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就中意你这个样子,不矫情,我喜欢!”在塔萨洪亮的笑声中,JQ就这么赤果果了。

姿姿很为夏扬掬了一把同情泪,若是真的纤纤美少年也就罢了,可是这美少年的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个阳光大男人啊~~

眼见夏扬几乎要疯掉了,他居然被男人追——被一个男人追!最可悲的还是力量悬殊根本没有抗拒的力量!

在夏扬炸毛小鸡一样的反抗中,塔萨大步上前一把扛起夏扬,对姿姿挥挥手,“打扰,我这就走了!”

“啊——等一下!”姿姿她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吧,可是,可是,这人家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她纠结半天总算找到一个理由,“他怎么说也是陈家的公子,你就这么把他带走——”

“我会找机会亲自上门跟陈老爷说的!按你们的规矩,三媒六聘,都不成问题!”塔萨笑着大步离去,对肩上夏扬的反抗视若无物。姿姿被定在原地,人家已经谈婚论嫁,还有她什么事啊……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扬被带走,半晌之后想起,她似乎该给陈老爷写封信,万一塔萨一个乐不思蜀耽误了上门,别让人家以为自己儿子失踪了哈……这事儿,只能陈老爷和商队的人去沟通了。

挥泪,送别。她在心里为夏扬祈祷幸福,当然,不排除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看什么,似乎心情不错?”衣莫染走过来时就看见姿姿仍在远远眺望,她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衣莫染浅笑点头,“你在笑。”

啊……真是有点惭愧啊……

第六章 情陷水越4

其实日子也可以这样淡淡的过下去,虽然有很多的遗憾,也会有一些不满。但他给的宁静毕竟是她想要的。

没有阎裳,没有皇宫和暗部,而这世上也没有周琅……就这样平平静静不被任何人找到,只是想这样而已。

只是这世间却太多变数,而她也没有想到,这变数竟来自她几乎已经忘记的衣若雪。

三更半夜里有人敲她的窗户,姿姿起先紧张了一下,随即想到若是她被找到,来人恐怕不会这么客气。她定了定神去开了窗户,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踏月而来的人会是衣若雪。

“换身不显眼的衣服,跟我来。”

不等姿姿回应他已经奔进夜色,姿姿默了一下,看着他黑夜里的一身白衣……叫别人穿的不显眼点,自己却搞这么醒目?而且——他先说明一下要带她去哪里好不好?

也不考虑一下她跟不跟得上……

姿姿硬着头皮追出去,她的轻功着实有些蹩脚,就算把十五交给她的都记住却没什么实用经验,好在衣若雪的武功也不怎么高——或许他武功还算可以的,只是姿姿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暗部培养出来的精英,想比之下衣若雪自然逊色。

远远看着衣若雪落地,她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我在衣莫染房间前面那片小竹林里发现一个暗道,你不想一起去看看?”

“……为什么要找我……”她现在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至于衣莫染的背景,重要吗?而秘密之所以为秘密,想安生过日子的还是不要好奇心太重的好。姿姿有点想要闪人,然而衣若雪却似乎发觉了她的意图,一把抓住她的肩没让她走的成。

“衣莫染的真实身份,难道跟你就没有关系?这里你,和我,是最该关心这个问题的人。”

可是她不太想关心啊……挠头。

也不是不奇怪,自己的好奇心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如此的安于现状,仅仅想要留住眼前,其他什么也不去想。

衣若雪却没放开她,抓着她就一起进了竹林。

衣莫染的房间在秦楼最深处一排,门外一块小小的院子,再往前便是密密的竹林假山。衣若雪显然已经观察多时,长久以来心里的怀疑他一定要得到证实,而姿姿,大概是唯一可以见证的人。

他摸索半天,果真在一个假山中发现了地道入口,姿姿的脚步微缓,仍是半推半就的走下去。姿姿依然在犹豫中,不知道自己该闭上眼睛继续现在的生活,还是睁开双眼。

台阶很快走到底部,衣若雪点亮火折子,摇曳中眼前呈现的是一个地牢,虽然空无一物,却依然弥漫着陈旧的淡淡血腥。

姿姿只觉心里微微一沉,任谁也该明白,一个单纯的秦楼楼主,不该与这种地方联系在一起。

“他果然不是大哥!他——”衣若雪的声音好似突然的断弦,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姿姿的心竟异常平静,似乎这样的场面之后也无非就几种境况。她缓缓转身,倒是颇为意外的看到衣若雪倒下的地方,站着的人却是柳稚。

那个有点八婆有点大嘴巴的俊俏少年。

在柳稚之后缓缓走进地牢的人,毫无意外,正是衣莫染。

他似乎本已睡下,外衫只匆匆的披着,踱步走进时柳稚已经点燃了地牢墙壁上的油灯。他看看地上的衣若雪,抬头,淡淡望着姿姿。

“你不该跟若雪一起搅进来的。”

姿姿勉强笑笑,“我本来也不想的。”

“柳稚,把若雪抬回房间,替他把衣服换了。”吩咐过柳稚,他再次看向姿姿,“今晚的事,希望你当作没发生过——至少对若雪如此。”

“你要对他否认到底吗?他明明已经看到——”

“他只是胡思乱想的太多,做梦罢了。”衣莫染表情都未变一下,淡淡打断她。

“他不会相信。”

“但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灯火明灭,摇曳火光中衣莫染的脸看起来那么不真实,仿佛遥不可及。姿姿发觉自己并不意外,她从没有忘记初见时的衣莫染,那个会在上一刻还和善微笑,下一秒却扼住她喉咙的冷血人。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带着微弱的回声,“那么你,真是衣莫染吗?”

衣莫染静静看着她,嘴角缓缓一个无奈的微笑,只有这个笑,在这阴冷的地方突兀的真实。

“我不是。衣莫染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如大夫曾经对他的预言一般,没有活过三十岁。他死前将这个身份借给了我,但是,却没有还他的一日。”

姿姿似乎懂了,“所以,你要将这一切还给衣若雪。”

衣莫染脸上若有似无的一个笑,似乎与平日不同,那不属于“衣莫染”,而属于这外壳之下,早已没有人记得的人。

那笑容转瞬即逝,换上淡淡的疏离,“过了今夜,你就都忘了吧。”

姿姿忽而抬起头,“既然要忘,那告诉我你心里面究竟怎么想你和我之间的事?为什么那日你不拒绝?”她有一种预感,今夜过后,他仍是衣莫染,她也仍是卓姿姿,但他们之间,再不能回去那毫无芥蒂的宁静。

“姿姿,”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我为何成为衣莫染,作为另一个人活下去已不想再提及。但自从成为衣莫染的那一日,就已经放下过去,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人生。在我知道罗刹已死,而你却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曾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抛弃过去,安稳度日,有一人陪伴足以。”

姿姿的心微微动了动,在衣莫染的淡然中她从未看到过他的内心,从未想过,其实他的愿望也一样简单。

“但是我似乎看错了——你的眼里没有血光,不该是罗刹那般的女子。平静之于你只是一个逃避之所,你的心里,从未抛弃过去。”

姿姿用力摇头想要否认,衣莫染却浅笑摇头制止了她,他的声音低低的,却仿佛直入人心,“卓姿姿,你的心里,可曾真的没有疑惑,没有挣扎?若是如此,为何我眼中的,只是一个不敢碰触过去,充满矛盾的女子?”

姿姿的心生生一痛,衣莫染的话像是将她层层剥开,带了鲜血淋漓。

他伸手捧了她的脸,那暖暖的掌心,是从未有过的亲近距离,“卓姿姿,若无法真心放下,你迟早是要回去面对的。介时,这暂时的逃避之所,便再容不下你。”所以,他才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收留了姿姿在他的生活中,却不肯让姿姿走进他的心?

“但若有一日,你当真能够放下,我仍在这里。”

她的心头一暖,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住,只觉得满满的情绪都要溢出来。这大约是他所能给她最好的话语,她感受着淡淡的暖,却也有丝丝的痛。

他们真的无法继续了。属于罗刹的十四年,在她的心里成为一个黑暗的空洞,即使无视却依然存在。只要姿姿心里一天还存在着那个空洞,她就一天无法真正放开,爱上别人。

原来,她再不是过去的卓姿姿。罗刹的一身伤痕在她身上投下了浓浓的疲惫的影子,即使一切重来,她却回不到最初。

是取是舍,只有她自己能够决定。

一夜无眠,天亮时姿姿觉得连生活都改变了,然而那只是错觉,一切和昨天并无不同。除了她和衣莫染。

衣莫染没有叫她一起吃早饭,她知道,她和他之间结束了。或者,从一开始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而衣莫染早已将她看透,只在一旁淡淡的看。姿姿觉得有点悲哀,她甚至分不清这算是衣莫染甩了她,还是从一开始她的心就背弃了衣莫染。

衣若雪似乎被衣莫染有意的隔离开来,他只找了姿姿一回,虽然有点不依不饶的要她正视前一夜发生的事,姿姿一律装傻,最终衣若雪被人当作睡糊涂了给架了走。

吵吵闹闹的一搅和,便连伤感也不在状态。

姿姿知道自己该好好的理清想法,关于罗刹,关于阎裳,她是真心的放弃还是一味逃避而忽略了其他。罗刹的记忆要继续封存还是去正视——最终越理越乱,她承认衣莫染说的了,她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可是越想越不明白,她想逃为什么不能逃?既然逃了,那继续逃不就结了?

很好,经过一夜的纠结,她又回到原点。

衣莫染再见到她时,略略带了点意外与无奈,“我以为,你该已经想清楚了。”

姿姿伏在桌上,抱头揉着丝巾和自己短短的头发,“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清楚的想明白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啊,又不是一夜之间得道升天——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更不想接触有关阎裳的事情——连你也不想见。”最后一句声音虽低,也足够人听见。

衣莫染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只是情境所致,顺势而为,便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剥开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外壳。

她的确可以继续逃避继续无视自己的内心,只是到逃无可逃的那一日又该怎么办?面对的,还不是另一种鲜血淋漓。

或许,这对姿姿来讲太突然,不该逼得她太急。

“你该去散散心,免得钻了牛角尖。”

“可是我没地方可去……”

衣莫染思量片刻道:“你不妨也随商队去关外走走,我与一个往瑶江去的商队熟识,那里的气候宜人风景也好,路途也不会太颠簸劳累。若是夏公子还在满地,那里离瑶江不远,也可以绕路去看看他。”

他的提议倒是好的,只是姿姿一个人未免不安,衣莫染也想到这一点,“我会让柳稚跟着你去,路上有他,你可以放心。”

姿姿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拒绝,默默点了点头。

八月瑶江,九月满地。

秋意凉时,姿姿才再次回到水越——

第七章 翩跹一笑1

一入秋,水越似锦的繁华便迅速变得热闹起来,这里夏凉冬暖四季并不分明,但最宜人的显然还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许是在冬季来临之前要好好闹腾个够,歌舞团扇,笙箫琴曲,便纷纷从屋子里钻了出来。

卓姿姿四处走着,几步一个小摊,几丈一个台子。台子上有杂耍的有歌舞的,而一眼望去最大的那一个,却正举行着比美大赛。

其他的可以错过,但这种热闹,自然是要看一看的。

“卓姑娘,我们该回秦楼了!馆主早接到我们回来的消息,再不回去他也该着急了。”

“才怪啊,他哪里会着急。”

急的人,是柳稚吧。这小子也够可怜,陪姿姿出门两个月,归心似箭,可回到水越几天了,姿姿依然不急不缓的四处游玩,丝毫没有回秦楼的打算。

心情虽然已经平复,但想到要见衣莫染,脚步不自觉的便缓了下来。

台上美人来来去去,她走马观花,看入了眼,却没看入心。一眼看见台下一旁华锦坐席上一抹天空蓝的身影,姿姿的目光驻留,看清了此人——

天空蓝的水丝长袍上除了暗暗的流纹便再没有装饰,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白色的衬底和线条美好的锁骨。漆黑长发松松一绾,散发柔顺披垂在空灵的蓝色上,连发也衬得妩媚。朗眉俏目,勾魂杏眼,但那一张脸却是素净的,带着白无聊赖的神情,与他生就妩媚的容貌强烈的反差,有着洗尽铅华呈素姿的诱惑。

姿姿的目光在他身上盘桓许久,忍不住问柳稚,“那是什么人?”

柳稚心里还不满着,只闷闷的扫了一眼,应道:“坐那个位子的,应该是上一轮得了第一的,只有本轮的第一名才能和他一较高下,若是输了他就让位,赢了继续坐。”

旁边有人听到柳稚的解释,还颇不满的补充道:“他可是接连几轮稳坐那个位子!人称翩跹公子,寻常的庸脂俗粉哪里能和他相比!?”

姿姿对这位狂热粉丝只能回以微笑,遥遥看着华锦坐席上那无聊的神态便觉得好笑,任台下众人为他着迷为他疯狂,他好似置身事外又好似习以为常,坐在这里与这热络的环境颇不协调。

姿姿居然搞笑的有种错觉,他就是那城堡里的公主啊公主,等着有个人来带他走呢。

“柳稚,他是哪一家的?”

“我怎么知道啊,这人我又没见过,这么久没回来,你也不让我先回秦楼去露个脸……”柳稚碎碎念,姿姿不予理会,好似完全听不到,指着那妩媚的蓝衣美人底气十足道:“我要带他走!”

四周的人目光刷刷向她聚集而来,只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居然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先别说翩跹公子的支持者无数,蝉联宝座更让他身价倍增,就算真有人一掷千金,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呢。这几日给翩跹公子送珠宝送银子的已不在少数,几时他肯多瞅一眼了?

这种风尘之地,假清高的人不少,真清高的人也不少,但视金银如无物能如他这般境界,甚至称得上是种风采,谁能比得过?

而姿姿显然遭到了围观人群的鄙视,此时她的头发已长成短发,还无法盘发髻,依然戴了丝巾帽,加之刚从瑶江归来,看起来颇有些奇装异服,俨然一个关外土老帽。

他们鄙视过也就算了,注意力仍旧回到那一个个如花美人身上,但一旁的柳稚可就没那么轻松了。秦楼的人尚不知姿姿与衣莫染已然分开,柳稚同样不知情,听姿姿这么一说,立马急道:“那怎么行!?馆主要怎么办?你和馆主还没成亲就开始找小爷了!?”

“…… (||||--)”

姿姿说不清,这两个月她到处走到处看,只想借着环境的改变可以放下一些心事,但是似乎都是表面功夫,想放下的依然没有全放下。可是对面的那个人,却提起了她的兴致。她就是那骑士啊骑士,要把那百无聊赖的公主从那里领下来。

在柳稚强烈的不满中,她继续问:“这里可以上去给他送花吗?”

“送花?这里都是送银子送珠宝——没见他跟前那么多盒子吗?哪有送花那么寒酸的!”

送银子?好浪费!

只是这当口又有人捧了盒子和名帖上去,跟翩跹公子报了礼单,还示意他自家主子所在。面对那位架子颇大的主子,翩跹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将名帖随手放在一旁小桌上,至于那仆人碰着的珠宝盒子,不说收,也不说不收。好似你爱留下不留下,他根本不会在意。

姿姿颇有些咋舌,这人都傲成这样了,真的在风尘里混得下去?

她见翩跹那处倒也没有禁止靠近,去送银子的人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只是你就算送,也得看看自家实力人家看不看得上眼,于是真去的人倒也不多。

姿姿左右瞧瞧,跑到不远处的树下摘了几朵雏菊用枝条扎了,便又钻过人群向翩跹公子走去。

“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一束小菊花突然出现在眼前,翩跹顺着那几朵金灿灿的小雏菊抬头,姿姿的脸在逆光中,光线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柳稚抚额长叹,这丢人丢大了……一束小菊花……

那么多人排队捧了银子珠宝,想请他吃饭喝茶,人几时瞄过一眼了?

于是在众人超级鄙视的目光中……翩跹公子……接过了那束小菊花…………

…………

……

寂静在持续着,连台上美人们之间的较量都被打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翩跹公子与这个关外土老帽的身上,没人还有心思注意台上被郁闷到吐血的美人们。

翩跹公子依然抬着头,似乎终于适应了光线不再眯着眼睛,却忽而对姿姿展颜一笑。

一笑妩媚生姿染尽秋华。

铅华散尽却是一缕素香。

姿姿看得一愣,暗叹翩跹果然生得好看,身为男子都如此,真是太没天理了。她的手忘记收回来,而翩跹居然顺势拉住起身,那般翩然优雅,旁人看起来倒好像是姿姿扶了他起来一般。

“我们去哪里?”

“啊?”姿姿晃了一下神,只因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好似……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啊……”姿姿还想听他再多说两句,这时一直跟在翩跹身边的小童却走过来,颇恭敬的唤了一声“卓姑娘。”

姿姿一愣,这不是秦楼的小童吗?

柳稚也挤了过来,明白了个七八,“翩跹公子原来是秦楼的人?柳稚眼拙——”

“哪里。”翩跹笑得得当,只是他的手还握着姿姿忘记放开,姿姿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一眼,他打算握到什么时候?

柳稚倒是机灵,上前一步道:“让稚儿来扶您吧,不如就请公子回秦楼再与卓姑娘一叙。”他心里揣测,必是那小童告知了翩跹姿姿的身份,他既是秦楼的人,自然不好驳了姿姿的面子。

翩跹没有拒绝柳稚回秦楼的提议,却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只对身旁的姿姿道:“既是卓姑娘请我,便请卓姑娘和我一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