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夫人气的,“我才说了一句,便招出你这么多句!如今峰儿做了临江侯,你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拿起拐杖重重的顿了顿,表达她的愤怒之意。

邱氏微笑,“媳妇怎敢?婆婆,媳妇这是就事论事罢了,您老莫多心。”太夫人只管气她的,邱氏只管气定神闲,不着急不上火,太夫人发了会儿脾气,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只好让邱氏走了。

“旨意一下来,媳妇便为阿薇办嫁妆。”邱氏福了福,转身走了。

“等到阿薇进宫得了宠,生了小皇孙,到时候看你是个什么嘴脸!”太夫人恨恨。

从宫里出来,临江侯府是婆媳斗口,南雄侯府则是兄妹翻脸。南雄侯平时很粗心,家务事他都交给夫人,自己是不怎么理会的,这天听说了赵贞和梅琼的打算,他暴跳如雷,“你们在梅家原是过不下日子了,我才接你们回来。好茶好饭的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南雄侯气的团团乱转,“我哪还有脸见六表妹?我哪还有脸见六表妹?”

她家的宝贝小姑娘才做了太子妃,我的外甥女便要进东宫争宠!六表妹,表哥没脸见你了。

南雄侯少年失母,一直和母亲的娘家魏国公府亲厚。在他心目中,徐氏这正经表妹,母亲的娘家侄女,可比赵贞这异母妹妹亲近多了。

赵贞哭哭啼啼,“皇后娘娘有这个意思,我哪敢说个不字?大哥,你要体谅我,你要体谅琼儿…”

赵贞越是哭,南雄侯越是烦。他原本就性情粗暴,一烦上来,什么也不管了,“你和你闺女,今晚便离开南雄侯府,住回梅家去!往后别说你是我妹妹,你闺女也别叫我做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送霸王票的读者:

墙角晒肚兜扔了一个地雷

墙角晒肚兜扔了一个地雷

林花谢扔了一个地雷

G扔了一个地雷

第152章 身家清白

南雄侯这一发火撵人,赵贞吓的都不敢哭了,“大哥,求您了,莫赶我和阿琼走。梅家小门小户的,阿琼若不在南雄侯府出阁,会被人看不起的!我…我回梅家,没法过日子啊。”

她在南雄侯府过的这十几年,虽然没有丈夫陪伴,冷清了些,可是南雄侯出手大方,钱物上从没亏待过她,她日子还是很宽裕的,称得上锦衣玉食。这会儿让她住回梅家,简直是要她的命。梅仁不知是自己没出息还是南雄侯刻意压着他,至今也只是个千户,根本升不上去,也从来不肯拿钱回家。她住回梅家去,难道单靠着嫁妆度日么?那可是坐吃山空,一天不如一天了。

赵贞苦苦哀求,南雄侯不耐烦,“莫再讨人嫌!”推开她,大踏步走了。

赵贞含着两包眼泪去求南雄侯夫人,“大嫂替我们母女求个情,我和阿琼两个孤儿寡母的,出去可靠着谁呢。”南雄侯夫人嗤之以鼻,“你还用靠着谁么?自己便把阿琼的终身大事定下了,何曾跟哥嫂商量过。姑奶奶你是出了阁的,这便回夫家吧,南雄侯府庙小供不了菩萨,留不住你和阿琼这样的贵客。”

赵贞委屈的不行,“听大嫂这话意,是嫌阿琼亲事定的不好,故此大哥才要赶我母女二人走?这可是皇后娘娘吩咐下来的,我和阿琼不敢抗旨罢了。大嫂,东宫进人是迟早的事,何必这样呢。”

南雄侯夫人连连冷笑,“东宫便是进一千人进两千人,也不和我们相干。不过,若这人是从我家抬出去的,那却是万万不可。姑奶奶你请回吧,往后阿琼若风光了,风光是你的,我们绝不会跟着沾光。你今晚回去便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搬走,姑嫂一场,我只能给你这个人情了。”

南雄侯夫人也很恼火赵贞的自作主张,不过她比南雄侯冷静,想的也周到。今晚就着急忙慌的把人撵走,好像明着跟章皇后做对似的,不如等到明天从从容容的把她们送走,对外只说梅琼定了亲,要嫁人了,不便再在舅家借住,说起来可是冠冕堂皇。

南雄侯夫人端了茶。赵贞实在不想走,还想再央求,可是南雄侯夫人跟前的婆子哪里容得她,连说带笑的拉了她出来,力大无穷,赵贞躲避不开。赵贞被拉走之后,赵贞的母亲、南雄侯的继母颤巍巍的来了,“亲妹妹也要赶走?你们侯爷做着,侯府住着,全无半分兄妹情谊。”南雄侯夫人皮笑肉不笑,“原来侯爷把姑奶奶接回娘家,养了姑奶奶和琼姐儿十几年,是全无兄妹情谊。甚好,甚好。兄妹情谊有没有的倒也罢了,母女情份深厚便可。太夫人拿出私房来贴补姑奶奶,她在梅家也能过得好,太夫人说可是?”凉凉几句话,说的太夫人哑口无言。

赵贞回房,抱着梅琼哭得死去活来,“娘不过是要给你寻个好去处,你舅舅便翻了脸!难道定要你像娘似的嫁个小门小户的男人,苦哈哈的过一辈子,他才趁心么?”

梅琼脸色煞白,“舅舅不是这样的人。娘,舅舅是不想我做妾罢了,那人…我爹要把我卖了的时候,舅舅便暴跳如雷,说他的外甥女不能给人做小。”

赵贞抹抹眼泪,愁眉苦脸的说道:“做大房又怎么了 ?我倒是你爹的正室,可又享着什么福了。阿琼,嫁人顶要紧的是男人有出息,‘宁为英雄妾,勿为庸人妻’。若你像娘一样嫁了人,也不过是苦一辈子罢了,有什么好的。”

相比较起自己悲苦的一生,赵贞宁愿女儿进宫去。宫里金碧辉煌的,得宠固然好,不得宠也是锦衣玉食,若有幸生下儿子,将来至少是位王爷。这样,不比嫁个平常人强多了么,自天而降的喜事啊。

“娘,惹得舅舅生气,我很内疚。”梅琼声音低低的,“可是我不后悔,我半分也不后悔。皇太子人中龙凤,哪怕只能服侍他一天,也顶得上和别人过一辈子了…”

曾经那么远远的、卑微的看过他,惊为天人;曾经以为那高贵的皇子遥不可及,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再看到他;曾经以为自己只能嫁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灰暗的过完这一生;忽然之间,有人告诉自己:你可以嫁给他,可以嫁到东宫,可以成为他的次妃-------这样的诱惑,让人如何抵挡,让人如何抗拒。

南雄侯激烈的反对让梅琼愧疚万分,不过,没有动摇她要成为太子次妃的决心。这样的机会对梅琼来说太难得了,能和自己偷偷爱慕了很多年的人在一起,能得到自己从前不敢想像的地位,爱情和权势一下子全有了,这样的机会,她宁死也不会放弃。

赵贞掉了会儿眼泪,看着小丫头收拾行李去了。梅琼孤孤单单坐在灯下,单薄的身影透着几分凄凉。“我不敢奢望像阿玖那么有福气,可是,把阿玖的好福气分给我一点吧,一点点就行。”

从小便认识她了,不知嫉妒过她多少回。同样是姑娘家,生辰相差不过数日,为什么阿玖备受宠爱,自己却是…分给我一点吧,阿玖,你的好福气,我只要一点就心满意足了。

“阿玖,你一生下来,祖父便给你这么好听名字。我呢?我直到快要上学了还一直大姐儿大姐儿的叫着,根本没人想起来要给我起个大名。我这个‘琼’字,是自己起的啊,我连名字都是自己起的,前途更要靠自己打算。阿玖,我不像你,你什么都有爹娘替你准备好了,我却是没人可以依靠。”

爹是个那样的人,娘只会哭哭啼啼,没人可靠。

梅琼在灯下枯坐至半夜,才没滋没味的睡下了。

第二天,梅家老宅来了名干瘦的老仆,要接赵贞和梅琼两个回梅家。南雄侯夫人笑容满面的前来相送,“梅家差人来接,我们便是想留也不好留的。琼姐儿大了,住舅舅家也不合适,回到梅家,好好过日子,若缺什么少什么,莫跟舅母客气。”

赵贞一肚子气。梅仁带着他那好表妹在外地呢,梅家哪来的人来接?那不过是名老仆罢了,还说不定是被你糊弄来的呢,你也好意思说。

到底在南雄侯府白吃白住了十几年,赵贞也不好口出恶言,勉强挤出个笑脸,带着梅琼和南雄侯夫人告别,离开了娘家。

“以后我有出息了,舅舅还会认我的吧?”梅琼屡屡回望,依依不舍。

--

陈凌云当值后回到金吾卫的值班房换衣服,打算出宫。广福宫来了个小内侍,给他送了盘点心,“贵妃娘娘赏的。”陈凌云道了谢,笑道:“我这便要回去了,回家去慢慢吃。”取了两块帕子把点心包了,揣在怀里,出了宫。

到了僻静地方,陈凌云从点心中取出一个小纸条看了,变了脸色。阿薇这丫头,不肯嫁青年军官也便罢了,异想天开想进东宫算是怎么回事?

陈凌云骑马快速穿过闹市,回了临江侯府。回去后知道陈凌薇跟着太夫人出门礼佛,连口水也没喝,重新骑上马,直奔郊外一处僻静的寺庙。

寺庙厢房中,太夫人在小憩,陈凌薇和一位面容秀丽的中年女尼在另一间里坐着喝茶。中年女尼声音柔柔软软的,透着一股子难言难画的娇媚之意,“…次妃怎么了?侧室怎么了?只要你得了太子的宠爱,往后福份大着呢。”陈凌薇心不在焉的听着,“是么?可是大哥和五叔都不许。”

“他们懂什么?”中年女尼微笑,“你五叔妻妾虽不少,全是不解风情的,他根本不知道女人若是妩媚起来,会是多么的迷人。你大哥更是个傻子,他还没成亲呢,这男女之事,他就更不懂了。”

陈凌云一直拖着和邱家庶女邱瑰的婚事,邱瑰在邱家本就没人关爱,又被临江侯府屡屡拖着婚期,摆明了是不想迎娶,她难免多思多虑,缠绵病榻数月,含恨去世。嫡母邱氏本想为他再定下个邱家庶女,陈凌云不肯,声称要为邱瑰守孝,邱氏一时半会儿的拿他没办法,他便年纪老大了,依旧单身未娶。

陈凌薇很是苦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不知道啊。”大哥和五叔不许,嫡母不管,祖母和娘却是欣然同意的,很赞成。到底听谁的才对呢?东宫,听起来真是很诱人,可是皇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成婚了,自己一定能把皇太子抢过来么?自己长的是好看,可是太子妃也很美的。

“太子妃容色过人呀。”陈凌薇想想阿玖的容貌,实在没信心。

“傻孩子,女人生的美不美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要媚,媚到骨子里。”中年女尼微微笑着,声音轻柔,“娘会教你很多本事,让男人离不开你…”

陈凌薇愕然看着她,“你要教我什么呀?我跟你说,那…那下流的,我可不学。”

中年女尼哧的一声笑了,“什么下流?阿薇,那叫风流…”

屋门猛的被踢开了,陈凌云脸色铁青,站在门外。

中年女尼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嗔怪道:“凌儿你怎么了?谁惹着你了?”陈凌薇怯生生的站起来,“大哥,我…”想起大哥的交待,羞惭的低下头。

中年女尼抬起一双纤纤玉手,倒了杯清茶放在桌案上,冲陈凌云嫣然一笑,“凌儿,过来喝杯茶,娘有话要跟你说。”陈凌薇也陪笑脸,“哥你渴了吧?快坐下歇会儿。”

陈凌云在门口站了会儿,大踏步走过来,拉起陈凌薇,一言不发的把门外走。中年女尼蹙眉,“凌儿你怎么了?”陈凌薇觉察到哥哥异常生气,忙冲中年女尼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中年女尼冷冷哼了一声,赌气说道:“一个一个的都长大了,会给自己亲娘脸色看了!”陈凌云脚步停了停,拉着陈凌薇,头也不回的走了。

“叫上太夫人,回府。”陈凌云咬着牙吩咐。

太夫人被吵醒,满心不悦,“好心让阿薇和你娘母女团聚,我倒做错了?”一直到上了马车,太夫人还在唠唠叼叼。陈凌云铁青着一张脸,并不理会她。

回到临江侯府,陈凌云把妹妹塞回房,亲手上了锁,“你敢偷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陈凌薇见他气的脸都白了,不敢多说多话,吐吐舌头,钻进被窝睡觉去了----昨晚苦思一夜,她很困。

陈凌云躲开想要责骂他的太夫人,去跟他五叔陈庄求救,“五叔,阿薇都被皇后召见过了。”陈凌云很是沮丧,“皇太子和太子妃是从小就认识的师兄妹,感情好着呢。阿薇进了东宫,能落着什么好?一辈子都毁了。”

陈庄哈哈大笑,“五叔有办法。”揣上一个琉璃小瓶子,和陈凌云一起回了临江侯府。到了陈凌薇房前,看见那把大铜锁,陈庄笑着摇头,“凌云,你这是胡闹。若是皇后懿旨下来,你还能锁着门不让她出来?”陈凌云脸红了红,“是,五叔,我想岔了。”

我这不是急的没办法了么。

陈庄进了门,把陈凌薇叫起来,笑咪咪递给她两粒药丸,“丫头,吃了,快吃了。”陈凌薇拿在手里,好奇问道:“五叔,这是什么呀?”陈凌云也不懂,“五叔,连我都没有见过这个,是什么好东西?”

陈凌薇一边问着话,一边漫不经心把药丸放到口中,没多大会儿,她脸色发白,“大哥,我难受,我难受…”陈凌云大惊,快步走向她,“阿薇,你怎么了?”陈凌薇诧异而不能置信的看了陈庄一眼,倒在哥哥怀里。

陈凌云抱着妹妹温软的身体,悲愤看向陈庄,“五叔,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陈庄白了他一眼,“让这倒霉孩子大病一场罢了,过后调养调养便好了,你瞎着什么急。”陈凌云慢慢明白过来,抱怨道:“您倒是告诉我一声啊,差点没吓死我。”

陈庄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阿薇若真进了东宫,风云莫测,咱们根本管不了她。不只她会得不了宠,凄凉半生,我和你保不齐也会被连累。裴锴和裴弭看着温和,其实都不能得罪。凌云,咱们做武将的,和这帮文官斗,得不了好。”

陈凌云迟疑道:“我没想着和姑丈一家斗。”

陈庄叹了口气,“自然不能斗,要斗也斗不过。你见武将和文官斗,武将能沾到便宜么?凌云,你爹临终前把你和阿薇托付给五叔,五叔别的管不了,只要你能立起来,往后娶个贤惠妻子,阿薇能嫁个踏实可靠人家,五叔就算对得起你爹了。”

陈凌云红了眼圈,“五叔对我阿薇的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陈庄安慰的拍拍他,转身走了。

陈凌薇生了重病,发烧咳嗽,人逐渐消瘦。陈凌云差人委婉告诉金乡伯夫人,“舍妹怕是在郊外撞着什么了,大夫说,再吃两剂药,还不好,就准备后事了。”金乡伯夫人觉得很晦气,又不能瞒着,只好如实报了章皇后。

折腾来折腾去,只剩下一个梅琼,章皇后很是不悦。

太子妃来请安的时候,章皇后慈爱的告诉她,“给小十相看了一个次妃。”太子妃彬彬有礼的道了谢,“母后费心了。母后看着好,便好。”

章皇后没想到阿玖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有点措手不及,忙又补上一句,“她是你昔日的闺中好友,也和你是亲戚。”阿玖微笑,缓缓说道:“和我是不是好友,是不是亲戚,无关紧要。只要她身家清白,足矣。”

章皇后听在耳中,没弄明白阿玖是什么意思。

不久之后,她恍然大悟。

章皇后提起东宫次妃的事,皇帝和皇太子都没有异议。皇后想要次日便命人到梅家宣布懿旨,皇太子很好心的劝她,“梅家姑娘要进东宫,父亲不在,如何使得。”章皇后深以为然,便把日期往后推了推。

梅仁梅千户被调任进京。“大姐儿要嫁到东宫,要做太子次妃了!”梅老太太和梅千户母子两个兴高采烈,就连梅千户的好表妹兼二房柳氏也是兴滴滴的,这下子梅家要发了,梅琼那丫头带来的好处,全是我儿子的!

梅家一家四口,兴冲冲进了京。

他们回到京城,梅仁破天荒的做了回慈父,给大姐儿打了幅赤金头面,“大姐儿,这是爹送你的嫁妆。”柳氏看着那黄澄澄的头面,很是不舍,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大姐儿要进东宫,也不能让她太寒碜了。心疼了好一会儿,到最后也只好算了。

梅琼心酸的接过来,低声道了谢。

这是我生平头一回见着父亲给的东西呢,梅琼讥讽的笑了笑。

皇后懿旨到了梅家,合家欢喜。梅琼满怀憧憬的要嫁入东宫,从此过着花团锦簇的好日子,梅千户开始幻想自己做了太子的岳父会如何的升官发财,梅老太太盘算着,等梅琼生下皇孙,皇家赏赐的珠宝珍玩全部存起来,给她乖孙子娶媳妇用…

梅琼正在准备嫁入东宫的时候,梅千户出事了。

他在任上的烂污事全被翻了出来:吃空饷,收受贿赂,侵吞屯田,杀良民冒军功…这些罪名中的任何一件都够让他入狱,全部加起来,可以要了他的命。

梅千户不信自己会被治罪,“我是太子岳父,我是太子岳父。”直到被大理寺衙役捕快带走,他心里还存着这个念头。

罪证确凿,梅千户很快被定了罪,斩立决,所有家产入官。

皇太子亲自拿着梅千户被定罪的文书给章皇后看,神情很恭谨,“母后,儿不能娶罪臣之女。次妃么,身份再低也无所谓,可是,身家一定要清白。”

身家清白,身家清白,到了此时此刻,章皇后才明白阿玖那一句“只要她身家清白,足矣”,到底是什么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左了!

谢谢my2birds送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53章 六个

一股寒气从章皇后心底冒上来,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怪不得阿玖答应的那般爽快,原来早有准备,原来留着这样狠辣的后手。只给她挑选了两个次妃,结果一个忽然撞了邪,重病在床,将不久于人世;一个父亲成了罪臣,再没有资格进东宫---------不是姑娘病,就是家长倒霉,往后再给东宫选次妃,还有哪家敢大胆应承,谁还敢打东宫的主意?

“小十,你和阿玖让娘寒心。”章皇后轻声的、柔弱的指责。

“母后,我也很寒心。”皇太子声音也轻轻的,“我和阿玖正是新婚时节,母后不是应该盼着我俩和和美美的,早日生下嫡子么。折腾这些,有何意趣。”

皇太子拿自己的爹和娘比了比,对自己的亲娘很失望。皇帝爹总是交代,“小十和阿玖好好的,莫和气,早生贵子,爹要含饴弄孙。”而且早生贵子这句话他都不肯当着阿玖的面说,怕羞着儿媳妇。这才是正常爹娘该有的心思好不好,儿子把儿媳妇娶进门了,做爹娘的当然盼着小两口和睦恩爱,早日生下嫡子,添人进口,兴旺昌盛。皇后娘呢,却张罗着要给东宫选次妃,添新人,着实令人无语。儿子儿媳新婚,做婆婆的别的都不关心,一门心思惦记着给儿子娶小老婆,这算怎么回事?注意力完全放错了地方。

皇帝的言行可以用一句话总结:小十,娶妻之后你该生子了,努力啊。皇后的所作所为则是要说明:小十,娶妻之后,你该多要几个小妾了--------皇太子这个郁闷,就别提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不想看着我和阿玖的嫡子出世,不想让帝国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才是正事,唯一的正事,您不把心思放到正事上,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次妃。

“小十,娘是为了你好。”章皇后很委屈。

“真为了我好,莫再如此行事。”皇太子不为所动。

皇太子觉得章皇后不肯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章皇后认为皇太子越来越没有孝敬之心,母子二人互相失望。皇太子国事繁忙,并没在坤宁宫过多停留,没多久就告辞走了。章皇后看着小十远去的背影,心中沮丧,“小十跟着陛下的时候多,跟着我的时候少,本来就亲近陛下胜过亲近我。往后,怕是要变本加厉了吧。”她又想挽回小儿子,又放不下长辈的架子,内心十分纠结。

皇太子把判斩立决的名单拿给皇帝,“人命关天,死刑案我逐一审核过,确系罪大恶极的全在这里了。”皇帝大略看了一眼,提起朱笔,批了一个鲜红的“准”字。

这个字批下去,名单上的人是一定要死了,谁也救不了他们。判死刑是很慎重的一件事,地方上一级一级审过之后,刑部复审,最后才会报到皇帝面前。皇帝若批了准字,就是尘埃落定了,神仙也救不得。

梅仁的名字,正在这批人当中。

皇帝朱笔批过,皇太子小心的把案卷收了起来。

“你和阿玖,行事很有默契。”皇帝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皇太子撩起衣袍跪在皇帝面前,惭愧说道:“小十不孝。”皇帝拍拍他,“起来吧。你痴慕阿玖,爹又不是不知道。小十,你和阿玖只要给朕生够六个小皇孙,你俩要不要次妃,要不要美人,悉听尊便。”皇太子听了皇帝爹这话,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只要生够儿子,东宫的事皇帝爹就不管了;忧的是要生够六个,六个儿子,哪有那么容易。

“裴家都是三个儿子…”皇太子犹豫说道。

“爹不管,总之东宫至少要有六个小皇孙。”皇帝板起胖胖的脸。

皇太子迟疑片刻,恭敬的答应,“是,爹。”

皇帝心里乐开了花。

纳淑媛为的是什么?广子嗣啊。若是正妃能生,要次妃何用,要妾侍何用。朕不管什么次妃妾侍这些乱七八糟的,只要孙子。孙子若是生够了,你俩随便,爱咋地咋地。

--

“六个?”阿玖惊呼,“六个小皇孙?”

她瞪大眼睛看着皇太子,一脸的不能置信。要我生六个儿子,这也太狠了吧,

皇太子面色犹豫,“六个,多么?小师妹,十哥还曾经想过,咱们总共要生十个孩子呢,十全十美。”

“十个?”阿玖仰天,无力的倒在湘妃榻上。

皇太子凑过来,讨好的跟她商量,“小师妹不喜欢,那就六个吧,十哥依你,咱们只生六个。”

阿玖很气闷。这要是搁到前世,夫妻两个要不要生孩子、打算生几个孩子、计划什么时候生孩子,这绝对属于婚前必须达成一致的事项,结婚前就要商量好的。这世可倒好,农业社会,孩子多多益善,不生十个,至少也要六个…没得商量。

“十哥,咱们生三个儿子,之后若要再生,你找别的女人吧。”阿玖认命的说道。

皇太子不悦,伸手扳过妻子的小脸,命她看着自己,“小师妹仔细看看,十哥美不美?你舍得把十哥让给别人?”阿玖瞅瞅眼前这张精致绝伦的面庞,眷恋的伸手轻轻抚摸,叹息道:“不舍得,十哥,我舍不得把你分给别人。”

皇太子俯身亲吻她粉粉的唇,诱惑问道:“小师妹,咱们要生几个儿子?”阿玖轻轻唔了声,“六个吧,十哥,先算六个好了。”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两人深深亲吻,物我皆忘……

梅仁被判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当然也包括梅家的老宅子。差役气势汹汹的上了门,仆役、侍女吓的全跑了,梅老太太抱着宝贝孙子,泪流满面的被衙役赶了出来,赵贞哭哭啼啼,拉着跟傻子似的梅琼走到街上,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柳氏到了这时候急的红了眼,藏了几件值钱的首饰到裙子里,被眼尖的差役看见,蛮横的拦住她,硬抢了下来,“家产充公,休想带走一丝一毫!”柳氏尖叫起来,说差役想要侮辱良家女子,差役不屑的冷笑,“就你这样的,上赶着送上门,差爷我也不要!”把柳氏一脚踹到地上,又狠狠啐了一口。

柳氏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到了梅老太太身边,放声大哭,“姑母,咱们如何可怎么办呢?连个栖身之地也没有了!”含羞忍耻给梅仁做二房,本为的是丰衣足食,谁成想会落到了这步田地,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梅老太太从前骂起赵贞,训起孙女,是何等的威风凛凛。真到了如狼似虎的差役跟前,她却是畏畏缩缩的。“官兵上了门,能怎么办?能怎么办?”她只会抱着孙子大哭。

柳氏一肚子气没处撒,一眼看见抱在一处籁籁发抖的赵贞、梅琼母女二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小跑着过去,气愤的推了她们一把,尖声斥骂,“都是你们两个扫把星!我们原本在江南好好的,全是被你俩害的!”

赵贞和梅琼的侍女都慌慌张张跑回南雄侯府求救了,这会儿母女两个身边并没人保护。柳氏下死力气的这么一推,赵贞吓的直哆嗦,把梅琼抱得更紧了。梅琼本是呆呆傻傻的,听了柳氏这斥骂,却是低语呢喃,“全是我害的,全是我害的…”

街头一开始是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远远的瞧着,不敢往近处走。后来差役把梅宅封了,扬长而去,只剩下门前几位妇孺,闲人们就胆大了,纷纷围过来,满是好奇的围观。

这家的家主斩立决,家产被抄,妇孺流落街头,唉,可怜啊。

梅仁的一颗脑袋,梅老太太姑侄两个、赵贞母女两个切身的痛楚,到了路人心目中,不过是一声叹息。

赵贞抱紧女儿不放,哭着跟柳氏讲理,“怎么就是我俩害的了?他贪污的军饷我花了,我见着了?还不是全落到了你手里,全是你享受了!男人被你抢走了,家业被你占了,这会子倒打一耙,你真有这个脸。”

赵贞眼泪哗哗的。梅仁这厮不管钱财来路正不正,他从来没有给过我!我没花过他一文钱!来怪我,你怪得着我么。

柳氏啐了赵贞一口,“你丑你笨你没男人要,跟我什么相干?我抢男人,我用得着抢么,是他百般央求千般谋娶,我才跟了他!我可不像你似的,男人不要你,你硬往上贴!”

赵贞被她颠倒黑白的这么一通大骂,眼泪越发汹涌,抱着梅琼痛哭。柳氏还嫌不解气,拉过梅老太太,“姑母,这两个扫把星诋毁我。她们骂我,不就是骂您么。”梅老太太对着赵贞和梅琼,立即就威风了,破口大骂,骂的赵贞抬不起头。

对着柳氏赵贞还敢说几句硬话,到了梅老太太面前,她是一点脾气没有。

围观的闲人们啧啧,“敢情这家是婆婆凶恶,娶了娘家侄女做二房,大房如此受气。”他们也看出来了,柳氏虽是二房,嚣张的很,倒是赵贞这原配嫡妻半分底气没有,任人欺凌。

闲人们只是看、听、发感慨,并没往心里去。倒是路过这条街的一位文弱青年人发了怒,大声喝道:“这种只知宠爱新人、慢待发妻的男人,活该被砍了!”

他声音很大、很愤怒,连呆呆傻傻的梅琼都听到了。梅琼木然抬起头,往那青年人的方向看过去,你也有不负责任的父亲?你母亲也被抛弃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么。

青年人看到梅琼那清秀的小脸,呆滞的神情,心中忽生起同情之意。她这么柔弱,这么可怜,比我更可怜…

梅老太太继续破口大骂,柳氏在旁帮腔,姑侄两个骂的赵贞哭哭啼啼。青年人看在眼里,气不过,走过去指着柳氏斥责道:“这老太太骂她儿媳妇,对不对的,儿媳妇只能听着。你是个二房,如何敢骂起原配来?恁地无礼!”

柳氏自是不服,柳眉倒竖,“你少管闲事!”梅老太太也是怒目圆睁,“我家的家务事,要你来管不成!”青年人义正辞严的训斥,柳氏、梅老太太大吵大嚷,乱成一团。

正在这时,围观的人们被推开,十几名趾高气扬的豪奴、婆子走了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小丫头见了赵贞和梅琼就哭,“谢天谢地,奶奶和姐儿安然无恙。”豪奴把围观的人驱散,“让让,轿子过不来。”从外边抬过来两乘小轿,到了赵贞和梅琼身边。

婆子皮笑肉不笑,“姑奶奶,表小姐,上轿吧。侯爷和夫人虽是气,也不能不管你们。”赵贞和梅琼本已到了绝境,连今晚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时南雄侯居然着人来接,很是意外,感激莫名。赵贞也不哭了,低声道了谢,忙拉起梅琼上轿 ,“阿琼快走,莫让你舅舅等着。”赵贞再笨,到了这会儿也知道,她唯一能靠的只有哥哥,只有娘家,再不能把南雄侯惹恼了。

梅琼跟着母亲往轿边走,犹豫的往青年人那边望了一眼。青年人面色欣慰的冲她点点头,仿佛在说,“小事一桩,不必介怀。”梅琼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这时忽然想起来,“这人我见过的!”不由的很是吃惊。

赵贞和梅琼要上轿,梅老太太和柳氏哪能答应?两人不顾一切的要冲上去,拦着这对母女,“你敢抛下婆婆?你敢抛下梅家的独苗不管?”梅家家财全被抄了,不赖上赵贞,她们大概要上破庙存身去。

南雄侯府的豪奴早得了吩咐的,哪里还肯理会这对姑侄,抬脚就冲她俩踹过去了,“欺负我家姑奶奶上瘾了是不是?找死!”柳氏和梅老太太被踹得倒在地上,一阵阵钻心的痛楚。

赵贞看着梅老太太倒在地上,不忍心,要过去看看,被梅琼拉住了。梅琼满是厌恶,“你是还没被骂够?”赵贞弱弱的说道:“她总是你祖母…”梅琼气的身子发抖,咬牙道:“我只记得她打我骂我,还饿着我!我在她眼里,连一根草都不如吧!”

梅琼转身上了轿子。赵贞在原地怔了半晌,叹了口气,“我管不了,我实在管不了。”也上轿去了。她倒是很想把婆婆和“儿子”都管起来,可是,到了这一步,她真不敢为这个央求南雄侯去,她怕南雄侯一恼,连着她和梅琼一起赶出来,再也不理会。

梅老太太大骂赵贞不孝,不慈,抛下婆婆和“儿子”不管,自己回娘家享福。南雄侯差来的婆子笑了笑,口齿伶俐的把旧事说了说,“…我家姑奶奶回娘家十几年了,没见着你家一根线、一文钱,全靠娘家养着。如今你家家财被抄,我家把姑奶奶和表小姐接回去养着也就罢了,难不成连你们也要养?”

闲人们大多赞成,“对,养自家姑奶奶、外甥女已是很好了,总不能把夫家人全接了去,让娘家养着。”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粗壮妇人嘀咕,“既是亲眷,便当是行善事,一起接回去吧。”闲人们都笑,“这位大嫂,想必你家老公娶个二房,只爱二房不爱你,十几年不理会你,到他死了,你还肯替他养着二房的。”粗壮妇人黑红的脸更红,“呸!饭都吃不饱,他敢养二房?看我不打死他!”闲人们哈哈大笑。

婆子轻蔑的笑笑,指挥轿夫抬着赵贞、梅琼,十几名衣饰鲜明的豪奴前呼后拥,大喇喇的走了。梅老太太咒骂不止,柳氏失神的坐在地上,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