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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你们认识吗?”季唯定定看在场的人。

“不认识。”大柱和新娘的爹娘一齐摇头,季唯又让人去唤来新娘村子里几个人,均道不认识。

好奇怪,像是鬼神为之移男换女似的,姜糼容觉得云里雾里想不清白真相,季唯却是胸有成竹,咐咐一众人都到新娘家去,将昨日上花轿时的情景再重演一次。

89、第八十九回

姜糼容很不解,上轿的是新娘没错,拜堂时也应是新娘,季唯为何不在吴大柱家寻证据,反去新娘家呢,

新娘家离吴大柱家十来里地,一行人翻山越岭许久才到,姜糼容奇怪季唯刚才唤新娘村子里的人指证怎么来的那么快,转念一想,里正便是再蠢,认人这一点也想得到,那些人应该是里正在他们没到时传唤过去的。

新娘爹娘带她们来到一处宅子前停下时,姜糼容惊奇地瞪大眼。

新娘家是三进三出的宽敞气派的大院。

这样的房子放在京城里也许没什么,但在村庄里绝对的高门大户,没有贪赃枉法的官员像季唯这个四品京官,家底还没新娘家丰厚呢。

这么丰厚的家底,何用卖女儿?而且还是卖给一个庄稼汉。

吴大柱家三家瓦屋,在村庄里还蛮像回事,可吴大柱本人活脱脱的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听他方才言语说什么新娘粉嫩嫩的人儿,再看看新娘爹娘,五官端正身姿不错,既是亲生女儿,容貌应该也不差,怎么会把女儿卖给这么一个人呢?

姜糼容满心不解,季唯却是面容平静,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中,让新娘母亲盖上盖头装了新娘从新娘房间里面走出来,挽她的还是昨日扶新娘那个喜婆。

喜娘稳稳当当地扶着新娘的母亲出了里面房门,在出院门时,新娘的母亲抬步微有迟疑,却还是顺利地迈过门槛没有跌倒。

姜糼容看了一遍,明白季唯此举的用意了,新娘过门槛跌那一跤,是故意的。

皆因从出房门到出院门,每过一道门槛时,喜娘都要按住新娘先大声念吉庆句子,然后大声提示“抬步”。

新娘的母亲拿下头上的红盖头后脸色发白,眼神频频看向新娘的爹,而新娘的爹则额头微微冒汗,双腿有些发抖。

“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依律可以关禁十年的?”季唯紧盯着新娘的爹娘,目光如炬。

“草民不知大人说的什么。”新娘的爹强辩,只是声音也因惊颤而有些含糊不清。

“你也不知道本官在说什么吗?”季唯看向在新房中出现的那个男子。

“草民……草民……”那人两腿抖着利害。

“吴大柱家的窗户上,有你翻窗而入留下的痕迹。”季唯缓缓道,尖锐的话击穿了那男子负隅反抗的心理,那男子扑咚一声跪了下去一五一十招供。

三天前这家的爹找上他,许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在昨夜半夜里潜入吴大柱家,帮助新娘从窗户逃走,自己留了下来,他贪图巨额银子答应了。

“草民以为只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与我无关,不知道这还是犯法的事,求大人恕罪。”

卖女儿才得了一百两,雇人帮女儿逃离便花一百两,那何必卖女儿呢?

难道吴大柱名为买,实则是强占?姜糼容看向吴大柱,吴大柱已愣住了,眼睛睁得浑圆,比姜糼容还意外。

“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若是有苦衷,本官可以法外开恩,只断你们送还吴大柱买妻的一百两银子和赔偿办娶妻宴花的银子。”季唯却不像姜糼容那样认为吴大柱强娶。

吴大柱的家境样子摆在那里,不像是能强迫新娘爹娘的人。

“我们……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新娘的爹娘跪倒地上放声大哭。

他们的女儿两个月前开始每天哈欠连天精神萎蘼不振,两老请医延药没有好转,后来有人说许是中邪了,他们求助了神巫,巫婆出主意说将邪魅转嫁病就能好,让她们把女儿卖掉,再悄悄带走藏起来,邪崇就留在那一家了。

“我们看中吴大柱老实巴交没用,就想出了那一招调包之计,过门槛时摔倒是让女儿故意的,为的是后来女儿不见了能脱干系,至于卖女儿那一百两银子,本打算在事情平静女儿病愈后再找个名目还给吴大柱的。”新娘父亲抖抖索索道:“我愿意双倍赔偿买人的银子与办喜宴的费用。”

他愿意双倍赔偿,吴大柱又听他说他的女儿其实是邪魂附体,忙不迭答应。

吴大柱不追究,此事也便作罢。

新娘的爹娘见季唯不追究,感激不尽不停磕头,盛情挽留季唯和姜糼容与一众差役留下来吃了饭歇息一晚,天明再走。

季唯应下,带了姜糼容进屋,这一家与别的农户不同,竟是有不少婢仆,起居极是讲究。

姜糼容暗暗纳闷,山坳里怎会有如此富裕讲究的人家,看那新娘的爹言谈举止,定不是什么致仕的官儿,也不是祖上有封诰的人。

“老丈这样的家业在这村子里怕是独一份吧?”季唯闲聊似道。

“正是呢。”新娘的爹喜滋滋道:“说来是我祖上积德,有一年我进山打猎,救了一位进山采药失足跌落悬崖的太医,这十几年得他照拂,过的财主似的。”

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也没有这许多闲钱报恩吧?姜糼容与季唯目光交接,季唯眉头紧蹙起来,随后又松开,笑道:“原来老丈认识薄太医。”

“大人也认识薄太医?”新娘的爹笑问道。

“认识,且还是亲戚。”季唯笑了笑,道,“内子是薄夫人娘家嫂子的外甥女儿。”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新娘的爹喜不自胜,语气更加热络。

酒菜摆开,几杯酒下肚,新娘的爹口沫横飞,高谈阔论不停,季唯噙笑听着,有意无意总把话题绕到薄太医身上。

姜糼容有些不安,她看出来了,季唯在不动声色调查打听薄太医。

新娘的爹夸薄太医好本事,医术高明,末了,叹道:“可惜那年落下悬崖给树杈弄残了,害得夫人独守空闺,听说,后娶的夫人比前头夫人更美貌,空有艳福却无法消受。”

“老头子喝醉了,女客人在边上呢,说的什么糊涂话。”新娘的母亲不安地站了起来欲打断老汉的话,季唯冲姜糼容使眼色,姜糼容听得老汉话里之意薄太医竟是不能人道,骇异不已,不阻止季唯套话了,笑着站起来挽了新娘母亲的手臂出屋。

“山村的月色真好,劳大娘带我到处走走。”

“好,姑娘请。”新娘母亲无法拒绝,只得带着姜糼容四处走动。

新娘家的宅子在山村村尾,姜糼容开始只看到高大的门楼便极感慨它的气派,此时随意转到侧面,见宅子后面两人高城堡似的围墙远远地没在夜色中,不觉愣住,忍不住道:“大娘家好气派,你们只有一个女儿,怎地建这么多的房子?”

“后面不是房子,是我家老头的跑马场,老头别无所好,就爱跑马。”新娘的娘笑说了一句便住口,显见不欲多谈。

一个山村老头竟有跑马的爱好,且围了那么高的围墙作跑马场?

姜糼容满心不解,与季唯回房歇下后,忍不住说出心中的怀疑。

“那里面定不是跑马场,这一家子有秘密,夜深时咱们进去探探。”季唯已安排好了。

跟着前来的差役偏门功夫不错,从宅子里进后园子的木门上锁着,那差役摸出一根铁丝轻捅了几下,哒一声铜锁开开了。

厚重的木门推开后,姜糼容惊得整个人呆滞。

正是月上中天之时,园子里的一切看得分明,眼前齐刷刷半人高的罂粟花,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五颜六色的花如诗如画,清淡的花香在夜空中飘荡。

“这么漂亮的花怎么要弄的这么神秘不敢给人看到?”季唯喃喃自语。

“命人把这些花全毁了,弄了柴禾焚烧,一棵也不要留。”姜糼容尖声叫道,抓着季唯的手抖颤得厉害,指甲深深地掐进季唯臂膀里。

她明白薄太医在卖什么药丸了,为什么卖那么多银子了。

新娘的异状想必是误食了罂粟上瘾了。

新娘一家在帮薄太医种罂粟,他们高大的房子是卖毒品赚的黑钱建的。

“这花怎么啦?”季唯没听说过。

“这花会让人家破人亡……”姜糼容飞快道。

“你们不是薄太医的亲戚吗?怎么要毁掉他的命根子?”新娘爹娘心疼至极。

本朝没有相关律例,季唯说不出相关律例,只能大声唬吓,新娘的爹娘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下人齐齐上阵拦阻,将罂粟花尽皆毁掉后,季唯和姜糼容一行人极狼狈地逃跑似离开的。

留在新娘家时当地里正先走了,一行人在山里迷路了,钻来钻去兜兜转转五天后方出了大山林,进城路上,姜糼容愤愤不已道:“真是刁民。”

季唯倒没有生气,笑道:“咱们毁了他家的财路,他们反抗是自然的,这家还是比较开化的,有一回我到一个山村去查案,给那一村子的人围堵,不让我带走杀人犯,非逼我承认那杀人者没罪,官轿也给砸了。”

越是穷山僻水的地方越是不开化,办案原来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姜糼容有些惊怕,想起薄太医,心中又是一阵烦恼。

从那新娘的父亲的言语听来,薄太医卖罂粟药丸已多时,若是停了,只怕那些瘾君子要寻薄太医拼命。

姜糼容思虑再三,决定自己和薄太医谈一谈,最好是如粉妆所言,让薄太医离京避祸。

若是在现代,薄太医算得上毒贩子得服刑坐牢的。

姜糼容与季唯在李府门前道别,刚进大门转过影壁便遇到高夫人,高夫人见了她如遇救星,拉住姜糼容的手哭了起来。

薄太医死了,中毒身亡的。

姜糼容来不及问怎么回事,急忙回转身奔出府,季唯走不多远,姜糼容喘吁吁追上把他唤到李府来。

怎么回事高夫人也没不清,薄太医今日当值,寅时便得进宫的,卯时了他还没进宫,太医院院首让交班出宫的太医来催,薄李氏如今和他没睡一间房的,去催他起床时喊不醒他,还当是不舒服晕过去了,便请来催的太医给把脉开方,那太医一把脉,发现薄太医已死,且是中毒死的。

不明不白死的只能报官了,左胜也查不出什么,命差役将宜兰苑服侍的下人还有薄李氏和薄染衣都带到衙门去问话。

90、第八十九回

“这案子你能插手吗,”姜糼容苦恼地问道。

季唯是李府甥女婿,薄太医是李府姑爷,命案发生在李府,涉嫌杀人的是李府的姑奶奶和表小姐,依律,季唯应该要回避的吧,

“我不能直接过问此案,不过,左胜虽无断案之明,却颇听得进他人之言,我查出真相了告诉他也行。”季唯笑了笑,拉过姜糼容的手紧握了一下安抚她。

皇帝敢委任左胜为京兆尹,左胜不至于一无是处脑糊到底,估计也是本就等着季唯来断案的,薄太医的尸体原样躺在床上,宜兰苑保持着原状不动也没动过,还命差役把守着不给闲人进出,又交待了季唯要进去不得阻拦。

“薄太医是自杀故意嫁祸于人的。”季唯进门只瞟了一眼便道,立住不动了,令守着院门的差役即去请左胜过来。

左胜到来的很快,小跑着奔进来的,见了季唯满面喜色:“季大人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仵作和笔录的师爷都来了吗?”季唯问道。

“都带来了,在后面跟着,马上到,季大人请讲。”左胜点头哈腰道。

虽然官阶只低了季唯一品,可季唯在下面各州查案声名远播,远非他能比的,且粉妆是高夫人的外甥女儿,季唯算起来还是皇帝的连襟呢。

季唯断定薄太医是自绝嫁祸于人,理由有三。

其一,床前靴子摆得整齐,躺在床上的薄太医袍服穿着整齐,被子盖到胸膛,搁在被子上的双手很自然,没有半点僵硬之处,若是被谋杀,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会脱外衣裳只着中衣亵裤睡觉的,若是还穿着袍服被毒杀后抬到床上的,则现场没那么整洁,薄太医的双手搁放也没那么舒软。

其二,桌上的烛火也是证据。大户人家主子房间里刚入夜点的必定是整根的蜡烛,这根蜡烛可燃通宵,通常主子都没有整夜点着烛火的,入睡前吹媳了,翌日天明后下人收拾房间会把烧剩一半的蜡烛收走,夜里再备上整根的,那半截的用到别的地方比如灶房比如穿堂大厅中等下人随时可进去收拾的地方。

薄太医房中桌子上那根蜡烛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从长度来看,是卯时末方吹熄的,此一点证明,薄太医是故意算好太医院同僚来催他入宫的时间前故意自杀的。

“这个不能做为薄太医是自杀的证据吧?也可以是毒杀他的人从别处移来蜡烛换下长的。”左胜嘀咕道。

“这就牵涉到薄太医死亡的时间,左大人还没让仵作验过尸体吧?薄太医死去的时间应在卯时末蜡烛熄灭后一刻钟之内,他死于入喉顷刻间即毙命的剧毒。”季唯胸有成竹道,打手势让仵作验尸体。

“果然如季大人所料。”仵作惊叹,道:“薄太医身体还有余温,可以肯定,死亡时间距今两个时辰以内,此刻午时不到,宫里的太医辰时初到李府的,其时薄太医已死,那么死亡时间可以锁定在卯时末了。”

“你再验他中的什么毒药,薄太医精通药性,服食的定是一种能即时毙命又让人没有痛苦的药。”季唯接着交待。

仵作验过,再次点头赞叹。“不错,确是入喉瞬息间毙命的毒药,此毒药名星君伴月,极是稀奇珍贵,乃北地一种唤月独的毒花混着依偎着月独花生长的七星蛇的蛇蜕研磨成的药粉。”

“药粉么?那更好办了,应该有留下证据。”季唯沉吟些时,他不便自己办案,咐咐仵作,“薄太医要嫁祸于人,必定不会在房中留下装毒药的器锰的踪迹,他应是把药粉倒到手心里,然后把洗净痕迹灭掉,跟着上床,在床上把药粉倒进嘴里咽下的,手里的药粉残末在被子上或是床上哪里擦掉,仔细地检查薄太医的手掌心和床上被子各处。”

“果真如此。”仵作检查过后,扶了薄太医的手给左胜看,薄太医右手指缝里有极少的点点粉末,而被子里面薄太医手臂伸直恰抓到的地方有褶皱,细看,恰是有些许粉末。

“季大人英明。”左胜看了看,喜得大叫,复又不解:“薄太医为何要自杀?自杀又不留遗书说明,使人看起来还以为是他杀,这是为的哪般?”

“这个就有劳左大人了。”季唯摇头,牵了姜糼容的手走出房去。

只要证实薄太医是自杀的,薄李氏和薄染衣没有杀人嫌疑便成,他们没必要讲许多。

薄太医要自绝姜糼容和季唯心知肚明,显然罂粟被毁一事他得知了,怕受律法制裁声名尽丧,故抢先一步自绝。

至于为何做了他杀的样子,想必是怕那些瘾君子知道是自杀的迁怒他的家人。

不知薄太医死了,那些瘾君子还会不会追究下去?

姜糼容和季唯才出了宜兰苑没多远,高夫人使人急急来请他们到正厅去。

正厅里有许多人,这些人都是朝中的勋贵公侯,说话如出一彻,都是听说薄太医死了,想来看看薄太医有没有留下药丸子。

“季大人,我的头风病没有薄太医的药丸不行。”

“季大人,我的心疾没有薄太医的药丸子生不如死啊。”

……

这些人莫一例外的面色萎黄神情不振,说话时打哈欠流泪不止,活脱脱前生在现代电视里看到的瘾君子的模样。

姜糼容脑子里嗡嗡响。

瘾君子发作起来是怎么样的不要命和和没理智前世电视里看到过,李昂去衙门陪着薄染衣了,李逸在宫中,李宗权去了孟府,李府里此时只一个季唯,护院都没经过大阵仗的,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姜糼容微一怔,来不及与季唯商议,拔足往宜兰苑奔去。

左胜领着差役正要离开,姜糼容急急道:“左大人,糼容求你一件事,你带衙役和我到大厅去,把正在厅中吵嚷的人请出侯府去。”

“这是为何?”左胜不解。

“一时说不清,求大人依我。”姜糼容哪敢实说,跟左胜这个糊涂官也说不清。

“这个……”左胜有些犹豫,正在这时,有府衙差役来报,“大人,薄太医府上下人到衙门来报案,薄府给人冲进去翻搅得乱糟糟的,冲进去的人都是朝中公侯王爷。”

“啊?怎么又出来乱子?”左胜愁眉长叹,朝姜糼容作揖,“姜小姐,下官都依你,求姜小姐请季大人与我一起上薄府查看一下发生什么事。”

冲进薄府的想必就是此时在李府正厅中的那些人,姜糼容吓得手足冰凉,急道:“好,烦左大人带着衙役与我到正厅去。”

才走开这么一会儿,厅中已出事了,那些人像疯子一样抓扯掏摸季唯袖子衣袋,季唯头上官帽给弄到地上了,束发木簪不知给谁扯掉了,长发披散着,身上衣袍已给扯得绫乱不堪,露着胸膛大腿,润如白玉的肌肤上那些人抓寻药丸留下的伤痕纵横交错,红得灼目。

季唯生得极美,狼狈里徜徉着惊心动魄的毁灭似的惑人美感!

左胜和差役们直呆呆望着厅里的惨烈战景,双腿生根似不往里冲也不喝止。

侯府在厅中侍候的丫鬟抖着腿站在墙根看着,姜糼容怒火冲天,毒瘾犯了生不如死是吧?那就看看是命重要还是药丸子重要。

姜糼容冲了进去,拿起一个座垫点燃了火,抓紧座垫一头,着火那头朝那些人身上狠狠地横扫去。

“啊!着火啦。”那些人一齐惊叫,齐刷刷朝门外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