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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晨,你不讲信用。”她的声音也很冷。或许她也看见了那张报纸,我知道那张报纸要是落进了她眼睛里,肯定会刺激到她。

“你他妈的。”我直接开骂,走这么远,我就是想大声地骂她。“唐人杰出来了吗?你要我给你讲信用,你先把他弄出来再说。”

“这样有意思吗?口舌之争,像在玩过家家一样。”袁琳说,“你知道我需要多少勇气,才能下这个决心,你不讲信用,我也正好反悔。”

“你怎么不去死呢?”我心里的怒火已经绷不住了,也用最恶毒的话骂着她,“你把你那个禽兽继父推下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跳下去,他进了地狱,你也不能放过他啊,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让你和徐横舟分手,你就这么恨我。”她说。

“我还想问你呢。”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你自己良心过不去,你为什么要扯上我?”

“我没有多恨你,我一直当你是朋友,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你太快乐。让你和徐横舟都痛苦,我会有一种活下去的力量。”

“活不下去,你可以去死啊。”我对她喊。

“死那么容易吗?要那么容易,我早就死了。”

“你怎么可能去死?”我对她说,“临死你都要找个垫背的,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去死?”

“你是不是反悔了?”她说。

我喘着气,沉默了一下,“是的。”我说。

“那就让唐人杰在里面呆着吧。”她仿佛在冷笑,“你都能狠心不管他,何况是我。”

“你他妈的还是人么?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睡不着?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以后还能睡得着吗?”

“就算睡不着,我也能活着,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对你来说,这个世界可能是彩色的,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一直是灰色的,以后不过是灰得更厉害一点罢了,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我胸口剧烈的起伏,浑身像要炸开一样。但我输了。你永远辩不赢一个比你更无耻的人。我和袁琳的这场拉锯战,就像古代的那个判案故事一样。两个女人争一个孩子,一人拉住孩子的一个手臂,先放手的那一个肯定是亲妈,因为她更爱孩子,她怕孩子疼。

唐人杰就是那个孩子,我更怕他疼,更怕他出不来。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跟徐横舟分手。”我对袁琳说,“你去自首,还像我们约定的那样。”

她却在那边不说话了。我连喂了两声,她还是不说话。

我对着海,握着手机喊:“袁琳你他妈的说话啊,我答应你和徐横舟分手了,你他妈的不说话又想干什么?”

连喊几声,我才听见袁琳的声音,像是有一点异样,“我在哭,你信吗?”不等我回答,她又说,“你能做到吗?”

清晨空旷的沙滩上,回荡着我喊叫的声音,“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句话一喊完,我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我就看见徐横舟在我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长时间,我喘着气,和他对视着,完全没听见袁琳在对我说什。

也许她在说,你不要再出尔反尔,也许她在说,我只有这一次的勇气。

她的勇气需要我的爱情为它殉葬,拯救的只是她自己不安的灵魂,虽然她的灵魂与我毫无关系。

我不知道和徐横舟对视了多久,我只是感觉到太阳在我身后升了起来,沙滩变成了紫红色,徐横舟就站在这一片紫红的沙滩上,静静地望着我。沙滩上已经有了看日出的其他人,他们在我们身边走过,浑然不觉我们俩的异样,有笑声划破清晨的这一片宁静。

昨天,和前天的这个时候,我也在这片沙滩上,这样肆意的欢笑。

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徐老师都懂。

或许他早有预感,所以才会带我去看他妈妈。后来在我提议出来玩几天的时候,他也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让自己走向他。

站在徐横舟面前,我和他对视,他的眼里有日出的余烬,我踮起脚亲吻他,他一动不动,两只手还是插在裤兜里。我用力地抱紧他,用了我所有的力气,然后我对他说:“你知道我爱你,在我外公家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爱你。那些明信片,不是每个漂亮男生都有的,我只给你一个人寄过。我本来是准备默默喜欢你一辈子的,我从来没想过你也会喜欢上我,到现在我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我爱你,徐横舟。” 我对他说。

然后我又踮起脚尖亲吻他,这次他的双手总算抽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们忘情地亲吻,等我们终于松开的时候,我没敢让自己再留恋一秒,转身我就离开了,徐老师没有强行留下我。他什么都懂。

我回到旅馆的房间,只用几分钟,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沙发扶手上,丢着徐横舟换下来的T恤,我捧起他的T恤,把脸埋进去。

然后我就离开了旅馆。出门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我,徐横舟还在沙滩上,他没有回来。

我沿着农家乐的路往外走,不久就遇到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这个车,我就直奔客车站。坐在回申城的车里,我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徐横舟从车上跳了下来,我的客车等在马路边,他一眼就找到了我。隔着一条马路,我们对望着。客车启动,我看着徐老师消失在我的眼里,捂着脸,我哭得像个傻逼一样。

即使放我离开的时候,他和我也是心心相印的。

因为这个原因,我更是遏制不住地流着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草稿。。会修一下

第六十一章

将近有半个多月,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睡够了就上网查资料。张勤给我分享了一些他的文献网站,把下载渠道告诉我以后,他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明年才毕业。”

“明年就要论文答辩了,我只有一学期时间。”我说。

“那也不用着急吧。”张勤说,“我写论文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你还早着呢。”

我说:“师兄,我不能和你比,我比你聪明,聪明的娃想的都要多些,所以我要早点努力。”

张勤:“…”

发完了这些点点,他说:“那天我来找你吃牛肉面。”

我说:“再过几天,最近他们家出了点事,牛肉面馆暂时没开张,等开张了我再通知你。”

“…不会吃不到了吧?”张勤说。

“不会的,肯定能吃到。”我对他说。

我过得很平静,生活超有规律,每天睡到十点。在我睡懒觉的这个问题上,我爸妈一向都很放纵我。我妈骨子里其实也是个浪漫派的享乐主义者,我外婆在她小的时候,总是逼她一早起床,她对此深恶痛绝,所以等她有了女儿,她就放养了。只要早上没事,她是随我睡到自然醒。我经常在想,下辈子我一定还是要做我爸妈的女儿,跟着他们,真是太幸福了。

只是难得有一天我在正常时间起了床,来到楼下,走到饭厅门口的时候,听到我爸和我妈正在说话。我爸在问我妈:“最近徐横舟那个孩子怎么没来了?”

我妈在回答:“没来就没来吧。”过了几秒,又传来我妈的声音,“不来也好,马上就要住院了,手术出来,谁知道是什么结果。”

我爸妈的对话就停在了这里,厨房里再没有他们说话的声音,只听见锅碗瓢盆在磕磕碰碰。有个聪明通透的老妈,是个很可怕的事情,但也是个很值得让人庆幸的事情,我的事情,她很少过问,我也什么都没告诉过她,但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住进了医院,申城最好的脑外科医院。第一天住进来,唐笛灵就陪了我一整天,晚上护士来才把她赶走了。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徐横舟的电话。他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护士正好站在病床前准备给我抽血。我对他说:“你等一下。”

他说:“…好。”

我把电话扣在床上,然后撸起袖管,把胳膊递给了护士。护士熟练地给我绑皮筋,拍血管,药棉擦两次以后,一大管血就被抽了出来。我看着护士把我的那些血分装在了不同的试管里,等护士推着小车走了以后,我才又拿起电话。

电话还没有挂,徐横舟还在那边等着。

我说喂,他说:“你在外面?”

我说:“是的,刚出来了一下。”

他停了一下,说:“我给你寄的明信片你收到没有?”

我说:“收到了。”

“喜欢吗?”他说。

“喜欢。”我说。

他好像在那边轻轻笑了,没有传来声音,是我想象的,我觉得他应该是笑了的。

“像不像真的?”他说。

“我给唐笛灵看了,她没看出来是画的。”

他应该又在笑,笑完才说:“以后别给别人随便看,我是画给你的。”

我说:“好的,我会把它们好好藏好,等集齐一个系列,将来再拿它们卖钱。”

“你确定它们能值钱?”徐横舟说。

“当然。”我说。

“昨晚,我开车几次从你家门前路过,都没看见你房间亮灯,你是不是不在家?”他忽然问我。

我就在想,我家门前那条马路只是城中村的一条道路,它并不通向哪里,是什么让徐老师一次次的路过。“昨晚我不在家。”转头咳嗽一声,消除了一点鼻酸,我告诉他。

“我要走了。”他说。

我顿了很长时间,才说:“好,哪天走?”

“后天。”他说。

F大每年都有很多青年骨干教师出国读博、或者做访问学者、或者学术交流,徐沅一的代笔作画事件继续在发酵,徐横舟身份曝光以后,很多媒体都想采访他。刚好学院有一个与法国某大学合作交流的机会,有媒体不停地去学校找他,院领导了解到这个情况以后,问徐横舟要不要出去避一避,反正整个院系精通法语的老师也不多,这个名额一直空着。徐横舟最终决定出国避开一段时间。

“你来不来送我?”徐横舟问我。

我顿了三秒,为什么这么巧,后天我刚好手术,我说:“我大概来不了,我在G市。”G市离申城很远,几乎隔了两千公里。

他在那边长久没作声,隔了半晌,才说:“好的。”

挂了电话我看见隔壁病床的妹子正用奇怪的眼神在看我,我抹一下眼睛,转头看她,她眼睛一下瞟开了,埋头吃着手里的零食。

我对她说:“你少吃点,当心等会儿又吐了。”

话刚说完,这个妹子就向病房的厕所冲去了。

我躺在病床上,听着这个妹子呕吐的声音,仿佛胃里也在痉挛,但其实我是空腹的,为了抽血化验,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吃东西。

妹子吐完出来就看着我,“你还真是乌鸦嘴啊,说一次,我吐一次。”

我劝她,“那你别吃了,饿一饿,就好了。”这妹子是昨晚住进来的,遭遇了个车祸,人没事,就是严重脑震荡,已经吐了几次了,要留院观察。

她拍了拍手,自己也叹气,“好,我不吃了。”

我正在等我爸给我送饭来,就和她聊天,“你今天要做哪些检查?”

妹子一样样数过来,一边数,一边哀叹她的钞票,说:“我只当做个全面体检。”

我说:“那你还不早点去排队,等下人又多了。”

她说:“我在等我男朋友来。”

话刚说完,她男朋友就从病房门口进来了。

我一转头,就和她男朋友打了个照面,她男朋友目光闪了闪,就把视线移开了。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昨晚我已经见过这个妹子的男朋友了,真没想到,这个妹子的男朋友竟然是2013年的4月1号、也就是愚人节那天,被我在眼镜店外面认错了人叫住的男生。

看见男朋友来了妹子很高兴,但还是说:“你怎么才来,我正在等你。”才说完,她就捂着嘴又向厕所冲去。她男朋友赶紧跟过去了,被她推了出来,“你别进来,在外面等着。”女人都要面子,不想让男朋友看见自己吐的样子。

我就想起在海钓的船上,我吐得一塌糊涂,徐横舟还一直抱着我,替我轻轻拍背的样子。

这个男生大概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样子,他尴尬地站在病房里,病房里只剩了我们两人,听见女朋友在里面使劲干呕,他仿佛有点担心,我抬头看他,他目光和我一碰,就快速地转开了。

我看了看他站在窗边一脸尴尬的样子,便打破了沉默。

“7654321。”我喊这个男生,这男生立刻把脸转向我。

“她没事的,昨晚已经没吐了,就是早上起来又吃了那些零食,才吐的。”我指着那些薯片,红薯干等一堆零食,告诉他。

他点了点头,完全没了那天在眼镜店外面的油腔滑调。过了一下,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压低声音说:“你别在我女朋友面前叫我7654321…”

我说:“那你转过去。”

他张了下嘴,说:“啊?”

我说:“你转过去,背对着我,看窗外。”

他呆愣愣地看了我几秒,我说:“你背过去啊,看窗外,你女朋友要出来了。”他还是不太理解的样子,但最终听了我的话,转身看向了窗外。

只看了一下,他就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说:“你别回头,一直站到你女朋友出来。”

这男生大概被我搞懵了,肯定也理解不了女人的心态,最后不知道他是选择了不和神经病计较,还是选择了遵从,反正他是真的乖乖地面朝着窗外,再没回头。

我就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的背影。从背后看,这男生的背影和徐横舟还真的有几分相似,看不见真人,我只能看个cosplay了,至少这两天,我可以这样解解闷了。

两天以后,我接受了脑部开颅手术。医生建议我开颅,虽然有不用开颅的放射治疗方法,但医生说针对我的情况,开颅手术更能完整地切除。徐横舟也在这天离开了申城。上飞机前他给我打电话,说他马上就要登机了,我说:“好,一路平安。”

唐笛灵正拿着IPAD在给我看帽子,问我喜欢那种帽子,她给我买,我头发已经剃光了,正在等手术车的到来。

电话里听见机场扩音器的声音,唐笛灵也知道是徐横舟打来的电话,她走开了,电话里徐横舟叫我,“左晨。”

我应一声,他在那边长久不说话,最后说:“你等我的明信片,等集齐十二个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

我说好。

他说:“时间会治愈一切,你等我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不会这么久~~o(>_<)o ~~

第六十二章

我从麻醉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

我以为是晚上,因为眼前有蒙蒙的光亮,但是看不清楚,仿佛是傍晚,大地即将落入夜幕前的最后一瞬。那一瞬有点光,如果是在城市里,这点光伴着的,必然是已经点亮的街灯和霓虹。

但病房里仿佛却没有开灯,蒙蒙的光亮里,我身边有簇动的人影。

“醒了,小小醒了。”

我第一个听见的,是唐笛灵激动的声音。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没枉费我从小到大这么疼她。我爸妈都是不擅于口头表达感情的人,他们都没有出声。

我就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我的手腕,这只手稍微有点粗糙,肯定是我爸,我打着吊针,大约是吊针水有点凉,他就帮我抚着被吊针打得有点冰的手腕。有人在帮我掖被子,那个熟悉的感觉,不用想,就知道是我妈。

好像又有人走了过来,我能看见病床前多了一个黑憧憧的人影。

“醒了?”是我外公的声音。

我说不出话,但我肯定是做了某种回应的,随后我又闭上了眼睛。

再醒过来已是几小时以后,病房里很黑,估计已是深夜,我嗓子里有点痒,想咳一下,但感觉头很痛,麻药这时候已经全退了,最后还是压抑地咳了一下。立刻就听见我妈的声音,“想咳嗽?轻一点…慢一点…”

她帮我抚着胸口,我轻轻咳了两声。咳完感觉我妈拿着一根棉签在帮我擦嘴唇,棉签是湿的。

“张嘴,要是渴你就抿一抿。”我妈对我说。

我就抿了点嘴唇上的水,润了润干燥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