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时瑾,看着他拿起电梯口的灭火器,狠狠往男人头上砸。

咚——咚——咚——

直至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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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送礼物的小仙女们,每一个我都记得,顾总裁爱你们,顾总裁想睡你们~

第一卷 045:笙笙,可不可以不走

直至头破血流。

男人痛得半跪在地上,整个右臂被按住,他单手抱着头,手上全是血,不停地瑟瑟发抖:“你是恶魔,你是来抢笙笙的恶魔。”

“笙笙,你快跑,快跑!”

“他是坏人,笙笙快跑!”

男人歪着头,血流进了眼睛里,殷红的瞳孔盯着姜九笙,大喊大叫地让她快跑,他喊一句,时瑾便砸一下。

姜九笙整个人都呆住了,双腿像灌了铅,僵硬得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时瑾扔了灭火器,勒住男人的衣领,拽起来,死死按在墙上,手握拳头一下一下重击男人的头,他满手都是血。

似乎从见了血那一刻开始,甚至更早,从他看见她手背上的血开始,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临危而不乱,临惊而不慌,遇事而泰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在这样的境遇里不是。

姜九笙推翻了所有她先前对时瑾的认知,不止温良端方,不止雅人至深,这也是时瑾,暴戾血腥的他。

男人的惨叫声渐进削弱。

姜九笙说:“够了。”

时瑾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停止,拳头又狠又快,落在男人头部、腹部,还有手,那只握过水果刀的手。

姜九笙喊:“再打他会死的!”

“那就让他死。”

嗓音,冷得彻骨。

姜九笙学过散打,也上过武力自控的理论课,这样的时瑾,在武学里,已经足以定义为失控,是致命级。

她抬手,抓住了时瑾的手。

“时瑾。”

时瑾抬眸看她,一双眼睛猩红。

她沉了声,有些微颤:“你怎么了?”

时瑾如梦惊醒,突然松了手,眸色缓缓清明,继而惊慌、失措,手上还沾着血,他低头,把手收到了背后。

“笙笙。”

战战兢兢的一声,如鲠在喉一样,他喊得小心翼翼,目光偶尔垂着,偶尔抬起,看她,又不敢看她。

像个做错了事的孩童。

姜九笙从未见过这样的时瑾,分明很陌生,神秘莫测又捉摸不定,可不知为什么,她诡异得觉得熟悉,像儿时一场似曾相识的梦境,只身站在幽静的深巷里,不停不停地走着,阴森又僻静,偏偏不害怕,沿途风景那么熟悉,寻寻觅觅却怎么都找不到尽头,也走不出来。

时瑾就像这样一场梦。

她问他,出奇的平静:“你是不是一路跟着我去了颁奖晚会?”

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男人躺在地上,时时发出呻吟的声音,时瑾的嗓音越发几不可闻:“是。”

“车牌号是我生日的那辆车,是你的?”没有咄咄逼人,她神色如初,只是眸色微凉。

没有立刻回答,时瑾迟疑了很久才点头,不像往日那样温和优雅,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狼狈,解释时语速很快:“我不放心你,怕有私生饭会伤害你。”

姜九笙脱口而出:“你也是私生饭。”

说完,她就知道,她说错话了,并无他意,一时嘴快,也不知被什么乱了心绪,想解释却无言以对,

时瑾也沉默,灼灼目光看着她,一点一点黯然下去。

“我——”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断了姜九笙将到嘴边的话,她默了一下,捡起地上的手机,来电铃声不厌其烦地一直响,急促又焦灼似的。

姜九笙接通了电话,听了一会儿,答道:“是我。”

时瑾听不见电话那头是男是女,又说了什么,只是她神色微变,说了声:“麻烦了。”

她挂断了电话,抬头看时瑾,像欲言又止,可沉默了许久,终归什么话都没说,转头就走。

时瑾喊住她:“笙笙。”

姜九笙回头。

目光像蒙了尘的黑色曜石,暗淡而昏沉,时瑾说:“我跟他不一样。”

不一样的。

即便他也是私生饭,即便他也搬过来与她同住,即便跟踪她,即便爱她所爱恶她所恶,即便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疯狂又偏执的事情,他们也不一样。

至少,他时瑾的刀,不会像那个男人那样,将刀尖指向她。

他一字一顿,重复着说:“我跟他不一样。”停顿了很久,声带微微战栗,他说,“你也跟他不一样,我不会像对他那样对你。”

他不一样,她也不一样,即便隔着山水,隔着层层雾霭,她看不清他,他却看得见她眼里自己的模样,一如往昔……

他把手垂放在身体两侧,紧了紧,又松了松,最后蹭着风衣的衣摆,把手上的血擦得干干净净。

姜九笙的目光就落在他手上,很久,挪开视线:“等我回来再说。”

“可不可不走?”时瑾问。

她犹豫了很久,摇了摇头:“你先回去。”

他不停擦手的动作停住了。

她走了……

那年木棉花开,他拉着她,在树下,不停不停地哄她。

“笙笙,你别怕。”

“我以后不会了。”

“我都听你,再也不犯错了。”

“你别哭好不好?”

“我不伤人,我再也不伤人了……”

她哭着喊他:“时瑾。”

“我在,我在。”

他跪在她双膝前,抬头看她。

她却什么都不说,流着泪,一遍一遍擦掉他手上的血。

笙笙不喜欢他伤人,不喜欢他双手染血,一直都不喜欢,他记着的,也从来不敢忘,即便本性再如何暴戾,也忍得很好。

时瑾转身,盯着地上的男人:“都是你。”

地上的男人募地抬头,只看见一双阴鸷冰冷的瞳子,一步一步靠近,漂亮修长的手指曲起,紧握成拳。

“都怪你。”

晚上十点,御景银湾外的主干道以南两千米的红绿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交警暂封了车道,这会儿正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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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的时瑾很血腥黑暗,那时候,笙笙和他一起生活过,怕你们看得太糊涂,但只能剧透这么多了,你们可以充分发挥你们的脑洞。

别担心,没有误会纠葛,我笙爷大气!

第一卷 046:爱并且深爱她(一更)

晚上十点,御景银湾外的主干道以南两千米的红绿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交警暂封了车道,这会儿正堵得水泄不通。

救护车停靠在路边,莫冰躺在担架上,松了一口气:“我快被你吓死了。”

姜九笙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见到人了,莫冰一颗心才算安定,问姜九笙:“是私生饭?”

“嗯。”

“没伤到你吧?”

姜九笙摇头。

莫冰细细打量了一番,姜九笙除了手背上缠了块手帕之外,完好无损,她见识过姜九笙的身手,便理所当然地问了句:“对方受伤了?”

“嗯。”

果然,散打不是白练的。

莫冰正欲再了解详情,姜九笙岔开了话题:“你怎么样了?”

“没事。”基本急救都做了,莫冰摸了摸脑袋被磕破的地方,“我只是让交警大哥确认一下你的安全,他怎么把你叫来了?”

“他说你脑震荡了。”

姜九笙看了看莫冰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身上的皮外伤倒没什么,只是她唇色白得吓人,也动不了,医护人员正在给她做基本急救。

戴氧气罩前,莫冰催促道:“你先上来,要让记者拍到了,又该乱写了。”

姜九笙便上了救护车,不大一会儿,小乔也上来了,哭丧着小脸,眼睛红通通的。

“对不起笙姐,都是我技术不好。”

她低着头,很自责。变道时,撞了护栏,不算太重,莫冰磕了脑门,她手臂撞了一下,轻微擦伤。

姜九笙没有说什么,送她们两个去了医院。

检查后,莫冰确实有很轻微的脑震荡,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小乔只是皮外伤,包扎之后,跟交警去了警局做笔录。

兴许是科室的护士认出了姜九笙,特别开了VIP病房。

“你先回去吧,林安之马上就到。”姜九笙到底是艺人,即便是三更半夜莫冰也怕有狗仔来蹲她。

姜九笙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莫冰倒是很少见她这么思绪万千过:“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姜九笙摇头,没有多说,拿了口罩和帽子:“我先回去,有事打我电话。”

“路上小心点。”

莫冰有点好奇,不知道是哪路妖精,竟勾得她家艺人这样神魂颠倒。

姜九笙在住院部的楼下遇见了徐青舶,大概是刚出手术室,他还穿着无菌的手术衣,一眼就认出了戴着口罩的姜九笙。

“姜小姐。”

姜九笙抬头,喊了声:“徐医生。”

徐青舶似笑非笑,打趣似的:“又受伤了?”

她摇头,没有过多的解释。

“来找时瑾?”徐青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不在医院,这个点,应该在飞机上了。”

“他是晚上的飞机?”

果然,时瑾给他家这位报备过了,徐青舶大方地知无不言:“嗯,研讨会在明早,时瑾跟医院的同事一起,今晚十点半的飞机。”末了,还补上一句,“哦,没有女同事。”

姜九笙垂眸,若有所思。

手机振动,徐青舶瞥了姜九笙一眼,这才按了接听,开口便调侃:“哟,难得啊,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边说完,徐青舶脸色便变了。

“你说你在哪?”他很不可思议的口吻,“警局?”

通话的人话不多,言简意赅的几句,徐青舶也没有多问,听完说了句:“我半个小时后到。”

然后,电话挂断,徐青舶看向姜九笙:“抱歉姜小姐,我要先失陪一下了。”

姜九笙颔首,先行离开。

“姜小姐。”

徐青舶突然叫住她。

她回头。

“你来医院之前见过时瑾吗?”

姜九笙回:“嗯,见过。”

徐青舶笑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徐青舶玩笑似的,“就是觉得时瑾真是个脑残粉。”

她不置可否。

徐青舶摆摆手,转身走了,脚步匆匆,有点急切。

姜九笙离开不到十分钟,林安之就赶到了医院,他是跌跌撞撞进的病房,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莫冰诧异地看他:“你怎么了?”

他站在门口,眼睛里通红通红的,额头上全是汗,微微喘着气:“怕你出事。”

“我没——”

他一把抱住她,声音都在抖:“你吓死我了。”

不知他用了多大手劲儿,莫冰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安之,你抱太紧了,头晕。”

他立马送开,无措地愣了三秒,又慌慌忙忙地起身:“我去叫医生。”

莫冰拉住他,摇了摇头:“你轻点抱我就行。”

他蹲下,抱住她的腰,埋头贴在她腹上,把一头的汗擦在她的病服上:“没有下次了,真会被你吓死。”

莫冰好笑地拍拍他的头,他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

去年的时候,他们去滑雪,也是摔了一跤,她的手流了很多血,林安之当时抱着她就一直掉眼泪,后来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是皮外伤,反倒是林安之自己的手,骨折了都不知道,还硬是抱了她一路。

他是个多么冷硬的人,也就只为莫冰哭过。

“安之。”

林安之抬头看莫冰:“嗯?”

她又沉默了。

“怎么了?”

莫冰迟疑了一下,说:“我想吃你做的面。”

她本想问的,颁奖晚会上和温书甯在一起的是不是他,可看着他殷红的眼眸,话到嘴边,却像堵住了喉。

莫冰从来不怀疑,林安之爱她,一定深爱她。

他抱着她躺下:“我去医院看能不能借厨房。”亲了亲她额头,又亲了亲他的唇,“乖,别等我,你先睡一会儿。”

“好。”

他又亲了亲她,叮嘱他的助理守着病房门口,这才离开。

莫冰不会做饭,

林安之会。

莫冰也不会家务,

林安之会。

她甚至连洗衣机都不会开。

因为林安之说过,会给她洗一辈子的衣服,从14岁,到94岁。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甚至很冷漠,仅有的一点温存全部都给了她。

他是她整个青春和所有信仰,他们十四岁时便约定过了,宁弃天下,不负一人。

莫冰无法想象,如果林安之背叛她,她会不会死,或者,生不如死。

------题外话------

潇湘2次PK中,加更!

总裁爱你们~

第一卷 047:时瑾进局子了(二更)

姜九笙回了公寓,先前值班的两个保安都不在,换了人巡夜,七栋一楼大厅明显被处理过,恢复了用电。她没有见到时瑾,便用备用的钥匙开了他公寓的门,冷冷清清,毫无声息。

兴许,他在飞机上。

“汪。”

博美从阳台探出一个脑袋来,又叫唤了两句,嚎得特别凶。

姜九笙开了灯。

博美看清了人,立马从窝里爬出来,欢欢喜喜地跑向姜九笙。

她蹲下。

它扑到她身上去,抬起两只前蹄搭在她膝盖上,一边拱一边撒娇:“汪~”

姜九笙好笑,这狗狗倒通人性,她没来过几次,却这么会认人。起身,去给它倒了一点狗粮。

姜博美很兴奋,吃得特别欢,狗尾巴甩上天,吃两口,朝姜九笙傻乐两秒。

她揉揉它的脑袋。

“博美。”

“汪。”

姜九笙问它:“你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汪。”

自言自语似的,她轻叹着:“我好像怎么都看不透。”

姜博美抖毛,一个劲儿地抖毛,然后扯开嗓门。

“嗷呜——嗷呜——”

如果博美学会了人话,它一定要坚定又坚强地告诉它妈妈: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可吓狗的爸爸,吓得它几次都差点没了狗命,还好,是它足够坚强与勇敢才能一路挺过来。

警局。

这个点,照理说警局除了值班人员应该没其他人了,可就是这个点,一股风把局长都给吹来了。

杨局长快五十了,啤酒肚很大,保养得还算不错,笑起来脸上有两条褶子,从审讯室拿了份文件,然后亲自去了接待室,收了收肚子,恭谦了几分。

“徐公子,还要麻烦你在这签个字。”

这徐公子,自然便是徐青舶,从他从医之后,倒是许久没有听人这么称呼了。

签了字,徐青舶往椅背上一趟,拖了拖语调:“杨局长。”

杨局长头皮发麻,赶紧陪笑:“徐公子请讲。”

“家父那里,还希望杨局长帮忙瞒着点。”徐青舶笑得像个浪荡公子爷,“要是让家里老头子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顿训。”

杨局长也是个人精,这种事哪里没见识过,高官权贵们的面子自然不能拂,连忙点头应下了:“徐公子放心,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惊动徐部的。”

徐家那几位,各个都是日理万机的。

“那就谢过杨局长了。”

“徐公子客气了。”

徐青舶见到时瑾的时候,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审讯室里,双手交叠放着,面前放了一杯水,他处之泰然。

这姿态,当来警局喝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