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站在医院楼梯的窗前。上去?还是不上去?她已经看过,走廊里都是人。她才一探头,立刻有无数的目光射过来,那么冷,带着提防,让她不自觉地退了回来。

她以什么身份去见那个人呢?女--儿?不,她显然没有适应这个她新近才发现的角色,而且,她也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场面。

她的头脑空空的,不知该做什么主张。忽然,吱呀一声响,把她吓得抖了一下,不自觉地扭头看。

一个年轻男人手推着门,表情漠然地正望向她。也许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个眼神里,有惊讶,但眼底明显有层淡淡的警惕。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声:“打扰。”松开手,门吱呀一声,然后砰的合上。

随着那一声关门的声响,她下了决心,没有再徘徊,一层一层地走下了楼梯。

有些路,只要跨出一步,就不会再有回转的可能。

第二天传出消息,谷正雄当夜西去。

她现在想了起来,那个男人就是鹿鸣。她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印象?以至于会在几天之后像受了魔鬼的差遣一样走向他伸着的手。

那天是谷正雄下葬。她知道,但她没有去,在学校里晃了一天。但太阳终是要下山的,金色的光一消失,莫名的恐惧与空虚就彻底攫住了她。她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面对那个房子。在那里,她觉得压抑,她觉得无法自持,她觉得心里有一团闷闷的东西逼得她想发疯。她就在这城市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亮光照在自己身上,然后是一个人站在她面前。浑身冰冷的她忽然问他能否收留自己一夜。

他似乎不大相信,冷冷地看着她。很久,缓缓地伸出了手。

她放弃了生前见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放弃了做女儿与父亲接触的唯一机会。

她追问了自己近三十年的身世,而临了,和父亲可能的仅两次交集,都让她放弃了。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那天晚上,当撕裂的感觉传了上来时,她终于哭了,咬着嘴唇,没有出声。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发泄的途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她有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他想干什么?他还知道什么?

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这城市还是处在拥堵之中,漫天的雾不肯散开,颇有点阴沉沉的味道。谷雨未从机场接了展一鹏,左躲右闪,好不容易杀了条路出来,不料,前面的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她也紧踩了一下,但已经晚了,车子一震动。两人无言对视了一眼,跨下车。

下来的显然是个司机。

“怎么回事儿你们?”司机看看已经瘪下的车屁股,一脸的火。

谷雨未只能道歉,“对不起,跟得紧了点儿。”

司机横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车子,犹豫了下,快步走到后车门,“谷董,车后面给撞变形了。您看,我是不是再叫辆车来?”

谷雨未不自觉地摇晃了下,稍远一点的展一鹏没有注意到。

里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司机回来,“把你们的电话留下,我稍后会联系你们修车的事。”

“对不起,”谷雨未的声音忽然高了,“离开这里,概不负责!”

展一鹏有些诧异,谷雨未抿着嘴,表情坚决。

司机的脸上是忍耐的表情,“小姐,你要知道,现在是你追尾,你的责任。”

“不管是谁的责任,离开这个现场,请恕我不管。”谷雨未的声音很高。

展一鹏想拉她,让她给推到一边。认识了十几年,展一鹏还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司机一脸的不耐烦,“小姐,我们董事有重要的事情,这个时候如果叫警察来认定,是要过很久的。”

“抱歉,只要是在这里解决,多少钱我都认。但离开这里,”她顿了顿,“一分钱我都不会掏。”

司机明显有些被激怒了,“小姐,我都说了我们有事。”

后车门的车窗玻璃缓缓降到一半,有个低低的声音叫了声:“小王。”司机快步跑了过去,不知又低声说了什么后,他回来了,神情变得颐指气使,“小姐,算你们运气好。我们董事说,你们走吧。”

展一鹏一皱眉,谷雨未却言语幽幽,“对不起,我是个认真的人。既然撞了你们,总要有个说法。”不待对方说什么,她已拿出电话,飞快的按了几个键,“喂?这里是仰光路到天台路的路口,发生了一起追尾事件。”报了两个车号后,她挂了电话。展一鹏望着她那微微颤着的嘴唇,谷雨未今天绝对不对劲。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眼睛不由得往前面的车里瞟。

司机的脸变得很扭曲,“小姐,你为什么非要无理取闹?这本来就是你的全责…”

“抱歉,”谷雨未打断,“是谁的责任请警察来做决定。”

待司机第三次跑回去,展一鹏小声说:“雨未,是怎么回事?”

谷雨未似乎恍若未闻,她正咬着嘴唇,死盯着前面那辆车的后视镜。展一鹏顺着看过去,半降的车窗露出一个男人的脸上半部。

齐整的头发,瘦削的脸,一副无框的眼镜,给人加了些文质气,但那绝对不是儒雅。镜框后透出的眼神虽然淡,却并不缺乏光芒。

展一鹏第一时间判断,此人是商场中人。

车中人不知说了什么,司机开始打电话。可以很明显地听到,他是在叫车。当那声“谷董”清清楚楚地传入展一鹏的耳膜时,他的脸色也变了。看向谷雨未,不知是不是雾气侵袭,她耳鬓的头发已经有些湿。

司机靠在车上不再说话,谷雨未和展一鹏重新上了车。

车门一关,展一鹏问:“他是谁?”

谷雨未咬了半天嘴唇,才低到不可再低地说:“不知道。”

展一鹏皱眉,“真不知道?”

谷雨未徐徐吐出一口气,“我猜的。”

“猜?”

谷雨未没再说话。猜一下,她不信杉城居然有这么多姓谷的。

一辆黑色的车从旁边驶过,不多时,谷雨未清楚地看到,身着暗灰色商务休闲装的鹿鸣慢慢走了过来,她不自觉地拿起身边的水,扭开盖子要喝,被展一鹏眼疾手快地夺过,“刚才我喝过了。”

“啊?”谷雨未如梦方醒,又摸了一通,水放在后备箱里,她只好舔了下嘴唇。似是想起什么,忽然趴在方向盘上。

展一鹏以为她不舒服,连忙拍着她的肩膀,“雨未,雨未,你怎么了?”

谷雨未仍旧趴在方向盘上,“没事儿,我昨晚没睡好,只是歇了一会儿。”

展一鹏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是我搅得。”

谷雨未没有说话,展一鹏正坐着看着前面发生的事。

前面车的司机背对着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从他的背影上仍可感到。展一鹏看的时候,后车门终于打开,一个瘦削的男人迈了下来。

展一鹏拉了下谷雨未,她抬头,碰巧鹿鸣往她车里看,两人四目相接,鹿鸣的脸上不动声色,谷雨未却立刻低下头,复而侧头望着展一鹏,“你什么时候走?”

展一鹏有些诧异,“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了?”

谷雨未笑笑,“问问嘛。”

“下周吧。”他又夺过谷雨未手里的水,“怎么回事?不是说过那水是我的吗?”

谷雨未左手撑在方向盘上,手掌刚好遮住半个脸,“不好意思,糊涂了。”

展一鹏看着前面,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便说:“雨未,走了。”

“啊?”谷雨未似乎才回过神来,她迅速地瞄了一眼两个人的背影,“走便走了吧。”

展一鹏觉得有些古怪,他奇怪地看了眼谷雨未,刚要说什么,警灯闪耀,原来警察已经到了。

警察不怎么在意地看了看车子,然后例行公事地问,怎么解决,公了还是私了。

司机扬扬下巴,谷雨未似是走了气的皮球,“随便吧,公了私了我都接受。”

“那行了,”警察转过头,“你呢,怎么说?”

司机一扔烟屁股,“等了这半天,就是等您来了。当然是公了啦,以免不够公平,不够服人心。”说了最后一句,鼻子里还嗤了一声。

展一鹏走上前,“师傅,抬个手,私了得了,回交警队也麻烦人家警察同志。”

司机不耐烦地摆手,“你早那么横干什么?私了?门儿都没有。”然后对警察拍着车,“公了。我们正谷不差这点钱。更何况,刚才还是我们谷董坐在这里,早让你让,你不肯。现在开始装了。不行,哪那么容易。警察,我不同意私了,怎么都不同意。”

交警对这号人见得多,也没再说什么。展一鹏上前,塞了几张钞票,“这位师傅,公了私了不都一样吗,都是修个车。我们这位刚才是有些情绪激动,胆子又小,您别在意。”

司机咣的扔了出去,指着展一鹏,“拿我没见过钱呢?我告诉你,我们正谷有钱,有的是钱。上市公司,知道吗?别现在装孙子,刚才干吗呢?我们谷董走了你就跟我这个那个的,少来。”

展一鹏的脸上挂不住。他常年不在国内,都已经有点忘了国内的这些习气。

交警背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风一吹,粉红色的票子四处飘动,来往的车辆都好奇地望着这边。

谷雨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展一鹏犹豫了一下,还是弯着腰紧赶着把地上的钱一张一张捡起来。有的钱已经飞到别的车道,让急速的车轮辗过,随着带出来的气流翻飞。

她抬头望着司机,一字一顿地说:“正谷,了不起吗?”

司机显然没料到她来这一句,他笑了下,那种不屑、嘲讽、蔑视表露无遗,“正谷,不敢说了不起,可在这杉城,还算得上号。”他又往前凑了凑,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那敢问小姐,您又是何方高明?”

她是何方高明?

她也这样问自己。如果赌一时之气,她可以说出来。但是,她不想说。

司机看她怔住的样子,颇为得意地说:“嘿,小姐,没话说了吧?”

谷雨未明明有些皱眉,却口气和煦地说:“一只狗,即便直起来,他还是一只狗。”

司机愣了下,然后脸泛青了。交警说:“行啦,吵什么?”然后公事公办。

一直到回家,谷雨未再也没主动开口说过话。展一鹏看出谷雨未心情不好,便嚷着说要吃核桃酪。谷雨未知道他就这么点惦记,便做了。

她剥着核桃仁上的皮,展一鹏在旁边小心地用刀剔着红枣的红衣。剔一会儿,在水里晃两下,谷雨未笑,“让你想吃核桃酪。”

展一鹏也笑,眼睛却不离手,“在美国啊,我日思夜想的就是你做的核桃酪。”

核桃酪算是谷雨未的家传私房做法,徐丽帆精于厨艺,核桃酪更是做得既香又甜,是招待客人的好甜点。

谷雨未嘘他,“得了吧你。”

展一鹏笑嘻嘻的,“真的,真的。你要是不去的话,早晚我会让这碗核桃酪给馋回来。”

谷雨未没再说话。

展一鹏的心思她明白,但她却什么心思也不动。这也是当初展一鹏说两个人都去美国,谷雨未坚决不肯的原因之一。这事儿两人都清楚,展一鹏也不说什么,就愿意等。

谷雨未想了想,“一鹏,今天后来的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那个男人?”展一鹏愣了下,停下手,看着谷雨未,“不认识,怎么了?”

谷雨未的眼睛仍然在核桃仁上,“没事,我只是问问,看他和谷…好像挺熟的。”

“哦。”展一鹏并没有在意,“我怎么会认识?我离开杉城也这么多年了。不过,”他直起腰,“今天也真是巧。哎,雨未,你想好了,真不去认?”

展一鹏是徐丽帆的学生,也是谷雨未的大学校友,两人认识也十多年了,徐丽帆去世时,展一鹏特地从国外回来,谷雨未的这些事,他也知道。

谷雨未没有说话,手上剥着核桃仁,心里却绕在鹿鸣刚才那冷冷的一眼上。那一眼,不知为什么让她浑身发凉。他要做什么?

展一鹏继续剔着红枣皮,“现在这遗嘱的事也真是够复杂的。我光从网上看看消息,就觉得头大。也别说,正谷的股价异动得厉害,股市最怕这个。”

谷正雄遗产的问题现在确实是闹得满城风雨。而遗产中最核心的部分--上市公司正谷,更是受人关注。

有钱人家的遗产总是爱让人八卦,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拿出来说道说道。即便没有风吹草动,也要造出些猜测来。更何况,眼前的风不是一般的大。

先是谷维天拿出一份遗嘱,说父亲将所持有的正谷股权的90%都划归自己。后来谷维春也拿来一份遗嘱,说谷正雄给了她正谷50%的股权。两份遗嘱,谷维春的时间在后,谷维天的时间在先。时间虽然有先有后,但都称自己手里那份是真的。媒体天天围绕着到底哪份遗嘱可能是真的而在大大的讨论。而与此相对照的是,正谷的股票不断地跌停。

她觉得正谷真是乱得很。今天撞了谷维天,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那么坚持地闹别扭。

谷雨未停下手,“这正谷,到底怎么样啊?”

展一鹏轻描淡写,“这个难说。目前行业情况不景气,继承人又在斗,正谷股价的下跌也是正常的。如果能熬过这时候,控制权也明了的话,正谷在这个行业,还是很可以的,也是这个行业的老牌了。”展一鹏是国外某投行的分析师,对于这些事情,他看的比较多。

“真的?”

展一鹏抬头看了她一眼,“看,你还是很关心的。”

谷雨未又低下头,“问问又怎么了?”

展一鹏没有再说话,仔细地剥了最后一颗枣,然后满意地出了一口长气,“终于大功告成了。最费事的就是做这个!”然后说,“你不行使那遗嘱也好,省得给自己找麻烦,正谷之乱超出我的想象。国内就这样,所有权和经营权不分离,老板一出事,公司就跟着震荡。”

谷雨未忽然说:“这事儿别说了,我不想提这家的事!”

展一鹏看了看她的脸色,“好好好,我们好好做核桃酪。话说,雨未,你真可以每天做两碗摆着卖,绝对能把天上的神仙给馋下来吃。”

谷雨未让他这句逗得笑,“行了吧你,就是甜言蜜语的哄我做这费事的东西。”说着,找了个专门的捣臼,准备捣糯米,展一鹏伸手先接了过来。

第三章 风雨隐现(1)

第三章 风雨隐现

周三,开完教工会议。太阳还在天上明晃晃的,映在新发的杨树叶上,很亮。

“雨未!”有人喊她,听这声音,谷雨未回过头,果然,是林潇娜。

“嗨,Ms林!”她笑着打招呼。

林潇娜今天穿了件嫩黄色的薄毛衣,下面是黑色的短裙,长靴子,外罩米白色的风衣,长长的波浪披肩发,长挑身材,明目皓齿,典型的妩媚气质美女,却是搞计算机的。而且是个中高手,尤其在计算机安全领域颇有建树,曾独立攻破某杀毒软件厂商的防火墙,而被该厂家聘为秘密专家。她自己笑称,这是敲诈来的钱。她上课也十分潇洒,没有课件,和学生们用“嘴”写程序,每人一行命令。

谷雨未笑着说:“瞧你这炫的,春天的太阳都要让你比下去了。”

林潇娜不在意地甩甩头发,“别贫。下课了?”

谷雨未点头。林潇娜说:“二十六院街有家美术馆新开业,去不去?”

谷雨未犹豫了下,“我不去了,想回家。”

林潇娜一拐她,“什么思想?又不是老太太,干吗这么宅?”

谷雨未笑一笑,“最近不愿意动。”

林潇娜却一扯她,“干吗不愿意动?你呀,就是心眼窄。越不动,你心里越不舒服。那美术馆真不错,正好在二十六院街的最边儿上,颇有名的BOOKS就在旁边,我那天从那边路过,差点没把我迷进去,只可惜当时没完全弄好,人家不开业。”

二十六院街是这个城市新建的艺术街区,二十六院是它所在的那条路上的门牌号,规划者就直接以其为名,称之为二十六院街。谷雨未也在没完全建好的时候去看过,很意象的一个地方。建筑与建筑之间,无论

是在造型上,还是颜色都很讲究,窗子或大或小,颜色或明或暗,楼宇或高或低,配上不同的植物,让人觉得有一股浓浓的艺术气息。

谷雨未还在犹豫,林潇娜早一拉她,“走啦,磨磨蹭蹭。”

阳光从树缝间投在二十六号院街的建筑群上。这里原来是一片脏乱差的地方,因为触及的少,反倒留下不少有年头的树。规划者也算有匠心,把能保留下来的大树全予以保留。粗粗的梧桐树,现在很少作为绿化树种,但也正因此而一下子有了年份久远之感。建筑因为有了这些树而变得有灵气。

美术馆正在举办的恰巧就是建筑作品展,世界上著名的建筑都被做成模型,说明材质、特点、设计者及相关掌故等。正是下午,人不多,两人慢慢流连,偶尔小声地对某件作品评头论足。徜徉其中,谷雨未似乎忘了外面那正在发生的纠纷。生活是喧嚣而浮躁的,而艺术永远是宁静的,如果没了艺术的滋养,争名夺利的世界,还有什么美丽的念想?

两人出来,天已经擦黑,不知不觉,路灯都亮了起来。BOOKS窄窄的木门上早上了锁,林潇娜有些遗憾,“又没来成。这家老板真不是做生意的。”

谷雨未安慰她,“BOOKS的那家店还是营业时间挺长的,这里可能是新开,二十六号院街都没完成建好,没什么人,也就早些关门了。”

BOOKS是本城小有名气的一家书店。书店很窄众,老板借鉴了国外C-library的模式,开的这家书店。第一家店开在了某高档小区,谷雨未曾去过几次,真是很安静、很纯粹的一个地方。和一般的咖啡店、书吧不同,这里的书很有品味,每一本都很独特,关于文化、关于经济、关于生活,甚至关于政治和关于人类自己,都不是那种喧闹的声音。

两人正商议着要去哪里吃饭,展一鹏打进电话来,问她在哪儿。

“在二十六院街。”

“二十六院街?在哪里?”展一鹏这些年在国外,对杉城新建起来的这个街区还不是很熟。

谷雨未笑了,“以前我们曾来这边的,港子湾桥往西,不过是在里面,不是在路边上,从路口拐进来还要一段儿。”

展一鹏一听来了兴趣,说他也在附近,想来看看,顺便接她。谷雨未答应了。

展一鹏来得很快,半小时后,谷雨未已经看见自己的车子拐了进来。林潇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揶揄地说:“哇,车子都开的你的。”

谷雨未笑着应,“车子又不是老公,开开又如何。他今天出去办事,没车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