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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掷了酒杯要上床睡觉了,孟沛阳突然看到,青缎锦被的一角显露出一抹清雅的浅粉。

浅粉!姜糼容最喜欢的颜色,她的衣裳大多是浅粉色的,孟沛阳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因喝了太多酒而红通通的脸憋得更加红,脑袋晕晕眩眩眼前有些雾蒙蒙的。

青缎被被缓缓掀开,先是露出高耸的云髻,接着是一张满月般滑润细腻的包子脸。

“糼容……”孟沛阳喃喃低语。

姜糼容没有如往常那样张牙舞爪对待他,她乌溜溜的大眼含情脉脉地望他,脸颊两抹酡红,说不出的娇艳如花。

孟沛阳愣愣看着忘了反应,姜糼容的粉面更红,风情愈见绮丽。

“糼容,你和季唯订亲了?”孟沛阳失魂落魄问道。

“谁说我和季唯订亲了?”姜糼容狐疑地看着他,忽而脖颈都透红,更显美艳不可方物,如蚊子哼哼般道:“人家来找你,你在那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说的极轻,羞意无限,烛影摇晃着,气氛旖旎起来。

孟沛阳见状,按捺不住朝大床走过去,姜糼容红着脸轻轻抬手,孟沛阳近时,她轻解了自己的罗衫,缓缓伸了手勾住他脖颈。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心心念念之人,岂有坐怀不乱之理。

孟沛阳情动十分,姜糼容更是热情如火,柔软肢体如藤蔓纠缠上来。

孟沛阳口不能言,揽住,她更紧地缠上,他整个抱紧。

正是风华正茂渴念浓郁之时,干柴烈火,轰轰烈烈燃了。

孟沛阳神志昏匮,迷迷糊糊至行云布雨的紧要关头,腰身颤动哆嗦,麻醉过后忽然就清醒过来。

怀中哪有什么软玉温香,自己抱着的只是一床冰凉的素罗被。

孟沛阳捶了自己一拳头,下床喊来下人。

“给我拿几坛酒过来。”

醉生梦死几日,再醒过来时,外面服侍的人颤颤惊惊禀报,悦来客栈里有一位叶姑娘差人来寻过他好几回。

天!把叶霜都忘了,那日只给她十两银子,过了这许多天了,不知季唯有没有送银子过去。

孟沛阳一拍头,梳洗了急忙出门往客栈而去。

叶霜已离开客栈了,留了话给掌柜让掌柜告诉孟沛阳,她住到李府去了。

季唯不是说叶霜出现在人前于姜糼容脸面难看吗?怎么又给叶霜去李府住了?

孟沛阳不去李府,先去寻季唯。

季唯自己的宅子锁着门,孟沛阳寻到吕府来。

“季大人伴驾离京了,怎么?孟公子不知道吗?”吕风去上朝了,粉妆笑道,看孟沛阳面色泛青,眼眶青黑,暗暗解气。

糼容说她碰着孟沛阳身体有异状,也不知是不是与孟沛阳生死相关,粉妆那日急让人停了弄死孟沛阳,心中为失去大好机会怀恨着,此时孟沛阳送上门来,本是难得的好机会,可惜这是在吕府,孟沛阳在吕府送命,会给吕风招来麻烦的,只得作罢。

不能杀人报仇,便也言语上先出出气,粉妆捂嘴笑道:“糼容与季大人的亲事订得可真是巧,皇上恩旨,准糼容随着季大人一起陪圣驾南下出巡,这一路游山玩水,可真是畅快。”

姜糼容和季唯一起走了!

孟沛阳心中空落落的,夏日天气,烈日当空照着,他却觉得朔风凛凛侵肌裂骨,几乎要将他冻死。

问得季唯和姜糼容是今日刚走的,孟沛阳转身离开吕府,纵马急奔出了城。

他要追上季唯和姜糼容。

追上了又能怎样?姜糼容和季唯名份已定,他再死缠烂打,不只有失光明,还很招人厌,泼皮无赖似的。

孟沛阳先是疾奔,后来,马速越来越慢,到最后,散步似的任马儿晃悠悠走着,后来又沉默着调转马头。

孟沛阳与奉了皇命去接管命案的京兆尹左胜迎面遇上。

京城里各方势力雄踞,京兆尹为人若是太尖锐,易得罪权贵给各方参本,很难任得长久,皇帝委任左胜为京兆尹,看中的是他和稀泥的性情,重要案情他处理不来的,横竖上报到刑部有吕风和季唯。

左胜既没能力,遇到案子时动脑筋转给别人最灵活,孟沛阳恹恹着尚未看到他,他先看到孟沛阳了,经历过几宗案子,他对孟沛阳的能力甚是高看,当下高兴不已,大声打招呼:“孟大人,幸会。”

孟沛阳扫了左胜一眼,见他全副仪仗,杵作担架齐备,一看就是去接管命案,来了兴趣,问道:“左大人这是往何处去?为的何事?”

“前面发生命案,皇上命我去查察,孟大人若得空,一起前往如何?”左胜见孟沛阳过问,更加高兴,把暗卫传给他的季唯断案的辨析摸出来递给孟沛阳,“季大人先看过案发现场了,这是季大人写的案情分析。”

季唯看过案子了?看了为何没有一查到底?

定是跟着皇帝出发了没有逗留,想到季唯一路上和姜糼容眉眼传情,孟沛阳胸口闷堵,争强好胜之心更盛,不接左胜递过来的纸卷,傲然道:“左大人,一起走吧,不需看这个,我也能抓到凶手。”

看不看随意只要能抓到凶手便可,左胜见孟沛阳肯趟浑水,大喜。

孟沛阳看过现场后,得出跟季唯一样的判断,仔细检查过马车轮印,再从左胜手里要过那一块衣裾碎布后,他的脸色极是难看。

双驾四轮马车他家里便有,高壮孔武有力的男下人他家里也有,他家的下人衣衫用料正是靛蓝团花缎,他老爹跟盛鸣认识在嫌疑人范围中,他老爹卑鄙无耻地从盛鸣手里强索了叶霜,与盛鸣也有仇隙。

杀人的动机和条件,他老爹样样占齐。

孟沛阳胸口烧起闷火。

“左大人,我突然感到不适,告辞。”孟沛阳打马朝京城狂奔而去。

“喂,孟大人,等等……”左胜大喊,孟沛阳去势如风,眨眼已不见了。

“这……这案子到底怎么找凶手,你倒是说出来再走吧。”左胜跺足。

风从耳边呼呼地刮过,孟沛阳狂抽马鞭,马儿嘶叫着,撒蹄狂奔,快要把他颠下马背了。

若杀人的真是自己老爹,要怎么办?大义灭亲!

孟沛阳脑袋嗡嗡响着,快炸开了。

孟府有两驾马车,一样的双驾四轮,一辆是韩夫人在用,一辆是孟滔用,孟沛阳直奔孟滔常用的马车。

马车里有一股淡淡的绝算不上好闻的味道,孟沛阳那一晚绮梦里与姜糼容这个那个,醒来后湿了裤子,刚过去没几日,还记得清梦,情知自己老爹在马车里做过丑事,当下眉头紧皱,胸口的闷气却消散了。

命案看起来才发生一天,马车里这股味道不像是刚有的,也许指使杀人的不是自己老爹。

仅猜测不够,孟沛阳仔细检查车厢各处和坐褥。

坐褥不算脏,可摸着微有涩滞,不是刚清洗过的,抓起来到鼻边闻一闻,有异味,至少有十天没清洗过的。

将车厢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地看了一遍,孟沛阳长吁出一口气。

车厢没清洗过,也不见半丝血迹,看来,杀人抛尸的不是自己老爹。

打理马棚的小厮在孟沛阳方才策马狂奔过来时吓得退避到一边去,远远看到孟沛阳脸色转霁,忙走过来请安。

“公子要用马车吗?”

“不用。”孟沛阳跳下马车,要再次印证自己的想法,问道:“老爷昨日出府了吗?”

“没,老爷自前几日回来后,给夫人拘着,没出去过。”

韩夫人管束得狠,毫不避孟府下人耳目,固马棚小厮说话也没有避忌。

好的很,拘的好。孟沛阳微笑,又去牵马,准备出门去,得抓紧查出杀盛鸣的凶手,让季唯在回京后听说了,对自己不服气都不行。

跳上马背了,孟沛阳眼角无意间瞥到另一辆韩夫人用的马车的车轱辘,拉马缰的动作僵住。

京城里都是青石板路,可那辆马车的车轱辘却有泥巴。

城外才有泥土路面,那辆马车出城过!

孟沛阳僵硬地跳下马,僵硬地跳上马车。

马车厢气味芬芳,坐褥洁净清爽,薰香气息里皂子味隐隐。

“公子要坐马车?”小厮见孟沛阳到处摸,热心尽职的介绍,“这辆马车的坐褥套子什么的昨晚刚洗的,今日下午刚刚套上去,很干净。”

70、第六十八回

是很干净,孟沛阳咬着牙仔细检查,拆开清洗过的坐褥套子,他在里面的棉花垫子上发现一处指甲片大小的血迹。

动机证据齐全,自己的老爹真是杀人凶手,

怎么办,孟沛阳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

东莱时他可以把决定权推给季唯,他率性地叫嚷着要徇私枉法包庇叶霜。

因为他觉得叶霜很可怜,叶霜犯下的人命案是无心之失。

眼下他能问的却只有自己。

季唯不在京城中,所有的疑点他一清二楚,他可以将线索尽皆掐断,让左胜查不到他爹头上,让季唯返京后也回天乏术。

他甚至可以引导左胜查到别的人头上,完美的将杀人罪嫁接给别的人。

孟沛阳手指触上那一小块血迹,迟疑着……

清除掉这块血迹,就能保住国公府的声名,保住他的亲爹。

可随之抹去的,还有他的良知道义和信仰。

姜糼容说:“情可容法不能私!”

季唯道:“糼容若真犯了事,我不会法外容情,但是,我会陪她一起死。”

孟沛阳缓缓收回手指。

“把孟忠、孟肝、孟义、孟胆给我喊过来。”孟沛阳冷静地咐咐。

孟府里最是高大孔武有力的,就是这四个人。

孟沛阳在京城追查盛鸣的死因,姜糼容和季唯跟着皇帝的车驾到达延州,皇帝咐咐进延州城住宿。

姜糼容没有看到百姓山呼万岁百官叩拜的场面,大约皇帝出宫前已咐咐了不惊动地方官员,不住府衙不住官驿,一行人住的是客栈。

这时已是申时,一行人午膳没吃,停车后先用膳。

姜糼容早上随车驾时皇帝已进了马车,这时方得见到皇帝庐山真面目,皇帝着一袭簇新箭袖长衫,仪表堂堂,威姿赫赫,跟俊秀雅致,风采翩然的李逸站在一起,倒也蛮和谐养眼的。

太监杨公公打手势让季唯和姜糼容一起坐下陪皇帝用膳,离得近了,姜糼容见皇帝眉眼间竟隐隐的春情荡o漾,不觉呆了。

难道李逸竟然是攻,皇帝是受?

姜糼容这想法在皇帝拿起箸子吃饭时瞬间烟消云散。

皇帝吃饭那叫一个快啊,干净利落风卷残云,而一旁的李逸,细嚼慢咽不露齿不出声,优雅尊贵,标准的大家闺秀风范。

皇帝看到姜糼容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和李逸身上来回转,一点没有吃醋的味儿,也没有敬畏害怕惶恐的样子,心情大好,吃完了要搁下箸子了,随手就给姜糼容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道:“糼容表妹,这个做的不错,尝尝。”

姜糼容眼珠凸了,糼容表妹,叫的好亲热,皇上,你这是讨好表小姑子还是表小姨子?

李逸脸黑了,做男宠给猜到看出来是一回事,这么明目张胆的喊表妹昭告于人实在让他好难堪。

季唯脸更黑,用你吃饭的箸子给糼容夹菜,什么意思?间接亲吻吗?季唯不假思索便把那个狮子头夹到李逸碗里,然后给姜糼容鸡鱼鸭肉菜夹了满满一碗。

季唯的举动可说是极失礼极不给帝君面子,可是……这举动却又是极明白地表示了:皇上,你要关照体贴的是李逸不是我未婚妻。

皇帝给这一下打脸打得舒服无比,再一次感慨此次让季唯伴驾出行的决定实在是英明无比。

这一餐饭吃的电闪雷鸣,皇帝吃的快,瞬息工夫搁下箸子,其他人亦不敢慢,吃了个半饱便跟着放下箸子,李逸本来缓悠悠咀嚼着,看席上几人在那里眼观鼻鼻瞪心等着他一个人,只得也放下箸子表示吃饱了。

“季慎之,分头走走,了解一下延州民情和府尊官声。”皇帝咐咐道,这一开口,却又是雷霆霹雳帝威尽显。

一行人走出客栈,姜糼容自是和季唯一路,皇帝和李逸一路,刚要分道扬镳,远远传来一声洪亮的“子扬”叫喊声,眨眼工夫,一匹乌黑的骏马飘然来到跟前,马鬃毛飞扬,马背上的人高大威猛,喜形于色,笑呵呵看李逸,却是李昂来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李逸双手手指微颤。

“往南去天气越来越闷热,我怕太热你受不住,把你的凉玉枕给你送过来。本来还怕不知上哪找你们,这么巧一进城就看到了。”李昂解下背上的包袱递给李逸,这才得空向皇帝请安,刚半跪下去,皇帝笑吟吟扶起他,亲切地道:“云起,咱们年龄相仿,就喊我朱兄吧。”

“朱兄。”李昂本就不太在意规矩,从善如流,拱了拱手。跟皇帝打过招呼了,又跟季唯打招呼,姜糼容正想喊表哥,李昂笑看她,问道:“叶霜,听说你落了官奴籍,还好吧?慎之,你把叶霜赎买出来了?不声不响做好事,连我都不知道。”

自己像叶霜吗?怎么连表哥都认错人了?姜糼容摸自己的六角小厮帽,低头看看自己的青灰布衣裤。

她不知,此时李府里叶霜冒了她的名生活着,李昂先入为主,故认为她是叶霜。

“叶霜是谁?什么官奴?”皇帝好奇地问道,据李逸言语里听来,李昂一直和他争抢表妹,既然是心上人,怎么还会认错人。

“叶霜是一个和我糼容表妹长的很像的人……”李昂一五一十讲来,末了,悲悯道:“她很可怜,虽然脱了死罪,可是官奴也没比死罪好多少,她还那么年轻,本来遭遇就很不幸了。”

“官奴也可以脱籍,大赦天下什么的。”皇帝沉吟着道,和李昂说着话,眼角看李逸。

“可以大赦给叶霜脱奴籍?”李昂惊喜地大叫,拉了姜糼容扑咚当街跪了下去,“皇……朱兄,求朱兄给叶霜一个恩典。”

“快请起。”皇帝把李昂和姜糼容拉起来,摸下巴作沉思状,“特赦得有理由,子扬,你觉得找什么理由好呢?”

李逸暗暗咬牙,心中一万个不愿意给叶霜脱奴籍。

李昂从东莱回来后,没少提叶霜,他疼着姜糼容,宠着薄染衣,这两个都是亲表妹,自小一起长大的,也还罢了,如今凭空又添了个叶霜,教李逸怎咽得下那口怨气。

“子扬,你最有办法了,你想想有什么办法给叶霜脱奴籍。”李昂眼睛晶亮,直刺刺看李逸。

李逸给刺得眼睛涩痛,只要皇帝愿意,要特赦随时可找出理由,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还不是要让自己领她人情。

从老爹搞出栖凤台糟事皇帝替他擦屁股后,他这些日子人情债肉偿,每晚没停歇过,心中闷怒满腔,磨牙许久,不忍让李昂失望,压下怒气平静道:“皇上仁孝,为太后祈福大赦,也是一宗美事。”

“就依子扬的建议。”皇帝笑眯眯道:“杨公公,拟旨传回京城,朕为太后祈福,特赦今年落奴籍的官奴脱籍。”

“谢皇上隆恩。”李昂忘了大街上,拉了姜糼容跪下去,咚一声大力磕头。

膝盖好疼额头好疼,站起身时,姜糼容皱眉吸气,季唯忙把她拉到一边帮她揉推,倒没怪李昂,心道权当糼容还儿时喝叶霜血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