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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啥啊?”李昂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大家笑我就跟着笑。”

果然不出所料,他竟是连男欢女爱都不懂,姜糼容整个人呆滞。

高夫人有心让儿子娶姜糼容,提也没提过给李昂收通房丫鬟,李逸说他身子骨弱,不宜过早有女人,因而也没通房侍儿。

便是没有女人没听过男女之事,二十岁了,身体的本能总是有的吧?

像季唯先前一丝不懂,后来还不是就有了渴求。

姜糼容胸中压了大石头似沉重,李昂恐怕不只是不懂,而是根本就是性无能加性无知。

这一天过得甚是漫长,姜糼容盼着季唯快些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将疑惑和他说说,让他去试探李昂,却直等到太阳从半空中西坠,红日沉进云层,月色朦胧,季唯和孟沛阳方回来。

两人的脸都阴沉沉的,满腔怒火的样子。

“真是有人纵火?”姜糼容问道。

“确认是纵火无疑,疑犯也明确了。”季唯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快?”姜糼容惊叹不已,“送衙门了吗?”

“还没有。”接口的是孟沛阳,砰一声一拳头砸到墙上,说道:“糼容,你来评评理,是我有理还是季唯有理,是该依我的意思来,还是按他说的做。”

大火烧起的地方在庙会道路的约正中地段,人群本可以朝东西两头分散,不必造成那么严重的死伤后果,可当时道路的另一头恰好是东莱镇的商户大家的当家盛老爷,盛老爷带着他新纳的美妾翠玉逛庙会,身边陪着四个高大的护院,起火后,盛老爷拉着翠玉退到道路西头,喝命那四个护院拉臂成墙不给人群往他这一头涌来,他带了翠玉从容离开了起火处。

人群不能往西便齐齐往东而去,火源起处的人基本都烧死了,没寻到线索,季唯和孟沛阳挨家挨户寻找从西头逃离的人,经过深入了解,纵火人圈住盛老爷一行人。

“我们查出来了且确认了,纵火的是翠玉,她的目的是要烧死盛老爷,她是给盛老爷强行霸占的,盛老爷为了霸占她,害死了她和她未婚夫的父亲。”孟沛阳激愤高昂道:“那盛老爷做事溜滑如泥鳅,翠玉家和未婚夫家两家人的死,是他使人诬蔑翠玉失贞,未婚夫家爷娘要退亲,未婚夫不许,未婚夫爷娘便到翠玉家指责翠玉爷娘养了狐狸精女儿,由是发生口角,盛家少爷收买的人乘机挑泼,致两人的爹爹械斗而亡。

他是用言刀语剑杀人于无形,无法治他的罪,我的想法,将纵火事件安到他头上治他的罪,他当时就在起火源,完全说的过去,季唯却不同意,坚持一码事是一码事,要将翠玉缉送衙门。”

翠玉的遭遇堪怜堪叹,可她一已之私,害得那么多无辜之人丧命,又着实可恨,哪能法外徇私!

“慎之做的对。”姜糼容冷静地道:“情可容法不能私,每个人应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起应当的责任承担起代价。”

“你……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冷血的人。”孟沛阳怒是周身都在发抖,“她只不过是想报仇,事情弄成这般局面非她所愿,这一送官,她的命也保不住了。”

“孟公子,如果你一直这种想法,情大于法,法能随意变动,我劝你还是不要进衙门的好。”姜糼容淡淡道。

所谓律法无情,因为无情,才能警戒凶犯,若随意变动,法将只是一套空话,哪还有监督与惩处的作用。

孟沛阳如困兽,好半晌,道:“难道就这样坏人逍遥法外,可怜之人却遭到制裁?”

姜糼容摇头:“那肯定不行的,这就是你们为官的责任了。”

季唯皱眉,道:“那翠玉与她未婚夫的爹爹因械斗而亡,追究不了盛老爷,可他昨日命手下拉了人墙使人群只能往一个方向逃,致使死了那么多人,这一点亦可治他失德之责了,虽不是死刑,几年牢狱脱不了。”

“不治他死罪太便宜他了。”孟沛阳仍是愤愤不平。

60、第五十八回

孟沛阳那人肆意妄为目无纲纪,姜糼容见他一直怨气难平,怕他做出徇私舞弊的错事后来无法收拾,翌日不让李昂留在小院中陪她和高夫人了,使李昂跟着季唯和孟沛阳抓人犯去衙门,悄悄嘱咐他,紧跟着孟沛阳一步不离。

李昂最听姜糼容的话自无异议。

这一天三个男人都不在,高夫人颤颤惊惊坐立不安,好容易熬到晚上李昂三人回来了,听说人犯已送东莱镇所属的清平县衙门,只是尚未断案,也不让季唯等人留下来听判了。

“证据确凿,你们又是京官,地方衙门狗胆包天才敢擅改,不必等了,明日一走咱们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说的有道理,季唯应下了。

几个人吃过饭围坐一起说话,李昂长吁短叹不已。

“怎么啦?”姜糼容问道。

“沛阳说的对,让那个女子给判死罪真让人不忍心。”

李昂一向心善,姜糼容不以为意,见季唯也是脸阴阴的,显然对那叶霜获罪同样的心有戚戚,不觉暗暗摇头,看来,女人生得美,还是有好处的,那叶霜能让季唯和孟沛阳齐齐动容,不知是不是比薄染衣和粉妆更加美貌。

“慎之,咱们真不能想办法让那个什么叶霜免掉死罪吗?”李昂嘟嚷道。

“哪能行,慎之办事心中有数,你别胡添乱。”高夫人喝道。

“娘,你要见了那人也会不忍心的。”李昂不甘不愿,道:“娘,那人长得和糼容太像了,看着她获罪,我心里老觉得是糼容获罪一样。”

“那人长的跟糼容很像?”高夫人遽然变色。

“嗯,不仅像,而且还一般大,同年同月的生辰,不知是不是同日同时呢。”孟沛阳接口道,斜了季唯一眼,讽道:“真是狠心,若是糼容惨遭横祸报复不成,你也会狠下杀手依律办事吗?”

“糼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季唯冷睨他,转头看向姜糼容,平平静静道:“糼容若真犯了事,我不会法外容情,但是,我会陪她一起死。”

当着高夫人的面,这告白真够彪悍,姜糼容又羞又喜低垂下头。

因低垂着头,她没看到高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莫名。

季唯坚持已见,姜糼容赞同他的决定,孟沛阳拗不过,李昂嚷了几句也只能恹恹认了,叶霜的命运他们不再过问,翌日一行人一早上路了。

一路后,高夫人神色倦怠少言无笑,姜糼容想着是给大火吓着了,更加细心体贴服侍,孟沛阳各种耍宝扮小丑逗高夫人开心,几日后,高夫人总算脸色略霁。

李家祖居还有同族的人,高夫人作为侯夫人回来祭祖,宗族的人极是重视,种种礼节繁褥让人头晕脑胀,高夫人想让姜糼容出阁前学会打点庶务,也不给她偷懒,凡事都带着她。

姜糼容学得一团乱,后来总算得孟沛阳提醒,一些繁文琐节忽略,只记几个大步骤,方得从容些。

回程时又经过东莱,当日尸横遍地的那条道路已经不见疮痍惨痛。

“不知那叶霜有没有人收殓,咱们打听一下她葬在何处去拜祭一下,如何?”李昂道。

众人没有异议,打听的事自是落到孟沛阳头上。

孟沛阳回来时,脸上阴晴不定,颇有如释重负的喜色。

“叶霜没被判死刑?”季唯问道,话里含着不敢置信。

他上衙门时可是亮出身份了,他不信清平县令竟然敢徇私枉法。

“没判死刑,出来了,那个盛老爷也没获罪。”孟沛阳点头。

盛家颇有财势,盛老爷被送衙门后,让家人去找那些死者家属谈话,许诺若能不追究死罪活罪,盛家愿倾家荡产赔偿人命银子。

那些人家想着人死了,把盛老爷和叶霜治死也得不到好处,齐齐同意了,具了联名状上县衙替盛老爷和叶霜求情,县官呈报了州官,得到准许,盛家变卖了所有家产赔偿死者家属,盛老爷被免了活罪,叶霜被贬为官奴逃脱死罪。

官奴是贱籍,生生世世子子孙孙为奴,这惩罚也够重的,不过好歹留了一条命。

“季唯,人家庆丰知府就比你懂得变通,怎么样?这个处罚足够重吧?又没触犯律例吧?”孟沛阳嘲道。

的确,这一变通,似乎法理之外又留了一线人情,当然,前提是盛老爷竟然愿倾家荡产替叶霜赎罪。

需知他的活罪也不过几年牢狱,出来后家财丰足,仍是骄奢富贵生活,如今却一无所有。

“看来,那人虽是用不正当手段得到叶霜,对她也是情真意重的。”姜糼容叹道。

“强扭的瓜不甜,那人……害人又害已啊!”高夫人幽然长叹,意有所指。

孟沛阳的厚脸皮难得地红了,虎目仍有不甘,接下来的路途,与季唯针锋相对的时间却少了。

李昂还想打听叶霜下落买了回去,却被告知已被买走,只得作罢。

一行人从外出到回家,来回足足走了一个月,进京城时都觉得莫名亲切。

季唯走前吕风的伤已无大碍,还是挂心着,不去李府了,进城后便告辞分道,临别前眼神粘在姜糼容身上,许久方收回。

高夫人默看着他背影,好半晌,低声道:“糼容,回去后,姨妈挑个时间,给你把亲事定下来,如何?”

不能成亲,先定下亲事也不错,姜糼容羞臊地点了点头。

孟沛阳也回家去了,马车慢慢驶进侯府,虽然长途跋涉很累,礼数不能少,问得李宗权在厅堂中,姜糼容还是和李昂一起陪着高夫人过去请安。

意外的李逸也在家,李宗权坐在椅子上,眼神闪闪烁烁,李逸不见惯有的沉稳,在大厅中来回踱步,很是苦恼的样子。

“子扬,你回家来了。”李昂见到李逸很高兴,也没顾上和李宗权行礼,拉了李逸往外走,“跟我来,我在路上看中了一方湖洲砚买下来了,你肯定喜欢。”

李宗权心事重重,高夫人和姜糼容向他请安问好,他只淡淡地唔了一声。

许是出什么事了,姜糼容不便问,轻声告退。

“糼容,你平时怪有主意的,留下来帮姨父参详一下。”李宗权却将她喊住。

李家确实出祸事了。

李宗权领了修葺栖凤台的差使后,收礼无数来者不拒,满足过后问题来了,那些来送礼谋差的,大多是不肖子弟,平日只知斗酒走马,没有出息能耐,李宗权按送礼的轻重分派了差事给那些人,结果,栖凤台不只没有修得更好看,反而弄得乱七八糟的。

先前是做准备李逸也没过问,工事开始几日后,李逸一看不对,急忙回府过问,李宗权无奈说了实话,李逸快气晕了。

“糼容,你看这事怎么办?”李宗权老脸无处搁的样子,他有些怕李逸,刚才也不敢问李逸有没有主意。

怎么办?姜糼容也快气晕了,那日和她姨妈走前,明明已做了榜样出来也吩咐下去不收礼的。

生气也得想办法解决,侯府的兴衰关系着她姨妈的命运。

“姨父收了大约多少家的礼,价值几何?”姜糼容强忍怒火问道,若不是很多,咬咬牙双倍回礼,不给差事了。

“都记在这里。”李宗权递给姜糼容一本帐本。

白氏能得宠不只貌美会撒娇,文才智商也足够用,帐目记得非常清楚。

一目十行看完帐簿,姜糼容不只是生气,而是想杀人了。

栖凤台拔修银子一百万两,李宗权竟收了价值约十万的礼。

这些人送了十万银子的礼,肯定要捞回二十万不只,填补上送礼的亏空送再饱自己腰包。

其实收了礼也不是就办不了事,工程要贪赃,除了偷工减料,还有一条是精打细算,每一分银子用到刀刃上,少花钱多做事做出完美来。

李宗权派差事时若是细细考察了解那些人的品性能力,尽最大可能量才而用,每一步都上心紧盯着落实,也能使工程不至于变得像草寇修建山寨。

可他是按送礼多寡来分派油水差使,这么着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一百万两银子的工程,到最后落到修葺上面的,有二三十万两就撑死天了。

现在也不能退礼收回分派了的差事,送礼的人太多了,这么搞李府将得罪半朝的官员,而且,会失去了同气连枝互相包庇的很多力量,比贪赃错误下去曝露了被抄家的风险更大。

“姨父,你把栖凤台修葺完的效果图,工程各处花费预算拿给我看看。”只能先详细了解情况,再一一分解了。

“我没有你说的这些东西。”李宗权摇头,面庞有些红。

天!连这个都不做,怎么能领到这差事的?

领了差事又用一班乌合之众无头苍蝇一样各自为事,只怕银子弄完了,栖凤台连草寇的山寨都不如。

皇帝怎么会把差使交给这样的人?

定是李逸在皇帝面前美言的。

李逸你想死,不要拖累我姨妈和表哥!

61、第五十八回

恼怒于事无补,姜糼容忍了又忍压下怒气静静思考解决方案,好半晌道:“姨父,孟沛阳虽有时嬉皮笑脸不着调,可胆大心细,地位矜贵又武功高强,镇的住人,姨父和二表哥商量一下,启奏陛下,让孟沛阳协管此事吧,若能得皇上批准,姨父退避,把事情交给孟沛阳全权操办去吧。”

要想起死回生,只能找一个能干的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朝堂中也许不乏有才干的人,但没谁肯接手背黑锅的,只能仗着侯府和孟沛阳的情分,把他喊来收拾烂摊子。

让孟沛阳接手,还有个好处是,这宗事幕后的种种,可以和孟沛阳实说,工程怎么做,尽皆交给孟沛阳也不怕他背后捅刀子。

“皇上不会同意的。”厅门口传来幽沉无力的说话声,李逸来了。

他能说服皇帝连个章程都没有就把工事交给李宗权做,怎么就不能让皇帝应允给孟沛阳协管?

姜糼容想不通,看李逸一脸颓败不见平时的温煦沉着,知他确是无能为力了,也不纠缠这一个问题,急问道:“那你在朝堂中有没有其他信得过,且有能力愿意接这事又能让皇上同意的人?”

“没有。”李逸颓然摇头,没有人,也没有办法让皇帝答应给有能力的人接管,皇帝也不会同意的。

皇帝巴不得李宗权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的糟乱,然后她就能利用权柄赦免李宗权,给他天样大恩情,把他抓得更死。

李逸着实后悔,当日不该怜着父亲不举,给父亲领了这差事。

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爹竟会如此糊涂,也皆因李昂回去祭祖,他懒待回府,若早些日子回来早知道了,事情还不至于如此不可收拾。

“那你奏请皇上,姨父突然染病,你自己过来协管,行不行?”姜糼容问道。

“不行。”李逸无力地摇头,若工事未开始,还看不出他爹办了糊涂事,皇帝很乐意由他负责修葺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的,现在已动工,明眼人一看就知不妥,更不说皇帝那种鬼精到骨子里的人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姜糼容咬了咬唇,沉思半晌,道:“二表哥,那如果奏请协理之人是大表哥呢?”

“不行,大哥性情耿直,哪做得来弯弯道道这么多的事,莫的给他招祸。”李逸坚决地摇头。

高夫人看看姜糼容,迟疑了一下,道:“糼容,你的意思是不是面上由云起担着事,你在背后谋划?”

姜糼容点头,找不到人,那只能自家人拼命搏一搏,看能不能度过险关。

对外,李昂性直粗豪,人缘很好,由他出面,那些做差事的公子哥儿首先就会卖他面子。

对内,李昂很听她的话,对她言听计从,她的筹谋策划,李昂定会不打半分折扣去执行。

李昂一看就不是会来事的人,若想协管的事落到李昂头上,带他进宫走一趟面圣便可。

皇帝床事糊涂,政事上和识人看人方面精着,一眼就能看出李昂不能胜任,会同意的。

然,这么大的工程,便是在外行走的男儿,不是很能干的都做不好,姜糼容一个深闺小姐,哪能做得好,何况此时是烂摊子一个,李逸信不过姜糼容,踌躇难决。

李逸犹豫着不表态,姜糼容寻思成竹在胸再来行事更妥当,遂道:“二表哥,你能不能带我进宫走一趟,不需去内宫,只看看栖凤台和栖凤台附近的宫室,然后告诉我皇上修葺栖凤台想达到的效果以及皇上的喜好,还有,姨父收礼单上面供应材料的商号,你也带我去走一趟。”

她言语清晰有条有理,李逸心中对姜糼容不由得另眼相待了,非常时期,只能冒险一试了,于是点头应下,对李宗权道:“爹,这两天你不要下派什么差事,等孩儿和糼容想办法。”

顿了一下,李逸又道:“母亲既然回来了,家事自当由母亲打理,爹,请了我娘过来,让她把帐务交给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