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兰萍固执地以为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钓走了高寒的心,闲来没事,便翻出青春年少时的照片,一一地翻给高寒看,高寒当然懂得这个暗示,那就是,尹兰萍我也曾经年轻漂亮过。

高寒看得心不在焉。

尹兰萍不会懂得,一些美好一旦成为过去式,不看不比会更好,越比越看越是能够看见落差所在。

高寒能看出来,尹兰萍试图拯救及及可危的婚姻,却不得要领,她开始热衷于勇敢尝试各种各样新面市的美容用品,一张微胖的脸被富含激素的化妆品折腾得白而嫩,象生生剥掉了一层皮,看上去令人恐怖,略显臃肿的身材被生硬地塞进小尺码的果色衣服,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自我感觉良好,事实却是像极了小丑在作态拿势。

望着她手忙脚乱,高寒真的想告诉她,其实自己不在乎她变老,只要她的安详宁静,让他感觉到生活的从容。因为知道说出来之后的场面,这些话,高寒终还是憋了回去。

家,像极了一个舞台,尹兰萍是唯一的演员,且演技差到令人窒息,高寒不愿回了,面对尹兰萍期待赞美的目光,他藏不掉眼神里的漠然甚至是厌恶,然后,尹兰萍开始声泪沮下地控诉,仿佛他就是了世界那个最混的男人,非但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残酷地扼杀别人的幸福。

尽管尹兰萍对高寒的晚归不动声色,高寒还是从别人隐约或是明晰的询问里,知道了尹兰萍,为挖掘出钩走高寒心的狐狸精,她旁敲侧击地侦察遍了每一个与高寒相熟悉的人。

面对别人叵测或是同情的目光,高寒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遇到静懿时,从萌生好感演绎到身体纠葛,高寒并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想过后来,只是想,反正已是如此,不如成全了尹兰萍的猜测,倒也不枉担了登徒浪子的罪名。

静懿是那种懂事的女孩子,善解人意到令人怜惜,不问他的婚姻,也不问未来,最多,有些伤感时,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发呆,等高寒掰过她消瘦的身子,便看见明晃晃的泪水盈在眼眸里。

高寒只能轻轻揽着她,无声无息地和她一起发呆,渐渐的,高寒有些恍惚,在其他男人看来轻松快乐的艳遇,并不适合他这种时刻把责任背负在身上的男子。

4。不是成心恶毒

高寒曾小心翼翼地问尹兰萍:“我究竟好在哪里?让你不舍得离开?”

尹兰萍顶着涂满矿物泥的脸,乜斜一眼:“你没哪里好,我只是感觉这辈子就应该和你在一起。”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和别人在一起会比跟我在一起要快乐一些?说出这句话时,高寒的心,已经提了起来。

“是你感觉跟别人在一起要比跟我在一起快乐吧?”尹兰萍站起来,进卫生间,隔着门,甩出一句话:“只要我活着,你休想跟别人在一起,不过你放心,就是熬,我也要活到那个狐狸精的脸上长满褶子。”

高寒的心里飞过嗖嗖的冷风,然后冷笑:“你要跟踪我,过马路时要小心,不是所有的司机都反应灵敏的,当心他们一时麻痹大意成全了我和那个狐狸精!”

没等话音落地,高寒被自己的恶毒吓了一跳。

尹兰萍冲出卫生间,黑糊糊的矿物泥还没冲洗干净,湿漉漉的毛巾飞到了高寒脸上:“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高寒任凭湿漉漉的毛巾遮在脸上,刹那间,感觉生活灰暗透了绝望透了,恨不能刚才一语成咒。

尹兰萍扯掉毛巾时,顺便在高寒脸上挖出了一道口子,高寒没有反抗,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5。当两个人的爱变成战争

对于静懿,高寒已很是愧疚,更知道被尹兰萍打探出来的后果是什么,所以每次约会他都安排得百慎百密。

也算是百密一疏吧,一年多,静懿始终是尹兰萍的漏网之鱼。

高寒也能看出来,尹兰萍宁死都不肯离婚,和爱情已没关系,而是一种赌气或者战争,像猫和老鼠,躲在婚姻这条巷道里,相互仇恨撕杀,如其说尹兰萍在乎这桩婚姻还不如说她更在乎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胜利。

若说高寒对尹兰萍还残存着些许情义,已被这场战争抹杀殆尽,甚至转换成了愤恨,甚至,有时,齿间会流窜着寒冷,想象一下,尹兰萍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高寒的眼里,会掠过片刻的仓皇,他下意识地攥住自己的双手,仿佛真的,它们会情不自禁做出些不能饶恕的罪恶。

6。当期望的意外终于到来

像往常一样,周末,尹兰萍把儿子从奶奶家接回来,五岁的儿子已经能够感觉出家里的硝烟气息,连玩都是怯怯的,每每看着儿子这样,高寒的心便酸得不成样子,唯一能做的,是拼命对儿子好。尹兰萍在一侧冷眼旁观,仿佛一眼洞穿高寒的虚伪。

看到儿子玩出一身汗,尹兰萍起身打开窗子,风夹杂着灰尘乎乎地扑进来,尹兰萍看了一会,拿过抹布,开始擦玻璃上的灰尘,积攒了一个冬天,玻璃外的天空看上去都是灰蒙蒙的。

窗子的上方够不到,她踌躇了一下,趴上去,跨在窗台上,高寒看见了,心揪了一下,七楼的窗子离地面十几米,于是低声说:“小心点。”

尹兰萍冷笑:“是求之不得吧?”

高寒不想吓着儿子,便合上嘴巴,继续跟儿子玩车模比赛。

听见尹兰萍的呼救时,高寒抬头,窗子空空荡荡,跨在上面的尹兰萍,已经不见了。

高寒扔了车模,一个箭步冲到窗子前,尹兰萍正死死把住空调室外机上,整个身子危险地悬在七楼墙外,双眼焦灼而恐怖地盯着高寒,充满对生的欲望。

在伸出手去的刹那,高寒恍惚了,曾经设想过的一幕,缓缓挤上来,这样的意外,他曾盼望过。

在与尹兰萍双目对望的片刻,手,缓缓地迟疑了一下。

尹兰萍望着他,忽然无声无息地笑了,在高寒的手到达之际,细细的风吹过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来自尹兰萍,高寒听到了,然后,看见她的眼神,绝望荡涤了生的欲望。

她松开了手,像一片飘零的叶子,在高寒以及邻居的视线里,缓缓飘荡,坠落,烈烈的红色,在地上慢慢爬行。

高寒的表情以及手,呆滞在空气中。整个世界,静谧无音。

7。心死

所有人看来,这只是一场意外事故。

很久很久了,高寒第一次读懂了尹兰萍的眼神,在瞬息之间,她选择了彻底放弃。

高寒去找了静懿,迎着她有些期许的目光,缓缓说:“静懿,离开吧,我不能给你快乐。”

“为什么?”

静懿你信不信,有时,杀死一个人,不需要任何武器,一念之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以置人于死地,而这一念,恰好在法律的之外。

静懿仰起头,湛蓝的高天,白云飘荡,像极了心,冷冷地寒着,飞呀飞的,找不到方向。“我伸出手去的刹那,尹兰萍看见了我的迟疑,她生平第一次知道,我对她的厌倦,到达了何种程度,所以,她宁愿放我一条生路,选择了死。”

眼前空无一人了,横着一桩死亡阴霾的爱情,没有人要,包括他的,静懿。

高寒说:“我的故事讲完了,这一生我都将被良心追逐,无处可逃,快乐都将被良心囚禁了,尽管我并没有动手杀人,却抹不掉自己便是凶手的嫌疑。”

贝可听到江中嘴里发出了浅浅的唏嘘,是的,有多少颗心,都在一念之间去错了方向,又有多少颗心,走在错了方向的路上哭泣,却找不到回首的路。

江中拍了拍他的肩:“对你的要求,我们无能为里,虽然所有人都恐惧进监狱,但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

高寒背影萧瑟地离去了,她的背影是那样的潦倒,宛如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伤败之兵。

贝可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对他来说,真实的监狱远要比终生接受道德良知的考问更轻松。”

江中用力捏着她的手指:“回家吧,这样让人心灰的婚姻故事,我们尽量少沾染,听多了,就开始怀疑爱情的真实与永恒性了。”

贝可苦笑一下:“你我的职业,逃不掉整天与这些晦涩的故事打交道,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免俗。”

没人说得清爱有几多真假,是年的冬夜,江中去年就接手的一件棘手案子终于有了新的转机,先是本市一位私营公司经理被蹊跷地杀死在情人的公寓,当案件日见露出了端倪时,嫌疑犯却畏罪自杀在了浴缸里,案挨看似是结了,当大家正要松口气时,却接到了私营公司经理太太麦嘉的电话,畏罪自杀的并不是真正的罪犯…

因为,真正的罪犯,正在她的床上…

第十四章 连环套

欲望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潜藏在身体最深的角落,一刻也不曾停止过生长…

它就像雨后的荒草,悄然蔓延,当它的枝叶越过了理智,便拉开了一个人生悲剧的序幕…

1。他们

事发地点,江中调查案子过程中去过多次,熟门熟路,当他按门铃时还有点担心,罪犯会不会拿女主人麦嘉做人质,按门铃时手下急促,就差下脚踹门了。

门内很快响起的脚步声驳倒了他的揣测,麦嘉一声不响地打开门,转身,所有的房间都大大地开着灯,麦嘉默默地推开卧室的门,自己却苍茫凄然地站在一壁。

卧室的大床上躺着的人,让江中大大地出乎意料,竟是与他曾有多次谋面交道的私家侦探童汉宵!他手脚被牢牢捆在身后,全无往日的洒脱倜傥,惟有眼里,闪着寒冷而绝望的杀气,却也徒劳无益而已。

原本,江中就有些烦他,好多原本简单的案子,一经他手,便立马复杂化起来,倒不是他故意使绊子,而是为了事主面前显示他的睿智以及才华吧。

江中给他松了绳子:“童先生,希望这次你不会解释成是和我们开玩笑的。”

“这一次,不是和你们开玩笑,而是我在和她开玩笑呢。”童汉宵笑着说。

江中还没回应,麦嘉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飘进来:“我希望这是玩笑,如果这玩笑能让庄家强和麦南活回来,我愿意你说的都是玩笑,可,他们都死了。”

带回局里,尽管童汉宵一再否认,在麦嘉的录音前终还是低垂下了聪明而骄傲的头颅。

2。传闻

尽管麦嘉是个不甚于传闻的女子,庄家强的眼神,却将掩藏在依然温情背后的真实,一点点出卖掉了,传闻一步步逼近了,惟剩哗啦撕掉面纱。

庄家强,这个让她对外界心若止水的男子,甚是懂得麦嘉这样的女子,面上柔弱,懂得隐忍,一些类似于失败的伤害,轻易不肯摆到面上,对爱情的纯净,严格到了苛刻,要么全部、要么丁点皆无,一直,他自以为若鱼在水的周旋,沉在静静的湖泊底部,有一些涟漪,麦嘉是不曾觉察的。而女人,天性的,是一种直觉敏锐的小小动物,细微的一个眼神,一些故事就已明了在心,却不去问。听风是雨般的患得患失的疑问,得到的回答,定然是敷衍了,麦嘉不愿在这样的敷衍里伤掉自尊。

3。惹祸上身

麦南对童汉宵说:“我姐姐,麦嘉。”然后,对麦嘉:“姐姐,你要找的私家侦探,童汉宵先生。”

麦嘉的笑,缓缓散开,若秋风微掠湖面:“你只准确地告诉我,他跟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地点,名字,其他就不必了。”正是早晨,阳光恬淡地穿过了木格子窗户,缭绕在温润的空气中,三个人的茶楼,寂寥得有一些暖意。麦嘉突兀地说:“张先生,怎么会想到做这个行业呢?”

童汉宵笑:“我喜欢探索以及冒险。”然后掏出一纸合约,请麦嘉签字,麦嘉看了看条款,推回去:“算了吧,婚姻不也是一纸合约么,该背弃的还是要背弃,我先付定金。”

把信封拍在桌上后,麦嘉笑笑,起身告辞:我只是想一次性知道真实的答案,而不是听他的一次次敷衍。

麦嘉缓缓消失在薄雾弥漫的街心,童汉宵冷丁说:“这样的女子,竟也有男人肯去背弃。”

麦南拍拍他的肩:“金钱能充分放大男人的魅力,这样的男人,总有女人趋之若骛,有几个男人经得住诱惑?”

两个男人,便有了看故事般的困惑。

4。她的样子

麦嘉一片水波宁静的等,意想中的结局,千回百转里,已是明了,所谓的证实,只因她是个不肯轻易让心死掉的女子,那么多那么好的青春,都挂在那个叫庄家强的男人身上,丢弃,不是件容易的事。

先是知道了,那是个春光潋滟的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若在任何场所收合自如的花朵,是男人天性喜欢的贴身名片,刷拉一下亮出来,以及收回,决然没有尴尬的女子。

与麦嘉不同的女子,麦嘉这样站在镜子前时,已是泪水潸然。

麦嘉想看看,庄家强和这样一个女子,究竟是怎样缝隙皆无的珠联璧合。所以对童汉宵说了:“下次,他们约会时,你告诉我。”

有一些带着好奇的隐痛,一旦开始,便止不住想探个深浅的心思,宛如深夜里听鬼故事的孩子。

5。空室

风光旖旎却是人烟稀漠的市郊,庄家强买了一栋房子,一栋栋的独立着,邻里之间,相逢不相识,如不刻意,庄家强的背弃,这一生,麦嘉都不可能知道。

刚看完焦点访谈,童汉宵的电话就来了:“他们晚饭后去了郊区的房子。”

月朗星稀的夜,麦嘉听见心跳的声音,一路仆仆跳跃,在爱情面前,原是谁都不能免俗,自己曾最看不上眼的捉奸,这个晚上,居然也要痛挫自尊地去做,20分钟的路途,本可快些到的,路上却叮咛出租司机:“你慢一些吧。忽然地害怕,那样的场景到来之后,自己该怎样说第一句话,只有三个人的残破结局,谁去用什么样的方式收拾?”

还是到了,果然,楼外有庄家强的车,朗朗的月空下,有一点点的寒光,闪得麦嘉的眼睛疼啊疼的。

按门铃,居然没人应,也罢,给里面的人,一些从容的时间。漫长漫长的寂静。

麦嘉感觉虚弱得站不住了,轻轻扶了一下门,说:“庄家强,我知道你在。”

门就开了,屋内,寂静到寂寥,无声无息。

卧室的床上,还凌乱着一片温柔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女人的东西,半管没用完的口红,发饰,扔落在地的资生堂化妆品,以及地上有一个精致的小框子里,麦嘉捡起来看,是摔碎了的水晶框子,里面有庄家强拥一女子在怀,微微笑着,只是碎落的裂痕,像刀子切碎了两张脸上的安闲。满屋的凌乱,像刚刚吵完架负气出走丢下的痕迹。

麦嘉笑了笑,眼泪刷拉就落了下来。

等过片刻之后,房子里幽暗温润的空气,让麦嘉渐渐有了窒息的感觉,终于知道了结局,不过如此,对于最终的放弃,它实在没任何意义。

麦嘉下楼,前尘后世都抛弃干净了般的轻松,轻轻飘着飞散的疼。

庄家强的车子还在的,麦嘉站了片刻,进去,开车。就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庄家强自己来过吧。

车子缓缓开到路上,到处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庄家强的,从此后不再属于自己。泪雨滂沱里,车子就飞样疯狂地奔跑在路上。

6。致命的丝巾

被交警拦住车子时,麦嘉脸上的泪痕未曾干。没有驾照没有行车证的麦嘉,被带走。因为车子的后备箱里,躺着庄家强业已干冷的身体,一根飘渺的丝巾,致命地,缠绕在颈,他张着惊恐的眼睛,若腾然间不明白世界忽然是了这个样子。因为,她最最具有杀人动机。她泪流满面开车疾驰,被警察解释为杀人后的惊恐,以及急于藏匿尸体。房子里的一切痕迹,太像一个女人因嫉而疯狂打砸过的样子,而且只有麦嘉一个人的指纹。这不是麦嘉想要的,只是,任凭她千解万辩都已无力。

据庄家强的情人说,在房子里,庄家强接了一个电话后便张皇着让她走了,连为什么也没说,只是推着她快走。庄家强死于情人走后的半个小时内,是夜9点左右。

7。空寂

接受盘查时,麦嘉只重复一句话:“我只想跟他离婚,但我不想让他死。”

麦嘉一直流泪,庄家强的情伤,在明了之刻,尽管已如寒冰利刃穿心而过,她并不想让庄家强死,最多放弃而已。

现场仅有的指纹以及愤恨庄家强的背弃不足以证明麦嘉谋杀成立,24小时后,麦嘉走出警察局,晨曦下的麦南,张开双臂拥抱了她,麦嘉哭泣:“怎么会是这样呢?我不想让他死。”

麦南拍了拍她的背,麦嘉说:“麦南,你带我回家。”

麦南笑了笑:“你先自己回,我要去警察局接受调查。”

麦嘉看他慢慢走进公安局,进门时,回头招手,笑着的样子,是这个早晨给麦嘉的第一缕阳光,暖暖的。

麦嘉回家,电话几乎要响破,全是公司来的,请示某一笔生意该怎样打理,麦嘉只说:庄家强不在了。

便把电话拨下来。庄家强真的不在了,还是原来的空间,只少了他一个,空阔寂寥得就没了边际。

8。神秘的电话

麦嘉几乎的不出门,知道自己走到哪里都有眼睛盯着,刑警队虽然没有她杀死庄家强的证据,但做为主要嫌疑人,她被监视居住。

麦南和童汉宵,被江中一次次传唤到局里,偶尔,他们会一起来麦嘉家坐,关于庄家强的死,更多的是三个人的缄默,那段日子,麦嘉恍惚而不知所措,人整个消瘦下去。

案发前,庄家强接到的电话,是从马路边的IC电话打过来的,至于是谁,是什么内容,没有人知道。

那个晚上,童汉宵跟踪庄家强,给麦嘉打完电话,便给麦南打电话,本想告诉他麦嘉去找庄家强的事,让他去看一下,谁知他就是不接电话,展转找到他家时正好遇到小区保安巡逻,因为面生还被保安质问一通,童汉宵气不过,拽着保安去麦南家对证,保安还一边上一边嘟哝麦南喝醉了还是他帮着抬上去的,麦南家的内门开着,透过防盗门上的铁艺格子,听见麦南鼾声如雷,童汉宵托着保安看了一眼,说麦南趴在地板上睡着了,童汉宵只好作罢,在保安的盯梢里离开。小区保安证实,时间大约在9点左右。

麦南确实在酒吧醉到一塌糊涂,因为是老顾客,老板让一个服务生开车送他回家,上楼还是保安帮着抬上去的。

一次次与江中的交涉中,麦嘉才知道,庄家强,这个所谓魅力四射的成功男人,因为生意竞争,居然是树敌颇多的,而他回家,从来都是从容恬淡,不露一丝痕迹给麦嘉看,而自己又何曾看透过他这些艰难的隐忍,身边有个收放自如的女子,或许是他缓解自己的唯一吧?

庄家强的案子,搁浅在岸上,公司的生意,大幅度下滑,乱成粥的模样。

麦嘉知道自己,天生不具备商人的才智,只能眼看着庄家强苦心经营的公司一天天呈现败落,一点点迅速遁匿得令人心疼。

9。求助

麦嘉对麦南说:“你打理一下庄家强的公司吧。”

麦南没余地地回绝了:“在他的案子没摆脱干系之前,我不想招惹无端的怀疑,何况我的股票最近行情不错。”麦南决绝的拒绝,麦嘉只好给专案组电话:“庄家强的公司快要垮掉了,我想请麦南帮着打理一下,你们不介意吧?”江中说:“不介意。”

麦嘉转向麦南:“就当帮我。”

“那你看月财务报表。”

麦嘉想也好,其实自己看不懂,但这样做至少能帮麦南摆脱一些怀疑的干系。

麦南接管公司后,忙碌得顾不上倒腾股票,甩给麦嘉,让她全当出去散心,去盯盯股票,合适的时机就出手甩,或者进。

10。暗疾

半年时光,渐然抚慰了麦嘉心中的伤口。她依旧是那个风韵盈盈的女子,眼眸里一抹淡然的忧伤,是任谁人见了都会砰然而动的。被几个男人追逐着,麦嘉并未在意,只是略略的,对童汉宵有一些好感,每每童汉宵看着麦嘉时有了亲昵的眼神,麦南眼里的嫌恶很是明显,麦嘉隐约知道,他暗暗喜欢着童汉宵,麦南是个同性恋者,尽管他极力掩饰,麦嘉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而童汉宵是健康而阳光正常的男人。

庄家强的公司,在麦南的打理下,重新焕发生机,而庄家强的死,是依旧的悬念,于是有一些流言,是跟庄家强与麦南的死有关的,大约是先生外遇,太太合谋内弟杀夫夺财的故事,麦嘉听了只是冷笑,警察都无定论,关他什么流言飞语呢。而流言飞语中,麦南却是焦躁的,无论麦嘉怎样安慰,消不掉他脸上的焦灼。

11。不是句号

麦南终于还是死于一个深夜。公司的人找不到他,一天后,发现他静静的,泡在浴缸里,脸上有惨淡的笑容,泡得皮肤泛白。

26岁的麦南,一脸幸福地溺死在浴缸里,他是干净到有洁癖的男人,死前,把家收拾得很干净,好象自己只是去远方渡一个小假。

他是自杀的,遗书留在电脑上:

我受够了四处有眼睛盯着的生活,受够了飞言流语,受够了在梦中惊醒的夜晚,受够了我喜欢的人却忽视我,人为什么总是那么贪婪呢?我太喜欢庄家强的产业了,我知道,凭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除非他死,我太了解姐姐,笃定不是善于经营的人,连帐目都看不懂,可以接管公司的肯定是我…

连作案的过程,他描述的那么详细,不容置疑,他太了解庄家强的约会规律了,也知道童汉宵会把这次跟踪告诉麦嘉,于是他先是装醉酒回家,故意大开着内门,在音响里放上事先放好事先录好的鼾声,让其循环放下去,然后溜出来,故意让出租车在离庄家强的房子远一些的地方下车,给庄家强打电话,告诉他:我姐姐知道了,马上就来。心虚的庄家强肯定会先把情人支走,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房子,进去假做和庄家强商量怎样应付姐姐时,趁其不备从背后勒死了他,然后扔乱了家里的东西,把尸体放进汽车后备箱,童汉宵和保安从防盗门看见的不过是他做好的假人而已。

庄家强的案子,就此画上句号,泪眼朦胧里,麦嘉隐约听江中说,其实是麦南自己多疑,他们根本就没那么大警力天天派人跟踪他。

12。寒的暖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