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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咱府里马车撞到的那个人死在城外护城河里。”粉妆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接着说出来:“孟世子和大公子前日曾和那人打过架,现在京兆尹判定,那人给孟世子和大公子打死后扔河里的。”

“怎么可能!”姜糼容大叫,李昂心善着,路遇一只孤零零的小动物都要给点东西吃,怎么可能在季唯断案后又去打死人?孟沛阳也不像是会打死人的人。

“夫人快急死了,侯爷和孟国公不知上哪喝酒去了找不到人,韩夫人在公堂上撒泼大闹来着。”

闹公堂能占什么好处?姜糼容暗暗不齿,韩夫人前日给季唯命差役掌嘴十下还不知收敛。

“走罢,我和你一块去看看。”季唯道,率先走了出去。

上马车时,季唯看了粉妆一眼,问道:“你怎么来的?”

“我雇的马车。”

“再找马车回李府。”

姜糼容寻思再雇马车不便,去府衙虽没经过李府,绕的路也不多,遂道:“一起上来,我们先送你回去,公堂人太多,你太漂亮别抛头露面。”

粉妆垂下眼睫,将眼里氤氲的雾气遮掩。

季唯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让粉妆回去的,粉妆下车后,他若有所思地问道:“糼容,在你那个梦里,她就是你的贴身丫鬟?”

姜糼容点头,道:“粉妆真可怜。”

“提防着她。”季唯清晰地道:“她看起来在风尘中打滚过了,但是骨子里傲气不消,这种人不会甘心为奴做婢的,她对你态度恭顺谦卑大为反常。”

“你认为,她是害我的那个人?”姜糼容张大嘴,觉得不可思议,“她为什么要害我?没有理由啊。”

马车停了下来,府衙到了,季唯没时间细说,抓紧时间道:“明日你再找机会到我那边,把你那个梦里的事仔细说给我听。”

27、第二十七回

两个杀人嫌疑犯一个是国公世子,一个是侯爷世子,都不是四品官惹得起的,京兆尹头痛不已。

韩夫人口沫横飞骂着,京兆尹放人不是不放人也不是,看到季唯进来,登时如遇救星,不等季唯开口,就提出死者刚由刑部断过案,此案与惊马案有关连,要转给刑部。

季唯点头应下,一言不多讲,漠淡的眼神看向韩夫人。

韩夫人激凌凌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捂住脸颊,嘴巴动了动闭上了。

京兆尹喊差役准备担架抬死者,等候的同时,季唯向京兆尹要过手套半蹲了下去验尸。

姜糼容紧张地看着。

季唯心无旁骛专注认真,查得很仔细。

约一刻钟后季唯站了起来,冲姜糼容微微扬眉,眼神柔软。

这是表示李昂没事,姜糼容被季唯无言的体贴和高超的查案能力摧营拔寨似酥倒,只觉季唯真是漂亮得不像话迷人极了。

季唯还在看她,姜糼容猛地回神,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末了,也不知哪根弦拔动,抿唇一笑,冲季唯抛了个媚眼。

季唯的眸子瞬间漆黑明亮,飞快地闪开不敢和姜糼容直视,又很快转回来偷看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僵硬,傻傻的像只无措的小兔子。

“季大人,怎么样?”京兆尹问道。

季唯眉间无措顷刻不见了,换了清冷肃然,言简意赅道:“还需详察。”

他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吗?怎么?姜糼容脑子一转,暗赞,季唯看着没有心机,官场上却还是懂转弯抹角的,他虽然查出来了,可此时若说出来,会令查了许久没查出真相的京兆尹很没面子。

差役抬了担架过来,季唯对李昂和孟沛阳道:“请两位跟本官走一趟刑部。”

“为何?”孟沛阳傲然道:“你已经查出真相来了,我和云起是清白的,还摆什么官架子,非得要我们跟你到刑部去。”

季唯秀致的脸庞赤红,姜糼容见季唯被戳穿尴尬,怒了,孟沛阳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她不假思索就一脚踩上孟沛阳的脚板。

姜糼容踩完了,眼角瞥到季唯紧张地看她,高夫人满眼的不赞同,悟了过来,这是大庭广众之间,自己的行为忒孟浪了。

好在,孟沛阳私下里无耻之极,这时挨踩却静静没出声。

“季大人,你已经查出真相了?”京兆尹很惊奇。

给孟沛阳戳穿了没必要再委婉,季唯唔了一声,道:“查出来了,死者不是他杀,是死于溺水而亡。”

季唯指向死者一一解说:“大人请看,死者两手拳曲,手指甲和脚罅缝都有泥沙,肚腹鼓胀,拍着咕咕响里面胀满了水,口鼻内可见水沫和淡色血污,头脸和身上有搕擦损处,这是活着溺水而亡的特征。若是被人殴打杀死后扔入水中的,则肚腹不胀水,口眼开两手松散,五官没有水沫血污,指爪罅缝也没有沙泥,两手不拳缩,此是因下水时已失去意识没有生命力,没有活人为求生所做的一切举措。

且,大人请看,死者身上斗殴产生的伤痕均不是致命伤,伤痕极浅……”

季唯在众人犹疑的目光中侃侃而谈,末了道:“死者不是李昂和孟沛阳打死的,除了这些证据,再传唤斗殴时目睹的人来,亦可见分晓。”

孟沛阳和李昂是前日在刑部判案后出了刑部与那死去的壮汉斗殴动拳脚的,要找几个人讲述当时的场面不难,刑部当差的就有人看到,京兆尹当即命人去传人,不多时,来了三个刑部差役。

“这人不可能是李大公子和孟公子打死的。”三个差役异口同声,“李大公子和孟世子不是他的对手,前天两个人一起上还挨了这人不少拳脚。”

李昂有些赧颜,垂着脑袋道:“我说了好几遍人不是我和沛阳打死,我和沛阳打不过他,可京兆尹大人就是不信。”

“空口无凭,让本官如何相信?何况他是与你们打过架后就死的,本官自然怀疑你们。”京兆尹羞恼不已。

“凭证是有,不过,我们怎么好意思露出来呢!”孟沛阳懒洋洋道,啪一声扯开自己的腰带,猛地撩开衣袍,袒露出胸膛,“大人请看,这是证据,我和云起前天挨他好几拳,青紫红肿还没退,比死者身上的伤痕重许多,大人还要不要看下面?”

羞死人了,姜糼容急忙拉了高夫人走出去,韩夫人因是自己儿子不用避,惊天动地心肝肉叫起来:“沛阳,怎么伤的这么重?都是戚晚意那个小贱人,娘饶不了她,只罚她家一千两银子太便宜她了……”

天啊!韩夫人真是偏激得可以,先前对戚晚意那么亲切关怀,一转眼讨厌上了就把戚晚意当杀父仇人似的恨,姜糼容吓得心肝儿颤。

“姨妈,韩夫人一直就这么样狂妄肆意横行无忌?”

“嗯,孟国公忍着她,她在府里横惯了,到外头也成习惯。”高夫人拉了姜糼容的手拍了拍,低声道:“糼容,你以后注意些,像刚才那样踩孟沛阳脚板的不检点行为不能再有,刚才幸得韩夫人没看到,看到了嚷嚷开来,真不知怎么收场。”

姜糼容也知自己刚才举止失当,很乖巧地认错,又委屈地道:“孟沛阳真可恶,明明知道怎么洗涮嫌疑的,非不说,让你着急。”

“唉。”高夫人叹气,摇了摇头道:“姨妈觉得,他也不是故意不肯说,他是涉嫌人,说话没力度,季大人说来京兆尹不能反驳,他说出来人家只会觉得他是卖弄,将信将疑之下,也许更麻烦。”

“姨妈说的也有道理,可要是季大人不来,他和表哥就得给收监了。”姜糼容还是有些怒。

“季唯可能不来吗?”高夫人反问。

姜糼容怔了一下道:“也是,我去找季大人,家里人去向我报信季大人也就知道了,季大人古道热肠,肯定就来了,不过,孟沛阳怎么知道我去找季大人?”

孟沛阳和儿子好得可以合穿一条裤子,甥女去找季唯,李昂知道的,李昂知道的事,孟沛阳哪会不知?

高夫人瞥了甥女一眼不说话,刚才公堂之上,甥女和季唯眼神交緾她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堵。

姜糼容的母亲是她一母同胞亲姐姐,姐妹两人感情很好,两人出嫁没多久,父母相继去世,活在世上的亲人就只有姐妹两个,感情更厚了一层。

姜糼容的母亲出嫁后一直没能怀上胎,后来好不容易怀上姜糼容,她和她姐姐一样把姜糼容如珠似宝宠着,比疼李昂更甚,她希望甥女嫁给儿子,一来姨甥两个极亲近,二来也是便于照顾着甥女儿,三来甥女嫁给自己儿子就不必受婆家的气。

儿子那边虽然不反对与姜糼容的婚事,可是也不热心,甥女这边再有意外,这宗亲事……高夫人头疼不已。

姨甥两个说着话,后面一群人出来了。

既然案情已说开,也没移交刑部的必要,孟沛阳和李昂没有嫌疑,京兆尹当堂释放,至于那壮汉是自己不慎落水,还是有人推其下水,还得到事故现场仔细勘察,京兆尹觉得只要不涉及李昂孟沛阳两个烫手山芋,不移交刑部更好,季唯也没跟他抢案子的意思,他不移交随便。

“多谢季大人。”姜糼容和高夫人一起向季唯道谢,韩夫人别扭着脸却不说,拉了孟沛阳上马车。

“季大人,你的马车呢?你没有马车回去?”李昂四处看了看,热情地道:“我们有两辆马车,我送你。”

“有劳。”季唯拱了拱手。

当着高夫人的面,姜糼容不便说要跟李昂送季唯,闷闷不乐上了李府另一辆马车。

28、第二十八回

姜糼容和高夫人回到李府,李府厅堂热闹着,粉妆跪在地上哭泣,白氏皮笑肉不笑坐在居中椅子上,薄染衣坐在左下首,脸上表情很丰富,恼恨嫌恶种种不一而足。

“姐姐,你回来了。”白氏看到高夫人,站了起来让座,又指向粉妆道:“这个侍婢对表小姐无礼,请姐姐发落。”

“粉妆不是侍婢。”高夫人不问事,先斥白氏:“粉妆是糼容的堂姐,是客人,有这样的待客之礼吗?”

姜糼容最讨厌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卑恭之极的礼仪,粉妆看起来是被问责罚跪,她更加恼,走过去扶起粉妆。

粉妆许是跪了好久,起身时都有些站立不稳。

李昂涉嫌杀人,薄染衣不可能有心情凉快地坐着看戏。姜糼容脑子里转了转,先不问发生什么事,看向白氏和薄染衣,不满地问道:“白姨娘,染衣,表哥只是涉嫌杀人,怎么?你们就以为他死罪已定?”

“什么?大表哥涉嫌杀人?”薄染衣尖叫,跳了起来抓住姜糼容:“糼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关心吗?”姜糼容未及答言,高夫人发火了,“粉妆一个外人听说云起被问罪,还能知道赶紧找糼容报讯,糼容一听说了顾不得抛头露面,马上向季大人求助带了季大人去审案给云起脱罪,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趁着我们俩不在为难粉妆。”

“我……我不知道这回事。”薄染衣憋屈地分辩,而且,找事的不是她而是粉妆。

“粉妆,怎么回事?”高夫人借发作薄染衣旁敲侧打白氏,也没深究的意思。

“表小姐给小姐送一个薰香球,小姐不在,表小姐坐了片刻走了,我送了表小姐走后,在小姐房间里发现这个,很生气,过来找表小姐理论,表小姐说我赖她,白姨娘就治我的罪。”粉妆指向薄染衣刚才坐的椅子一侧几案上一个小布偶,哭道:“要是别的我也不说了,独这个,我不说不行。”

那是一个两指宽巴掌长的小布偶,用料是姜糼容给季唯做垫子剩下来的花布,上面扎着一根缝衣针,高夫人看了一眼,气得眉竖眼赤,一巴掌砸到身侧案几上。

“反了反了,竟然这样的事也干得出来。”

什么事惹得高夫人这么生气?姜糼容拿了布偶看,明白了。

那布偶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一行生辰八字。

古代素有巫蛊之说,这是有人祭祝诅要置她于死地,难怪高夫人这么生气。

使的那人不知是识字少还是故意的,“容”字在不起眼的地方少了一笔,时辰不知是没打听对还是怎么的,出生年月日对了,时却晚了一个时辰。

“姐姐,我问过了,做木偶的这花布是糼容表小姐从库房领的,想必是这贱婢……是粉妆做了诅咒糼容表小姐的,却诬赖染衣表小姐。”白氏说得头头是道。

“花布我用完后还有很多小碎布块,让粉妆扔掉了,有心人去捡了足以做个布偶。”姜糼容驳她。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白姨娘非说是我做的。”粉妆低泣,又道:“我问过素月她们几个,我不在时,也没别人进过咱们院子,这布偶显然是表小姐带来的。”

“我不过是好意送了一个新制的熏香球给糼容,你就做了这个诬赖我。”薄染衣气得脸色通红,手指指到粉妆额头怒骂,姜糼容看不下去,过去拉她,薄染衣看到姜糼容不骂了,抓住姜糼容问道:“你刚才说了一半没说,你和舅妈回来了,大表哥怎么没回来,没事吧?”

“没事,我回来了。”李昂送了季唯回来,进门恰听到薄染衣的问话。

“大表哥,我不知道你出事了,不是不关心你。”薄染衣急慌慌抓着李昂袖子表白。

李昂看她,停了停抽回袖子,问道:“怎么又是三堂会审的模样,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吧。”高夫人把布偶摔给他,把刚才粉妆说的话讲了一遍。

李昂看了一眼,额头青筋突突跳,揪住薄染衣衣领,憋了半天恶声道:“你害糼容拉肚子什么的也罢了,现在居然要害糼容丧命,你怎么就这么狠毒?”

薄染衣见他目中凶光闪烁,忍不住泪流满面花枝乱颤,李昂没有怜香惜玉之意,拳头高高举起。

白氏奔过来护薄染衣,姜糼容急忙去拉李昂,便是高夫人,见李昂真个要动手打薄染衣,也忙出声喝止。

“云起,别动手,事情查清楚再说。”

她盼着儿子不喜欢薄染衣,可是儿子真打伤薄染衣了,在李宗权那里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事这么吵闹?”李宗权回来了,走近些看到李昂揪着薄染衣,拧起李昂后领把他拖开,怒骂道:“逆子又犯什么浑了?要打伤你表妹,我饶不了你。”

“你饶不了我我也要打她。”李昂眸子红得快喷火了,“这么狠毒的女人活着,不知要祸害多少人,以前天天算计着糼容是不大的事,现在倒好,直接要糼容的命。”

“老爷,大少爷冤枉表小姐了。”白氏抢着道,把经过又说了一遍,自然是她和薄染衣认为粉妆嫁祸的那一套说词。

李宗权看向粉妆,倒是没有马上发火,伸手要布偶。

布偶给李昂要打薄染衣时扔地上了,白氏过去捡起来,交给李宗权前她看了看,李宗权接过去看着,白氏皱着眉一副深思状,李宗权看完尚未发话,白氏软软地跪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啦?”李宗权皱眉。

“老爷,妾觉得,此事不要追究了,就此作罢最好。”

“怎么能不追查?连要糼容命的事都做得出来,不查还了得。”高夫人怒不可遏。

“姐姐,你确定要追究吗?”白氏站了起来,讥嘲的目光看着高夫人。

高夫人被她那目光看得发麻,姜糼容也觉得不正常,心念转动,想到布偶上名字和生辰不对的两处,暗骂了声奸滑,正想主动说出来,白氏已指着布偶道:“老爷请看,这布偶上面糼容表小姐的‘容’字少了一笔,还有表小姐的出生时辰,如果我没记错,不是这个时辰,对不对?姐姐。”

高夫人接过布偶一看,果然是错的,怔了一下道:“这是施巫蛊之人弄错了,有什么不对?”

“好生奇怪。”白氏蹙眉道:“生辰八字弄错了有可能,名字也写错了又是为哪般?”

“你觉得是为什么?”李宗权皱眉。

“想来是怕真的诅咒到糼容表小姐,不只时辰写不准,连名字也不敢写对。”白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姜糼容冷笑,好高明的暗算。

花布是她领的,名字不对时辰不对怕诅咒灵验,件件桩桩都指她自做了栽赃嫁祸薄染衣。

不知行此事的是薄染衣还是白氏?

从表面看,薄染衣去过她的院子,白氏没去过,像是薄染衣过去时把布偶扔她房间的,可她却觉得这事不是薄染衣做的。

其他人脑筋转得慢些,齐齐颦眉思索白氏话里之意,片刻后,薄染衣先悟了过来,哭了起来:“舅舅,你要给我做主,我不过是好心送薰香球过去一趟,她们就利用我去过的机会暗算我,这是要逼得我以后不要回来看舅舅吗?”

29、第二十九回

“琴心,你有何话说?”李宗权阴沉着脸喝问高夫人。

“老爷……”高夫人百口莫辩。

“姨父,糼容有话说。”姜糼容淡淡开口:“请问染衣是什么时候去的我的院子?”

“申时末。”薄染衣道。

“你没记错时辰吧?”姜糼容追问。

“绝对没记错,我是午后歇息起床梳洗后过去的,白姨娘可以作证,我新制了两个韵味幽长的香薰球,前几日送了白姨娘一个,白姨娘过来向我道谢,她劝我,说大家都是亲戚,和你宜交好,我才想着把另一盒香薰球送给你,没想到你……”薄染衣说着,气得掉泪。

“染衣没记错时辰就好。”姜糼容看向李宗权,“姨父,表哥被诬陷杀人,申时我和姨妈都在衙门里,回来时布偶已发现了,我们不知道染衣会去我的院子里,何来设局陷害她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