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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霜一直站在窗前看着街面,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在没有婆子丫鬟服侍自己下马车时,双手不自觉握紧。

来人定然是李昂的母亲,姜糼容的姨母,自己约见的人。

她给高夫人的信只有两句话,乞夫人赐见一面,孤女叶霜顿首叩拜。

高夫人若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绝不会拔冗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高夫人来了,不只来了,还一个服侍的人都不带,可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并且,不想与自己相认,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敲门声传来时,叶霜深吸了口气,成败在此一举了。

她拉开门,侧身让高夫人进屋,随即关上房门,咚一声双膝着地跪了下去。

“叶霜叩见姨妈。”

“你……我不是你姨妈,你认错人了。”高夫人犹豫了一下摇头。

“姨妈,当日东莱与表哥见面时,我就知道自己是谁家女儿了。”叶霜以斩钉截铁不容辩驳的口气说道:“姨妈不想与我相认的心情我了解,只是请姨妈不要否认,行吗?”

高夫人无言以对。

叶霜低低哭泣起来,讲自己的悲惨生活。

她的遭遇确实很惨,当日自己若是不自作主张让人把她抛弃,她也会如糼容一般无忧无虑幸运地生活着。高夫人心有恻恻,好半晌,涩声道:“你现在是官奴之身,我也没法与你相认,我正在寻找合适的宅子,准备在城外买一处庄院给你,再买几十亩良田,定会让你以后生活无忧,糼容有的,除了面子上的风光,我都会尽量地给你。”

糼容有的,何止是面上的风光,无忧无虑地成长,三千宠爱在一身,这些,哪是金银阿堵物能代替的。

叶霜心中愤怒地叫嚷,面上却没有流露,只轻轻拭了拭泪,道:“姨妈,我孤苦半生,连亲爹亲娘都没见过,现在一个亲人没有,给我到你身边生活一段日子,可以吗?”

她的要求不过份,可是……高夫人为难地道:“糼容要嫁给季唯了,季唯是朝廷四品大员,前途无量,糼容以后是诰命夫人,给人家知道她有个官奴妹妹,她在人前会抬不起头来的。”

出生时把自己舍弃,如今为了面子又不肯与自己相认。叶霜心中恨更甚悲更重,不说话,只默默垂泪。

高夫人看得心酸,跟着哭了起来。

“姨妈,我和姐姐真的长的很像吗?”

“是很像。”

一模一样的眉眼容颜,只气度言谈举止不一样。姜糼容开朗活泼调皮慧黠,叶霜眉间轻颦浅蹙,隐藏着无限心事般。

“姨妈,那让姐姐到你买给我的宅子里住,我假冒姐姐的名字,到你身边生活,一段时间后,我们再换回来,可以吗?”叶霜楚楚可怜问道。

“这个……”这样的安排既然可让叶霜在自己身边生活一段时间,关爱照顾弥补她自糼失牯之苦,又不损姜糼容颜面,高夫人颇动心,却仍犹豫难决。

“姨妈,这样也不行吗?”叶霜哀声问。

“你姐姐那人心善,连粉妆一个从路上捡来的人都不舍得让其为奴,我怕她知道你的存在了,不肯给你见不得光地生活着,要公开与你相认,到时就麻烦了。”高夫人烦恼地道。

姜糼容有那么好吗?每一个人提起来,都是疼爱有加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

不能说服高夫人,进不了李府,便什么事都成不了,叶霜心念一转,道:“姨妈,那就不给姐姐知道我和她交换身份生活,可以吗?”

“这哪做得到,你姐姐那里,我可以找借口让她外出不要在府里生活,你是个大活人,在府里住瞒不住,你姐姐回来后就知道了。”高夫人连连摇头。

自己住进李府后,就不会给姜糼容再回来的,叶霜在心中道,蹙眉沉思。

那个冷酷无情的季唯要成为自己的姐夫了,前两日还没听说,怎么这么突然,这里能不能做突破口呢?

“姨妈,前天我刚遇到季唯大人,还没听说他和姐姐的亲事,是刚定下来的吗?怎么这么突然?”

是很突然,那晚姜糼容半夜里还没回府,她不放心,刚想使人去吕府问,粉妆差人来报,说留了姜糼容说话,不回了。她心神不宁一整晚不安,翌日一早季唯和吕风带着重礼登门,吕风开口替季唯求亲,她隐隐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木已成舟,季唯风采无双无可挑剔,高夫人自然允诺下来,李宗权因修葺栖凤台做了糊涂事,这些日子恹恹的,本来就不在意姜糼容,高夫人这个亲姨妈答应亲事了,还是一门好亲事,他当然不会反对,姜糼容和季唯的亲事便定了下来了。

一样是甥女儿,姜糼容在身边长大,跟亲生女儿无异,叶霜哪有她贴心,高夫人为姜糼容的颜面,没有和叶霜说实话,只道:“也不算突然,早先吕大人便有替慎之求亲之意,只是府里事多,暂时没定下来罢。”

若不突然,她就不会说那么多话分辩,叶霜明白自己猜的不错。

匆匆忙忙定下亲事,会不会是……

叶霜笑道:“姐姐和姐夫不知什么时候成亲?好想抱外甥儿了。”

好想抱外甥了!高夫人这两日欣慰甥女得许良人,又伤心佳媳成了别人家,心情复杂还没想过姜糼容有没有喝避子汤的事,闻言心头一突,坐不住了,对叶霜道:“我出来的太久了,府里还有事,你说的事我考虑一下,回头得空再来看你。”

高夫人急急忙忙走了,叶霜痴站着,半晌,双手捂面痛哭失声。

姜糼容婚前与季唯有了苟且之事明白无疑。

为何姜糼容这么好运,行为不检点她的亲人不只不责备,还想方设法帮她遮掩。

当日盛鸣为得到她,宣扬污蔑她失贞,她未婚夫家若有高夫人对姜糼容的一半宽容,她爹也不至于械斗而亡,她也不至于后来走投无路给盛鸣做了妾室。

高夫人出了客栈急匆匆赶去吕府,她要问姜糼容,事后有没有喝避子汤。

亲事虽定下,孝期未满不能成亲,姜糼容绝不能怀上孩子。

68、第六十八回

姜糼容正准备回李府,听得高夫人问话一阵脸红,厚着脸皮小声道,“没喝,从来月事的日子数,应该不会怀上孩子。”

“什么叫应该不会怀上孩子,”高夫人急得团团转,欲要去医馆拿避子汤给姜糼容喝,细想,已过去两日了,再喝也迟了,不由得连连叹气,戳姜糼容额头,“平时看你怪机灵的,怎么紧要时候就糊涂了。”

“姨妈……”姜糼容扁嘴,拉长腔调撒娇。

“你呀!”高夫人无奈,舍不得责骂,事已至此,亦无可奈何。

两人说话间,季唯回来了。

轻袍缓带,眉目如水墨渲染美玉镌刻,灼灼其华令得姜糼容失了神。

季唯冲高夫人行礼,喊了声姨妈,接着便去看姜糼容,眼神缠缠绵绵像是把姜糼容剥光了搂怀里恩爱一般。

少年情热是好事,可两人尚未成亲,怎能如此不避耳目,高夫人叹了口气,道:“糼容,先跟我回家去。”

“姨妈,我有事相求。”季唯把高夫人拦住了。

江南道督抚献了一块南湖石装饰栖凤台,该石浑然天成,形如飞凤,皇帝大喜,因听说南湖奇石颇多,值天下太平之际,遂下旨御驾幸临江南,随驾官员点了李逸和季唯。

此去江南,往返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年,季唯舍不得与姜糼容分别那么久,也怕皇帝要宠幸自己,带着未婚妻在身边做挡箭牌,可守可退方便许多。

“你要带着糼容一起走?”高夫人皱眉,思索良久同意了,“让糼容乔装打扮成你的小厮,不要曝露身份。”

不曝露身份只让皇帝知道不要打他的主意便可,季唯应下,高夫人把姜糼容拉到一边悄悄叮嘱,路上切不可再做糊涂事了。

“若是怀上了,落胎会要半条命,以后也很难怀上孩子。”高夫人列举很多,据传言,太后当年初进宫时极是得宠,不久便怀上龙胎,后来不慎落胎再没有怀上孩子方失宠的,若太后有亲子,也轮不到皇帝坐上龙椅了。

姜糼容乖顺地满口答应,高夫人稍稍松了口气。

两日没回家了,回去拾掇衣物便走会引起白氏怀疑,又因要扮成小厮,原来的女子衣物都用不上,姜糼容也没回李府了,就住在吕府中,季唯给她准备小厮的六角帽和衣裤,教她骑马,没几日,皇帝出行,他们便跟着离京。

姜糼容原来以为皇帝下江南得很大排场,结果那天走时,发现同行的只有两个护卫一个太监一个车夫,李逸、季唯和自己,很是意外。

“带着这么少的人,皇上不怕出意外?”姜糼容悄声问季唯。

“那两个护卫是顶尖高手,天下能胜得了他们的一把手指头都没有。”季唯道。

皇帝自己也是个练家子,武功据说御林军统领都比不上。

这么少的人,一看就是专门带了李逸出去游山玩水的,捎带上季唯,又肯同意季唯带上自己,应该不是看上季唯美色,而是要掩人耳目替李逸减少些风言风语。

姜糼容看了眼马车,不由得笑了。

她这个不会骑马的人还临时学了骑马,坐马车里的,只有皇帝和李逸两个。

捎上季唯掩人耳目是是李逸坚持的,他没料到季唯会带上姜糼容,此时在马车里如坐针毡。

那一晚给姜糼容识穿后他羞愤不已奔出府,这几日还没见过面,再见面却是这么尴尬的同行。

皇帝只知李逸喜欢两个表妹,没猜出他喜欢的哪一个,本来还想下密旨让薄染衣也跟来的,到底师出无名,她可不想再纳一个挂名妃子,只得作罢,如今看李逸一刻不得安宁,眼睛不时从车帘缝隙往外看姜糼容,极像是喜欢姜糼容,不由得乐开了怀。

看来,钦点季唯同行,又同意季唯带着未婚妻上路,实在太英明了。

就是要让李逸看着心上人与他人恩恩爱爱,让他慢慢把心放到自己身上。

出行的马车外表简朴,貌不招摇,内里却是极尽奢华张扬之势,厚厚的毡毯软得让人如躺云端,红泥炭炉梅花雪水极品毛尖云雾茶龙涎香……当然还有寝宫中龙床壁柜里那一箱道具,该有的乐子一样不少的带上了,马车一角还放了盆景,绿叶漫展,花枝招摇,舒丽怡人,真真快活无限。

马车出城没多久,皇帝就打起了车震的主意,把色爪伸向李逸的……

李逸不敢开口斥骂,怕车厢外面的姜糼容听到,繃着脸瞪皇帝,皇帝只作不见,双手轻轻重重动作。

男人吃亏在身体的本能不受理智限制,李逸心中一万个不愿意,那物却在皇帝的放肆轻薄下很快有了表示。

皇帝把头俯下去时,李逸苦不堪言,打不过皇帝,骂又不便骂出声,低眸间看到皇帝竭尽全力讨好着自己那个,不由得眉眼扭曲,不想享受的,偏偏毛孔舒畅周身腾如驾雾一般快活,不由得在心中长叹,忽地风吹起车帘,正对上一双乌溜溜的满是笑意的眼珠子,李逸忍不住身体一阵繃颤,万子千孙哗哗倾巢而去。

他往日极是持久没有这么快的,因为心上人在一旁的缘故吗?皇帝暗恼,眼前是软虫儿也不停,继续动作。

马车里面无声无息,行驶间也正常,可刚才那惊鸿一瞥,李逸眉眼扭曲,分明正给捅屁股弄得欲生欲死,姜糼容乐不可吱,假装不知,低低的哼起小调儿。

皇帝听得外面轻快的音律,笑容可掬道:“你表妹真是个妙儿。”

口里说着,动作更加生猛,李逸的虫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皇帝摆好姿态请君入……洞了,李逸咬着牙去拿工具,马车嘎吱一声忽然停下来。

“启禀皇上,前面有人群围观,说是路旁林子里有死人。”

“有季慎之,没咱们什么事。”皇帝示意李逸继续,对车窗外大声道:“季爱卿,你去看看。”

命案发生在道路边的林里,死者趴伏地上,衣裳上满是鲜血,鲜血已凝固,呈了沉暗的近乎黑色的红。

季唯左右看了看附近地方,然后戴上手套翻转死者脸部过来,面色微变。

“怎么啦?”姜糼容小声问。

“这个人我认识。”季唯沉声道。

死者是使计占有了叶霜,后来又为叶霜倾家荡产保叶霜免了死罪的盛鸣。

“他怎么会死了呢?”姜糼容有些不安,再一次看到卧在血泊里的人,前世的阴影又浮起,先前忘记了,这时想起来,捉着季唯臂膀颤声问道:“慎之,咱们离京,孟沛阳会不会有危险?”

“孟沛阳滑头的很,没有你做引子,哪有那么容易被害。”季唯安抚道,让姜糼容回马车边去,自己仔细察看现场。

盛鸣的尸体是围观的人中一个人发现的,那人路经此处内急,进林子里小解,看到地上有死人,奔出林外惊慌叫嚷,引来了许多路人围观,惊动了皇帝的车驾。

季唯不多时查察毕回到车驾边,车厢震荡得厉害,如小舟在波上飘摇泛动,季唯如今也有经验了,知觉地没出声禀报,从马鞍侧行囊里拿出笔墨纸砚,让姜糼容帮他研墨,一条一条写起案情分析。

现场虽因多人围观被破坏,还可看出蛛丝马迹,道路到尸体处有血迹,其他地方却没有,现场也没看到搏击造成的痕迹,可以断定,盛鸣是在别处死后拉到此处抛尸的。

从道路到尸体间的地方只有血迹没有拖痕,死者身下的土地微凹,可看出盛鸣是由两个极高壮有力的人抬着,远远地扔进林子的,冲力极大造成了盛鸣身下土地微凹。

盛鸣身上没有马枪剑伤,青紫密布肋骨多处骨折,口鼻溢血,眉眼纠结痛苦,初步判断是拳打脚踢致死。

从血迹干涸的程度看,盛鸣死去约一天一夜。

“这得怎么查?”姜糼容小声问道。这案子从现场看,除了得出他杀和抛尸,别的线索都没有。

“到京城里查。”季唯道:“凶犯是从京城里杀了盛鸣,然后用马车拉到此处抛尸的。”

他继续在纸上写疑点。

发现尸体处离京城约十五里地,往南五里是一个延州,尸体可能是延州那边拉到此处的,也可能是京城拉过来的,而尸体是京城出来的道路方向的右边林子发现的,在发现尸体的道路上,往前约半里地有马车轮子辗压过的调头痕迹,由此可见那辆马车是从京城来的,抛尸体后调头回京城了,从轮印和马蹄看,马车是一辆双驾四轮颇宽敞的马车,这种马车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侯爵和富商巨贾才养得起。

盛鸣一只手紧攥,季唯掰开他拳头发现里面攥着一块靛蓝布块,从形状看,是上衫的衣裾,布料是团花缎,这种料子一般是大户里的得脸奴才的衣裳用料。

“害死盛鸣的人家中非富即贵,有一辆双驾四轮马车,有至少两个极高壮孔武有力的男下人,有一个参与打死盛呜的下人衣襟少了一角布。盛鸣不是京城人士,来京不是投亲就是访友,认识的人很少,杀他的人定是和他认识的,这范围很小,如果咱们现在调头回京,明日便可破案。”季唯淡淡道。

姜糼容一头雾水的,给他这么一分析,登时茅塞顿开,大叫道:“那咱们一起回京。”

回京得禀报皇帝得皇帝允许,两人齐齐看马车,他们说了这许久的话季唯写了那么多字,马车却还在震荡中。

皇帝好勇猛,姜糼容暗暗为李逸默哀。

两人又等了许久,马车方停了下来,季唯把纸卷递给太监,请他代递进马车。

“皇上,臣请旨回京查察此案。”

“好样的,这一眨眼间就把案情分析得条条有道。”马车里皇帝赞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有些慵懒乏力。

听声音怎么好像在下面的是皇帝?姜糼容暗暗不解。

“杀鸡焉用牛刀,此事交给顺天府衙门便是,季爱卿继续护驾前行。影八,传话让京兆尹过来接管此命案。”皇帝道。

有姜糼容在外面,李逸刚才那个狂暴啊!她身心那个舒爽啊!季唯回京了,姜糼容自不会随驾,怎么能行呢!

皇帝语毕,一个人凭空出现在马车前,接了皇帝递出来的季唯写的纸卷领命走了。

这就是暗卫吧,姜糼容大开眼界。

69、第六十八回

姜糼容得季唯相伴,又能看李逸的笑话,乐滋滋快活无比,京城里,孟沛阳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季唯说高夫人怜孤恤贫要购置一处宅子给叶霜住,孟沛阳想着高夫人私房嫁妆也不多,不能都靠高夫人,便自己到城外寻问,想给叶霜买十几亩水田收租使生活有靠,忙了两日,事情都办妥当了,正想去找姜糼容说说话,平地一声闷雷,姜糼容和季唯定下亲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间,孟沛阳只不相信,如果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不是李昂,他定会以为这是谁在跟他开恶作剧的玩笑。

李昂看出他心绪不宁,还只当是替自己难过,憨笑道:“我娘说,糼容喜欢慎之不喜欢我,只要她开心,嫁给谁我没意见。”

你没意见我有意见,孟沛阳想保持自己嘻笑自若,担风袖月的风流潇洒形象,却终是枉然。

怎能不伤心呢?长到十九岁,人情历练不少,美人儿不知见过凡几,动心却是头一遭。

是晚李昂走后,孟沛阳喝了个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