拉住他。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夏彤握在手里,就像握着一个冰块。

“你的手好冷,你今天穿了几件衣服?”夏彤紧张地拉过他,眼里满是关心。

曲蔚然将手猛地抽回来:“你管得着吗?”

夏彤知道他在为那些谣言生气,连忙解释道:“曲蔚然,你别听她们胡说,我没有和曲宁远接吻,昨天晚上他就是送我回来,我们只是在校门口说了一些话而已……”

“够了!只是说了一下话,人家会说你们在接吻?”

“我真的没有,可能是风雪太大,我和他又靠得太近,她们看错了……”

“靠得太近?”曲蔚然重复着她这句话,缓缓地低下头,望着夏彤的眼睛问,“那我请问你,你让他靠你这么近干什么?”

“我……我……”

“说不出了?”

夏彤有些委屈,鼻子微微发酸,想了半天,辩无可辩的她带着哭腔反问道:“不是你让我这样的吗?”

“我让你这样的?”曲蔚然像是失了神一般,默默地重复夏彤的话,“对啊,是我让你这样的。”

“是我让你这样的!”曲蔚然愤怒地一拳打在冰冷的树干上,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将他满是冻疮的手背割破,艳丽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雪地上。

夏彤慌忙上前,拉起他的手,想将他的拳头打开,可他却握得紧紧的,颤抖的拳头像是被冰天雪地冻住了一般,无论夏彤怎么用力,就是打不开,鲜血一直不停地流着,夏彤心疼地哭叫道:“你干什么呀!干什么!快把手摊开,你要是生气,我以后再也不理他就是了……”

曲蔚然一直紧握着双拳,过了好久,才慢慢松开双手,抬手,抚上夏彤秀丽的面颊,低声道:“不,我没有生气,一点也不生气,你说得对,是我让你这样做的。”

曲蔚然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着她,俊美的脸孔靠在夏彤瘦弱的肩上,墨石一般的双眸直直地望着远方,冰冷的面容与及不相衬的温柔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轻轻回荡:“我应该高兴才对,夏彤,我太高兴了,你做得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夏彤僵硬地被他拥抱着,对于他的夸奖,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就连他的怀抱,都不再觉得温暖,像是被看不见的万年寒冰包裹着,冷得她微微地轻颤。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又开始飘起的小雪,心中一片悲凉。

曲蔚然,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从前,与你拥抱,我总能感觉到紧紧的相依和无尽的温暖,而现在,却只剩那传不到心底的爱情和怎么也猜不透的心思。

夏彤失神地问:“你真的高兴?”

“真的。”曲蔚然没有犹豫地回答。

夏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曲蔚然,也许有一天,我会恨你的。”

曲蔚然一直冰冷的眼神恍惚地闪过一丝慌乱,可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他微微地笑道:“你不会的,永远也不会。”

夏彤,我太了解你,了解你的善良、你的固执,还有你对我那深入骨髓的感情与习惯性的依赖,你离不开我,永远也恨不了我,永远也不。

曲蔚然是了解夏彤的,正如他所想的,夏彤终其一生也从未恨过他。

可他忘了,不恨,却不能代表会一直爱。

若年少的他知道那之后的故事,会不会好好珍惜怀中这个柔弱善良的女孩呢?那之后,夏彤变得沉默了,好像又变回刚进城的小姑娘,垂着漂亮的双眼,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严蕊发现了夏彤的变化,但只是以为夏彤和曲蔚然吵架了,所以才互相不答理,导致夏彤编了。她并未多说什么,感情的事她从未经历过,实在没办法给她提供意见。她想着,过些日子,等夏彤不生气了,自然回去找曲蔚然的,毕竟,那孩子是这么死心塌地地爱着曲蔚然。

没想到的是,她错了,错得离谱,夏彤不但没有和曲蔚然和好,反而和曲宁远走得极近,曲宁远时常来接夏彤出去玩,他对夏彤的喜爱,简直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了。他知道夏彤喜欢吃零食,就收集了很多世界各地的美食,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送来,寝室的美食从没断过;出去玩的时候夏彤只是多看一眼的东西,他都会买回来送给她。夏彤也很奇怪,来者不拒。除了一只银色的口琴,她明明站在柜台前看了好久,曲宁远买给了她,她却默默摇头说:“我不喜欢。”曲宁远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很有风度地收回礼物。

除了投其所好之外,曲宁远也积极地将夏彤拉入自己的朋友圈子。S市有一个攀岩俱乐部,是曲宁远最喜欢去的地方,里面的人年纪相仿,兴趣一致,一起挑战超越极限的快感。

夏彤从没想过,斯斯文文的曲宁远居然喜欢攀岩那么危险的运动,每次她站在岩石下面,看见他一个落脚石一个落脚石地爬上去,都觉得好危险;每次他身形不稳或力气不够掉下来的时候,她都吓得大叫,连连伸手想接着他。

而曲宁远却一脸愉快的笑容,笑容中甚至带着平日少有的淘气。他顺着保险绳一点一点地滑落下来,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笑容满面地问:“你在担心我?”

夏彤抿了抿嘴唇,轻轻地点点头:“嗯。”

曲宁远因为她的回答笑容更大了,转身走到夏彤身后,将保险绳拴在她身上:“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一点也不危险,来,你也试试就知道了。”

“我……我不会。”

曲宁远笑着双手一托就将夏彤举起来:“没事,我教你。”

夏彤吓得抓住凸起的落脚点,颤声道:“我不敢。”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就算你掉下来,我也会接着你的。”曲宁远宽慰道,“试试吧,很有趣的。”

夏彤见他这么说,也不好拒绝,便使劲地往上爬了几格,但很快就爬不上去了,双手抓着凸出的地方,抓得手都颤抖了,最后无力地放掉,身子急速下坠了一下就被保险绳拉住,曲宁远伸手将她抱住,垂下头问:“怎么样,没摔着吧?”

“嗯。”夏彤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眼里总是闪着明亮耀眼的光彩,照得她心虚惭愧。她慌忙从曲宁远怀中下来,低着头有些无措地绞着手指。

曲宁远非常喜欢夏彤的这个小动作,每当她用怯弱而又干净的眼睛偷偷望向他时,他总是想走过去抱抱她,好好地疼爱她,告诉她,他愿意给她全世界,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他想要好好保护她,让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勇敢地看着这个世界。

“夏彤。”

“嗯?”

“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曲宁远问出口后,微微地有些懊恼,还是太过急躁了,不应该现在问的。

“我……我还没想好。”

果然,曲宁远感到一丝挫败,可依然体贴地望着她笑说:“没关系,我不逼你。”

“对不起。”

“不用道歉啊,你这样说我会觉得你在拒绝我。”曲宁远抬手捋了下额前的刘海儿,转移了话题,“明天是我二十岁生日,你陪我一起过好吗?”

那天夏彤带了一大盒巧克力回寝室,她一进门室友就围了上来,最近大家都已经习惯夏彤出门会带好多好吃的回来和她们分享了。严蕊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看金庸的《鹿鼎记》,夏彤走过去,将剩下的一半巧克力放到她的床铺上,严蕊抬头瞄了她一眼,继续看书,一只手伸到盒子里捡了一块巧克力剥开塞进嘴里,嘟哝道:“回来了?”

“嗯。”

“玩得开心吗?”

“嗯。”

“你怎么不吃?”

夏彤望了眼床铺上的巧克力,淡淡地道:“没胃口。”

严蕊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她:“什么?你会没胃口?”

“嗯。”

严蕊放下书,很是关心地问:“怎么了?”

夏彤垂着头不说话,严蕊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夏彤还是不说。严蕊生气地将书一摔,将床上的巧克力都抖擞下去:“不想说就别在老子面前唉声叹气的,看着烦。”

每次都这样,心里憋着一堆事,却什么都不愿意和自己说,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朋友啊?混蛋!

夏彤没想到严蕊会发这么大脾气,吓得慌了神:“你别生气,我……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严蕊赌气地翻过身不理她,夏彤一直坐在她床头道歉。到最后夏彤也不道歉了,只是安静地坐在她床头,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可严蕊小姐脾气犯了,心里委屈,就是不想理她。

夏彤在严蕊床头坐了好久,一直到寝室人都睡着了,她还没有离开。冬天的夜里,女生寝室里依然很冷,夏彤穿着单薄的棉衣一坐好几个小时,身子早已冻僵了。

严蕊其实也没睡,她只是生着闷气,拉不下脸来理她,只能在心里恨恨地嘀咕,白痴夏彤,不去睡觉干吗呢,真是的,冻坏了怎么办?

“严蕊,你睡着了吗?”夏彤轻声地叫她。

严蕊没说话,过了好久好久,才嘀咕一声:“我睡着了。”

“这样啊,那我跟睡着的严蕊说一个秘密。”夏彤轻轻地低下头,还未说话,眼眶就红了,“我认识一个人,他总是有好多秘密,心里有好多好多苦,可他总是什么都不说。我也像你一样,总是希望他说出来,说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我每次为了骗他说,我总是说:你看,我睡着了,我什么也听不见,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好了。去每次都这么说。”夏彤的话语依旧拉杂而破碎,“可是,即使我这么骗他,他也不会对我说,只是很难过很难过地抱着我哭。”

说到这里,夏彤停顿了一会儿,感觉到两行泪水从面颊滑过,冰凉冰凉的,可叙述还在继续:“我也总埋怨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独自承受呢?后来,我也变得有好多好多秘密,我也变得有好多不开心的事,可是我也不能说。”

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夏彤的声调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我终于了解了,他不是不愿意对我说,而是说不出口。他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看见自己的脆弱、痛苦、丑恶、自私,他想让他在我心里,至少是在我一个人的心里,是一个美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