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板当真是会做生意。我眼珠子转了两下回道:“这不出门匆忙,钱袋子没带,回头去拿了马上来买啊……”说罢便垫着脚小碎步跑了。

呵呵呵……我会告诉你我没钱吗?别闹了……我才不告诉你呢……#^_^#

跑了半程,那原本消停的小子竟又哭了起来。那哭声比先前的还要响,连着我的耳膜都震了两下。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娘笑了两声道:“小孩子饿了,我看妹子还是快些回家给他喂奶去吧……”

我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看看这日头也好些时辰了,这孩子自喝了他娘的第一口母乳后便就再也没进过什么东西,他比不得我们这妖族,两三日不吃都不打紧,现下怕是真饿了。

若真是饿了,确也是个大问题。这……这叫我拿什么东西给他喂奶,而且我又没奶给他喂。

那卖菜的大娘站了起来,凑到了我跟前,一双眼眯着打量起了我怀里的肉团,脸上带着笑意道:“啧啧啧,妹子你这娃生得真是水灵,长大了定会很标志。我家大柱刚生下来那会儿也像他这样小小的,只是那孩子命苦,我没有母乳喂他,都是用稀粥将他灌大的,不过倒好,现下他只是身子底子弱些,倒还长得壮实。”

我听了,有些泪眼迷蒙。这大娘无意说的一句当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谢谢大娘……这不孩子饿了,得赶着回去给他喂吃的。”

她诶诶了两声,又道:“现下天气正在转凉,孩子外头包着的布你得再加厚些,若不然这般小的孩子得了风寒便就难办了……”

我点了点头,朝她友善的笑笑便就疾步走了。

转眼,我便站在一家店铺门口。店铺的门上角插/着一面旗子,上面大大的写着一个“当”字。我朝怀中摸了摸,指尖便碰上了那只团丝凤凰,心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要不要将它当了,若不当便没银子花,若是当了……低头看着还在“哇哇”大哭的肉团,脑中想起那顺王妃将这只团丝凤凰交到我手中郑重的神情,我又范了难……

在店铺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我终究是咬牙跺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一路眯着眼扫着周遭经过的男男女女。路过一座勾栏院时,但见着一个身着锦缎,面色有些泛黄,一看便知道纵、欲过度的男子被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簇拥着走了出来。

那男子酒意正酣,走路的步子都有些歪斜,却还是不忘对身旁的女子做着挑逗的动作。

我痛心疾首: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啊!

那男子被架到了街上,凑近一个女子的面上就是一口,嘴旁挂着淫/笑道:“哈哈……哈哈哈……小翠儿,你今个儿伺候得本大爷很舒服,本……本大爷赏你……赏你……”说罢,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锭亮闪闪的大银元宝。

那女子接过,笑得花枝乱颤:“哎哟……谢谢找赵公子……赵公子回头再来啊……”

“来……来……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我浑身抖落了一层鸡皮疙瘩。等到那男子歪歪斜斜走近时,我故意擦着他的边,随手就掐了个诀,不一会儿手中便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子。

与其让这纨绔子弟将这钱花在青楼里倒不如给我用在正途上,解解我的急。不过想想我好歹也修行过万年了,如今却沦落到靠着一手法术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想想便是一股无名的心酸感冒出。

看了看怀中的肉团,依旧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嚎着,脸都给胀红了。我抬手,用袖子将他眼角溢出的水渍拭去,无奈说了一句:“可都是为了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昂~~~~~~是不是有妹子要吐槽我的更新速度~~来吧!吐槽吧~~说不定我有动力日更了~~~!我可善良了~~~~╮(╯3╰)╭

34

手头有了银子,我连忙就着附近找了个客栈。现下荷包足了,气也难免足了。刚进了客栈,我便叫着那掌柜给我开了间上房。那掌柜见着我甩下的银元宝,眼睛都直了,急忙招手唤小厮将我迎上了楼层。

进了房门,我四周环了一圈。点了点头,到底是上房,整洁倒也不说,装饰得还很雅致。两面窗户一打,入目的便是一座植满翠竹的小庭院。清风扶竹而过,送来几阵清新的凉风,倒是平添了几分情/趣。

那尾随我上来的小厮一直在为我殷勤的端茶置水。我见着还在我怀中抽噎不止的肉团,便叫着那小厮给我送些饭菜来,顺带带碗稀粥上来。交代完了,又顺手给了他一颗碎银子做打赏。

那小厮捧着碎银,笑得愈发殷勤,连连点头称是便拱着背退了下去。

我长叹一声:唉……在这凡间,到底是有钱好办事啊!

那小厮收了一颗碎银办事很是效率,不大一会儿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还给我递了盏小茶壶过来,与我道:“客官,这是掌柜的交代给您准备的。”

我狐疑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刚温过的羊奶。现下刚有过身子的妇人家都兴喝这个补身子,能给孩子多添些奶水……”说罢便朝着床铺上的小肉团看了看。

我有些发笑。凡人素来信奉什么以形补形,什么吃肝补肝,吃心补心,现下到是喝奶补奶了……不过那掌柜的果然是个精明的主,又有眼力,连他带的手下都机灵得很,倒是会做生意,也不枉我先前甩了那么大的一锭银元宝……

待那小厮走后,我便端起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稀粥朝床榻走去。只是那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吃一口便吐半口的,愣是给糊了一脸的米汤,到头来一碗稀粥我也不知给他灌下去了多少。

见他哽着脖子叫唤着还是没有消停,我料想着是不是还没吃饱,便想起那掌柜差人送来的温羊奶。我想这羊奶和人奶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奶,便倒了一小碗给他灌。

这羊奶喝的又不甚太平,好好的一碗羊奶又都给浪费了。而且那肉团任凭我怎么哄愣是不消停。待那房门外不知是第几个人脖子粗的叫唤着:“妈、的!谁家的孩子!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我终究是失了耐心,暴躁地直接掐了个昏睡诀让他睡了过去。

声音渐止,我揉了揉略胀的头:唉……世界总算清静了,应该早那么干了!

我这一路来确也没好好休息一遭,如今总算得了空闲,胡乱地扒了几口饭菜,便也爬上了床铺开始打坐凝气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我意识重归时,只见着窗外的天气都有些暗沉了。

休息足了,气也爽了。看看身旁的小家伙,我瞅着这时辰那昏睡诀的效用也应当过了,他竟还睡着,想来是先前哭累了吧。

我细细端详了一阵,这孩子还是安静的模样惹人疼啊。一手无意识地轻触上他的面颊却又立马缩了回去……

我滴乖乖!怎这般烫!

如今细瞧,竟觉得他两边的面颊红得有些异常,连呼吸也有些浅显急促。

我脑子一蒙,心口都颤了:这娃……该不是染上那风寒了吧!

我回想起先前在那山谷时,我曾将他赤着身子泡到溪水里洗身子,又抱着裹着单布的他在秋风凉意中跑了一路,再加之先前那卖菜的大娘的提醒话,我一拍脑瓜,暗骂了自己一声愚蠢!

这孩子,十成是被我折腾得染上风寒了!

我本不是凡人,自不必受凡人的那些生老病死轮回之苦,如今倒好,我将这小孩儿也当成如我一般的非人类了!

这风寒之症可大可小,因得风寒而死的凡人也不在少数。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连忙唤来了客房的小厮,又拨给他了一些银子叫他好好给我寻个看诊的大夫来。

那小厮得了我的好处,办事自是卖力,不大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头发虚白的老者进了门。

那老者一进门便嚷嚷了起来,中气相当得足。

“病人呢!老夫的病人呢!”

我指了指床榻:“这里这里!劳烦大夫给我瞧瞧这孩子!”

那老大夫凑上前,又是翻眼皮又是把脉的,折腾了好一会儿又扯着嗓门道:“风寒!绝对是风寒!我说你怎当人家的妈的!孩子烧得这般烫现在才找大夫,你可知再这么烧下去,他将来准变成个傻子!”

我一听,心尖儿又是一颤:这可如何了得!这孩子若真变成了傻子,将来我可怎么对他娘交代呀!于是忙哭丧着脸道:“大夫!是我疏忽!你可要救救他啊!这孩子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啊!”

那老大夫一挥衣袖:“算你今天运气好,碰到了老夫,放心,待会儿便交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儿!”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那大夫带着一丝痞气,而且这说话的腔调像极了一个人。我慢慢挪到那小厮边上,问道:“这大夫你从哪里找来的?”

那小厮挠了挠头,回道:“那个……我刚出了门,便撞到这老大夫……”

我一听,回道:“什么?在街上随便拉的,你确定他不是赤脚医生?!”

“客官!这老大夫可神了!只看了我一眼就道出了我以前的旧疾,而且连我近来肠胃不适都给他瞧出来了,当真是神医啊。”

“哟~这么悬乎?”

他点点头:“可不是么。”

那厢,那老大夫已经打开了他随身的药箱,亮出了一排齐刷刷,亮蹭蹭的银针。

“你们俩,去准备几个炭炉来!孩子都染了风寒了怎还不将这屋子弄得暖和些。”

那小厮听罢,忙点头下去准备了,而我则屁颠屁颠跑到了墙边将先前大开的窗户给阖上。

耳旁冷不防又是那大夫的咋呼声:“我说你别把窗户全阖上啊,也要留条缝透透气啊……你……唉,当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心头腹诽道:我若是有这点常识,也能当大夫了……

炭炉的热气将整间屋子烘得暖洋洋的。见那老者还在床榻前忙乎,我便探头朝床榻一看。这一看,脸皮又是一阵发麻,只见那小肉团的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那小身板都快变成刺猬了。

我咽了两口唾沫道:“他应该很疼吧?”

那老者直接抛了一记白眼过来:“老夫既答应待会儿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孩儿自是不会食言,别打扰我看诊……”

我努了努嘴,识相地坐到了一旁的圆桌上。

也不知是不是这屋子太暖和了,撑着头了一会儿便觉得精神恍惚了起来。眼前那老者的身影变得愈发模糊了起来,连着眼皮都沉重了起来。

意识沉浮间,似听到耳边有交谈声,却是那么的不真切。

“你这命格编得到是不错啊……我这老弟的身世可谓是跌宕起伏,催人泪下啊!”

“不是你说要什么那位大人的命格编得不能太平,最好是有血有泪的,我这不都是按着你和上面那位的意思办事嘛……”

“哈哈哈……司命老弟,老道我这是在夸你情节构思好呀,这环环相扣的,倒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戏曲啊……哈哈哈……”

“那可不,我可是专业编命格数万年了。话说,你们为何要选这条鱼精呢,她看上去有些……有些缺根筋啊……回头会不会把那位大人给折磨死啊!”

“不会不会!他俩还要死磕呢!放心,我打包票,将来他们还会感激你……”

“你既早晚要过来领他走的,为何现在不领走,也省得日后瞎折腾了。”

“哦~~不不不……你看老道我这么正直的模样是像个会领小孩的人吗?倒不如等这孩子长大些了,懂人情世故了再来带走也不迟啊……”

“那你觉得这鱼精就会领孩子了?若不然这一场风寒是怎么折腾出来的。”

“诶?啊哈哈哈……你可别忘了,老道还有一个小祖宗要盯着呢,哪忙得过来,哪忙得过来呀,凡是总有第一次嘛,以后应当会顺手的……”

……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一股冷风直往脖子里头灌。我浑身一颤,一下子回归了清明。我揉了揉昏沉的头,方才好似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说话来着,说些什么……我怎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好生奇怪……

屋内此时已经变得空荡荡,早已不见那看诊大夫的身影。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一点都没有察觉……

冷风一阵阵从半开的窗户间往里头灌着,将圆桌上的一张纸吹起直接糊上了我的面颊。

我拿下一看,上面寥寥写着几行字。

“五年后,益州城,自有人将此子接往清华岛……”

我脑子变得愈发的昏沉,这留下字条的人为何会知晓我们正在找清华岛。而且上面说是五年后,还非得在那什么益州城,顶顶重要的是莫不是这五年我都要带着那小娃儿!!!

床榻上,那小肉团正四蹄乱蹬着,见我在看他,琥珀色的眼眸竟微微眯了起来,朝着我露着光秃秃的牙床笑着。那老大夫还真有两把刷子,果真还了我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门外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那客房小厮的声音响了起来。

“客官,您是在楼下用餐还是小的将你的饭菜送上来?”

我想了想:“还是送上来吧……”

那小厮应声,我恍然想到了什么,将门一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先前那老大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小厮一脸狐疑地挠了挠头:“大夫?什么大夫?”

“不就是你先前把我孩儿请的那个老大夫吗?头发白白的,唔……人有些许的猥/琐……”

“客……客官……您说什么?小的怎听不懂。先前小的一直在下头服侍那些客官老爷,根本脱不开身,嘿嘿……哪有空帮您请大夫呀,客官莫不是记错了……”

我朝他摆了摆手:“应当是我记错了,没什么事情了……”

那小厮退下后,我便拿起了桌上那被我揉成一个团的纸沉思了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为什么我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当中定是遗漏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打鸡血了!哈哈,发上!优米有奖励花花啊!

35

经历了这一遭,我也算吃了个教训,特地选了个日子带着小肉团逛了一趟市集,为他添置许多零碎的小玩意儿和衣物。满满地几大包东西,叠得很是壮观,只是荷包却瘦削了不少,只剩下几枚叮当作响的铜板子了,看来过几日我又要去捞一手了。

那卖布匹的老板很是可人,见我订得货多,还特地嘱咐了店里做工的小厮帮我将东西送到客栈。

回程的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步伐声,还夹杂着颐指气使的叫嚷声:“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官兵来了!”

我朝后一看,果见着两列执着长矛的兵士碎步跑了过来。路上的行人见此,纷纷朝两边让开了去路。

那队兵士在一堵房墙边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人立马拿起一面明黄色的绢布朝上头就是一帖,随后招手对身后人道:“走!去下一处!”

他们一走,那些原本散开的百姓立马围了上去,我便也抱着小肉团子挤上去凑个热闹。只是当我跑过去的时候,那房墙前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热门,任凭我垫着脚尖往里头瞧,还是连那绢布上一个大字也没看到,倒是听到了旁边有人在细细碎碎的轻声议论着。

“圣上立了大皇子为太子了,要大赦天下啊,每个州县减免赋税一年啊!”

“毕竟孝文太子已经殡天了,又没留下什么子嗣,圣上也只能在众皇子中再立个太子了,恭王爷确是最佳人选啊……”

“是啊是啊……恭王爷素有慈孝之名,又是圣上的长子,册立为太子也是早晚的事,将来定是明君啊……”

我一听,耳根子立马一竖:什么!那个皇帝大叔竟然立了那个变态王爷为太子了!

说实话,我当真有些不信,便也顾不上其他,立马一手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头,周遭响起的那些不满和咒骂声我也无暇去顾及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萧楼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我将那绢布上的字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终究相信了这个事实。

听那些百姓们的议论,想那变态王爷在民间还是挺有口碑的。只是讽刺的是他们口中那位素有慈孝之名的恭王爷却是为了一个王位,连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都能下手算计的人。骚狐狸以前说得对,其实有的时候妖魔并不可怕,最可怕的便是人心……因为隔着一层皮,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如今想来确是,那些表面上的伪装无非是他们掩藏自己真正内心的唯一手段,那恭王爷当真将这一点做的很成功……只是这一切,却独独让我这个凡间的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

怀中的肉团不安分的扭动了两下,琥珀色的眼眸竟也直直地看向了那张明黄诏书,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我搂了搂他,低喃道:“小家伙,可是在为你那死去的父亲抱不平……”

唉……若是顺王府没有遭逢那突变,十几二十年后,这孩子说不定就是这大梁国之主了,只能说世事多变啊。将来他若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不知会作何选择。我揉了揉抽痛的额头:这凡间的恩怨情仇委实令人费神……

不知何时,周遭围着的人已经零零落落散开了大半。那小厮抱着一叠我在店里扫购的布包跑到了我的身旁,见我还在看着那诏文便也搭了一句:“唉……就咱小老百姓,倒不怎么关心这些皇家大事,咱只关心的只是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喝足。这谁当了皇帝都不打紧,只要能让咱小老百姓安居乐业了,那他就是好皇帝。夫人你说对不……”

我听了觉得还怪有道理的。这恭王若是将来登了大统,他若能勤政爱民,哪怕他这王位是踏着自己兄家的血肉得来的,又有何打紧。只是这将来的事也得将来再说吧。

我见那小厮东西拿的怪吃力的,心头有些愧疚,便想还是早早回了客栈得好。

我在这福州城逗留了数日,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妥帖,便打算离身赶往那益州城。临行前一日,我还特地趁着黑,摸了一趟当地豪绅的家,从他家藏宝库中顺走了好些银两。听得这豪绅虽将缠万贯,为人却刻薄得很,对自家人和下人都特别的苛刻,如今他那藏宝库被我一洗劫,怕是心疼得跟在他身上割了一块肉似的吧。

天一亮,那客栈的小厮便已牵着我先前雇的三辆马车早早地在门口候着了。一辆是用来坐人,两辆便是用来放一些杂物的。城门一开,三辆马车相连着,晃悠悠地驶出了城门。

马车中铺着软垫,还有一张矮桌,上面放着果盘和蜜饯糕点盒,还燃着半鼎沉香,熏得满室的萤香,倒也舒适。我怀中的肉团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就算我不逗他,他还是露着光秃秃的牙床,朝我甜笑着……

据我所知,益州城已经靠近南梁国边境一带了,再往西便是与梁国接壤的西夜国了。南梁国在沧海大洲的四国之中疆域是最为辽阔的。我估摸算了一下,就算我日夜不停御风而行也得飞上整整半月,如今带着一个肉团子,行动稍稍不便些,靠着马车代行,怕是要行上一年半载了。不过也好,我一直想游历游历这世间的大好河山,趁着去益州的行途,倒也给了我这个机会,反正还有五年光景,时间充裕得很。

我撩起窗户上的帘子探头往后看了看。官道上显得有些冷清,晨起的秋风扫落了一地萧瑟,掀起滚滚沙尘,益州的城门在黄沙遮蔽下渐行渐远……

等那暮春来临,我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踏上这片土地了……

……

四年后……

夜的香气逐渐弥散了开来,浓重的黑色弥漫了整个天际。夜阑人静时,只有远近的打更声悠悠在街道间回响。突然,一道黑影从街角窜出,迅速地隐没到了一家高宅大院中……

脚刚落地站稳,墙角便窜出了两只身形庞大的黑犬朝着我嚎吠了起来。我食指伸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立马掐诀朝那两只黑犬袭去。

那两只黑犬呜咽了几声,最后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我满意地拍了拍手:“乖点宝贝们,要不然吵醒你们主人我事情可就难办了……”

说罢便不做停留,立马朝那东南角的书房掠去。

轻轻揭开房梁上一片砖瓦,眼睛眯着朝里头一看。

这一看着实了不得,只见底下那红绒毯上散了一地的衣物,而那个端着一身肥肉的汴州城守正搂着他那十八岁的美貌小妾在床上翻滚着,亲/嘴亲得不亦乐乎……

这视觉冲击当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总感觉像一只猩猩压着一只绵羊般,看得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我跃下屋顶,熟门熟路地探进了书房,手摸上了书架上一只青瓷花瓶,随后轻轻一转,那巨大的书架竟慢慢往一角挪动了开来,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闪身进入,夜明珠的光亮将整座内室照得分外透亮。内室里放了许多红木大箱,我随意打开了一只,霎那间的金光瞬间晃瞎了我的眼。只见那口红木大箱内装的竟是满当当的大金元宝!又打来了旁边一只,我滴乖乖!竟是满箱的珠宝首饰!啧啧啧……这汴州城守当真会敛财啊!不过姑娘我最近手头有些吃紧,你便当捐赠我一些,权当做好事,反正你这些家当也见不得人……嘿嘿……

出了书房,我拍了拍身后满当当的包裹,心满意足地跃上了房梁……

夜依旧是那么黑,我隐着行迹一路飞往那城郊的贫民区。破败残缺的简陋屋舍,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到处充斥着人们无奈痛苦的□,满眼的颓败与荒凉与那城中的繁华之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每至一处屋舍,我便轻轻投下一颗碎银,来不及听他们欣喜若狂的声音便又腾身朝另一处飞去。

在一处最不起眼的茅草屋前,我从门缝中眯着眼,看着里头的一举一动……

屋内的摆饰只能用简陋两个字形容,只有一张用破门板搭成的床和一张缺角的桌子和几把矮凳。只见那破旧的门板上正躺着一名妇人,那妇人一脸的病态,一直重重咳嗽着,她旁边正跪着一名年轻男子,虽是一身破旧的衣衫却依旧遮不住那一身的俊朗之气。

“娘……肚子饿了吧,喝点粥吧……”

那妇人又咳了两声,睁着浑浊的眼睛将那破瓷碗推了推:“娘不饿,荣儿你吃吧……”

那年轻男子愣了一下,却还是将那稀稀的粥碗递到妇人嘴边:“娘,我不饿……真的不饿……”

我翻了下白眼:不饿才怪,我都听到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肚子叫了。

我知道这沈荣出生在书香门第,书念得不错,也算满腹学识,奈何家道中落,如今连着参加选官的路费银两都凑不出,想来倒也可惜……

我从后头的包裹里掏了掏,觉着一介大好青年沦落到如此地步着实可惜,便就直接甩了两锭银元宝进去。

那两锭银元宝不轻,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在此时的氛围下显得尤其的突兀,将里头的二人吓了一大跳。

“荣……荣儿……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