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窦婴是一个有外心的窦家人,她也不想用了。还好窦明渊不想他们,总算让她看到了窦家的希望。

窦彭祖觉得自己在朝堂上很卖力,可是每次都不讨好,现如今又被训斥了,心里就有些不高兴,道:“太皇太后,臣每次都想了又想,才说出臣的看法的。可是许昌那个老匹夫总会驳斥,太皇太后,臣可是您的亲侄子,您可不能相信外人的说辞。”

他觉得一定是有人告他状了。

窦太皇太后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就听窦彭祖的语气,她就能将他的想法猜出一个八九不离十。这还需要有人告状?她眼睛瞎了,心可没有瞎。

这人连普通的常识都不想去了解,一块烂泥,如何打磨也成不了美玉,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给她捅出天大的篓子呢?

想到这里,她立即有了决定,说:“明日你就请辞,回去好好照顾教导良儿,多看多思对你有好处。”

窦彭祖一听就怔住了:怎么刚上朝没几个月,屁股底下的官位椅子还没有坐热呢,竟然让他辞职。他哪里肯干?正想和窦太皇太后磨一下,一看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摆明不想再说话了。

对这个亲姑姑,他从小就打怵,尤其是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要是他一开口惹了她,只怕她真的半分情面也不会留了。良儿还得去受罪。

那就只好打住了。于是灰溜溜的出了长乐宫。

等窦彭祖走后,窦太皇太后睁开无神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窦家是不是气数尽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长君是多么的惊才绝艳,没有人说他不好的。当年陛下还派人和他同食同住,以防吕后外戚重现。可是长君这么多年硬是让那些人都拜服了。可如今你看南皮侯和他的儿子,本宫是真的心痛啊!”

说完流下泪来。司氏立即跪下给她擦拭,小心道:“太皇太后,儿孙自有儿孙的福,只要您长命百岁,再让南皮侯世子多生几个孩子,倒是太皇太后多多指点,总能有成才的。”

哭了一会,窦太皇太后觉得心里舒服许多,才停下来,说:“本宫人老了,虽说总说长命百岁,可是世上诸人又有谁能做到?本宫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不过你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太无能的,我也管不够啊。”

心里想着要是窦婴能乖顺点,虽然是窦家远房,但是也是姓窦的。可惜不和她一条心,她也不敢将窦家交给他。

不过他的儿子窦明渊倒是可以教导一下。心里有了注意,她也静了下来。问:“馆陶现在如何?阿娇现在可有消息?”

虽然关心窦家,但是还是亲生女儿和养大的外甥女最亲,关键是她们俩都是省心的,也让她欣慰的。

司氏会意的说:“馆陶公主现在深入浅出,但是心情还是不错的,身体也康健。”然后顿顿,见太皇太后并没有出声,才继续说:“皇后殿下那里,婢子并没有听到消息,据说还在调养身体。”

窦太皇太后道:“馆陶那里,要经常派人去问,有任何事情都要报于本宫。”

“诺。”

“阿娇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吗?王娡母女真是太可恨了,可惜现在却不能动她们。早知就听馆陶的,不让阿娇入宫了,没得受这个罪。”窦太皇太后这会心情不好,说话也没有半分客气了。

但长乐宫如铁桶一样,她又管着朝政,自然也不怕有人私底下传小话。再说发泄一下,心里舒服多了。

司氏跪下行了一个礼,才说:“太皇太后,皇后殿下进宫,也是她自己愿意的。她不是也说过吗?想多陪陪您呢,这是殿下的孝心,太皇太后可要天天开心才是。”

“是啊,娇娇一贯是有孝心的。你看看这次陛下能如此平静,只怕娇娇也是出力的,她是站在我这个外祖母这边的。”说道这里,窦太皇太后总算露出了笑脸。

任谁有了这么一个孝顺的子孙,心里都是愉悦的。

司氏作为长乐宫大长秋,太皇太后心腹中的心腹,有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比如原本太皇太后是做了准备陛下反扑,可能大汉会乱一阵子的。谁知陛下竟然接受了。

那段时间,皇后殿下可一直和陛下再一起,要说她没有说什么,她可不相信。这也能证明皇后殿下不是普通的女人。

于是语气更加恭敬道:“不光如此,皇后殿下每日够差人过来问候太皇太后呢,只要太皇太后召见,她就立即过来了呢。这都是太皇太后洪福齐天,才有如此的福气呢。”

“不错,老婆子的气数还是不错的。”窦太皇太后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从家人子到王后、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这一步一步,虽然也有艰险,但是总算苦尽甘来。

司氏道:“这也是上天对太皇太后的辛苦看着呢。”

窦太皇太后更是被此话说得妥帖万分。

而椒房殿中,陈阿娇正在和刘彻谈论陈蛟之事。

  第77章 去宣室殿

刘彻躺在床上,拥着阿娇,解释道:“娇娇,你二哥不适合军队,我也就同意他退出了。要是你想他进军队,让他进郎卫或者兵卫如何?“

郎卫是光禄勋治下统领皇宫侍从,兵卫是卫尉治下守卫皇宫及巡查。都是要职,可是相对责任更加大。并都要求低调并且嘴巴严实,否则皇宫的消息私底下不是满天飞。

阿娇想着她二哥嘴上不把门,还喜欢到处炫耀的样子,不由得皱着眉头,说:“算了,二哥身体不好,暂时让他修养一下吧。”

这次他也是被抬回去的,只怕母亲也是心疼的很。她也放弃了,只要两位兄长平安也不惹大麻烦,她并不要求他们像卫青一样。

刘彻顿了顿,才说:“也好,等身体好了再说。”毕竟是他的小舅子,总是头上没有官帽,他脸上也无光。况且也得找机会让他封侯啊。

然后又道:“娇娇,你还真是一点不担心你两个哥哥。”没有机会,后宫诸人都要找机会为家人或者自己谋福利,阿娇倒好,自己给的机会,她倒不要。这么想心情就有点微妙。

阿娇想起当年她和卫子夫争的时候,她倒是天天埋怨两位兄长不如卫青给她长脸,还让她在刘彻面前丢脸。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人的脸面不是靠别人给的,得靠自己。况且她两位兄长的确不是封将拜相的料,能够平安到老,她也就心里告慰了。

于是笑道:“不是不担心,是我有自知之明。即使强制让二哥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也会落得埋怨,然后母亲也担心,算了,只要他们健康平安,我就满足了。”然后又加了一句,道:“陛下也是如此,千万不要太累,身体是最重要的。”

刘彻觉得心里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于是笑道:“娇娇果然是宜家宜室,你也得好好养养身子,早日让我当上父亲啊。”

最后一句话有些低沉,阿娇抬头一看就装进了黑得不见底的眼睛,耳根一红,这人每次说着说着就想到别处了。

刘彻却好整以暇的用手托着脸颊,侧着身体,看着阿娇背对着他,看似有些生气,可是粉红的脖颈却泄漏了她,想着她衣服的身体也是如此,他就觉得身体很快发热起来。

真是奇怪,他们成婚三年了,可是每每和她在一起,就觉得好似还在新婚。她有些淡淡的神情在他的抚弄下逐渐变得妩媚,犹如上好的汾酒,绵延悠长。难怪如今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她,冠盖满京华的堂邑翁主值得让众多儿郎神魂颠倒。

可是他很不喜欢,她是他一个人的,别人休想窥视。轻轻的搂过她,却重重的亲吻上去。

翌日早朝,窦彭祖用窦平换下窦良,刘彻也只好同意的,在他心中实际上不受重视的窦平反而更加忠心可用。过了几日,窦彭祖辞官,长乐宫同意,刘彻自是没有意见了。

窦家和陈家受罚后退出,王家和田家也只好跟随,否则就他们一个外戚实在是靶子,当然也学着窦家将庶子换了上去。

有了这一出,羽林军勋贵都正正经经的训练起来。刘彻看着他们一日日的成长,心里也是兴奋不已,以致于未央宫中的侍婢们都轻松许多。

这日,阿娇听到陈蛟大好,馆陶公主也来信叫她不用担心,她心情也舒爽得很。听着瑞雪在报午时的膳食,心中一动,对着瑞紫说:“加一个凉粉、素炒青菜、麻辣豆腐、水煮肉片,装盒。”不如就正经当一个贤妻,给刘彻送午饭去。今天他并没有去上林苑,就让她表现一下。

自从到了蜀军找到辣椒,又找到了花椒,菜品更加丰富馋人了,特别是刘彻也很是爱吃。

瑞雪忙拱手道:“诺。奴婢亲自去盯着。”

准备好后,阿娇就带着瑞柳楚云就前往宣室殿去,仪仗也没有要。不就是送个饭吗?全副仪仗小题大做了。

到了店门口,竟然见到杨得意在外面,见到她们的身影,阿娇很敏感的发现他想进去,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他大声叫到:“皇后殿下驾到。”

阿娇眯着眼睛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杨常侍怎么也做起传话的事情了?”

太不对劲了,杨得意明显有点紧张。按说刘彻即使在里面接见大臣,杨得意也是随侍在身侧的。在椒房殿的时候,除了在内室,看到刘彻基本上就能见到杨得意。可是此时杨得意偏偏在殿外。

内室?阿娇突然觉得本来有些松软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

杨得意看着阿娇若有所悟的样子,后背都汗湿了,他是不是做错了?陛下对皇后的看重,他是知道了。

但是话却不能不回,忙拱手道:“奴婢本来就是下人,又有什么不能传话的?殿下,请稍等,奴婢进去通告陛下。”

阿娇摆摆手,侍医瑞柳将饭盒交给杨得意,意兴阑珊的说:“算了,陛下既然在忙,本宫就不打扰了,陛下愿意吃就吃,不愿意扔掉即可。”然后转身就走。

楚云和瑞柳面面相觑,楚云跟了上去,瑞柳把盛着饭盒的篓框塞给了杨得意,就匆匆的跟上去。

杨得意急了,要是就让皇后殿下这么走了,陛下得仗毙了他。直接将篓框递给了身后的寺人,跑过去跪在阿娇脚边,说:“殿下,请允许奴婢去通报一声,您就在偏殿歇歇。”

阿娇冷哼一声,就绕过他准备走,突然手臂就被抓住了,转过头一看,刘彻这厮出来了倒是快。

阿娇使劲的拽出衣袖,整理了一下衣物,说:“陛下不是忙着吗?臣妾就不打扰了,杨常侍,去把膳食拿给陛下尝尝吧。”堵着她的路,她怎么走?

杨得意看了一眼刘彻,忙站起来,道:“诺。”

刘彻眯着眼睛看着她,改拉她的手,说:“既然都亲自送来了,干嘛急匆匆的就要回宫。走吧,一起用膳。”

阿娇低下头看着他的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常年的练习射箭和功夫,让他的手指起了厚厚的茧,让她感觉到了些微的刺痛。刘彻从来都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并不因为天赋而忘记了勤奋。

这样的人即使不是皇帝,也是女子心目中的良人。她不是早就明了吗?只是他的宠爱他的温暖让她有些忘记了他的薄情,幸好,幸好还不晚。

抬起头,恭敬的道:“回陛下的话,我用过了。今日午膳用得比较早,看着时辰还早,才想着送过来的。结果连陛下用餐都没有了解清楚,就过来,是臣妾糊涂了。况陛下日理万机,臣妾还来打扰,真是罪过,请陛下恕罪。臣妾日后必定不会再犯。”

看着刘彻幽深的看着她,阿娇微微一笑,继续说:“请陛下允许臣妾先行告退。”手传来了痛感,却是刘彻突然用力。

她眨眨眼睛,说:“陛下,您弄痛我了。”

刘彻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阿娇刚想缩回,却又被他拉住,并向宣室殿里面走,头也不回的说:“一起用膳。”

阿娇看着他的后脑勺,他打定的主意是很少被改变的,他的心本就坚硬无比,她又何必自讨苦吃。于是紧跟着他的步伐进了宣室殿。

然后就看到李倩正在里面收拾着案桌上的笔和墨砚,奏折侍婢是不允许动的。不过红袖添香嘛,那是男人的享受。难怪杨得意会在殿外等候。

李倩看到阿娇进来,忙过来给阿娇请安。

阿娇看着这个后来生了皇四子燕王刘旦和盖长公主刘嫣的李夫人。宫女出生的她能一步一步的走上那个位置,自是不容小觑。

先前为宣室殿挑选宫女的时候,楚云就提醒过她,说李倩颜色好,心机深,只怕野心也不小,万不能放在刘彻身边。

但她心里明白要想刘彻不偷腥那是不可能,与其在暗处让她看不到,还不如让她送她一把,至少这世她对未央宫的掌握可不是前世那个只知道爱情的傻瓜阿娇能比的。

最重要的是她了解李倩,她非常的识时务。以前她当皇后的时候,她在她的面前就乖巧得很。卫子夫上位之后,她又紧跟着卫子夫,李夫人得宠的时候,她又会讨好李妍,并和王灵玲交好。赢得了未央宫上至刘彻下到普通宫婢的好感。可以说李倩这个人八面玲珑,并且其本身好像天生就有亲和力。这才是她最大的优势。

阿娇在打量这李倩的时候,李倩也低着头想着刚刚偷偷看过的阿娇。皇后她自是见过的,毕竟现在她能进宣室殿还是皇后亲自选好送进来的。

可是进来之后并不如她想象中能够立即得到陛下的青睐。陛下很忙,忙着朝政,也忙着到椒房殿见皇后。她几乎绝望了,陛下成婚快三年了,竟然只有皇后一个女人。

虽然她也承认皇后是难得一见的女人。可是陛下为什么就没有看看别的女人呢?她年岁也大了,皇后又颁布了新的规矩,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必须出宫。

难道她就这样出去,和一个不知是谁的人过一辈子?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好韶光?可惜再多心急,她也知道不能铤而走险,否则等待的就是她立即香消玉殒。她努力的做完上面吩咐下来的事情,耐心的等待着。

终于她成为了陛下的近侍。陛下记得她的名字了,也会笑着和她说说话了。刚刚杨得意走出去了,她的心还一直跳着,连脸都烫的厉害。

陛下好听的嗓音教她认字,日日看着他的笑脸,她越发觉得她的心不属于自己了。陛下这样的男子,优秀得让所有的男人在他身边只能成为他的陪衬。

她想成为他的女人,不光是因为荣华富贵,还因为她喜欢他。

在她憧憬中就听到杨得意的呼喊:陈阿娇来了。她立即抬头去看他,果然他的脸色有些难堪,还有种尴尬的氛围。

她想开口说陛下为什么要在意陈阿娇?可是脑筋却是清醒的,她不能开口,甚至不能露出半分想法,否则她的一切就白费了。

果然陛下起身,整理好了衣着立即就出去了。她只能在这里等着,等着也许光明的未来,也许是无尽的黑暗和破灭的梦想。

要是陈阿娇进来大发雷霆,也许还是她的机会。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一副淡淡不入她眼的神情。再看陛下虽然看起来没有变化,但是她却能看到垂在膝盖上他手上的青筋。陛下他在紧张。想到这里,她的心霎那间沉入了水底,冰冷得让她几乎哆嗦起来。

陛下竟然比她想象中更加的在乎陈阿娇,那她拿什么去挣?绝望让她的腰弯的更深,头几乎碰到了冰凉的地石。

两人虽然想得很多,但实际上阿娇等李倩请完安,就叫起,说:“去伺候陛下用膳。”

楚云扶着阿娇坐下,杨得意将篓框里面的膳食一一放在案桌上,然后给个人呈上碗箸,添上饭。

阿娇开口说:“我肚子不饿,就陪着陛下用点菜吧.”

刘彻没有说话,端起碗筷。

李倩颤巍巍的起身想走到刘彻的后面,刘彻沉声说:“退下。”

她只好退下,连头都不敢抬。杨得意也紧跟着退下,随后宣室殿伺候的人挨个退下。阿娇对着楚云和瑞柳两人点点头,两人也退下了。

宣室殿就剩下了刘彻和阿娇两人。阿娇抬起箸,道:“陛下,想吃什么?臣妾伺候您吧。”她不想伺候都不行了,刘彻叫人都退下了,不就是让她来吗?不过她无所谓,不就是伺候人吗?以前她也爱伺候母亲和外祖母,人生苦短,何必在一些为了不必要的自尊浪费时间呢?

刘彻拿住箸,吃了两口,原本爱吃的美味佳肴,现在只觉得味同嚼蜡。而对面的阿娇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对他殷勤亲切,可是他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拉近了距离就回到了他们相见的起点。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明明在被祖母没收了朝政权柄之时,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对于女人,他是皇帝即使他收了李倩,也是符合规矩的。只要不给高位,也就威胁不到阿娇的地位,再说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对阿娇不敬。所以一个小小的姬妾她又何必在乎呢?

况且他还真没有这个心思,并且也没有越矩,只是有点小小的暧昧罢了。可他对着阿娇偏偏就觉得心虚得很。想着自己连手都没有拉,阿娇就对他这样,他甚至觉得有些委屈。想发火,却又怕事情更糟。

放下箸,张张口,最终还是说:“我没有对她怎么样,也不会怎么样的,你放心。”

阿娇正在边给他夹菜,边想着晚膳的菜品呢。人生不能在失望之后就自己折磨自己,相反必须好好的对待自己。连自己都不爱,还有谁爱呢?

猛的听到刘彻的话,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射性的问:“什么?”看着刘彻抿着嘴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

不由得哑然失笑,道:“陛下,您是天子,世上之人谁能约束您?不必在意臣妾。”

即使没有突破实际,至少脸红心跳的氛围肯定是有的。她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到李倩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却呢。同为女人,她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前世对着卫子夫,他也是这么说的,他并没有对她动心,她只是玩物。可是后来呢,嗬。唔,后世有句话叫解释就是掩饰,实在是贴切得很了。

不想再想这些,于是不等刘彻说话,就说:“陛下,您尝尝这个豆腐,可是新鲜得很。”

刘彻张嘴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何曾这么憋屈过?皱着眉头看着那盘豆腐,冷淡的说:“我不想吃。”

阿娇放下箸,笑道:“那陛下想吃什么?臣妾吩咐人去做。”

刘彻看着他,很想拍下她的笑颜,冷冷的说:“你真的不想问朕吗?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和朕划清界限?”

阿娇无奈的说:“陛下不如告诉臣妾,您想听臣妾说什么话?臣妾照着说好了。”这厮今天有病吧,明明她都给他台阶下了,不管了,他还偏偏要提,到底几个意思?

刘彻猛的一推案桌,碗碟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杨得意担心的大喊:“陛下。”

刘彻恼怒的说:“谁都不许进来。”

阿娇看着近在咫尺的刘彻,她能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的怒火。

  第78章 夫妻之间

阿娇静静的问:“陛下不妨直接告诉阿娇,您想要阿娇怎么做您才满意?”

刘彻只是觉得怒火中烧,理智全无,反唇相讥道:“这应该是朕想问你的吧,朕问你,陈阿娇,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吧,怎么就捂不热呢?”

刚说完,他就有些后悔,明明他只是想好好的说话的,可是看着阿娇冷漠的眼神,他就觉得对面的她远得好像那遥不可及的星空,一时间就怒火上头了。

阿娇听到这话,并不觉得生气,恐怕他或者说这世上的男人都认为只要给与了女人荣华富贵就是最大的恩赐了,要是再多点宠爱,那就是逆天了,尽力了。他们从来不考虑女人是人,不是没有思想的物品。

她只是淡淡的说:“陛下的意思是要臣妾问此事吗?可是臣妾自己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您都说了您对她没有想法,那臣妾还能如何?要怎么样表现,陛下才觉得好呢?”也就是暂时没有想法吧?

刘彻觉得他的牙又开始痒了,本来按下去的火这下子彻底想爆发出来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平静无波。他努力的打开她的心防,她却像个乌龟一样。想到他刚刚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她竟然连半分诧异和恼火都没有,哦,好像她还松了一口气,估摸着心里还在说看吧,终于忍不住了。

好吧,他真的不想忍了,日子是这样过的吗?他狠狠得在心里说。但是脸上却是冷冷的道:“你怎样表现你自己不知道吗?要是你真的没有半分想法,那朕无话可说。”

阿娇乐了,明明做错事的人却要倒打一耙,看他的样子他还觉得委屈了呢。既然他要她问,她就问:“那陛下觉得自己和婢女两个人在内室呆着,当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做了什么,就这件事情,你觉得是对的还是错的?按照惯例,那个婢女可就是陛下的女人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意思大家都是明白的。

刘彻被噎住了,他说对或者说错,都感觉不太对劲。说对自是不可以的,就这样承认错了,他皇帝的面子又被放到哪里去?

张张嘴,只好避重就轻的说:“我们才呆了不到两刻钟,能做什么?再说未央宫的所有女人名义上可都是朕的女人。”

阿娇噗哧一笑,不知道怎么了,脱口而出:“两刻钟?好短。”说完就捂住了嘴巴,马丹,她重点关注错了。

刘彻一下子站起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脚踢开案桌,抓住阿娇,说:“你这个女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她和他在一起,时间长短她难道不知道吗?这可是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

阿娇被拉着顺势站起来,说:“好吧,陛下,我已经了解了。你们是清白的。”说完偏过头,又想笑了,怎么办?貌似她和刘彻的位置互换了吧。

不对啊,明明她是失望了,想着狗改不了吃屎,就按照以前的想法面上亲切内里疏远好了,可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完全脱离了严肃的初衷,变成了如今这样,额,好像平常夫妻口角啊。记得前世他们也总是吵啊吵的,可是那时候她只是觉得心伤,现在却觉得好笑。

也许是后世刘彻霸道威严的印象过于深刻,都忘记了他也有青葱的少年时期。没有多年的独揽专权,此时的刘彻只不过还是正在成长的少年。即使心思深沉,但也会有少年心性。

刘彻瞪着她,说:“有什么好笑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夫君?”说完直接把旁边的花瓶也踢到了。

阿娇哼了一声,说:“陛下自己觉得呢?你不是觉得自己天赋非凡,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再说不当你是我的夫君,谁会给你吃的?你看除了母亲和外祖母,我给谁送过?“然后一脚将另外一个花瓶也踢倒了,难道就他一个人会踢吗?她性格改了这么多,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刘彻顺手将旁边案桌上的墨砚一下子扔在地上,道:“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你要是真当我是夫君,你怎么看着我不欢喜”怎么没有一点脸红心跳痴迷的迹象?为什么你一点不吃醋?从你的脸上也看不到半点恼怒和心伤?

阿娇拿着一个竹简扔了过去,笑呵呵说:“看,我多欢喜。”说她没有表示,她就表示给他看。本来进宫后就约束着自己的性子,像从前没有落魄的时候谁敢给她气受?刘彻这厮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那今天就当让她发泄一会。

再一个竹简飞过去:马丹,重生了还得对着一个人殚精极虑,讨好巴结,要是另外一个人她早就逍遥自在了。

再一个墨砚飞过去:她都改当贤妻良后了,他竟然还不满意?要她爱他,还让她欢喜的对着他的女人,他去死吧!

再一把毛笔飞过去:她在未央宫被他的母亲姐姐欺负的时候,他不是连个屁都没有放?只想单方面的享受她的痴心,却不付出,以为她还那么傻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飞,我再飞。

刘彻左躲右闪,可是阿娇看都不看,抓住什么就扔,他还能看到她脸上的恨意?迫不得已,他快速的移动到她的身边,先是抓住她的两只手,把她手里的东西扔掉,然后紧紧的抱住她,怒视她:“陈阿娇,你想谋杀亲夫啊?”

这句话刚说话,突然一对虎贲军拿着刀戟冲了出来,陈阿娇看着噗哧一笑,刘彻更加恼怒道:“出去,没有听到吗?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虎贲军忙退了出去,陈阿娇笑道:“陛下,你可不是普通的夫君,在这里说谋杀亲夫,臣妾可会被抓住下天牢被处死呢。”

刘彻用头稍微使力碰了她的额头一下,看着她疼得龇牙,才道:“谁敢?不过娇娇,你胆子还真大,那么大的砚台就往我身上招呼,也不怕我受伤,你不心疼吗?”

阿娇阴阳怪气的说:“哟,受伤了正好让人侍寂,美女相伴,想必也好得快。”

刘彻笑了,说:“嗯,这样才有点意味了。”

阿娇瞪他,他怎么没有发现刘彻这厮竟然希望别人虐待他呢?不过他的手臂像铁拳一样,勒得她腰疼,皱着眉头说:“陛下,放开我吧,你好好吃饭,我要回宫去了。”

刘彻轻轻放松了一点,刘彻她往外走,说:“一起,我饿了,回去给我做。”

阿娇挣扎了一下说:“陛下,总得让我走路吧。”

这人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想起前世她吵完后也是喜欢砸东西,这时他就会拂袖而去,然后就等着她先低头。果然如后世人所说:爱上的人就会低到尘埃里。这辈子她调整了心情,反而是刘彻有些患得患失了。

刘彻这才改牵她的手,边向外走边说:“娇娇,以后你有不满不高兴的都说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