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祁佑年也是赞同纪晓棠的,只看他熠熠生辉的眸子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我也正做如此想。”祁佑年笑着道,“晓棠你也这样说。那我的心意就更坚定了。”

对策是好对策,但实施起来未必就没有困难。

而这困难的来源,应该是在朝堂上。

朝廷几次派兵平叛,不仅没有成功,还屡屡受挫。为此,朝廷上下都是颜面大失,到如今难免焦躁。这次,他们选了祁佑年做主帅,还给了他许多的兵马。朝廷上下最期望看到的,就是祁佑年带兵入蜀。与蜀中叛军正面冲突,大获全胜。

朝廷急需祁佑年带给他们一次报捷,而反间计也好,诏安也好,都需要时日,表面上也没有交战告捷那样光鲜耀眼。

祁佑年若是要智取,必须要面对来自于朝堂上的非议和巨大的压力。

到之后,还怕有人会弹劾祁佑年畏战。

这些纪晓棠想到了,祁佑年自然不会想不到。

“我会上书向陛下说明情况。”祁佑年就道,虽然这样说。但是对于上书之后皇帝的反应,祁佑年并没有多少自信。“王爷对局势看的清楚,他会支持我。”

然后,自然还有侯府的势力。

只不过如今北疆情况危急。老王爷和祁佑年的几个兄弟那里也同时承受着压力。

“我爹爹和大伯那里,我会替你说话,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功效。”纪晓棠为祁佑年考虑,“阿佑,或许你可以更灵活一些。”

“晓棠教我。”

“朝堂要捷报,你就给他们捷报。”

“哦…”祁佑年沉吟。纪晓棠这样说,自然不是让他在明知道不利的情况下,与大股的反贼冲突,枉送兵士们的性命。“晓棠,你是说…”

“阿佑,这个度你自己掌握。兵不厌诈…”

祁佑年目光一转,已经领悟了纪晓棠的意思。

“这样,得等我到了蜀中,看过地形…”

“自然要准备充足。”纪晓棠点头。

两人这么说了会话,祁佑年只觉得豁然开朗,而纪晓棠对祁佑年此次出征的结果也有了信心。这会的工夫,两人已经走的离其他众人很远了,环顾四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就只有祁佑年几个贴身的亲兵校尉。

虽然心中不舍,然而看时辰,是该往回转了。

正在两人要拨转马头往回走的时候,纪晓棠就听见空中远远地传来一声鸣叫。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祁佑年的瞳仁就缩了缩。

“阿佑,那是…”纪晓棠也看见了,心中不太确定,就问祁佑年。

“是鹰。”祁佑年肯定滴告诉纪晓棠。空中飞着的,正是此地比较少见的一种山鹰。这种鹰体型中等,然而却飞的又高又快,且十分凶猛,能够叼的起它们三倍体重的猪羊。

显然的,这只山鹰是被来打猎的众人惊动了。

远远地,已经能听见追随而来的人们的声音。

纪晓棠的眼睛就亮了。

不用纪晓棠说话,祁佑年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终于见到能够入你眼的猎物了!”祁佑年轻笑。

“嗯。”纪晓棠并不否认。

“那它就是你的。”祁佑年一眼追逐着山鹰的轨迹,一眼看纪晓棠,同时将背上的弓摘了下来,“晓棠,你第一次射这样的大家伙,不用心急。以你的臂力和准头,只要稳住,射下这只鹰来,并不成问题。”

纪晓棠本就跃跃欲试,听祁佑年这般说,越发的信心十足,立刻就将弓箭拿在了手里,大弓射箭,对准了空中的山鹰。

这一会,山鹰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晓棠,看准机会。”祁佑年叮嘱纪晓棠,一面拉开弓弦射出一箭。

雕翎箭如疾星闪电。却并未射中山鹰,而是擦着山鹰的头部过去了。山鹰受了这只箭的惊吓,鸣叫一声,身子略下坠。立刻就改变了飞行的方向。

纪晓棠的机会就在这里,看到祁佑年的箭落空,她就明白了祁佑年的意思,她当然不会浪费祁佑年为她创造的机会。

棠棣之华发出一个悦耳的音节,带着蓝翎的小箭飞射而出。正中山鹰的脖颈。山鹰惨叫一声,从空中翻滚而下。

祁佑年高声赞好,他并不用小校,而是翻身下马将山鹰取了来,亲自递给纪晓棠。

就在这个时候,秦震、纪三老爷带着一众从人也已经纵马奔到。

“这是晓棠射中的?”秦震就问。

“是我。”纪晓棠笑。

秦震的目光从纪晓棠的脸上移到祁佑年的脸上,随即又转回来凝视着纪晓棠。这山鹰是他看中的猎物,这猎场中不乏走兽,足可供猎取。这只山鹰,是他的属下发现。故意惊动出来,也是秦震此次出猎最看的入眼的猎物。

若是别人猎取了这只山鹰,秦震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可这个人偏偏就是纪晓棠。

“晓棠,你抢了我的猎物。”秦震已经将弓箭收了起来,笑着看纪晓棠。他没去看祁佑年。

纪晓棠没什么打猎的经验,因此很可能不懂,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山鹰,且他的人在紧追不舍,这山鹰必定是他看中的。可祁佑年却是懂的。

就算是纪晓棠想要射鹰。祁佑年如果想阻止,也是可以阻拦得住的。

显然,祁佑年并没有阻拦纪晓棠。

这个时候,秦震还不知道。祁佑年不仅没有提醒、或者阻拦纪晓棠,还正是他助了纪晓棠一臂之力,纪晓棠才能顺利地将鹰射下来。

“啊…”无需有人向她说明,纪晓棠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略有些夸张地显示自己的吃惊。

是吃惊,但是丝毫也不惶恐。而且还隐隐透着欣喜。

哪里又是隐隐的呢,纪晓棠的一张脸上都是喜色,她并没有真心地要遮掩。

“请王爷恕小女不知不罪。”纪晓棠笑着向秦震道歉,“可这鹰就飞到我眼前,难免见猎心喜。况且,兵书有云,天与不取,必受其罪。”

纪晓棠引经据典,偏又带了些小女儿态。让人见了,心中又是钦佩,又是喜爱。

“王爷,我将这只鹰送你给。王爷身份尊贵,本就是想要什么猎物,并不需要自己劳心费力,自然有我等为王爷效力。”

纪晓棠要将猎到的山鹰送给秦震。

秦震哈哈大笑。

“小妮子忒以狡黠,竟让人无可奈何。”

“晓棠年小无知,王爷宽宏大量。”纪三老爷立刻笑着抱拳向秦震行礼。

“护着你的人倒是多的很。”秦震又笑,目光在祁佑年的脸上扫过。显然的,护着纪晓棠的人中,也有祁佑年一个。

“晓棠,这可是你第一次出猎?”秦震就问纪晓棠。

“是的,王爷。”以前跟纪三老爷出去玩,都是小打小闹的,真正的打猎,还就是这一次。

“那么,这只山鹰,也就是你的第一只猎物了。”

“是。”

“小妮子的箭法不错,运气也好的很。好一个天与不取,必受其罪。哈哈,晓棠,这只山鹰,就是你的了。是本王赐与你的。”

“真的?”

“难道本王还会哄骗你!”

“多谢王爷!”纪晓棠痛快地道。

山鹰归了纪晓棠,纪三老爷立刻凑上前,就拿了山鹰打量了一番,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凶家伙。”纪三老爷抬头看纪晓棠,“晓棠,这鹰得找个人,帮你好好地制成了标本,长长久久地留下去,这太具有纪念意义了。”

纪三老爷这样一说,祁佑年和秦震都觉得好。

纪晓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晓棠,交给我,我帮你制作好了,让人送你给。”祁佑年立刻就道,同时就伸手从纪三老爷手里将山鹰拿了过去。

“阿佑,你就要赶往蜀中,时间上可来不及。”纪三老爷就道。

“这样一件小事,还要劳动你一个大将军。”秦震也道。“我手下也有善于此道的从人。”

“若是王爷亲手制作,自然比我做的强。若说别人,不是我夸口,这是我祖传的手艺。自小就会的,别人可比不过我。”祁佑年嘿嘿一笑,“索性晓棠进京还得走些日子,我寻空就能做好了,到时候打发人带给晓棠。并没什么不便之处。”

“好。”纪晓棠就说了声好。

纪三老爷自然不再言语。

秦震策马前行,一面微微转头,目光在祁佑年和纪晓棠面上飞快地扫过,也没再说什么。

祁佑年就将山鹰收了起来。

次日,众人启程,过了任安,送行的人就该回转了。

“小叔,你要常常写信。”纪晓棠对纪三老爷嘱咐,“等你再出海,即便是在海上。也要写。”

“好。”纪三老爷痛快地答应,“小叔单独写信给你,尤其是在海上的事。”

“小叔,你写的详细些,等我把你的信都攒起来,可就是一本海外风物志了。”

“这个主意好,晓棠你这么说,小叔一定认真地写,详细地写。”

叔侄两个都笑了起来。

然后,就轮到了祁佑年。纪晓棠跟纪三老爷说话。祁佑年就默默地站在一边。他想在纪晓棠身边停留更长的时间,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情都不做,只要能够看到纪晓棠。听到纪晓棠的声音,在他来说,也就满足了。

“阿佑…”

“晓棠…”

秦震就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似笑非笑,但是他并没有催促祁佑年上路。

“阿佑,你如果在军中还方便。也记得写信给我。”纪晓棠压低了声音告诉 祁佑年。让祁佑年写信给她,不仅仅是因为离别两地,相互挂念。

她担心蜀中的战事,希望能够及时地了解战况,如果想起什么来,就能帮上祁佑年的忙,早日平息战事。

“好。”祁佑年立刻应道。

然而,两人的关系,祁佑年写信给纪晓棠,从世俗的角度来说,是不大合适的。这一点,纪晓棠早就想到了。她见祁佑年应的这样痛快,没有任何迟疑,就笑了笑。

“阿佑,你将收信人写作我小叔,然后将信送到京城来,我就会收到了。”纪晓棠又将声音压低了些。

祁佑年也笑了。

纪晓棠的顾虑,他也想到了。 他倒是没想到用纪三老爷做收信人,只是想着到时候书信并不经过别人,只安排他一个心腹的小校,从他的手里,直接送到纪晓棠的手里,这样也相当稳妥。

不过,纪晓棠既然想到纪三老爷,那么他自然也是依从的。

“晓棠,你也写信给我。”祁佑年鼓起勇气。

“我会的。”纪晓棠也很快地应了。

祁佑年越发笑的眉眼弯弯,是眼角眉梢都掩不住的喜意。

“晓棠,你到了京城,如果遇到了难事,可以去城南的敬慈庵,你将一只箭交给守门人,她会带你去见人。”祁佑年左右瞧了瞧,就又告诉纪晓棠。

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纪三老爷很是乖觉,早已经走到一边,还很贴心地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阿佑,你要我见的这人是谁?”纪晓棠心中有些奇怪。祁佑年应该知道,她如果遇到需要求助的困难,那就非同小可。能够帮忙,且住在庵中的,会是什么人呢。

“晓棠,你先不要问,等你去见了她,就知道了。…我跟她说起过你。”祁佑年飞快地道,竟不肯就告诉纪晓棠对方的身份。“若你闲了,也可以过去找她聊聊。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你,你也会喜欢她。”

“阿佑这样说,我肯定会过去拜访。”

这会工夫,众人的目光都已经慢慢地转了过来。祁佑年和纪晓棠说话的时间太长了。

“晓棠,我得走了。”

“阿佑,一路顺风,马到功成。我盼着你早日进京。”纪晓棠看着祁佑年道。

“我会的。”祁佑年郑重点头。

一众人马就此分作两路,一路蜿蜒继续北上,另一路则飞驰南下。隆庆年间,令大秦的历史进程转折性改变的几个人,就此分开,就是他们自己此刻也并不知道,等他们再次齐聚京城的时候,就是风云汇聚,改天换日之时。

——上卷完——

第一章 馨华堂

纪家在通州弃舟登岸,已经是冬月初的时候了。到了通州之后,纪家并没有跟随秦震一同进京,而是特意落后了一步。

京城的纪大老爷和纪大太太早就得到了消息,当纪晓棠扶着纪老太太到了岸上,就看见纪晓慕带着一应车马、从人迎接的队伍。

纪晓慕是纪大老爷的长子,今年十七岁,已经考中了举人,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曾经跟纪大老爷到清远给纪老太爷奔丧,因此纪晓棠认得他。

纪大老爷这一房的几个姊妹,纪晓棠也就只见过纪晓慕一个。

纪晓慕身材颀长,面容白皙,相貌英俊,以纪晓棠来看,是长了一副典型的纪家人的模样,然而纪老太太却不这样认为。纪老太太说纪晓慕是完全随了他的娘。

纪晓慕见了纪老太太,忙就上前来,也不顾地下如何,就在纪老太太的身前跪下了。

“孙儿给祖母磕头。”纪晓慕给纪老太太磕头。

纪老太太就往纪晓慕的身后看了看,跟在纪晓慕身后的从人也跪了一大片。但纪老太太想找的,自然不是这些人。

没看到她想看到的人,纪老太太的脸色就明显地沉了下来。

纪老太太的性子本就不大好,她又不惯坐船,这些天煎熬的很,此刻到了通州,这里的天气又比清远要干冷许多。

许多的因素凑在一处,纪老太太的身体和心情都同样糟糕。

“起来吧,”纪老太太恹恹地,“你爹娘打发你来接,是他们有心了。”

这话听着就有些不像了。

纪晓慕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他自小就从没在纪老太太身边养育过,又听纪大太太说了许多纪老太太如何如何的话,心中对纪老太太就有些惧怕。虽为长孙,本来该极为受宠。然而在纪老太太跟前却不敢错了半点儿规矩,更不用说仗着长孙的身份撒娇撒痴了。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还在后头,别人也说不上话,纪晓棠自然不能就这样看着。

“大堂兄请起来说话吧。祖母不惯坐船。身子不大舒服,见了大堂兄本是高兴的。可这样冷的地,大堂兄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跪着,可不是让祖母心疼?你再不起来,祖母可更要生气了。”纪晓棠这样说着。就让纪晓芸扶着纪老太太,她上前去伸出手虚扶了纪晓慕一把。

纪晓慕忙又磕了一个头,随即站起身,满脸的笑容,心中着实感激纪晓棠。

纪老太太当着下人的面给了他一个没脸,而且话里话外也有责备纪大老爷和纪大太太不孝的意思。

纪晓棠出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这些尴尬都遮掩了过去,好像纪老太太不过是因为心疼孙子,所以迁怒于儿子媳妇。米分饰出一片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和谐气氛。

“祖母辛苦了。从这里进京还有些路程,父亲母亲怕祖母路上颠簸,特意借了外祖父的车子来,倒是比一般马车更舒适,还请祖母不要嫌弃。”

纪老太太看了看纪晓慕,又看了一眼纪晓棠。

纪晓棠就对纪老太太笑。

纪老太太轻轻地哼了一声,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纪晓慕看见纪二老爷,忙又迎上前去,给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行礼。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看见纪晓慕都很高兴。

“怎么打发了你来。不怕耽误了国子监的功课!有我和你婶子照看着,只需派个熟悉路径的管事来也就够了。”纪二老爷就扶起纪晓慕来说道。

纪晓慕跟纪二老爷说话虽然同样恭敬,可神态中就放松了许多。这对叔侄虽然也见面不多,但是很合得来。感情不错。

“祖母和二叔、婶子一家进京,侄子就该去清远接着,如今这样,已经是侄子偷懒了。二叔莫要在这样说,让侄子无地自容。…一两天的功课不防事,以后跟二叔一处住着。时时请教,好过在国子监。”纪晓慕就笑着道。

“不可如此说,国子监中都是当代大儒,你要仔细听他们教导。”纪二老爷就道。

纪晓慕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众人自不会在码头上久留,纪晓慕就请纪老太太上杨阁老的车子,纪老太太不肯。秦震给了纪家三辆马车,到了通州,离京城这般近,纪二老爷就只留下一辆来,依旧给纪老太太坐了。

其余众人,就都坐了纪晓慕带来的纪家的马车,倒是将杨阁老的车子给闲置了。

“祖母坐惯了这车子,因此不想换,大堂兄不要多想。”纪晓棠见纪晓慕为难的样子,在上车之前就说了一句。

从通州到京城,都是顺畅的官道。车马一路畅通无阻,等进了京城转到官粮胡同,在馨华堂二门停下车,已经是将近日暮时分了。

纪晓棠扶着纪老太太下车,二门前花枝招展、锦绣丛中以纪大老爷为首,已经是跪了一片。

“母亲…”纪大老爷膝行两步,口中喊着,眼圈却早已经红了。

纪老太太的眼睛紧缩了一下,扶在纪晓棠胳膊上的手也紧了紧。

“祖母…”纪晓棠低声提醒纪老太太。方才在通州码头,已经给了纪晓慕难看,如今到了馨华堂,再如此待纪大老爷和纪大太太就十分不妥。

纪老太太还是听劝的,紧绷着的面孔终于就松了松。

纪大老爷已经膝行到纪老太太跟前,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抱纪老太太的腿。

纪老太太似乎被吓到了,她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还伸出一只手做推拒之态。

纪大老爷张开的手臂就垂落下来,两只手按在地上,就给纪老太太磕头。

“母亲,想杀儿子了,呜呜呜。”纪大老爷感情充沛,就落下泪来。

“你起来…吧。”纪老太太扶着纪晓棠的手臂,几乎将一半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纪晓棠身上。

纪老太太素来刚强,就是身子不适。也难得如此。

母子见面,竟没有许多话,不过纪大老爷一直哭,看场面也很感人。纪老太太叫他起来。他也不肯。

纪二老爷赶到,才勉强将纪大老爷从地上扶起来。

“父亲、母亲,祖母和二叔一家远路而来,尤其祖母最为辛苦,身子有些不适。父亲母亲该快请祖母和二叔、二婶还有妹妹、弟弟们进屋内暖和处说话。”纪晓慕走上前来说道。

“正是这个道理。”纪大老爷就点头。

纪大太太也点头。一面用帕子擦拭眼角。跟纪大老爷一样,纪大太太这一会也红了眼圈。

众人簇拥着进了二门,请纪老太太在茜华堂的厅中坐了上座,纪大老爷一家子这才又跪在地上,正式给纪老太太见礼。

纪晓棠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纪大老爷这一家子。

纪大老爷人到中年,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是还能看出年轻时英俊潇洒的轮廓。纪大太太则是个装扮的极华贵富丽的美貌妇人。

因为听了许多关于纪大太太的传闻,纪晓棠不由得多打量了纪大太太几眼。纪大太太与纪大老爷同龄,然而皮肤白皙细腻,看着很显年轻。就像三十出头的年纪。

纪大太太不似纪晓棠见惯的北方女子,倒是有几分南方女子的水秀。

若是客观地评价,纪大太太自然称得上是个美人,但是这样程度的美貌,即便于纪晓棠也是常见的。传说中将纪大老爷迷的神魂颠倒,看来并不仅仅是凭借美貌。

纪大老爷和纪大太太给纪老太太磕了头,随后就是纪晓慕和杨氏。

纪晓慕今年年初成的亲,杨氏比纪晓慕年长一岁,是杨阁老的孙女,纪晓慕嫡亲的表姐。

然后。便是纪晓莲,纪晓薛和纪晓芹,都一一过来给纪老太太磕头,

接下来。就是纪晓棠、纪晓芸、长生给纪大老爷纪大太太见礼,然后纪晓慕等人见过叔叔、婶婶,

最后,就是姊妹们之间相见,互叙年齿。

男孙一边,纪晓慕居长。二爷纪晓薛,长生行三。

孙女这边,是纪晓莲年岁最长,然后是纪晓芸,纪晓棠,最小的是纪晓芹,她跟纪晓棠同岁,只是生日晚了两个月,是九月末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