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哪有蟹?”裴三爷好笑的摇头。囡囡,这道菜不是季节呀。

“怎会没有蟹?”裴太守板起脸,“不好捉罢了,怎会没有?”

“对啊,难道定要秋天才有蟹么?”裴二爷笑吟吟的凑热闹。

裴三爷张口结舌,阿玖高兴的拍起小手掌,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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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全家人心肝宝贝的阿玖,这天的待遇尤其优渥。祖父祖母,爹娘,叔叔婶婶,个个小心翼翼看着她,好像唯恐一个不小心,她会忽然消失一样。

阿玖吃着美味的蟹粉豆腐,笑咪咪。

晚上林幼辉亲自替阿玖洗漱,打发她上床睡觉,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阿玖在爹娘关爱的目光中甜甜睡去。这晚她做了个梦,梦中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和小伙伴们跑出去玩,越跑越远,越跑越远…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小女孩儿还没回家,父母急坏了,四处寻找。等到小女孩儿终于回了家,妈妈抱着她差点哭了,爸爸特地给她做了一桌好吃的…

遥远的前世啊。

阿玖的爹娘在灯下低语,“他怎地生出这种心思?”“原来的打算落空了,又被逼着回京,忧心爱妾、庶子没着落吧。”“他护不住心上人、庶长子,歪主意便打到咱家了,这点子出息!”“他本就没什么出息。”

若有出息,也不至于连齐家也做不到,妻妾相争,后宅一团乱。

“快把这人撵走,让他回京城闹腾去。”

“嗯。”

三房,徐氏气的身子发抖,满脸通红,“脸皮比城墙都厚!也不看看他儿子是什么出身,便敢觊觎咱们小阿玖?”

偏房庶出却肖想裴家嫡女,裴家三房人的心肝宝贝,把裴家当什么了?

“我…我怎么会有这么一门子亲戚?”徐氏又急又气,落下泪来。

裴三爷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拿过帕子,慢慢替她拭泪,“为了这种人伤怀,不值得。”徐氏被他温存着,哭的更厉害了。

第二天,南园差了仆妇过来,满脸陪笑,“我家太夫人的陪房周嬷嬷昨日到了苏州,太夫人吩咐了她几句话,让她转告表姑奶奶。这事急的很,不巧周嬷嬷水土不服,病了,表姑奶奶您看…?”

这是催着徐氏过去南园的意思。

徐氏冷笑,“我这便过去,听姨母的教诲。”仆妇大喜,谢了又谢,回南园报信去了。

徐氏禀明方夫人,当天便盛带仆从,去了南园。裴家是不讲究排场的人家,徐氏自嫁过来后也一直低调,毫不奢华,这回她却带了数十名婆子、媳妇、侍女和仆役,浩浩荡荡,气势凌人。

徐氏带着何嬷嬷、云蓝等人,进到待客的小花厅。小花厅临水的窗前,一名白衣男子面窗站立,身材颀长,连背影都透着风流倜傥、赏心悦目。

徐氏静静站在厅中央,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面目含笑,“表妹,许久不见。”他相貌极好,一张俊脸美如春花,皎似秋月,是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这美男子微笑看着徐氏,眼角眉梢,都是柔情。

徐氏哼了一声,直接了当说道:“陈庸,你今天便离开苏州,带着你的心上人、庶长子,赶紧回京城!”

临江侯本是满腹柔情,却被徐氏这一番横眉冷对的话语,弄的冰消瓦解。表妹,你是一位多么温柔知礼的姑娘啊,怎会变成了这幅模样,既无礼,又无情?

临江侯委屈的看着徐氏,“表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你头一回赶我。”你小时候很乖巧的,怎地一嫁了人,成这样了。

徐氏轻蔑一笑,“从前我拿你当亲戚,跟你讲客气。往后,不会了。陈庸,你若识相,收拾好行李赶紧走,莫在此处丢人现眼。”

徐氏丝毫不肯假以辞色,临江侯脸上挂不住,怫然道:“好,我走,我今日便走!”

临江侯转身要出厅,才走两步,迎面走来一名白衣白裙的女子。这女子身姿袅娜,小腰如杨柳一般,相貌明明是清丽的,却又有着入骨的媚态。

“侯爷,表姑奶奶。”她恭敬的行了礼,身姿柔美娇弱。

临江侯低声道:“阿蓁,你来做什么?”

叶氏声音柔柔的,“侯爷,我听说表姑奶奶来了,特地来问安。”她温雅有礼的向徐氏曲膝,“我来的冒昧,请表姑奶奶恕罪。”

她不只相貌柔美,声音也是一样。她盈盈站在厅中,从头到脚,都显得温柔、娇柔、柔弱,她怯怯看着徐氏,目光中满是信任和依赖。

徐氏想吐。

临江侯感动的不行,“阿蓁总是如此为我着想。”看看阿蓁多懂事,知道来问候表妹,阿蓁多有礼貌啊。

临江侯含笑看向徐氏,“这是阿蓁,凌儿的生母。表妹,这还是你俩头回见面吧?可惜,应该早为你们引见的…”

临江侯话还没说完,徐氏冷冷打断了他,“这是哪家的规矩,主人和客人正在叙话,妾侍不请自出?陈侯爷,这是你临江侯府的家教么?”

徐氏声音冰冷,像冬天的寒风一般。

临江侯愕然,叶氏眼圈一红,黯然道:“我知道,我身份低微,原不配和表姑奶奶这样身份尊贵之人攀交情…”

叶氏声音哀怨凄凉,临江侯听在耳中,大觉不忍。

徐氏轻蔑一笑,“既知道,还不快退下?”敢情你还知道你和我身份不同么,难得难得。

叶氏垂下两行珠泪,哽咽着福了福,“是我不自量力了,我…我这就走…”缓缓转过身,低头往外走。

临江侯心痛的拦下她,“阿蓁!”叶氏无助的哭泣,“侯爷,你让我走吧,表姑奶奶不待见我…”

徐氏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对男女,忽然很理解,临江侯夫人为什么要把叶氏给卖了。

大概是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吧。

眼前杵着这么一对,估计连饭都吃不下去。

“爹,娘,你们太英明了!”徐氏想起魏国公、魏国公夫人当年果断的退婚,心生感激。

叶氏靠在临江侯怀里,泪眼迷朦的看向徐氏,楚楚可怜,“我别的不求,只求表姑奶奶见我一面,听我说句话,禀明下情…”

徐氏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冲何嬷嬷使了个眼色。何嬷嬷是魏国公府世仆,何等有眼色,便和另一名婆子笑着上前,不由分说的把叶氏从临江侯身边拽过来,牢牢控制住,“叶姨娘,我家小姐面前,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请吧!”

临江侯跺脚,气急败坏,“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是我陈家,你们是客人,哪有这般嚣张的客人?

他只管说他的,何嬷嬷根本不理会他,只管带着叶氏往外走。

叶氏使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到了厅门口,她还回过头凄然回望,“我不过是想见您一面…”见个面,说说话,都不行么。

徐氏端端正正坐着,淡淡道:“七年前我不会见你,如今也是一样。叶氏,你没资格见我一面,死了这条心。”

七年前,魏国公夫人带着徐氏到寺庙上香,叶氏也悄悄跟了去,跪在徐氏小憩的厢房外,求徐氏见她一面,她有下情回禀。徐氏哪肯自贬身份见她这种人,魏国公夫人得了讯,更是毫不留情,“打出去!”叶氏被魏国公府的侍女、婆子拖了出去,不许她打扰夫人、小姐的安宁。

今天叶氏突然出现,一个是真的要央求徐氏,另一个,也是不甘心。见一面都不肯,这徐家六姑奶奶究竟娇贵到了哪个地步?赌气非要来见。

结果,也不过是再次被徐家仆妇拖出去。

徐氏是淑女,可是她有她的骄傲,要她和叶氏这种身份的人见面,她是不会肯的。

何嬷嬷手下用力,另一个婆子更是粗壮有力,叶氏被强行带出了花厅。

临江侯痛心疾首,“表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你温柔善良,不会这般残忍无情。阿蓁她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想见你一面,央求你一件事罢了。应或不应在你,我无话可说,可是,你见都不肯见她么?”

徐氏慢条斯理的理理衣袖,“不见。我见一个妾侍做甚?没的叫人笑话。”

临江侯一口气堵到嗓子眼儿,憋的满脸通红。

徐氏平心静气的知会他,“我来,是告诉你一句真心话、一句老实话:陈庸,你该回京城了,快走吧。”

“你是临江侯,你食侯爷的俸禄,是该奉朝请的。我知道你请了长假,我也知道你请的是病假,你若敢继续在苏州逗留,我便揭穿你的真面目。”

临江侯目瞪口呆。表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表妹,你是在威胁我么?”临江侯迷迷糊糊的、不可置信似的问道:“咱们打小便要好,算得上青梅竹马,我还以为咱们能白头皆老。表妹,只因为一个阿蓁,咱们便到了这一步么?”

“谁家没妾?表妹,为了一个阿蓁,你…何至于此?”临江侯满脸苦恼之色,语无伦次。

徐氏忍耐的看着他,“陈庸,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你给我仔仔细细听清楚了!就算田舍翁多收了两斗谷子也想买个妾,男人有几个肯从一而终的?三妻四妾是常事。”

“若你像我爹似的置妾,你便置上一百个、一千个,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像你‘阿蓁’这样的妾侍,一个也不行!令正发卖了她,你说是狠毒,我告诉你,若换做是我,我才懒得发卖,我会吩咐仆役,直接打死她!”

临江侯后退几步,眼中满是惊惶之色。

“表妹,咱们怎至于到这一步?”他弱弱的问道。

徐氏冷酷看着他,一字一字说道:“自从你有了‘阿蓁’,我和你已是恩断义绝,再无牵扯,明白么?记住了么?”

临江侯面如土色。

徐氏站起身,傲然道:“限你三天之内搬走!你若敢不搬走,或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无情!你当朝中的法纪是摆设,御史是泥人?你仔细想想,公侯伯犯了罪,被降级、除爵的有多少人!”

徐氏撂下狠话,再不看临江侯一眼,带上侍女、婆子,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么晚。

怪我了,没存稿,不应该预告更新时间。

本来以为昨天晚上是有时间的…

谢谢my2birds送的地雷,一口气送了几十个,让我觉得受之有愧。

谢谢yoyo1998、珠珠腐女哎美男攻受、花粉、肥嘟嘟送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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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正事

临江侯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氏飘然离去,好半天没有缓过神。

一向温婉柔顺的徐氏,今天却连背影也显得凌厉傲慢、咄咄逼人。临江侯做梦也没想到她竟会这样,一时间,心乱如麻,头昏脑胀。

表妹对他这威风凛凛的临江侯、举世无双的浊世佳公子竟毫无情意,这真是让临江侯大受打击。他一直自许为倜傥不群的风流人物,一直以为表妹是倾慕于他、眷恋于他的,只不过魏国公冰冷无情,硬要棒打鸳鸯,才致使他和表妹天各一方,不能长相厮守。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临江侯垂头丧气的低语喃喃,神情惆怅迷惘。

不知过了多久,一袭飘逸纯洁的白裙出现在他眼前,让他眼前一亮。抬起头,他的心上人阿蓁盈盈站立,巧笑嫣然,笑容既甜美,又带着些许羞怯之意。

“对不住,我给侯爷丢人了。”叶氏歉疚看着他,声音轻柔,像个做错事的小姑娘一样无助。

临江侯叹了口气,“这须怪不得你,阿蓁,我知你是一片好心。”见他的阿蓁粉颈低垂,羞惭不已,心疼的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叶氏感激涕零的道谢,“还是侯爷疼我!”

“我的阿蓁招人疼。”临江侯柔声道。

叶氏暗暗欢喜,忙趁机表白,“当年我千方百计求见六姑奶奶,为的不过是陈明心迹,让六姑奶奶万勿因我介怀,依旧遵守婚约。今天我冒冒失失出来,也是想向六姑奶奶求情,求她看在姻亲的份上,帮帮侯爷,帮帮凌儿。”

叶氏心里很明白,这十年二十年的,京城她是回不去了。陈氏族中不会放过她,侯夫人邱氏更不会放过她,若跟着临江侯回了京,莫说颐指气使、锦衣玉食的日子了,连性命都未必能保住。她若想回京城,只有寄希望于独生爱子陈凌云。

只有陈凌云长大了,有出息了,她才能荣养在陈凌云家里,做老太太、老封君。陈凌云若是没出息,她这辈子也就交代了,再无希望。

陈凌云如今的情形,比她也强不了多少。他曾拨刀砍过临江侯夫人,等他回了京,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被族中除名、被告忤逆、被驱逐出京、被冷落轻视等等,皆有可能。

既然回京城有种种不利之处,那么,只有暂时不回。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若是不能随同临江侯回京,该如何安置?年轻女人,七岁孩子,哪个也撑不起门户,相携住在南园,根本不是个办法。

临江侯先是被太夫人威胁,接着又被表妹徐氏逼迫,眼看是非走不可了。到了这要命关头,叶氏连卖弄风情也顾不上了,心心念念只挂住一件事,“我们母子二人,往后怎么办?”

叶氏也很迷茫,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临江侯,好让临江侯为她鞠躬尽瘁,为她设法筹谋。

临江侯也是个没主意的,俊美的脸庞上愁云密布,“你和凌儿跟我回京最好,可将你母子二人安置在别院中,我时常过去看望。可是,邱氏恶毒,邱家凶残,若他们趁我不在,闯进去将你拿了…?”

临江侯打了个冷战,叶氏和他一样,也觉得害怕。他们已经见识到邱氏的狠辣了,以邱氏的性子,若知道叶氏在别院休养,保不齐会带着人,持着刀斧,气势汹汹的奔到别院行凶作恶。

回京,万万不可。

留在苏州呢,一则是两相分隔,心中不忍,二则,叶氏这年轻柔弱女子带着儿子独居,无人照看,未免凄凉。思来想去,他们都舍不得。

走又不能走,留又不能留,这可怎么办呢?两人相对流泪,悲伤哀愁。

“凌儿这么好的孩子,裴家竟会看不上!”叶氏又是发愁,又是生气,“太没眼光太没决断了,凌儿可是侯府公子。”

若裴家肯答应,这会子还愁什么?把凌儿托付给裴家即可。令人恼恨的是,裴家竟作势拿乔,不肯点头。也不知裴家是怎么想的,知府的孙女罢了,凌儿这位侯府公子,难道还辱没了她不成。

临江侯若笑,“听表妹话里话外的意思,对妾侍极之鄙夷。裴家,大约是嫌弃凌儿庶出的身份。”

《户律》中规定的清清楚楚,“凡男女定婚之初,若有残疾、老幼、庶出、过房、乞养者,务要两家明白通知,各从所愿,写立婚书,依礼聘嫁。”为什么庶出要特别声明?因为庶出和残疾、过房、乞养等事一样,不同寻常,理应提前告知。庶出,总是不如嫡出那么名正言顺。

“庶出怎么了?”叶氏眼中闪过一抹忿恨,“嫡出的便高贵了么?我看也未见得。只要孩子好,庶出算什么呢。”

临江侯长长叹息,“你想的通透。可惜,跟你一样通透的人,太少见,太难得。”

两人愁颜相对,跟吃了黄莲似的,苦哈哈的。

临江侯本应该要启程回京,可他顾念叶氏,顾念庶长子陈凌云,犹豫来犹豫去,都快三天了,还是没动身。

太夫人说了要告他忤逆,徐氏当面威胁过他,不过,临江侯心存侥幸,一直安慰自己:太夫人也好,表妹也好,都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真做的。

临江侯写了封声情并茂的信件,命人飞马送入京城给太夫人。信中,他又是诉苦又是央求,“孩儿当真生了病,如今无精打采的,您忍心让孩儿带病奔波在路上?娘,您是最通情达理的,多容孩儿几个月可好?”

信送出去后,临江侯只当他娘亲是收着了、同意了,不再理会这件事。

至于徐氏,临江侯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表妹也就是嘴上强硬罢了,实则软弱娇柔的很。她太善良了,不会像邱氏一般毒辣的。

临江侯决定暂时留在苏州不走,直到想出好法子,把叶氏、陈凌云安置妥当,再无后顾之忧。

徐氏走后的第四天,裴二爷造访南园。他一袭玄色长衫,秀异出尘,神色自若,仿佛魏晋画卷中的乌衣子弟一般美好。临江侯向来以外貌自负的,见了这样的裴二爷,却生出“明珠在侧,觉我形秽”之感,自愧不如。

裴二爷不肯落坐,微笑说道:“衙门还有几件紧急公务,我得赶着回去。彼此至亲,咱们便不讲究那些虚礼了,陈兄,说正事要紧。”

站客难打发啊,临江侯心中打了个突突。

坐都不肯坐,裴二,这是你的做客之道?

裴二爷自袖中取出份信函,“家父同年自京城传出的秘闻,和陈兄有关。陈兄,不知谁要跟你作对,挑唆御史要参奏于你。拟参奏的是两条罪名:不孝忤逆;宠妾灭妻。陈兄,你若摊上这两项罪名,或许这侯爷便做不成了。”

这两项,都是很严重的指控。

临江侯大惊失色。

“江南风景极美,陈兄,你往后可长留苏州,在这江南水乡安定下来。不做临江侯了,在苏州闲云野鹤,岂不有趣?”裴二爷笑道。

临江侯胆子不大,听了裴二爷这话,魂飞天外。侯爵爵位真的会保不住么?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啊,做子孙的不能把家族发扬光大倒还罢了,祖传的基业还要丢了,这…不得被族人的唾沫淹死啊。况且,有朝一日到了地底下,又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定是邱氏指使的!临江侯心中恨恨。

除了邱氏,还有谁会这么恨我?不会有别人,只有邱氏。

表妹不过是威胁我一番而已,邱氏却是悄没声息的付诸行动!临江侯想到侯夫人邱氏的所作所为,颇觉寒心。

“我这便回京跟她算帐去!”临江侯拍案而起。

祖传的爵位不能丢,不能担上“不孝忤逆”“宠妾灭妻”这两项吓死人的罪名,回京吧,即刻起程。

至于阿蓁、凌儿,暂且顾不得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临江侯府若真的出了点儿什么,他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临江侯命人马上收拾行李,明天便动身起程。

“多谢裴兄告知此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临江侯再三致谢。

裴二爷浅笑,客气道:“少陪。”转身飘然离去。

裴二爷走后,南园乱成了一锅粥。临江侯饮食起居一向讲究,他要动身回京,要准备的日常所用之物多了,甄嬷嬷带着人收拾行李,忙的晕头转向。叶氏知道临江侯要一个人回京城,泪流满面,如带雨梨花,“侯爷,我和凌儿怎么办?”

住在这儿半分不安全,邱氏若差了心腹过来,一样能提脚卖了她,再把陈凌云押回京城。

有临江侯护着她,叶氏便能风光度日;若是临江侯不在身边,她便马上没了依靠,任人宰割。

临江侯这会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也没心思理她,只含混道:“你先在这儿住着,过后再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得先回京把局势稳定住,把临江侯府的爵位保住。别的,稍后再议,稍后再议。

叶氏哪里肯答应,一味跟临江侯歪缠,不许临江侯丢下她母子二人不管。叶氏平时是温柔、善解人意的,可真到了这要命时候,她也急了,跟临江侯吵起来。

“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

“你说过,我为你生儿育女,你会一辈子待我好!”

“这会儿要抛下我么,你好狠的心。”

陈凌云麻利的跑过来,站在叶氏身边,气愤看着父亲临江侯,“您怎么能欺负我娘呢?”他年纪虽小,眼神却凶狠凌厉,吓的临江侯打了个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我是阿宅我是阿怪、胖次、会飞的迷鹿送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33章 蜂蜜

正闹着,洗心庵的庵主慈平师太来了。

洗心庵香火旺盛,和南园比邻而居,相处和睦。慈平师太是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慈眉善目,一脸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