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给王妃道喜,”韩阁老突然又说道,“听闻顺义伯夫人身怀有孕,已经被接到馨华堂养胎,王妃与顺义伯夫人姐妹情深,京城中人人称羡。”

“多谢阁老。”纪晓棠目光微转,也笑着回答,“家中幼弟尚小,我与姐姐相互扶持,也能让家中父母放心。”

“善,甚善。”韩阁老连连点头,对纪晓棠的话很是赞许,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秦震。“手足之情难能可贵,就该常来常往,相互扶持,方是正道啊。”

一局结束,纪晓棠竟然以半子的微弱优势,赢了韩阁老。

“阁老承让了。”纪晓棠就笑道。

“老夫老了,甘拜下风。”韩阁老丝毫不见愠色,似乎输给纪晓棠是一件高兴的事。“老夫曾经与纪大人手谈过几句,王妃说棋艺师承自纪大人。老夫观王妃的棋路,与纪大人截然不同,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等服侍的人收过棋局,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韩阁老就起身告辞。

纪晓棠微微挑眉,朝秦震看去。

秦震接收到了纪晓棠的目光,略微顿了顿,就说要留韩阁老用膳。

“…有上好的女儿红。阁老若不嫌弃,就留下来,跟王爷小酌几杯。”纪晓棠也亲切地说道。

韩阁老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老夫今天出来的时辰已经有些久了,答应老妻回去陪她用膳。王爷和王妃的心意,老夫心领了,改日再上门叨扰。”

大家都知道。韩阁老与原配发妻感情甚笃。甚至还有一些传言,说航阁老很怕他这位老妻,也就是个妻管严。

他如今这般说了。秦震和纪晓棠就不好强留他。

送走了韩阁老,纪晓棠和秦震又回到煕春堂,简单地吃了晚膳,秦震就陪着纪晓棠到后花园中散步。

园中红叶飘飞。已经是满目的秋景。

两人一路走来,秦震就牵了纪晓棠的手。

这样的散步。还是王府太医的嘱咐。纪晓棠如今怀~孕数月,自然不能剧烈的运动,但是每天这样多走几步路,对她腹中的胎儿。还有对她将来的生产都十分有益。

秦震听了太医的话,每天不论多忙,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陪纪晓棠散步。而且。因为怕纪晓棠不小心会摔跤,秦震还坚持全程都牵着纪晓棠的手。

一开始。纪晓棠还有些拒绝,但是秦震非常坚持,慢慢地她也就习惯了。

走了一会,纪晓棠见秦震的心情不错,这才试探着开口。

“王爷和韩阁老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心结?”纪晓棠问的有些直接,因为他们如今的关系,也因为这个问题本身。

若是拐弯抹角地问出来,只怕反而会让秦震反感。

“晓棠为什么这么说?”秦震不答反问。

“韩阁老本是王爷的舅父,按理说,应该与王爷十分亲近。可我看王爷与阁老之间的关系,却微妙的很,若一定要找合适的词来形容,我只想到四个字。”

“哪四个字?”

“若即若离。”

秦震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他低下头来看着纪晓棠。

“晓棠,你学识渊博,这四个字,用来说我与韩阁老,似乎不大合适。”

不是似乎不大合适,而是非常的不合适。

纪晓棠忍笑。

“我知道。可除了这四个字,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词来了。”

秦震轻叹,目光瞟向了远处。

“你这样一说,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与舅父的关系了。”

秦震并不是第一次在纪晓棠的面前称呼韩阁老为舅父,但是当着韩阁老的面,他却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

纪晓棠一直想知道为什么。

“当初母妃生下我,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多亏了舅父。”秦震将纪晓棠带到一处凉亭,两人就在凉亭的椅子上坐了,秦震这才慢慢地说道。

纪晓棠微微地睁大了眼睛,这件事,她还是第一次听秦震说起。

当年,秦震生下来之后,韩太后竟是想要对他不利的!

“是的,是舅父专门进宫,要太后不要动我。”秦震似乎看出了纪晓棠心中所想,轻轻点头,告诉纪晓棠她想的没错,就是那样。“而当初母妃遭到陷害,被打入冷宫,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也多亏了舅父。”

这些事,是贵太妃告诉秦震的。

贵太妃虽然从不对秦震说她和韩太后之间的恩怨,但是却将这些事都告诉给了秦震。

“母妃的意思,是要我念舅父的好,能够与舅父亲近。”

“贵太妃这也是为了王爷着想。”纪晓棠立刻就说道。秦震能够与韩颐亲近,舅甥之间感情加深,那么韩颐也会对秦震更多的照顾和保护。

“是的。”秦震点头。

“既然这样,王爷为什么还对韩阁老不冷不热?”纪晓棠有些不解地问道。

秦震和韩阁老的疏离,并不是假装出来做给韩太后的看的,对于这一点,纪晓棠非常肯定。

“当年陷害我母妃失宠进冷宫,仅凭韩太后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秦震冷冷地说道。

“王爷是说…”

“是的。”秦震再次点头。

当年韩太后成功陷害了贵太妃,并取而代之,不仅仅是因为她善于算计,贵太妃毫无防备,韩阁老还在其中~出了力。

那就怪不得秦震会对他有怨。

可仅仅是这样,似乎又不能完全解释秦震对韩阁老的态度。

纪晓棠有些迷惑了。

“后来还有一些事情,他…他是太后的人。”秦震的话说的有些急促,显然是非常不想提起后面的那些事情。

纪晓棠敏感地觉察到秦震的情绪变化,就没有继续追问。

如果需要她知道的,秦震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告诉她。

“无论如何,今天韩阁老前来,对王爷是好意。”纪晓棠说到了韩阁老今天的来访。

韩颐今天来,是为了要提醒她和秦震一些事情。

“太后应该已经知道,她对岳父的报复落空了。”秦震就说了一句。

“是的。”纪晓棠点头,“还有一件更为要紧的。王爷确实该多进宫去看看陛下了。”

秦震沉思良久,方才点头。

“韩阁老的好意,我们不该辜负。”纪晓棠劝秦震,她对韩颐怀有好感,也希望秦震能够善加利用这个助力。

秦震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老狐狸,最会见风使舵。他最终为的是他自己,为了韩家。”

“可无论怎样,他坚持不肯骨肉相残,在权力的漩涡中,能够坚持这一点,也算难能可贵了。”

秦震的目光再次落到纪晓棠的脸上,神情渐渐温柔起来。

“晓棠,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第九十一章 宫宴

秦震说过许多赞美纪晓棠的话,可这还是他第一次说纪晓棠善良。

纪晓棠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她不认为她是善良的,或许一开始她是的,但是在经历了那许多事情之后,她已经没有了善良的资格。

“王爷看我,自然什么都是好的。”纪晓棠轻轻摇头,说道。

“不,晓棠,我这是实事求是。”秦震说都很认真。

“好吧,”纪晓棠却没有认真跟秦震分辨,“对自己人,我是善良的。”而且,她有一点和韩阁老是一样的,即便是在权力的漩涡之中,她也会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家人,更不会为了外物而牺牲自己的血亲。

“韩颐…不过是另外一只更狡猾的老狐狸罢了。”秦震告诉纪晓棠他对韩阁老的看法。

这一次,纪晓棠没有反驳秦震。她知道,秦震对于韩颐,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而对于韩颐给的提醒,秦震也并没有漠视,转天就去了宫里看望韩太后和隆庆帝,当然重点是隆庆帝。

等秦震从宫中回来,面上神色就有些不好。他告诉纪晓棠,隆庆帝的身子确实是越来越糟糕了。

“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年!”秦震叹气。

对于隆庆帝这位兄长,秦震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几年…”纪晓棠喃喃自语,隆庆帝根本就没有几年的时间。

那是在她前世的弥留之际,恍惚地听见外面非常慌乱,有人说京城里的皇帝死了。

如果她当时听到的没错,那么隆庆帝的寿命最多只剩下一年。明年。也就是隆庆十一年,就是隆庆帝的死期了。

而隆庆帝驾崩之日,也就是大秦陷入混乱之时。

纪晓棠希望,隆庆帝能活的更长久一些。

“这些年,陛下的病一直都是宫中的太医看的,是不是?”纪晓棠问秦震。

秦震点头。

“可我看,似乎陛下的病一直就没什么气色。也就是说宫中的太医都不能治好陛下的病。既然这样。何不招揽天下名医,或许能对陛下的病情有所帮助。”纪晓棠对秦震说道。

秦震沉吟。

隆庆帝病了这么多年,还真就没有人想过从外面请名医来为隆庆帝诊治的。

这种情况的出现有其必然性。首先。韩太后一直粉饰太平,她并不想让世人知道隆庆帝真实的病情,所以也就不曾招揽天下名医来为隆庆帝看病。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隆庆帝的病,不仅是身子的病。他还有心病。隆庆帝自己对于医治自己的病并不积极,或者可以说是非常消极的。

听了秦震的解释。纪晓棠也只能叹息。

但是,她又不能放着这件事不管。

“王爷多去看看陛下,挑选合适的时机好好劝一劝他。就算他不为自己,也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还有这天下的百姓想一想。”

“我会的。”虽然知道很不能不会奏效,但既然纪晓棠这样说了,秦震也就郑重地答应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中秋。

纪晓棠和秦震正在商量怎样过这个中秋,韩太后就从宫中传出旨意来。要安王和肃王一家都进宫一起中秋赏月。

韩太后的旨意中明确地说明,要纪晓棠也一同进宫。

似乎是担心纪晓棠会以怀了身孕为由不去,韩太后还特意将秦震叫到宫里特意嘱咐了一番。她对秦震说了许多话,大概的意思是她很疼爱,也很关心纪晓棠,可实在是很久没见到纪晓棠了,所以十分想念。

当然,韩太后也不会不顾及纪晓棠的身子,她特意从太医院选了两位太医到安王府给纪晓棠诊脉,要确保纪晓棠的身子确实康健,才会让纪晓棠进宫。

韩太后挑选的太医,诊断的结果,自然是纪晓棠和腹中的胎儿都很健康,进宫略坐一坐,陪韩太后说说话,是根本没有妨碍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纪晓棠就不好说不进宫的话了。

秦震却并不这么想。

“无妨,你到时尽管留在府上,我进宫去,太后跟前,自有我来担当。”秦震胸有成竹。

“我还是跟着王爷进宫。”纪晓棠想了想,却摇头道。

“晓棠,你不必太过担心。你不去,太后她不能怎么样。”秦震反复让纪晓棠放心,不必太顾忌韩太后的命令。

“王爷说保得住我,那自然就保得住。我并不是担心这个。太后这次召集咱们进宫,应该是有事要说。太后不会对我怎么样。”起码在这一次,韩太后不会对她动手。

实际上,纪晓棠很有信心,在她生下孩子之前,韩太后都不会对她动手。

安王府需要这个孩子,韩太后也需要这个孩子,那样才能够制衡肃王府。

夫妻俩商量了一会,还是纪晓棠占了上风。

“…我回过馨华堂,去过顺义伯府,在府里也依旧见客,太后不会不知道,朝廷上下也不会不知道。即便是咱们有充足的借口,这次可以不进宫。可是看在众人的眼睛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不论怎样,她都得进宫一次,去见见韩太后。

否则,外面怎么议论还是小事,韩太后肯定会对他们起嫌隙的。

“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王爷也会在我身边不是吗?”纪晓棠柔声安抚秦震。

最后,秦震只能点头。

正是中秋,纪晓棠只是略施脂粉,头上戴了珠冠,依旧宽袍大袖,带了秦荧坐上马车随同秦震一起进宫。她的这身打扮并不合礼制,然而她怀有身孕,韩太后和隆庆帝都有特旨,让她可以随意。

中秋之夜,慈宁宫~内外灯火通明。人影瞳瞳。

纪晓棠和秦震到了大殿上,就见韩太后、隆庆帝与韩皇后已经在上面就坐了。

两人带着秦荧上前行礼。

纪晓棠略微屈膝,韩太后就让她免礼。纪晓棠也没有客气,顺着宫女搀扶她的手臂就站了起来。

“多谢太母后,陛下、皇后娘娘。”纪晓棠笑着说道。

“快到跟前来给母后看看。”韩太后看见纪晓棠,显得格外亲热,就招呼纪晓棠往她跟前去。

纪晓棠笑了笑。并没有犹豫。慢慢走到韩太后的跟前。

韩太后在椅子上直起身来,握住纪晓棠的手上下打量她,目光在她凸起的腹部上盘桓良久。

“…气色不错。人也显得越发娇艳了。我就说晓棠是天生丽质,只瞧见别个怀了身孕,就又胖又丑起来,晓棠变得越发水灵了。”韩太后笑着对左右道。

大殿上众人就都跟着附和。

“…腿脚肿没种。有没有腰疼,每天都吃多少…”随后。韩太后又问了纪晓棠许多琐事,对她的胎儿十分关切,最后还特意嘱咐纪晓棠,“要多吃些。这样孩子才会壮实。你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想吃也要吃。为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纪晓棠心下不以为然,面上却点头应了。

韩太后叮嘱固然在情理之中。但是纪二太太和程嬷嬷的嘱咐却不一样。

纪晓棠这是第一胎,胎儿只要健康就好,若是怀~孕时补的太多,胎儿太大,生产的时候不仅要遭罪,而且还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因为纪晓棠怀着身孕,韩太后特意赐了她一张软椅就坐。

秦荧就在纪晓棠手边坐了,很是乖巧。

秦震更是一直在纪晓棠跟前,扶着纪晓棠坐下后,他也不挑拣地方,就挪了绣墩,挨在纪晓棠身边坐了。

“你们两个,在王府里你侬我侬的也就罢了,进宫来还是一刻都不能分开,偏要这样秀恩爱。”韩太后笑骂道。

秦震嘿嘿一笑,竟不辩解。

“今天是咱们家人团聚,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母后就随了他们吧。”隆庆帝在旁边就说了一句。

韩太后就笑:“不随了他们还能怎样,难道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大殿上众人都知趣地陪笑。

“满京城谁不知道,安王爷和安王妃是出了明的恩爱。这还得多谢太后娘娘当年慧眼,安排下这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郑贵妃在一边陪坐,也笑着凑趣。

众人又跟着附和,都说韩太后安排的好姻缘。

纪晓棠低头含笑,一会才又抬起头来,目光微转。

这一眼,她又看到两个熟人。

韩太后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个穿红挂绿的宫女,其中一个正是杨翩翩。而在韩皇后的身后,还站了几个盛装的美人,正是那次选进宫中的女官,其中就有纪晓芸。

纪晓芸还没资格在大殿上坐着,却站在离韩皇后和隆庆帝最近的地方。

这一眼看过去,杨翩翩脸上一片冰冷,纪晓莲却对纪晓棠露出了笑脸。

说话之间,外面有宫女进来禀报,肃王秦霖和王妃郑桂到了。

韩太后脸上的笑容不变,眼中的神色却有些发冷。

秦霖和郑桂上前来,给韩太后、隆庆帝和韩皇后行礼。只有他们两个前来,并没有带秦煜。

对于秦霖和郑桂,韩太后可就没有对纪晓棠那么亲切和客气了。

等两人都行过了礼,韩太后才故作吃惊地问道:“煜儿呢,怎么不见煜儿?”

“太后知道,煜儿历来体弱,本打算今天要带他进宫来给太后请安,谁知道,昨天夜里睡的不安稳,踢了被子,着了凉。…太后刚刚痊愈,陛下也有病在身,怕煜儿过了病气给太后和陛下…”秦霖显然早有准备,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韩太后嘴角抽~动了一下,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来。

“煜儿的身子要紧,这次没来,还有下一次。你们进宫来,可留了可靠的人照顾煜儿?”隆庆帝开口问道。

这就是在打圆场,同时也给秦霖和郑桂解围了。

秦霖立刻会意。就说已经安排了妥当的人照顾秦煜,让隆庆帝放心。

“哀家与陛下都很挂念煜儿,可要见煜儿,却是如此为难。”韩太后不冷不热地说道。

这是明摆着指责秦霖和郑桂了。

秦霖和郑桂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丝毫不动声色。

“等煜儿好了,就带煜儿来给太后请安。”话是这样说,可他们从来就没有做到过。

“哀家几乎忘记煜儿长的什么模样了。”韩太后却又道。

今天的韩太后。似乎对秦煜特别执着。

秦霖和郑桂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以前大家心知肚明,韩太后也是点到为止,今天却是怎么样了!

大殿上出现了短暂却尴尬的沉默。

“入秋了。陛下的咳嗽可好了些。我让人搜罗了一个偏方,一会让人送到太医院,请太医们斟酌着,若是对了症。能缓解陛下的咳嗽,那就太好了。”秦霖干脆避开了韩太后。直接跟隆庆帝说道。

韩太后的脸色就有些发黑。

秦霖是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睛里了。

隆庆帝对秦霖却十分领情。

“多谢三弟,我这是老病根,不过絮烦些。倒也不碍事。”这么说着话,隆庆帝就有咳嗽了两声。

纪晓棠只是略通医理,也没看过隆庆帝的脉案。但是听他的咳嗽声,却本能地意识到非常不好。

隆庆帝的病在肺腑里。或者说,已经并入膏盲。

不论怎样,秦霖还是顺利地岔开了话题,之后韩太后就没有再提起秦煜了。

一会的工夫,大殿内就摆上宴席来,大家纷纷入席。

纪晓棠四下环顾,皇族这一大家子几天算是大体聚齐了,倒也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只是,阶下的歌舞虽然悦目,但是席间的气氛却颇嫌冷清,虽然郑贵妃一直在努力营造气氛,隆庆帝也肯捧场,但是韩太后的兴致却始终不高。

又一杯酒过后,韩太后将酒杯啪地一声放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