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刚才耗了太多的“能力”,没有恢复过来,还是心情忐忑不安的缘故。

她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像头惊慌的小羊羔。

“别人我不清楚,不过村子里,人人都会。”她轻声回答。

听起来,这像是遗传。一种变异的能力,通过血脉传承下来。

“所以,你在看守所里听我说起自己的遭遇,就猜想,这件事情可能和你哥哥有关。别人以为这是个笑话,插在死人胸口的刀怎么可能自己飞到我的手里,但是你却知道,这是有可能的。因为你能做到,你哥哥能做到,甚至你们寇家村的每一个人都能做到。”

寇云“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和我说:“哥……我是那么想过……我想跟着哥走,可能会找到……找到……但是但是,哥我不是要利用你呀,真的不是……”

她情绪激动,哭得话越来越讲不利索了。

我站起来,走到卫生间给她绞了根毛巾。走回来的时候,小丫头以为我不理她了,缩成一团嚎淘大哭,还不时“哥”“哥”地喊着。

“哭啥哭啥,再哭邻居就该来敲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出什么事了呢。来来,自己擦擦脸。”我把毛巾塞给她。

“先说好啊,这身衣服你可得自己洗,眼泪鼻涕的,脏死了。”

“哥你不赶我走?”寇云仰起大花脸,抽噎着问我。

“哪个说过要赶你走啦。自己在那里瞎哭一通。”

其实我眼睁睁看她哭起来,也是蓄意让她误会,好出出心里的气。这丫头最初死赖着我,绝对有顺着我找她亲哥哥的意思,不然这丫头可精着呢,哪有被一个陌生人帮了一把,就不顾三七二十一粘上去的道理。但是后来两人相处,她确实是越来越把我当兄长亲人看,所以今天把这个大秘密说出来,才表现得如此患得患失,诚惶诚恐,生怕失去我的信任。

所以嘛,虽然已经决定不和她计较,哭还是要让她哭一通的,好叫她长长记性,以后少和我玩什么花样。

这是少有的可以收拾小魔女的机会,怎能轻轻放过。

擦完脸,顶着两只水蜜桃眼睛的寇云前所未有的乖,鼻子还不时抽几下,问什么答什么。

寇氏一族,也不知从哪位族先开始,就有了意念摄物的本事,之后但凡血统纯正,大多天生就带了这副本事。只是这样的能力太过惊世骇俗,连现在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估计会被斥为伪科学的骗子,又或者被秘密保护起来,配合相关机构进行研究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在古代,更是没有好下场。吃的苦头多了,又发生了几宗惨剧,到了清中叶,当时寇家的几位长辈,下了决心,遗世隐居,自我放逐,以求平安。

从那时起,寇家就自成一系,不和外人往来,并立下规矩:除非有人能在这隔空取物一项本事上慑服全族,才能打破全族的隐居状态。

说来定下这条规矩的寇家先人深谙心理学,如果定一条没有退路的死禁令,那么人心思变,时间一长,迟早会有人把它打破。而留一个空缺,让族人的心里有一个盼头,那么禁令的有效期,就可以大大延长。

可是寇家之外,要找个能隔着玻璃瓶把药丸抖出来的奇人异士,已经难得,又怎么可能有一个人会剩过所有的寇家人呢?

一代传一代,代代都是近亲结婚,竟然极少出现痴呆残障儿,倒也是一大奇事。不过香火却一直不旺盛,寇氏一脉的人数始终维持在百人左右。

这隔空取物,据寇云说,一是取的东西重量越重、体积越大越困难;二是距离越远越困难。另一样,就是是否在视线范围内。

如果是眼睛看着的东西,只要不是数十上百公斤,对寇云来说,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取到手上。可如果眼睛看不到,在视线不及的所在,那么就必需对这样东西很熟悉才行。不过这东西是藏在保险柜里,还是被别人紧紧抓在手上,都没有关系。意念所至,隔空取来,不在话下。

至于距离,小时好玩的寇云和她哥哥寇风专门做过试验,超过三百米,成功率就大幅降低,五百米以上,他们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村里的其它人,或有超过的,但也差不了太多。

“看到那把刀了吗,你试试把它移到我手里。”我指着餐桌上那把长柄西瓜刀说。

寇云看了看刀,又看我的手,瞄准了很久。

“小心不要扎到我。”我被她看得有些不放心。

话刚说完,我的左手被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叮哐”一阵响,刀掉在地上。

“呀,失败了,要正好把刀柄转到你的手掌里,这太精细了,如果是到我自己手里就比较容易。”寇云说着,也没见她怎么闭眼凝神,地上的西瓜刀就到了她的手里。

“哥,要不我再试几次,多几次就知道分寸了。”

“算了算了。”我连忙摆手。万一她不小心把刀刃转移到我手里怎么办……

寇云只要练习几次就能做到的事,寇风肯定就手到擒来了,毕竟他做过两年的魔术师,那是很考验精细度的工作。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种事情的发生简直无可解释。物体无视空间而点到点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进行位移,就算用空间折叠假说中的虫洞说,也无法说明。因为使空间弯曲产生虫洞,需要天文数字般的能量集中在很小的一点,在一瞬间爆发才可能达到。看看寇云,除了把水晶球搞到手的时候出了几滴汗,眼前的东西转来移去的还不和玩似的,难道说她身上蕴含的能量,比氦-3还厉害?

然而科学无法解释,并不等于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存在,反而,现在科学力所不能及之处比比皆是,我面前就站着一位。

说到底,还是人类的科学依然处于相当低级阶段的缘故。

阻止了寇云继续拿刀子做实验,我忽然想到另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连忙开口问道:“那你们有没有试过,移动有生命的东西,比如人?”

这样神奇的穿越空间旅行,刀啊水晶球啊的没有知觉,但如果是一个人,会是什么情况。是眼前一黑,就到了另一处,还是会看到瑰丽的空间奇景?

又或者……变成一堆碎肉……

我期待着寇云的回答,却见她摇了摇头,答道:“试过移动小甲虫,可是再大一点的,像山里的野兔就不行啦,更不用说人。”

这是什么道理?我心里嘀咕。

一样那么重的东西,为什么野兔不行铁块就可以,如果说有生命的不行,那么甲虫却又可以,而且就算是一把刀,上面也附着着千千万万的微生物,那不也是生命吗?

我见过许多有特殊本事的人,所以寇云隐藏的能力虽然匪夷所思,也不至于把我惊吓到怎样,心中感叹一番,打开包,把水晶球捧了出来。

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不把水晶球打开,就让“电池”呆在里面就好。虽然黑旗集团说这东西很安全,可谁知道呢,命是自己的,万一水晶球有隔绝幅射的作用,把它打开不是找死。

“看来这里面就是氦-3了,没想到竟然能用这种方式,把矿石从月球上取下来,这成本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啊。”

“啊,哥你说用这种能力从月球上拿矿石?不可能的!”寇云用断然的口气说。

“怎么?从一切的迹象来看都是这样的啊,那辆月球车把镜头对着氦-3矿石,还时不时的翻一个个儿,你哥哥肯定呆在黑旗集团的基地里看着,等他把这块石头熟悉够了,就能把他变过来啦。就算你哥哥做不到,肯定有能力比你哥哥大的人可以做到。”

“地球到月亮那是多远哪,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别说一个人,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这样的人,把他们的本事拧到一个人身上,也干不了这件事呀。”

我被寇云说的一愣。

原本这件事里让我最难以索解的两个节点,都可以用寇云这种隔空取物的能力串起来。首先是那天夜晚刀是怎么到我手上的,这答案已经极为明显,无可争议;其次就是黑旗集团为什么大费周折把月球车送上天,又为什么只是拿摄像机对着一块矿石,唯一的动作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换个角度拍摄。这第二点,在我的心里本也得到了完美的解释,因为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只有在非常熟悉一件东西之后,才能对它进行位移。那块矿石有一定的体积重量,全身上下坑坑洼洼,很不规则,所以需要很久才能熟悉,进度很慢也是自然。

但我却忘了一件事,经寇云提醒才反应过来。

那就是人力有时而穷。

我见过许多的能人异士,其中的一些也成了朋友,他们所具备的能力诡异非常,比如遵循远古修行秘法的路云的幻术和夏侯婴的超级暗示,都可以让一个人迷失本性;而身上流动着海底人血脉的水笙则可以长时间在水下活动,不必换气;基因变异的六耳力量非凡,更能变幻体型,化出翅翼,凌空飞翔。他们每个人的本事,都称得上厉害二字,但却没有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达到排山倒海的程度。

而从月球上把氦-3矿取到地球上,这需要的力量,恐怕用排山倒海,也不足以形容吧。

那是需要突破地球和月球的引力圈,跨越三十八万公里真空宇宙的力量啊。

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神。

仿佛觉得自己解开了所有的谜团,又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其间的落差,让我不禁有些沮丧。

不过沮丧只在我心里一闪而过,而倒是另一种情绪慢慢滋生。

“哥,你笑什么呀?”寇云奇怪地问。

原来不知不觉,我的嘴角浮现起一丝微笑。

“我是觉得,这件事情变得开始有趣了,看来这件事情的答案,是在我现在的想象力所达不到的地方啊。”我说。

该死的好奇心,像一头小野兽,撅起屁股开始扭来扭去。

正文 第十章 思感锁定和超距实验

还记得告诉郭栋时他的反应。

“知道新希望号出事了吗?”我问他。

“刚知道,怎么有这……”

没等他感叹完事情的古怪,我就插嘴打断说:“是俺们干的。”

然后我把话筒拿开,依然很清楚的听见他的大声叫嚷穿过几千里的电话线外加一米的空气传到我耳中。

等了几秒,我把话筒拿近,问他:“要还回去吗?”

“还回去?你已经搞出来了还要还回去?噢,嗯,还是要还的,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哦不,我立刻就来上海护送这宝贝,你好好保管着,不要乱动。”

郭栋匆匆忙忙挂了电话,不过只隔了五分钟,他又打过来。

“刚才晕了,”他说:“你是怎么把东西搞出来的?”

我也不隐瞒,把寇云所具备的能力告诉了郭栋。

郭栋在进特事处前复习过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案件卷宗,对于这种事情也有一定的接受能力,听我说完,只是连呼了两句“原来是这样”。

我也从郭栋口中,得知了新希望号上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妙一些。

这艘船上参观者不断,我原以为,这水晶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这样子,对一般人来说当然不可思异,但黑旗集团里的关键人物,一定会猜出,是有人以隔空取物的能力,将水晶球偷走。可实际上,偏偏水晶球是在一批人参观完毕,下一批人还未到的时候消失的,等到新希望号方面发现动力源被偷,立刻禁止所有人上下船,哈,这下水被搅浑了。

可怜新希望号环球旅行就这样破产,它只能用石油当动力开回欧洲了。融资的计划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就算先期已经打算投资的方面,现在也一定转为观望,黑旗集团的老总们,怕要气炸了肺。

十五分钟后,一个警察敲开了我家的门。

还是郭栋思虑周详些,这个警察带来了专门的电子讯号侦测装置。他一句话都没说,开着仪器在我房里转悠了一圈,冲我摇摇头就离开了。

这下我彻底放下了心,要是我手里的动力源加装了个不断发射信号的定位装置,神秘的大盗就要被高科技识破面目了。

郭栋来得很快,深夜提了个旅行箱敲开了我家的门。两天之后,检测的结果传来。

氦-3!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在从寇云处了解到这项能力的限制之后,郭栋也不太相信光靠隔空取物,就能取下月球上的氦-3矿,可是我们都肯定一点:最终的答案一定和这项能力有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等待着特事处调查的结果。就是我从张团长那儿得到的线索。没想到先接到的,是梁应物打给我的电话。

“我的一位同事正在受到警方的调查,听说和你的事有关?”

他从返回上海起就再未和我联系,肯定已经获悉了调查组对我的态度,知道我其实没事。这次电话里劈头一句话,把我问得一愣。

“谁,你那同事叫什么名字?”

“陈远责。”

“没听说过呀,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他是搞什么的?”

“生物异常能力研究。”梁应物嘴里迸出一个我从来没听见过的研究项目。

“哇塞,果然是X机构,竟然还有搞这号研究的。”

再和梁应物来回问了几句,这才梳理出事情的原委。这位在X机构里从事吊诡研究的学者被警方骚扰,还真是因我而起。

这要从张团长告诉我的一个消息说起

寇风在幻彩团的这段时间里,表现出的性格是不喜与人交际。对团里的成员还好,团外就几乎没见他带过什么朋友来玩。名气渐响之后,寇风拥有了一批忠实观众,不过他并不热心于和粉丝们互动,最多点个头,打个招呼。

但是有一名观众是例外。这位观众叫林文,看年纪应该过了半百,在看了一次寇风的表演后,林文专程找到寇风,和他在后台的角落里聊了很久。寇风就此与其成为好友,两人时常往来,关系好过团里的同事,所以寇风的去向,这个人极可能知道。

寇风辞职之后,林文也再未出现过。要找到这个林文,只有公安系统出马才有可能,这就是我通过郭栋,让特事处插手的那条线索。

林文此人只有姓名,没有照片,也没有联系方式。但是会说上海话,体貌特征也由专家画了出来。特事处反正最近闲着没事,调集所有资源查找林文,最终的目标却圈在一个失踪人口上面。

这个林文离异独居,没有正常职业,却相当富有。他是个赌博高手,常常去澳门留连赌场,并且十赌九胜。他的财富,据说都是赌来的。

1999年之后,林文的邻居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这人就此失踪,好些人传说,他赌博的时候惹了黑道,被“做”掉了。

特事处申请到搜查令,进入林文的旧居,发现的确已经有好几年没人居住。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旧书信,其中往来最多的,就是和陈远责。而且在信中,有只言片语提到过和陈远责进行的一些实验。身为特事处的警员,对特异事件的感觉最为敏锐,那些信里对实验并没有详细的形容,却足以让他们嗅出一丝别样的味道。于是,调查的矛头转而指向了陈远责。

X机构一贯低调,但也相当排外,对特事处的调查并不很配合。调查人员没有办法,却知道我和梁应物的关系,转而把拿梁应物当突破口,希望他劝说陈远责配合调查。

“你和陈远责很熟吗?”

梁应物约好了陈远责和我见面,同去的路上我问他。

“一般,也就是同事关系。但这个面子还是可以卖给我的。”

“你先给我介绍一下,这是个怎样的人,还有那个什么生物异常能力研究,是什么东东?”

“这个人不是科班出身,原本是民间的研究者。从八十年代后半期,到九十年代初,有一段特异功能盛行的时期,不知道以你的年纪还记不记得?”梁应物问我。

“哈!”我气得笑起来:“什么叫以我的年纪记不记得,好像你是我同学来着吧,进X机构几年就摇身变成长辈了吗?”

“我是搞这个的,当然不同。”

我被他说的一窒。这人真是无趣,嬉笑怒骂各种招术使上去基本都不会得到回应,绝对是让气氛僵掉的一把好手。当然,极少数情况下,兴之所致他也会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回一句,常常是用他的黑色幽默直接把你敲晕,呲牙咧嘴也想不出话来反击。

“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我明智地回到正题:“虽然那时我年纪还小,不过对这些报道最感兴趣,所以还算记忆蛮深刻的。”

旁边的寇云却不知道,吵着要我说给她听。

那几年里,好像中国一窝风出了一堆的特异功能者。什么隔空取物、抖药丸、气功治病、开天眼,甚至有号称可以改变天气,要风得风求雨得雨的。还有报道介绍怎么在年纪极小的时候开发出特异能力,我还记得有一招是用细绳甩个苹果挂着,用眼睛死盯着想象有一把剪刀在剪那细绳,天天练,练到绳断苹果落地就算成功。

其实哪有这么多的特异功能者,这些人里龙蛇混杂,蛇多龙少,一时间搞得人心浮动,最后政府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拿下,很多呼风唤雨的“大师”进去吃了牢饭。自此之后,大陆就基本没什么敢公开声称自己有特异功能的人了,个别冒出一两个,也会被打假斗士纠住,然后被鉴定为骗子。

不过似乎X机构也几乎是同一时期建立起来的,对这些异常能力和现象的重视提升到了国家的程度,开始系统地收集和研究。

寇云听得津津有味,叹息着说:“唉呀,要是我早出山二十年,别人看见我,就得老老实实称一声寇大师呀。”

我点头赞同:“的确,那就是个群魔乱舞的时代。”

寇云不乐意,一扬脖子说道:“我哪里是魔了?”

我一拇指把她的鼻子摁扁,说:“你还不是个小魔女!”

寇云慌忙把头抬得更高,张嘴来咬我的手指,好在我早知道她不好欺负,快快缩了回去。

梁应物看我们两个斗来斗去,也不由得微微一笑,说:“有一点当时不见于报道,除了有那么多说自己有特异功能的人,还有许许多多人开始研究特异功能。陈远责就是当年的一个民间研究者,并且是其中最优秀的几个。他积累了很多资料,思路开阔,又有一定的学识水准,所以在这个圈子里相当有名,相比于X机构里许多科班出身,之前从未接触过超自然事件的人来说,他有自己的优势。”

“那他现在在搞的研究是什么?”我问。

“不知道。”梁应物淡淡回答。

看来是自己问得有些唐突,原来在X机构中,彼此同事之间,也并不是可以随意通有无的。梁应物恐怕并不方便关注陈远责的研究项目。

我们说话的时候,正走在一条两边都是粗大法国梧桐的小路上,树影间时常能看见一些只是外观就让人觉得很有故事的宅院,在大半个世纪里固执地留下这座城市斑驳的印迹。

陈远责就住在这条高安路上。在老上海人的讲法里,高安路一带是上海的“上只角”,即从前的高尚住宅区。居住者多是有些背景,又或者是上海早几任市府的大小官员。不知道陈远责属于哪一种。

这是一个周六的早晨,知了还没有开始振翅。转进陈远责居住的小区,这是片有四十年以上历史的老新村,都是些五层楼房子,外面的车流声在一个转折间就隔离了,这简直有些不可思异。耳中听见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鸟鸣,有的是笼中的,有的在树梢。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又瘦又矮的老头,看起来整个人很“小”,并且比我想象中年纪大些。

“陈老师。”梁应物首先打招呼。

我和寇云也跟着喊了声“陈老师好”。

“什么陈老师,快进来吧,不用脱鞋不用脱鞋。”他招呼着我们,声音大得和他的体型不成比例。

客厅里窗户很多,光线很好,空调已经开着,茶几上放着几瓶茶饮料,看来他为我们的到访早已做好了准备。

“陈老师,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多。那一位是寇云,那多的助手。”梁应物先为我们两个作了正式的介绍。

“呵,助手。”陈远责冲我和寇云笑了笑。

寇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是不好意思,听说因为我的关系,让您的生活受到打扰了。”我首先向他道歉。

陈远责摆了摆手:“也不算是很大的麻烦,倒是小梁说了些你的经历,很有意思啊。”

我看了眼梁应物,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估计是为了引起陈远责对我的好奇,见面好说话些。毕竟一个是研究特异现象的,一个是时常有奇怪经历的,有共同点。

“别人听听是很有意思,可是自己碰到的时候,感觉真是很糟糕,这像这一次要麻烦到您的事情,也是我身不由主,粘上身再也甩不脱呀。”

我先发了句牢骚,然后将这件事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和陈远责说了。既然要对方帮忙,自己就先得坦诚些。

“哦,这么说,你也能隔空取物?”陈远责听我说到寇云和她的哥哥,眉头一挑,很有兴趣地对寇云说。

“是呀。”寇云笑嘻嘻地在手上“变”出一瓶饮料,拧开瓶盖仰着脖子“咕嘟嘟”喝起来,真是一点淑女的模样都没有。

陈远责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有好些年,没见过有这种能力的人了,你接着说。”

我心里暗想,果然不亏是搞这方面研究了,一点惊奇的表情都没有。

于是从寇风说到了林文,算是交待清楚,特事处是怎么找上他麻烦的。

全都说完,陈远责听得有滋有味,我却口干舌燥,也抓起饮料牛饮起来。

“林文这个人,我的确认识,可是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陈远责开口第一句,就让我郁闷。

“我和他之间有些故事,就是关于那个实验,如果你们有兴趣,倒是可以说给你们听。”

“有兴趣,有兴趣的。”我和寇云连连点头。

“说起林文,他和这位小妹妹有一个相同之处。”陈远责笑眯眯地看着寇云说。

“和我有一样的地方?”寇云眼珠一转,晃了晃手上的饮料瓶问:“是不是这个?”

可恨她那瓶子一直对着嘴喝,盖子打开就再也没有拧起,这一晃好大一堆水从瓶从冲出来落在她的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