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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有人代劳

“不是跟你说过,费继此人品行如何,尚不得而知,我要再仔细看看么?你怎地如此性急,也不知会我一声,便把生辰八字给了费家?”靳通政强忍住心头的怒气,缓缓问道。

相氏见丈夫脸色阴沉,言辞尖锐,心里更没底了,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忧心安儿么?一心要给她寻一个比裴家更好的去处…”

“糊涂!”靳通政忍无可忍的训斥道:“忧心安儿,是要给她寻一个适合的去处,与裴家何干?跟裴家比什么?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再怎么心急,也要按着规矩章程来,半步错不得。你这般冒失的给出去生辰八字,简直是胡闹!”

你若把女儿放在心上,把婆婆、夫婿放在眼里,不会擅自给出去这么重要的东西。女家给生辰八字,虽然婚事也不算定下了,可是,表明女家已经同意许婚。

同意过之后婚事又做罢,也不是不可以。但,对女家、对女孩儿总归不是好事,好说不好听。

相氏和靳通政和睦了这些年,乍一听到丈夫的训斥,涨的满脸通红,羞愧恼怒到了极处。她稳稳心神,低声说道:“事已至此,相公想个妥当法子吧。做人应该重信守诺,既是答应了费家…”

“啪”的一声,靳通政拍了桌子,霍的站起身,脸色铁青,“谁答应费家了?我是安儿的父亲,是靳家的主人,我没有点头,谁敢说把我的女儿许了人?”

他平时是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这会儿脸色阴郁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相氏偷眼看看他,正好和他愤怒又锐利的目光相撞上,吓的打了个哆嗦。他生气了,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我真的给了八字啊。”相氏拿帕子掩起面庞,无助的哭泣起来。

靳通政和她恩爱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她知书达理,是个贤内助。这会儿见她掩面哭泣,却是满心的厌恶之情。女儿的终身大事她竟然草率决定,女儿要过一辈子的那个人身世可疑,她想的居然是重信守诺。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女儿。

“我会差妥当之人去费家告诉一声,此事做罢。”靳通政的声音冷淡又冷静,“费家若是知趣,自会到此为止,前事一笔勾销。”

一个奸生子的儿子想娶靳家女儿,纯属痴心妄想。

“若是费家不肯善罢干休呢?”相氏哽咽着问道。

以她对张氏的了解,张氏很好强,又精明,儿子身份陡变,再寻好亲事已经不可能,是一定会赖上靳家不放的。相氏想起这个,便觉腿软,毕竟真是自己给了生辰八字,自己真有许亲的意思。许了,男家出了事又反悔,不厚道,说不过去。

靳通政不怒反笑,声音温柔起来,“若费家知趣,和和气气的,到此为止,自然最好不过。若费家痴缠,便是和我靳严为敌了。我这个人么,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很公平的。”

靳通政的声音温柔似水,相氏听在耳中,却生出寒意,手脚冰凉。

不出相氏所料,张氏果然不依不饶,仗着相氏给了生辰八字,硬逼着靳家嫁女。张氏知道相氏这个人守礼,还听说靳通政斯文,就连隆庆大长公主也是庶出公主,一辈子没嚣张过,性子绵软,对付这样的一家人,只要自己够狠,敢拿靳家的名声相要挟,何事不成?

张氏出言威胁,“若背信弃义,必将此事传遍京城,看你家姑娘会不会毁了名声,会不会嫁不出去,看你靳家会不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威胁完,张氏信心满满的等着,等着相氏哭着找上门,服软认输。

相氏确实吓的惊慌失措,唯恐声名受损,情愿真把安儿许过去。靳通政哪容得她这般愚蠢,命人将她看管起来,不许放出门,对外只说是病了,而且是会过人的病。拿这个做借口,连安儿也不许她见。

靳通政一边看管起相氏,一边柔声安慰女儿,“你娘亲并无大碍,过个三日五日的,便能一切照旧了。”安儿向来和父亲最要好,父亲这么说,她深信不疑,乖巧的点头,“知道了爹,我会到佛前多烧几柱香,求佛祖保佑娘早日痊愈。”

靳通政欣慰的笑笑,“安儿乖。”

通政司管辖的范围很广,不只关注官员的动向、私密,连下层百姓、奴仆的声音也会聆听。通政司右通政靳严于公事上一向严谨,他在通政司值宿时有人偷偷摸摸投了封揭发平凉伯费兴“心存怨望”的密信,不敢隐瞒,次日便报到了通政使面前。通政使一看是才被贬的平凉伯,密信控告的罪名是“心存怨望”,心中一凛,半分没敢耽误,直接呈给皇太子。

心存怨望,就是说一个人心中怀着不满和怨恨。这个罪名很要命,因为它可以推测内心,但并不需要具体的证据,是一个非常好的、可以用来打击人的武器。若是皇太子也相信平凉伯心存怨望,平凉伯就危险了。

皇太子看到通政司的上报,摸摸鼻子。我和小师妹商量好的步骤,接下来就应该是这个了,居然有人抢先一步?好吧,既然有人代劳,那我便顺水推舟。

皇太子派出锦衣卫到平凉伯府实地查证。锦衣卫办案能力还是很强的,把平凉伯府团团围住,不准进出,一个挨着一个的审问,“平凉伯有无怨望之语?”

平凉伯曾经跪在祠堂大哭,曾经酒后痛哭,怎么可能没说过一句半句埋怨朝廷的话。我费家的祖先立下过汗马功劳呀,我不过就是为娶心爱的女子为妻,休了个乡下女人么,也值得降侯爵为伯爵?朝廷苛待功臣,苛待功臣之后,凉薄啊。

这种牢骚话,他真说过。

这种话,如果没人跟他较真,说过就说过了,随风飘散。若是有人要跟他过不去,拿这个说事,大有文章可做。你德行有亏,皇太子念在你祖先功劳大,从轻处罚了,你竟然还敢在背后怨恨痛骂?你是想造反不成。

锦衣卫围住平凉伯府之后,靳通政微微笑了笑,回家去,命人放出相氏,简短告诉她,“费家被围被审,之后会一蹶不振。他们再也不敢找上门了,你可以放心。”

相氏畏惧的看着靳通政,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害怕…

靳通政温柔的笑笑,“安儿的事,有我操心便可。娘子,你闲来无事,养养花,遛遛鸟,做做针线,也就行了。”

这是要我什么也别管,做个傀儡么?相氏低低应了一声,心里空荡荡的,凄清而悲凉。

墙倒众人堆,自打平凉伯府的丑事被揭出来之后,不只言官御史,连勋贵们也纷纷口诛笔伐,要求严惩。老实说,勋贵当中虽然自律的少,爱胡闹的多,但是把原配嫡妻逼出门这么恶劣的事他们真还没几个人做,也很有些看不起。大男人三妻四妾的是常事,可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原配是原配,别的女人怎么也比不上,为了个后来的要把原配逼走,纯属抽风。

他们要的是有一个贤惠大方的女人替他们管家、管住后院,再有无数年轻美丽娇艳动人的小妖精围着献媚讨好,而不是把原配逼走了,娶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回来。

连他们这样的,都对平凉伯表示鄙夷。

官员们义愤填膺的要求严惩,锦衣卫更是一份接一份的口供传到宫里,这口供都在指向同一件事情:平凉伯费兴,对朝廷有多么怨恨,有多么不满。王氏和费耀祖是如何日夜咒骂,骂老天不公,骂朝廷不公。

最后,性情仁厚的皇太子长长叹息,“费家祖上有功,孤实不忍加罪。可费兴心存怨望,诅咒朝廷,若不惩诫,恐后患无穷。”

平凉伯府夺爵,毁铁券,费家人驱逐出京,回原籍居住。

皇太子还殷切的表示,盼望他们安心务农,痛改前非,思及祖先创立基业的艰难,生出敬畏之心,不再胡作非为。

“太子殿下宽厚仁善!”官员们纷纷对皇太子歌功颂德。

做官员的,大概没人不喜欢性情温和宽容的皇帝。皇太子不残忍,不专断,宽厚待人,还能虚心听取臣下的意见,虽然心有不忍,还是严厉惩罚了平凉伯费家,这样的储君,让官员们衷心爱戴。

皇太子拿着所有案宗,去跟皇帝复命。

皇帝大略翻了翻,问他,“小十,还有后续么?”

皇太子很是得意,“父皇陛下,还有后续。费兴这个人虽然无情无义又没用,可是平凉侯祖上确有功劳,老平凉侯也在福建沿海剿灭无数倭寇和海盗,功不可没。小十打算在平凉侯府嫡支近派中慢慢挑选品行良好的年轻人过继,到时候,会赏还爵位。”

皇帝胖胖的脸上,露出浅浅的、满意的笑容。

既有手段,又不失一颗仁善之心。小十,你长进了很多。

皇帝含笑夸了小十好几句,小十便飘飘然了,昂然道:“那还用说么?这是一定的。我要留下一片锦绣河山给小正正!”

皇帝瞅瞅一脸父爱的小十,心里乐开了花。

儿子为孙子卖命,是他最乐意看到的事。

--

官兵到平凉伯府押解费家男女老幼出京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费耀祖的妻子张氏眼见得爵位没有了,要被押回原籍种田度日,仆役侍女也逃了个精光,境况凄凉,绝望的哭骂起来。她知道费家是因为什么倒的霉,不敢骂皇帝,不敢骂官兵,她骂相氏,“…你闺女的生辰八字都给我了,可见你是如何的上赶着。如今我家败了,你便翻脸不认人!像你这样嫌贫爱富、见风使舵、无情无意的小人,不得好死!你那失德败行的闺女,再也嫁不到好人家!”

张氏已频临崩溃,哭骂声格外尖利刺耳,她骂的话,很多人都听到了。

不会真有人当回事,不过,对靳家来说,总归有百害而无一利。

张氏踉踉跄跄的走着,绝望的骂着,纯粹是在泄愤。

她恨她怨,可是她谁也不敢招惹,只好把一腔怨气,全撒在相氏身上。

一匹骏马驰过闹市,经过混乱的人群,马上是位身穿近卫军官服饰的青年,身材挺拨,马术奇佳,他纵马穿行在闹市,又快又稳。

经过费家这一队乱七八糟的队伍前时,他蓦地勒住马头,停下了。

“你那失德败行的闺女,再也嫁不到好人家”,多么刻薄恶毒的诅咒。哪家的小姑娘这般倒霉,被个泼妇如此辱骂?

张氏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眼神迷乱,一直回忆自己和相氏是如何喜欢对方的孩子,如何欣然定下亲事,可是,费家一败,相氏就避不见面。她背信弃义,她丧尽天良…

青年心头腾起怒火。妈的,人家姑娘跟你家议过亲,便不许反悔了么。你家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谁家父母傻,会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进火坑?

青年利落的取下腰间荷包,折了起来,然后一扬手,潇洒的丢了出去。

荷包准准的落到张氏口中,堵住了她无穷无尽的怨恨之语。

这个世界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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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有啊

张氏猛的被堵嘴,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往路旁看去。那青年军官骑着匹高头大马,马毛油亮发光,一看就是罕见的良驹,他本人更是挺拨傲岸,锐气逼人,张氏接触到他冷幽幽的目光,背上一寒。

若是放在从前,这样的一名军官张氏并不会放到眼里,可是如今爵位没了,费家人全体被驱逐出京城,张氏便没了底气。她避开军官冰冷而无情的目光,低下头,不敢作声,也不敢伸手拿出堵在口中的荷包。

“这多管闲事的!”张氏在心中恨恨的骂,“你替靳家丫头打抱不平,难道她会嫁了给你不成。那家人势利的很,你若没有好家世,没有侯爵的爵位,看靳家人会不会理你!”

张氏真想啐那军官一口,可惜,嘴里堵着东西呢,做不到。

押解费家人出京的官兵见到那军官的服饰,便知道他职级高,自己招惹不得,忙大声训斥着费家诸人,不许他们暄哗闹事。原来威风凛凛的平凉侯费兴等人,被兵士们训的无话可说,垂头丧气,失魂落魄,如丧家之犬。

青年军官见张氏知趣,不敢再胡言乱语,双腿夹了夹马肚子,一声呼喝,纵马而去。

沿街茶舍的二楼上,一位身材高挑、明眸皓齿的少女站在窗前,小脸雪白。本来是在家里呆着闷,出来看热闹的,谁想却听到这么一番惊心动魄的话语。那张氏的嗓门很是尖利,会有很多人听到了吧?自己名声扫地了吧?

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中年男子急步走上来,“安儿!”他神色间有些慌张,原本儒雅俊美的面容有些变形。

少女头也不回的站在窗前,喃喃低语,“我竟不知,我和那种人议过亲事…”费家已是全京城的笑柄,自己这闲极无聊跑来看笑话的人,却没料到自己也沦为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靳通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女儿身边,柔声劝道:“不相干的。乖女儿,她已是这么个身份,她说出来的话不过是被市井百姓听了去,根本传不到居于深宅大院的夫人太太们耳中。安儿,你信爹爹,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安儿笑了笑,轻声抱怨,“您都没有告诉过我。我若知道,便不会偷偷溜出来看这份热闹,也便不会生这个闲气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干嘛专门来这儿找气生啊,吃饱了撑的么。

靳通政歉意的解释给她听,“并没定下来,不过是两家长辈在相看着罢了。若是两家都看好想好了,彼此有意,爹怎会瞒你。安儿,爹不只不会瞒你,还会让你悄悄看看那孩子,你若不喜欢,爹便不应承。”

“爹爹疼我。”安儿光洁明亮的小脸上泛起笑意,很甜美。

“傻孩子,爹爹当然疼你了,你是爹亲生的女儿啊。”靳通政微笑说道。

他见女儿还能笑出来,心中大是宽慰。

安儿咬咬唇,把方才在楼上看到的事讲给靳通政听了,“…爹爹,您若替我相看,一定要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才行。那种一开始隐瞒身份骗婚,骗婚不成便死命诋毁女方的没用之人,真是让人恶心死了。”

靳通政微笑点头,“人品好,有担当,有才能,相貌当然也要好的,家庭必须和睦,公婆必须慈爱。还有,他要对我闺女温柔体贴,一心一意。”

“我不要那么多,只要他有担当便可。”安儿神色暗了暗,摇头,“爹爹,我不贪心的,只要他能为我遮风挡雨,便足够了。”

爹爹您口中的男子世上总共才有多少位,若搁在从前倒也罢了,可以消消停停的慢慢挑着,保不齐真能遇着了。可是如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只是议亲,生辰八字都给了,可见女家很是有意,这事若传开了,肯定会有不少贵妇人对自己另眼相看,十全十美的夫婿,莫想了。

有担当,足矣。

靳通政见活泼可爱的女儿好似一下子就长大了,懂事了,心疼的不行。她本应很天真很天真,可是,那个令她萌动芳心的人定了亲,和她议亲的又是费家这样的无耻之尤,安儿经过这两次挫折,不再像从前似的稚嫩,有了大人的样子。女儿长大本是好事,可是因为这样的事而长大,让做父亲的如何不心疼。

“他必须要有担当!他若敢软绵绵的提不起来,爹会跟他拼命!”靳通政咬牙切齿的说道。

安儿心中感动,甜甜笑了,“爹,那您要挑个文弱少年才行,要不,您打不过他呀。”靳通政哼了一声,“谁要跟他比蛮力气了?自然是斗智。”父女两个说笑着,缓步下楼。

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把平凉侯一家逐出京城之后,阿玖站在东宫的□□前发感慨,“眼前一片清亮啊。”这样的一家人倒了霉,真是大快人心,普天同庆。

“这其中还有我的功劳呢。”想到自己在其中出的力,想到自己给十哥出的好主意,阿玖得意的嘻嘻笑起来。

她已是两子之母,不过,依旧年轻美丽,楚楚动人。她站在□□上,脸色比路旁的鲜花更娇艳。

不只娇艳,还有些淘气。无忧无虑的太子妃,她算得上古往今来最无忧无虑的太子妃。

一个两三岁的漂亮小男孩儿被宫人傅姆簇拥着走过来,阿玖眉花眼笑,“小正正,你来啦。娘亲正在想你呢,快来快来,咱们好生亲热亲热。”小正正迈着端庄沉稳的步子走到阿玖面前,“娘,看娶媳妇儿!”他仰起小脸央求。

八舅舅不是快娶媳妇儿了么,他想过去凑热闹,亲眼看着八舅舅把八舅母娶进门。

小正正是很想和爹娘、弟弟一起亲自到外祖父家看八舅舅娶媳妇儿的,皇帝溺爱他,差点儿就答应了。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还在犹豫。皇太子和皇太孙、潞王同时出宫,他哪能放心得下。

阿玖蹲□子,温柔的劝小正正,“咱们若是去了,得带上几百上千名近卫,声势浩大,很扰民的。儿子,咱们不去了好不好,省得外祖父外祖母为了招待咱们,过于费事。”

小正正便有些不悦,指指自己身上的小龙袍,发起牢骚,“不好,都不能看热闹。”他也知道,就是因为这一身龙袍,他他不能出宫看舅舅娶媳妇的。舅舅娶媳妇儿是多好玩的事啊,因为自己身上这件龙袍,不能去看。

阿玖笑咪咪,“身份贵重,言行便需谨慎持重。儿子,每一样好处都有它的负担。”

你做皇太孙多威风啊,可是,也要忍受身份带给你的不便。譬如,舅舅娶媳妇儿,你不便到场祝贺------你一去,裴家上上下下都得围着你转,那还得了。你八舅舅的好日子,他和他的新妇才是主角,众人瞩目的焦点,谁也不能抢他们的风头。

小正正很不乐意,但他是讲理的好孩子,阿玖跟他商量过后,他决定不去扰民了,“兴师动众的,不好。”

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

阿玖粲然。小正正,你这句成语用对了呢,没闹笑话。

几位舅舅进宫来看望他的时候,小正正把八舅舅裴琳拉到自己房里,从多宝阁上挑拣了他认为很好看的两件和田玉雕,郑重的送给八舅舅,“您一件,八舅母一件。”

小正正才两三岁,便知道送礼物给即将娶妻的八舅舅了。裴琳被他感动的不行。

“要幸福哦。”小正正殷切看着八舅舅,鹦鹉学舌似的学着阿玖教给他的话。

“一定,一定。”裴琳眼中闪烁着泪花,连连点头。

小正正,八舅舅一定会幸福的。

秋光烂漫的季节,玖宁街裴府办起喜事,八郎裴琳迎娶新妇陶氏进门。这是裴家这一代人最后一桩喜事了,亲友们都重视的很,纷纷上门道贺。到了正式迎娶的那天,偌大的裴府客来客往,笙曲悠悠,喜气洋洋。

安儿本来不打算来赴宴的,到了裴琳成亲前一天,她忽然改了主意,坚持要到裴家坐席。相氏很头疼,“裴家有什么好去的?”安儿却倔强着,偏偏要去。靳通政私下里询问过她原因,安儿低声道:“我就看看他的背影。爹,我就看一眼。”靳通政一向娇惯她,闻言惆怅的叹了口气,同意了。安儿坚持,靳通政支持,相氏无奈,只好带着她到裴家做客。

“没诚意的裴家。”裴琳娶妻的这日,相氏和安儿到了裴家大门口,相氏抬头打量着上方那龙飞凤舞的“裴府”两个大字,皇帝陛下御笔亲书的大字,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敬意。再显赫又怎样呢?这时爬的有多高,将来摔的便会有多惨。

像老师那样淡泊自甘,才是外戚们应该模仿的。裴家,张扬了些。

安儿自和一众年龄差不多的少女一处说笑,相氏见女儿好像全没心事的样子。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和相氏同席的有位魏国公府的孙子媳妇,她和褚氏是见过几次面的,大力赞美褚氏的长相和教养,“…虽有些坎坷,到底是位侯府千金,浑身上下那气度,真是令人折服。新娘子长的很像她呢,母女两个倒是一对大美人,个个风华绝代。”

可怜相氏心里呕的不行,面上还要保持礼貌,微笑着附合,不停说服自己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十分辛苦。

“若没有裴八郎,她这会儿还在那偏僻小县城呆着呢。”相氏忿忿想道:“嫁女儿给裴家,好处可真不少。”

陶铭于春季官员考核之时被皇帝朱笔批了“特优”两个字,升到吏部任文选司郎中。从七品县令到五品郎中,相氏觉得他升得太快,全是沾了太子妃娘家亲戚的光,却不想想,依着陶铭的政绩,从七品升到五品,根本就是应当的。

相氏对陶家因为嫁女儿而取得的种种好处十分不齿,怒气郁结于心,偏偏同席的那位不时津津有味的提起褚氏,提起陶家大小姐、裴家八少奶奶,把这对母女夸得天花乱坠。相氏听在耳中,觉得无比刺耳。

相氏带着满腔忿忿之意勉强尝了几种菜式,食不知味。

她吃下去的不是美食,是怨恨。怨恨,是很难消化的。

相氏憋气极了。本来,她的安儿是夫人太太们喜欢的女孩儿,前程无量。可惜张氏那不留情面的一通叫嚷,说出多少秘辛之事,打这之后,从前见了相氏极诚恳极亲热的几家,不再一盆火似的赶着,而是客客气气的,非常疏远。很显然,出了那个传闻之后,她们已对安儿无意。

淑女有的是,她们犯不上淌这混水,还是谨慎些,再相看的姑娘为好。

相氏想想安儿所受到的冷落,再听听褚氏和陶氏所受到的器重,眼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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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东门外头,路边站着两个人、一匹马。这两个人,一个是中年官员,儒雅洒脱,一个才十五六岁,看样子是小厮。

一名近卫军官下值回家路过此地,见这中年男子和小厮愁眉苦脸看着那匹大黑马,停下脚步。“可有在下效劳之处?”他上前拱拱手,客气的问道。

中年男子见他是军官服饰,大喜,“阁下定是懂马了,对不对?仆这匹马不知怎么了,一步也不肯走,骂也好打也好,都是一动不动。”

军官笑了笑,伸手抚摸大黑马的头,柔声跟他说了几句话,“我劝了劝它,它肯走了。”他抬起头,笑着说道。

中年男子拱手道谢,感激不尽。

军官亲自把中年男子扶上马,替他牵着马走了几步,然后把马缰绳交了给他,“您消消停停的回罢,应该能平安到家,不会再闹了。”

中年男子再三道谢,方骑着马,慢慢去了。

青年军官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咚咚直跳。他是靳大人,他家里有位宝贝女儿,美丽又活泼,性子可爱极了,宫中宴会时自己曾见过的,小姑娘很纯真,很明净。这样的姑娘,很久之前曾经见过一位,可是那位太尊贵了,高不可攀…

中年男子坐在马背上,嘴角噙笑,心情愉悦。看来打听到的事没错啊,这个孩子,果真是个好的。

两天后中年男子和青年军官又在皇城外“偶遇”,两人寒暄了几句,也算互相认识了。中年男子邀请青年军官到茶楼喝茶,青年军官推辞了几句,但是,没有坚持。

到雅致安静的茶室中坐下,斟上香茗,水气氤氲,两人喝茶闲聊。

“陈同知如何这个年纪了,尚未成亲?”靳通政好似不经意的随口提了一句。

陈凌云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先父去的早,小侄的婚事,无人主持。嫡母总想为我聘位老实绵软、身份不高的姑娘为妻,我却癞□□想吃天鹅肉,要娶位美丽大方、知书达理的女子。若娶不到这样的女子,宁愿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