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像之前那样坐下了,可是众人的心情哪会和方才一样呢,未免有些拘束。皇帝便跟阿玖说,“听说只要有你在,裴家就是处处欢笑声?阿玖,把你在裴家练就的本事亮出来,让朕和大家伙都乐上一乐。”阿玖讨好的笑,“爹,我到了娘家人面前,是很嚣张的呀。”皇帝舒舒服服倚在椅背上,面带笑意,“嚣张吧,阿玖,朕许你嚣张。”皇太子也道:“小师妹任性些无妨,都是自己人。”

阿玖嘻嘻笑,“那我不客气了啊。”

她走到内殿中央,笑盈盈的四处看了看,“诸位,我今天做了件很不温良恭俭让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把靖国公夫人的挑衅,和当时的情形绘声绘色讲了一遍,“…东宫进人是小事?太不把东宫当回事啦。”

朝臣和内外命妇的赐宴当然是分开的,靖国公夫人挑衅阿玖的事裴阁老和裴二爷等人还是头回听说。祖父和父亲知道阿玖聪敏,这样的事阿玖会处理的很好,可是,还是心疼自家孩子,流露出怜惜之意。裴三爷爱冲动,听了阿玖这话都坐不住了,激动的站起身。哥哥们年轻藏不住心事,也是面色愤慨,庆贺礼上说这个话,靖国公夫人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皇帝含笑扫了眼一脸心疼的裴阁老和裴家的男人们,再看看殿中央趾高气扬的阿玖,嘴角翘了翘。皇太子站在他身边,握紧了拳头,皇帝伸出胖胖的手掌捏了捏小十的拳头,小十没好气的看向他,仿佛在质问,“我妻子被人挑衅了,我事后方知,生个气不行啊?”皇帝冲小十努努嘴,示意他耐心听阿玖往下说,皇太子忍气,目光又投向新婚小娇妻。

“祖父,爹爹,我会怎么做呢?”阿玖神气活现的问道。

裴阁老和裴二爷很有默契的摇头,“猜不到。囡囡行事,往往出人意表。”

阿玖快活的笑笑,很有气势的挥挥手,神情豪迈,“当然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啦!她用错一个要紧的词,我哪能轻轻放过她?逮着对方的失误,当然要穷追猛打,打的她不能翻身,难道跟她讲客气不成。”洋洋得意把自己训斥靖国公夫人、训到她伏地请罪的事说了,小辫子翘上了天。

“囡囡威风!”裴阁老和裴二爷等人为阿玖拍掌叫好。

阿玖颇为自得的吹嘘,“弄一车兵器过来,逐件舞过,究属无益。我有寸铁,便可杀人。”

裴家诸人从裴阁老、方夫人开始,纷纷热烈的赞美阿玖,夸奖的话一波拨着一波,一轮接着一轮。阿玖笑嘻嘻听着,得意极了。

皇帝同情的看向皇太子,“小十,你娶了裴家的心肝宝贝。”看看她在裴家是个什么地位,你…你会不会沦为其中的一员,以夸奖赞美她为乐事?

皇太子深情看着阿玖,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她从前是裴家的心肝宝贝,如今是我的心肝宝贝了。”皇帝已多年不曾说过这样的情话,也多年不曾听过这样的情话,皇太子说完,他头皮一麻,“小十你好酸。”

皇帝看不得小十这傻样,把小十撵走,让裴二爷过来坐下,陪他说话。裴二爷温和说道:“阿玖从小便是这样,哪怕是给爹爹端了杯茶,她也要到处炫耀一番,笑嘻嘻的听大家夸奖她半天。”皇帝摸摸鼻子,中郎,像你家似的夸奖赞美阿玖朕怕是做不到了,不过,朕可以多多赏赐珍玩宝物,想来阿玖也是喜欢的。

阿玖要是知道皇帝这想法,肯定举双手赞成。

这天东宫大摆宴席,招待皇帝和太子妃的娘家人。席间皇帝和裴阁老、裴二爷都很客气,一方声明,孩子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了,我家会疼爱她的,你们只管放心;一方表示,孩子是极好极聪明伶俐的,若她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包涵,多教导。双方家长愉快的谈过话,又把新婚小两口叫过来殷勤嘱咐,小两口信誓旦旦的表态,一定不吵架,不打架,互敬互爱,和平共处…

“你俩说这么多全是废话,早生贵子才是最要紧的,知道不?”皇帝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儿媳妇,默默想道。

席间气氛很友好,直到散席告别,双方都是彬彬有礼、客气周到。

宫门落钥之前,裴家人依依不舍的告别阿玖,出了宫。胖皇帝也乐呵呵的走了,皇太子和阿玖送他到宫门口,“小十,阿玖,回罢。”皇帝坐上肩舆,扬长而去。

“爹对咱们真好。”阿玖笑吟吟。

“祖父祖母,还有岳父岳母,对我好极了。还有大爹三爹和哥哥们,都对我很关心。”皇太子心里甜丝丝的。

和裴家之前对他严密防范时的情形一对比,皇太子真是心满意足。

小夫妻俩相视而笑,并肩携手,亲亲热热的回了寝殿。

这天他们共行过三回庆贺礼,一回是朝中的、正式的,一回是家庭的、小范围的,还有一回是夜深人静之时,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要说隆重,以朝中的庆贺礼为最;要论温馨,则要属着家庭的、小范围的聚会;不过,最令他俩刻骨铭心的,却是夜半无人之时的相偎相依,抵死缠绵。

自此,皇太子盛大隆重的婚礼告一段落,皇太子妃正式进入宫廷生活。皇太子妃出自,聪敏美丽,言行举止得体,时日一久,得到皇室成员的一致赞扬。皇太子妃在宫中,称得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皇帝娶了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看着他的小十从早到晚眉宇间都是欢喜,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就等着小十和阿玖生下乖孙孙了。”皇帝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希平长公主专程来见过她的皇帝大哥,“有人家向安泰提亲,我有点拿不准,特来请示大哥。”希平长公主笑着说道。

皇帝对这个一天到晚板着小脸的外甥女很有几分疼爱,听说有人家向安泰提亲,饶有兴致的问道:“希平,是哪家呀。”

希平长公主实话实说,“裴家,他家老七早该说媳妇了,没有中意的,一直拖着。大哥,我本来没想着裴家这么好的门第,就安泰那性子…”

希平长公主话没说完,皇帝怫然,“安泰难道配不上裴家?希平你妄自菲薄。”希平长公主笑了笑,“我辞不达意,大哥别气。我的意思是说,裴家男子都得洁身自好的,家中并无侍妾,清净的很。这样人家的男子,娶妻自是挑剔的,没想着他们会相中安泰这样的性子。大哥也知道,安泰这孩子一天到晚的没个笑脸儿。”

安泰郡主的身份,嫁到谁家都够了。若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勋戚府第,希平长公主绝不会认为安泰高攀,配不上。因为安泰一定会很好的履行正妻职责,男人若想要会笑的、会撒娇的,他另寻美妾、美婢便是,丝毫不妨碍。

可是裴家不一样,裴家的男人很专一,房里除了妻子,并没别人。正因为这个,裴家的男人娶妻就比一般男人挑剔,除了家世背景之外,更注重女孩儿本身。裴家的儿媳妇、孙媳妇,哪个不是斯文大方、温婉可人?偏偏安泰什么都好,却过于严肃了,不爱说笑。裴家老七生的好看,性子也温柔敦厚,让他一辈子守着安泰,板着脸过日子,希平长公主这亲娘也觉得不对劲。

“若换了别家,我自然不会这么想。可这是裴家呀,他家是不置妾的。”希平长公主柔婉的解释。

皇帝气哼哼,“有福气娶了朕的外甥女,还想置妾?谁这么大胆子?”这裴锴也真是的,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好色,就他裴家与众不同,举世皆浊而他独清------你让其余的男人怎么办?裴锴你真是的。

“我可以把安泰嫁给次一等的人家,压着她女婿听她的话,只守着她一个。可是,那是不一样的。”希平长公主有些惆怅的笑了笑。强迫的,和自愿的,差别很大好不好,强迫一个男人为妻子守贞,费些功夫可以做到,但是,有什么意思呢。

皇帝问妹妹,“希平,裴家都什么人见过安泰?”希平长公主忙道:“先是裴三爷和裴三太太登过门,然后裴阁老和方夫人也来过,都见过安泰。”皇帝笑了笑,“裴家老七呢?”那个要和安泰过一辈子的人,他见过安泰么。

希平长公主有些忐忑不安,“裴阁老和方夫人到我家拜访的时候,还着裴家老七呢。安泰,安泰出来的时候,裴家七郎也在…”

那当然是见过的了。

皇帝便问裴家七郎的神情。希平长公主精神一振,抿嘴笑,“他呀,脸红了!大哥知道不,裴家七郎生的很俊,面如凝脂,目如点漆,再这么一脸红,真是又腼腆又…”

“行了行了。”见妹妹一幅未来丈母娘的兴奋模样,皇帝不耐烦的打断她,“就这么定了,答应吧。”说完之后又添了句,“安泰还小,让裴家等上两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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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亲吻

“朕的小十等了阿玖多少年,为阿玖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思?”皇帝把小十和阿玖从小到大的事想了想,越发觉得不服气,越发坚定了决心:让裴家七郎等,想娶安泰,就得等。

希平长公主告辞皇帝出宫,心里真是有些顾虑。裴家七郎不小了,安泰及笄之后若还是不许迎娶,裴家能乐意么-----希平长公主倒不怕裴家改主意,两家这么个身份地位,又是这样的亲戚,话已经说出来了,改口是不可能的。只是,裴家长辈会不会心里不痛快呢。

西宁长公主是希平长公主的异母姐姐,和裴家也一向有来往,便为这两家做了媒人。希平长公主把皇帝的意思说了,西宁长公主抿嘴笑,“应该的。咱们安泰还小呢,裴家既相中了,便是咱们不说,他家也应该知道要耐心等着,急不得。”

希平长公主顾虑,“谁家儿子长大了,不盼着早日娶媳妇进门呢?若是明明定了亲,姑娘又及了笄,只管拖着不嫁,男家怕是会不满。”西宁长公主笑,“依我看呀,你是过于钟爱小安泰,故此多虑了。希平,我这就上裴家替你传话去,你只管安坐,等着好信儿吧。”

西宁长公主果然很快去了裴家。过了两天她便来回话了,满面笑容的告诉希平长公主,“方夫人和徐三太太都是一般无二的说辞,‘极应该的,郡主还小,满十六周岁再嫁也不晚’,你听听,该放心了吧?”

希平长公主微微笑了,眉目舒展,“放心,放心!姐姐,辛苦您了。”

小女儿的终身大事尘埃落定,希平长公主满怀喜悦之意。

西宁长公主这媒人做的很尽心,希平长公主虽然已经答应了,她还是把嫁给裴家七郎的好处一一细数:房里清净少生闲气是不用说了,公所周知;裴家的公婆一则本身就通情达理,二则他们没闺女,自然对儿媳妇亲;裴家的儿郎出了名的体贴照顾妻子;更重要的是,嫁给裴家不必担心生不出儿子!他家每一房都生儿子,想要个闺女难死了。太子妃为什么在裴家备受宠爱?因为八个哥哥之后,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她啊。

希平长公主本来就很开心,听了这话,更是乐的合不拢嘴。真的是呢,依着裴家那个风水,根本不必担心生不出儿子!

说起生儿子这个话题,西宁长公主迟疑了一下,“希平你听说没有,金乡伯夫人最近在四处打听,太子妃在闺中之时,和谁家的姑娘交好?听说,连裴通政使在姑苏时的同僚之家都问到了。”

这当然不是明打明的到处询问,是悄悄的托人在打听。不过,金乡伯夫人既然暗中做了这事,纸里包不住火,终归是瞒不过这些耳聪目明、神通广大的长公主们。这不,西宁长公主就听到了风声。

希平长公主眉头微蹙,“太子妃闺中交好之人,自然有她的表姐妹们、老亲旧戚之中和她年龄相近的小女孩儿们、裴阁老、裴通政使同僚家的姑娘们,再就是一起上学的同窗了。真想要打听这个,应该不难。”

可是,金乡伯夫人打听这个,要做什么呢?

两位长公主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计较:怕是在给东宫相看次妃吧。太子妃新婚不过两个月,皇后已在着急太子的子嗣了,两位长公主进宫的时候,不只一回听皇后提起过。

“怎么着也等够一年啊。”希平长公主不赞成的说道。

“正妃生下的孩子,和次妃生下的孩子,能一样么。”西宁长公主也是摇头,“若次妃生下长子,正妃生下次子,徒生烦恼。”

感慨过一番,西宁长公主不解的说道:“次妃就次妃吧,为何定要太子妃闺中交好之人?皇后便是随意指户人家,又有谁敢不听她的。”希平长公主微晒,“我虽不懂,约略有些明白。她呀,大概是要亲亲热热拉着太子妃的手,语重心长告诉太子妃,‘母后为你着想,特地挑了几名素日和你交好的女子,到东宫服侍你’。”

西宁长公主哧的一声笑了,“你倒是真懂得她。”

希平长公主幽幽道:“我能不懂得她么?认识她几十年了。”

两位长公主相视一笑,也就把这事放开了。东宫要添次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她们也觉得快了一些,还有,故意挑选和太子妃曾经交好之人,未免显得居心叵测。不过,说到底,这不算什么大事。次妃罢了,若好,自然万事皆休;若不好,难道太子妃和裴家是吃素的。

裴家和希平长公主府换了庚贴。

“安泰要做我七嫂了。”阿玖既为七哥高兴,又有些哭笑不得,“安泰还没我大,往后我居然要叫她嫂嫂。”

“小师妹若不想叫,便不叫。”皇太子很会说话的安慰她,“你是太子妃,娘家堂哥的妻子你若不想叫嫂嫂,没人敢说什么。小师妹,你还叫她安泰好了,我也一样,还叫她安泰。”

“不要。”阿玖笑嘻嘻摇头,“七哥会不高兴的。”

他心爱的妻子,我不叫嫂嫂,七哥不得跟我好生理论一番啊。不行不行,这种伤害兄妹感情的事,坚决不能做。

“我还不高兴呢。”皇太子蛮横的说道:“安泰是我姑母家的表妹,打小便叫我表哥。怎么她长大后嫁了人,我反倒要叫她七嫂了,没这个道理。”

阿玖失笑,“是我叫七嫂呀,有你什么事。”

皇太子断然反对,“这怎么能成 ?小师妹,夫妻一体。你我是夫妻,你叫七嫂,我叫表妹,像什么样子。要叫表妹全叫表妹,要叫七嫂全叫七嫂。”

----他还真会耍赖,他耍起赖来,还真的很执着、很可爱!阿玖两眼亮晶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十哥,我被你打败了。”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漆黑灵动,秋水无尘,被她这双美丽大眼睛景仰爱慕的看着,皇太子胸中一阵灼热。皇太子轻笑,声音低沉魅惑,“小师妹,昨晚你也被十哥打败了,却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十哥。”阿玖小脸粉粉的,啐了他一口,“谁被你打败了?净会吹牛。”

皇太子微笑看着阿玖,目光幽晦不明,似有深意。暧昧的气息在殿内流动,阿玖的小脸粉色更深,像熟透了的樱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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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皇后宴请宗室、公主们,希平长公主也在座。阿玖不用说了,这种场合少不了她这太子妃,是一定要出席的。希平长公主找了个机会和阿玖一起去更衣,悄悄把“金乡伯夫人打听你闺中交好之人”的话告诉了阿玖。阿玖笑咪咪道谢,“姑母对我太好了,有什么事都想着我,多谢您。”希平长公主见阿玖这样,大觉欣慰,看看,根本不动声色啊,小小年纪,有涵养。

“做太子妃就是这样的。”希平长公主柔声说道:“往后你若做了…这一类的事会更多。皇太子,皇帝,有无数的女子想接近他们,得到他们的宠爱。”

有了皇帝的宠爱,她们便可以一飞冲天。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终究你才是原配嫡妻,她们只能居于你之下。”希平长公主柔婉的安慰。

阿玖面目含笑,“姑母,我明白。”

希平长公主以为阿玖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微笑点头。

阿玖笑的淘气。姑母,你知道您是一番好意,不过,我可不打算跟您所想像的那样,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娇艳的女子出现在东宫、后宫。我要把她们全部挡在门外,一个也不许进来,不许站在我和十哥之间,碍我俩的眼。

两人更衣后回到席上,若无其事,言行举止都很是自然。

章皇后百忙之中,还微笑看了阿玖一眼。你是我嫡亲儿媳妇,却不跟我亲近,没法子,我只好给小十添新人了。这新进宫的人虽曾经和你交好,却要和你争抢同一个男人,是会更亲近你,还是会更亲近我?还用说么。我做的事,任是谁也挑不出毛病:平日里待你慈爱宽和,从未疾言厉色的训斥;便是充实东宫,为小十挑选次妃,也是顾着你,特地挑了和你交好的闺秀。

看看我替你想的多周到,谁能说我对你不好呢?

章皇后慈爱的冲阿玖笑了笑。

阿玖回报她的,是一个非常灿烂、非常澄澈的笑容,比春日枝头的繁花更加明悦。

宴席散后,章皇后并没多留阿玖,吩咐她回东宫。阿玖微笑道谢,“您定是知道我累了,要我回去歇着,多谢您。”行礼告辞,出宫门,坐上她的白玉小车,被内侍宫女前呼后拥的,回了慈庆宫。

阿玖去了内书房练字,一张又一张,泼墨挥毫。一个颀长的男子身影出现在她身后,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她身边拿起一张纸细细看了,“小师妹,你这字写的不大好,气浮,心不定。”阿玖放下笔,沉默片刻,道:“十哥,我有些烦燥。”

皇太子挥挥手,内侍、宫女都识趣的退了出去,远远的避开。皇太子拉了把椅子,把阿玖抱到他腿上坐着,“怎么了?”下巴蹭着阿玖的小脸,柔声询问。

阿玖闷闷的,把金乡伯夫人正在做的事说了,“…十哥,我想到要有人来分走你,就气愤的不行了。”皇太子讨好的蹭蹭她,“这也值得生气?小师妹,十哥是不会理会那些庸脂俗粉凡桃俗李的,你不知道么?”

“我怕你会说,‘她是我娘,没有她就没有我,她是为了我好,咱们要孝顺,做人不孝顺怎么能行呢?听娘的’,诸如此类的话。”阿玖委屈的说道。

这些,不都是男人为了妈妈要老婆让步的经典言辞么。

皇太子轻轻笑了笑,温柔亲吻妻子的面庞,“傻孩子,十哥可没你这么傻。”她是不是为了我好,难道我不知道。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皇太子沉吟,“小师妹,母后若要选人,定会选想要攀附她、想要攀附章家的。这些人家一准儿家风不正,根本不经查,十哥打算好了,若人选一定,便拿那些女子的娘家开刀。”

“若是娘家厉害的呢?”阿玖疑惑。

“不会有多厉害的。”皇太子微笑,“真精明的人家,不会搭上母后这条线。”

阿玖还想再说什么,皇太子温和的止住了她,“小师妹,有十哥呢,这等小事,交给十哥便是。”

“好呀,交给十哥。”阿玖笑咪咪,“和我交好之人?看她们上哪儿找去。从小到大,除了家里的亲戚之外,我极少跟同龄女孩儿过于亲近的。温雅是个例外,最后还成了我六嫂。”

“小师妹为什么极少跟同龄女孩儿亲近呢?”皇太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阿玖嘻嘻笑了笑,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怕她们会抢走你呀。”

可怜的皇太子,高兴得都快要昏过去了,“真的么?小师妹,真的么?”兴奋的、傻呼呼的,一遍一遍问着阿玖。阿玖烦不胜烦,伸出温软的唇堵住了他。

这个世界清净了。

两人缠绵甜蜜的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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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兄妹翻脸

阿玖被他深深的亲吻着,脑子渐渐迷糊,沉醉于他温暖的怀抱,炽热的柔情。两个人相处是这样的美好,我不要有另外一个女人夹到我们中间,一定不要,无论如何也不要…

阿玖和皇太子要保持只有两个人的亲密,有人却想不择手段的闯进来。世上总有这样的人,眼红别人过的好,觊觎别人的幸福,挖空心思的要破坏,要抢夺,要把别人的幸福占为己有。

金乡伯夫人暗中打听和阿玖交好之人,颇费了一番功夫。为什么呢?阿玖从小到大,没和什么同龄女孩儿交好过(表姐们、亲戚家里和她有些交情的女孩儿不算,比她大,早已成婚;温雅也不算,也是比她大,已经成婚),想要找出一个两个既和阿玖要好、年龄又合适能立即进入东宫争宠的女子,还真是不容易。金乡伯夫人找来找去的找不着这个人,心浮气燥,“难得有个拿捏裴家丫头的时机,我还把握不住么。”

金乡伯夫人对阿玖恨之入骨。“她抢走了徽音的位子,害的徽音郁郁寡欢,她还害得靖国公这才建立盖世功勋的府邸出了个大丑。”靖国公夫人不是在庆贺礼上挑衅阿玖了么,结果不仅当时被阿玖训的伏地请罪,颜面尽失,过后靖国公还被皇帝敲打了一句,“靖国公夫人很厉害,朕的儿媳妇但凡差一点,便被她降住了。”靖国公连连叩头,冷汗直流,回家便把靖国公夫人送到别院静养,不许她再进宫,也不许她会亲友,“你消停点儿吧,我就是立下再大的功劳,陛下也不能容忍你欺到太子妃头上。你在这儿静养几年,莫连累儿女,莫连累靖国公府。”靖国公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人,本来已是羞愤难言,靖国公这么做更是雪上加霜,便在别院病倒了。靖国公不久之前才立了功,晋了爵,眼红嫉妒的人多着呢,如今见靖国公府这样,当然乐得看笑话。金乡伯夫人见娘家成了笑柄,哪能不恨阿玖?

章皇后要给东宫挑选次妃,金乡伯夫人是最热心的,“交给我了,我打听去。”恨不得给阿玖多挑上几名既美貌又有心计的次妃,让这些次妃天天堵得阿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日渐憔悴,心中郁结,命不久矣…

但是这件事真做起来,金乡伯夫人才知道并不容易。先不说是否和太子妃有交情,便是和裴家沾着亲带着故的人家里头,要么是女孩儿已出阁、已定亲,要么是女孩儿家里根本不愿把孩子送进东宫做妾,“正看着人家呢,这就要定下了”,推的一干二净,不肯兜揽。

金乡伯夫人恨铁不成钢,不明白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今日是东宫嫔妾,明日便是一宫妃位,一个女孩儿能进宫做妃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金乡伯夫人却不想想,这些人家和裴家沾亲带故,哪肯背着裴家把女孩儿往东宫送。到时候女孩儿既占不着名份,又和皇太子没什么情份,如何和太子妃匹敌?更何况,真到了那时候,和裴家几辈子的交情也就全完了。

得不偿失。

金乡伯夫人无奈,眼光越来越低,最后选定了一个寄居舅舅家的梅琼,和一个庶女出身的陈凌薇。梅琼因为生父没出息,舅舅又不大管她,一直寻觅不到好亲事,和她母亲赵贞正惶惑不安;陈凌薇呢,庶出,嫡母不大理会她,她哥哥给她提过几个军中袍泽,都是很有前途的青年将领,陈凌薇嫌弃这些人没什么家底,不肯点头。“一个没依没靠,一个好高骛远;一个生的清秀可人,一个生的美貌如花;和太子妃有些往来,却又交情不深,这两个,合适。”金乡伯夫人如是想。

金乡伯夫人把这两个人报给章皇后的时候,章皇后皱眉,“那陈凌薇,是临江侯府的姑娘吧?和广福宫那人岂有不亲近的。”金乡伯夫人怔了怔,这才想起来陈凌薇出身临江侯府,上一任临江侯陈庸,是邱贵妃的姐夫,也是邱贵妃的恩人。邱贵妃这些年来,待临江侯府还是很好的。

人大多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一发现自己犯错,第一个念头就是掩饰,掩盖,为自己辩解,金乡伯夫人也不例外。她满脸陪笑,“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呢。不过,这陈凌薇是姨娘养的,眼皮子很浅,娘娘待她宽和些,多赏她几件宝物,包管她眼花缭乱,只听您的。”章皇后很不满意,“眼皮子这么浅,能顶什么用。”金乡伯夫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娘娘,她不顶用,也没什么。她若粗俗不堪,还是好事呢,正好让大家看看,太子妃在闺中交好的都是些什么人。”

章皇后蹙眉,不大乐意。不过,想到能让阿玖丢人,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金乡伯夫人见皇后点了头,觉得自己终于能交差了,大喜,“娘娘给个恩典,召见她俩一回吧,也让她俩面上有光。”章皇后想了想,微笑,“那就见见这两人。”

梅琼跟着她母亲赵贞,陈凌薇跟着她祖母太夫人,到坤宁宫拜见了章皇后。章皇后冷眼看着,梅琼和赵贞一脸的受宠若惊,应该是迫不及待想进东宫的,而陈凌薇和她祖母则是既谄媚又顾虑重重,显然还没下定决心。章皇后心中微晒,你一介庶女,给我家小十做次妃还委屈了你不成,矫情。

章皇后略问了她俩几句话,这次召见也就结束了。眼前这两人实在不像是什么有用之人,章皇后兴致缺缺。不过,次妃的位置章皇后还是愿意给她们的,章皇后可不愿意阿玖在东宫一人独大,霸着她的小十,却不肯曲意奉承她这中宫皇后、太子亲娘。

梅琼和陈凌薇在皇后面前磕了头,告辞出宫。步行到了宫门口,赵贞和太夫人心事重重的上了马车,梅琼和陈凌薇面对面站着,依依惜别,“凌薇,往后咱们要在一处了。”梅琼含羞说道。

她生的并不如何娇美,面目只算清秀,可是这会儿含羞带怯的,居然也让人觉得楚楚可怜。陈凌薇仔细看了她两眼,心里很是不服气,梅琼你长的比起我可差远了,还敢在我面前装美女,装娇羞。

“不一定会在一处呢。”陈凌薇矜持的说道:“我哥和我五叔为我盘算着呢,他们不会舍得我…不会舍得我伏低做小的。”

梅琼心里酸了酸。凌薇她虽然是庶女,却比自己还要强些,至少有个亲哥哥、有个身为总兵、大将军的亲叔叔一心为她着想。“我爹这些年来对我一直是不闻不问的,今年忽然差人来,说把我许了人家。舅舅一打听,什么许了人家,原来是收了盐商一万两银子的聘礼,便把我许了过去,还不知是做妻做妾。舅舅恼了,把来人打了出去,不许梅家的人再登门。”梅琼低声的、凄凉的说道:“舅舅虽不许爹爹卖了我,却也不肯为我的终身大事着想,我都十六了…婚事再没着落,我能怎么办?”

陈凌薇撇撇嘴,“你有亲娘、亲外祖母在呢,你舅舅管得着你么?便是你舅舅想管,你外祖母和你娘,放心让他管么?我若是你舅舅,也不想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管你的婚事。”

梅琼黯然神伤。她的外祖母是继室,始终防着南雄侯这继子,赵贞又经常哭哭啼啼的让人不耐烦,南雄侯本不是个好性子的,哪愿意理会这对母女呢。连对自己这亲外甥女,也是不冷不热的。

陈凌薇见梅琼很伤心的样子,倒有些不忍,“哎,你也不用因为这个,就委屈自己呀。大不了你厚着脸皮央求你舅舅,求他给你寻个门当户对、年貌相当的青年人嫁了。我听我祖母说过,你舅舅脾气不好,可心地很善良,他不会不管你的。”

宫门前很安静,赵贞和太夫人各自坐在车里想着心事,这两个女孩儿站在车外说悄悄话,无人前来打扰。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梅琼咪起眼睛。她入神的想了片刻,柔声说道:“凌薇,你不懂得我,因为你没有见过皇太子。他那样的风采,莫说是给他做次妃,便是做他的妾侍,做他的婢女,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皇太子的?”陈凌薇愕然。

梅琼温柔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凌薇,回吧。女子生来命苦,老天爷让咱们怎样,咱们便怎样吧。”温雅的福了福,和陈凌薇告别,上了南雄侯府的马车。

“她什么时候见过皇太子的?”梅琼的马车已慢慢启动了,陈凌薇还瞪大眼睛看着,百思不得其解。

侍女过来催促,“太夫人让您上车。”

陈凌薇不情不愿的说道:“知道了。”

陈凌薇上了车,呆呆出神,还在苦思冥想梅琼可能会在什么时候见过皇太子。太夫人嗔怪的拍了拍她,“阿薇,发什么呆?”太夫人一向是喜怒无常的,高兴的时候对陈凌薇很好很关爱,不高兴的时候便板着一张脸,冷苦冰霜。陈凌薇对她的性子早已习惯,见她这会儿很慈爱,也没放在心上,随口敷衍,“没什么,祖母,真的没什么。”

太夫人笑咪咪看着她,越看越顺眼,“阿薇才生下来的时候,人人都赞你生的好。那时祖母便想着,我家阿薇长大了,福气定是大着呢!这不,你的时机来了,要进宫做妃子了。”

阿薇这般美貌动人,进了东宫,定能得到皇太子的宠爱。将来皇太子登了基,她便是做不了贵妃,至少也能做贤妃、德妃,对不对?太夫人看看陈凌薇姣好的面庞,信心百倍。邱氏那妒妇凭什么把持临江侯府?因为有邱贵妃替她撑腰啊。若是陈薇将来也做了贵妃,自己这做祖母的,岂不是也神气起来了。

陈凌薇听祖母说起这样的前景,也是动心的。不过,想起五叔陈庄,大哥陈凌云,她迟疑了,“祖母,五叔和大哥都不许…”太夫人沉下脸,“他们胆小如鼠,就知道怕裴家!裴家有什么可怕的?阿薇放心,裴家欠你姨祖母的人情,你姨祖母发句话,裴家屁也不敢放一个。”

陈凌薇心乱如麻,勉强笑了笑,“祖母,咱们还是回家跟大哥商量吧,好不好?”太夫人面沉似水,“他若是为你好,便该答应才是。说什么不能得罪裴家,不能对不起姑丈,裴家二爷算是他什么姑丈,他还真当做正经亲戚敬了,真是莫名其妙!”一路发着牢骚,祖孙二人回了临江侯府。

这天陈凌云在宫中当值,没回家。太夫人本是憋着一口气要好生教训陈凌云的,听说他今天回不了家,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太夫人命侍女把邱氏叫过来,吩咐她给陈凌薇准备妆奁,“这是要进东宫的,不可简薄了,丢临江侯府的人。”邱氏似笑非笑,“婆婆莫急,等旨意下了,再准备也来的及。婆婆大约没听说,太子妃的祖父、父亲都是清官,妆奁并不丰厚,皇帝陛下为此还特地下旨褒奖裴阁老清廉,是天下官员的表率。太子妃妆奁都很节俭了,哪家姑娘若是奉旨做了次妃,难道敢携带厚厚的妆奁?这是还没进东宫,便打算压着太子妃一头不成?这个名头,临江侯府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