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被压制住的身体恢复自由,他脸色惊诧,难以置信地望向几人,南夜爵来到阿元身边,他掏出支烟,阿元忙给他点上。

容恩顺着他的力被推到陈乔面前,南夜爵曲起一条腿,婆态随意而慵懒地坐在桌沿,他眯起眼睛轻吸了口烟,左手撑在身侧,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闪着。三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谁也没有住这边看一眼,陈乔先前的无动于衷逐渐被瓦解,他忙过去拉起容恩的手,“恩恩,我们快离开这。”

他不懂南夜爵,可容恩却比谁都了解,她清楚这样迈出一步的后果会是什么。

陈乔拖着她,想要向前走去,南夜爵微微侧着头,嘴边弧度性感无比“我说,为了个女人,你当真不要远涉集团?”

陈乔脚步顿住,远涉已经破产,他深知南夜爵是不可能将它还给他的,而容恩…男人握住她的手,紧紧收拢。

南夜爵眼角暗藏阴狠,他食指轻弹下烟灰,“你把这个女人还给我,我把远涉完好如初地给你,怎样?我说到做到。”

陈乔神色恍惚了下,“南夜爵,你又想玩什么花招?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可言,要还是不要,全仗你一句话,不要的话,带她走吧,大门就在那——”男人手臂指向二人背后。

陈乔从南夜爵的神色间,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但这个男人,外界见惯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容恩手臂被陈乔湿漉漉的掌心包裹着,她刚要抽开,就感觉到手臂一沉,陈乔已先一步松开了她的手,“你要怎样将远涉交回我手里?”

容恩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没有感觉到吃惊,更谈不上失望。

陈乔脸色有些尴尬,垂下头,“恩恩,你放心,将来我…”相较而言远涉集团不能丢,只有拿回了它,才可能有未来。

南夜爵嘴角扬起的讽刺愈渐明显,他跃回地上,两条修长的腿来到陈乔面前,阴鸷幽暗的眸子,并没有看容恩一眼,男人动作优雅地抽了口烟,吐出的烟圈喷在陈乔的脸上,他顿觉剌鼻不已,想要咳嗽,但他还是极力忍着。

南夜爵神色间变幻莫测,绕过陈乔的身侧来到他背后,他陡的将陈乔推向前,男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发力,脚步不稳地栽过去,腹部在桌沿重击。

陈乔疼痛难耐,整个身体瘫软下去,却被南夜爵提住衣领将他压在光滑的桌面上,他一手固定住陈乔的左手,另一手将烟头朝着男人的手背按下去!

“啊——”痛苦地尖叫声,伴着皮肉被焦灼的味道弥漫到空气里面,有种很明显的潮湿感,陈乔两个眼睛圆睁,整条手臂抽搐抖动。

“你所谓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嘛,”南夜爵面露嘲讽,“我记得当初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有胆子和我叫嚣,说什么你喜欢容恩,这会怎么没胆了?还是胆子被狗给吃了?”

男人的嘴巴向来很毒,不会轻易饶人。

陈乔手背处血肉模糊,容恩不由心悸,喉咙口传来恶心的感觉。

“南夜爵,你究竟想怎样?”

“好,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就切入主题,”男人玩够了,拿起旁边的枪顶住陈乔的手背,“说,当初你是怎么见到的阎越,你想让他死,就是为了想得到远涉集团吧?”

陈乔脸色大变,容恩也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南夜爵,你真卑鄙,是你自己害死了阎越,现在还要将这罪名加到我的头上,我没有做过…”陈乔依旧没有承认。

“是阎越死前亲口和我说的,还有他当初变成植物人,也是因为你…”

“不,越都已经死了,你瞎编什么话都可以…”

南夜爵不和他多啰嗦,拿起枪,对着陈乔的一根手指直接按下去。

“啊——”这一声凄厉,比方才更要触目惊心,男人整个手指断掉,只留着一层皮还连接在手指根部,所谓十指连心,陈乔痛的差点没有晕过去。

“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南夜爵…你,你还有王法吗…”陈乔疼的趴在桌面上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淌到颈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别他妈给我说王法!”南夜爵打开保险,一枪打下去时,男人上半身和头部都仰了起来,颈间拉直,可见有多么痛苦。鲜艳的血喷溅到南夜爵白色的西服上,浓腥味十足。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容恩不敢靠的太近,她只觉头晕目眩,一只手及时撑住桌沿。

谁也没有回答她的话,陈乔靠在桌面上一个劲喘气,意识仿佛已经开始模糊。

南夜爵废了男人两根手指,却眼睛都没有眨下,他将枪口再度对准陈乔,“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开口说话,你是想一个个都尝试过来,是吗?”

“陈乔,他说的是真的吗?”容恩望向被压制住的男人,只见他目光闪躲,她眸子陡然阴暗下去,顿觉晦涩无光。

南夜爵是丝毫不给人机会的,手枪已经拉开保险。

“住…住手…”陈乔眼露绝望,他知道,他今天是很难逃过去了。手指的疼像是被利刃一道道凌迟般,他甚至觉得死都没有这么恐怖,可是,身后的男人就是恶魔,他怕是连痛痛快快死的机会都不会给。

“我说,我说出来…”

陈乔想,他最不应该的,就是生在陈家。

阎越醒了,就在他们极力寻找阎冥踏足黑市的证据时,却没想到,会再有个阎越。

陈百辉毕生精力都花在如何将远涉集团收回来上,而阎越的醒来,对陈家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医院内看守的很严,阎家人虽然好不容易离开了会,但外面还有保镖站着,就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陈乔先是买通了阎越隔壁房的病人,然后穿上医生的衣服、戴好口罩避开保镖的视线,由于是隔壁病房,他们不会细看。再加上当时已经接近凌晨,所以陈乔爬窗子过去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

阎越没有睡着,睁着两个眼睛,陈乔进来的时候他转过头去就发现了。

“陈乔…”阎越见到他时,神色兴奋,由于别人对他昏迷两年间的事情都只字未提,所以,他以为陈乔还是自己当初那个好兄弟。

“你怎么穿着医生的衣服?”

陈乔仔细望着这张脸,没错,这个才是阎越,长相、神色,一样都没变。

“越,你不是睡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醒过来?”陈乔走到他床边,“你要是继续睡着,或者直接死去,就不会再有这么多事。”

阎越面露吃惊,眼睛里面有难以置信闪过,“陈乔…”

“你是不是以为恩恩还等着你,所以你就醒了?我告诉你,别痴人做梦了,你现在就是个废物,动也动不了,说话都不利落,再说,你已经睡了两年,你知道这中间一个人的变化能有多大吗?”陈乔双手撑在阎越脸颊边上,“那时候,恩恩以为你死了,而你家里人又以为是她将你害成这样的,你的亲弟弟,回来的时候代替了你的身份,他将恩恩玩弄在鼓掌间,订婚宴上,百般羞辱,说不定,也利用了你的身份将她强占了…”

阎越激动的额前青筋直绷,可说出口的话还是虚弱无力,“你…你胡说。”

“噢,还有,”陈乔脸上带着残忍的笑,“他还逼得恩恩走投无路,害得她不得不去酒吧陪酒,跳舞,自甘堕落,你知道吗?就连她那样骄傲的女人,最终还是低了头,被南夜爵包养了起来。”

阎越俊脸通红,开始咳嗽起来,由于这儿同外面隔着休息室,所以保镖并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忘记了,你还不知道南夜爵是谁吧,容恩今天急着回去,并不是回自己的家,而是那个男人在等着她,就只有你,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你家里人都知道…”

陈乔顿了顿,重新开口,“你知道这个男人的权势有多大吗?他足够能毁了你们阎家,到时候,你还想看着自己家破人亡吗?”

“我不相信,”阎越两个肩膀颤抖,眼睛里面有坚韧在透出来,“就算恩恩真的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相信她…”

“相信什么?”陈乔冷笑,目光转为同情,“相信她会回到你身边吗?真是好笑,你现在是什么,废人一个,你以为医生讲两句你能站起来的安慰话,你就真的相信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最大的拖累,容恩本来活得好好的,我想,她是爱上那个男人了,可这个节骨眼上,你这个废人又出现了…”

他一口一个废人,阎越喉间轻滚,他想说,他不是废人,他能给恩恩幸福的。

可是,他想要动动手,却动不了,他想要抬抬腿也抬不了,陈乔说的对啊,他就是废人,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难道真要全部的人都围着自己转,就为了那遥遥无期地康复吗?

“远涉集团,就要完了,”陈乔索性将边上的椅子拉过来,坐在阎越床边,“你的亲弟弟,他心里只知道找容恩报仇,我设计让他吸毒,现在,只要掌握了他涉足黑市的证据我就能接手远涉,到时候,你们阎家还有什么?”

阎越安静地枕在那,茶色的眼眸纯净剔透,他觉得胸口疼痛难抑,他从没想过在醒来之后,会有这么多痛心疾首的事等着他。阎越的想象,向来是很美好的,他的恩恩在,家人在,朋友在,一切都能回到从前的。

男子的眼睛慢慢在晦暗下去,他来不及点燃的那束阳光,就这么被摧残干净。

他不想看到恩恩的眼泪,容恩在离开时,说第二天就会过来,她走的时候目光躲闪,原来不是要照顾容妈妈,而是…她身不由己。

“就算我不接受,远涉集团也会垮在你弟弟手里,”陈乔盯着阎越眸底闪过的晶亮,他伸出手,将阎越的被子掀开后,将插在他手背上的几根管子齐数拔去,“你想知道,当初那鹤望兰的花粉是怎么跑到你那条项链中去的吗?”

阎越的视线定在自己的手背上,陈乔将他的手放回被窝,将管子压在他手掌心,也塞了进去,这样的话,就算有旁人也发现不了。

阎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恐,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只是睨向陈乔,那种酸涩同悲伤,忽然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烫,竟是不敢直视,硬生生将目光别开。

“这么说…花粉的事,也是你?”

“越…”陈乔的声音也没有先前那般尖锐,有些黯淡下去,“只有你出了事,远涉才能重新回到陈家,而且… 我爱恩恩。”

阎越眼睛不由睁开,陈乔别过头去,对上他的两眼,“这份感情,我一直藏得很深,当我看着你们形影不离的身影时,你知道我有多么嫉妒吗?”

“陈乔…”阎越噪子有些哽住,他渐渐地感觉到体力不支…“花粉,是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还有哮喘喷剂,也是我…”

阎越闭上了眼睛,无尽的黑暗袭来,再睁开眼时,昔日的好友为何会变得如此狰狞,难道,就仅仅因为那些身后的权势吗?他从来都是相信他的,当初买项链的时候也是两人一道去选的,有时候,喷雾剂都是陈乔给他准备的…阎越轻微咳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在起反应,营养系统被拔下过了一个小时后,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陈乔坐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越,对不起,我们都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安心地走吧…”

阎越不怕死,真的,一点也不怕。他已经见过一回了,在那个黑漆漆的世界里,一点都不比死了好,可是,他咬牙挺过来了,他知道恩恩还在等他。

那个傻丫头,每次将她留在身后,她都会哭的,恩恩说,他们要牢牢牵住对方的手,并肩而战,谁也不能站在谁的身后。

可是…他已经是这幅样子,废人了。

他注定是要站在恩恩的身后,拖累她的。

其实,死了也是好的,他有他们之间全部的回忆,这一切,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陈乔看了下时间,阎越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虚弱无比,应该是没有办法喊动外面保镖的,他小心翼翼将椅子放回先前的位子,最后看了眼,就顺着窗子爬了出去。

阎越没有张嘴喊,他紧紧闭着嘴巴,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病房的门被推开。

直到脚步声来到床边,阎越才看清楚了进来的是个陌生男人,酒红色的碎发显得很张扬,五官绝美,白色的手工西服高贵冷毅,他只是盯着,没有开口。

“你,就是阎越?”男人眼睛轻眯起,神色桀骜不驯。

阎越原先双眼是眯起来的,听到南夜爵这么说话,不由便睁大了眸子。

很好看的一双眼睛。这是南夜爵初见他时的感觉,清澈见底,纯净剔透,能一眼就望见他内心深处,男人双手插在兜内,他以为,能做阎家继承人的,至少要有身凛冽气才是,可是眼前的阎越,显然不会给人一丝一毫的威胁感。他看上去很虚弱,深褐色的短发耷拉在前额,面色苍白。

“我是,南夜爵。”不知怎的,男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阎越原先晦暗的潭底陡地亮澈起来,他就是陈乔嘴中的南夜爵?他沉淀下去的嘴角用力勾了勾,极力挽成友善,“你好。”

阎越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恩恩现在和你在一起,”阎越咳嗽起来,脸部涨的通红,南夜爵拉过椅子坐到他床边,等着他的下半句话,“我不能陪她再走下去了,我觉得好累。”

“这么说,你是想放弃她?”

阎越难受的有些气喘,他摇着头,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你认识陈乔吗?”

南夜爵下意识蹙起眉头,“认识。”

阎越现在能见到的只有南夜爵,而且,他们之间又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牵连,他选择相信他,“你能帮我件事吗?”

男人不知他会提出怎样的要求,“什么事?”

“吞并…远涉…”

南夜爵眼眸闪过疑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嘴角勾勒出讽刺,“吞并远涉集团?”

“对,”阎越的眼神却溢满认真,他看到阎冥的手了,阎越知道他从小就性格阴暗,而且陈乔在这个时候不会骗他,远涉集团内部肯定已经是四分五裂,他不想阎冥越陷越深,“希望你能,接手远涉。”

与其等到陈乔抓住了阎冥涉足黑市的证据,不如让远涉再次易主。至少那些证据不会曝光,阎冥不会被毁!

这个公司,人心不齐,已经被毁了。

而阎越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方面,可以救自己的家人,另一方面,让南夜爵吞并,这便像是生意场上的合作般,不会让南夜爵吃亏。阎越不想欠着他。

“可是,我凭什么帮你?”南夜爵是商人,“再说了,这是你们远涉内部的事。”

阎越再度咳了起来,南夜爵看出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事,我对恩恩,肯定是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阎越目光迷离,喉咙口咳得有血腥味在渗出来,“保护好恩恩,让她永远别接近陈乔…”

南夜爵狭长的眼眸陡然深邃,病房内的白炽灯很亮,别说是病人了,就算是正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很难入睡,它就像是人的神经般时刻紧绷着,放松不下来,“为什么?”

阎越张了张嘴巴,嘴唇上已经干裂破皮,“他刚才来过了…”阎越神色仿佛很痛苦,“我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他在我送给恩恩的那条项链中加了可以令我过敏的花粉,他的目的,就是远涉,还有恩恩…”

南夜爵没想到他和阎越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想过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却唯独没有料到,阎越会是这种完全放弃的姿态。这让南夜爵不禁有些替容思不值,他心想着,原来活在过去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陈乔走的时候将阎越的手塞在了被子下,却忘记住里面再塞塞,这会,那只于顺着被窝滑了出来,连带掉下来的,还有那些被拔掉的管子。

南夜爵目光随之下移,眼眸中的不屑被惊怔所代替,他错愕抬头,却见阎越神色无异,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爱恩恩,但是…我请你,一定要对恩恩好…”

南夜爵原先的漠然随着男子的这句话而消散,他感觉自己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了,他忙起身想要按向床头的警示灯。

“没用了…”阎越垂在被子外的手背上,大片淤青蔓延出来,五指显得干瘦枯萎,南夜爵知道这个营养系统不能被拔去太久,“既然你自己知道,为什么方才不说?”

“我想走了,我想把幸福留给恩恩…”

南夜爵坐回到椅子上,神色颓然,他试着以另一种眼光去看阎越,当真这个病床上的男子是这般夺目,谁都抢不去他的风采,就连南夜爵都不行,“那你凭什么以为,没有了你,她会幸福?”

容恩对阎越的执着,南夜爵全部都看在眼里。

“我不想拖累她的幸福…”陈乔有句话说的对,两年了,时间在转,什么都在变,“首要的,是让恩恩好好活下去…”

他也料到了,他走,她定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呢?

南夜爵不由被这名男子触动了心弦,很奇妙的感觉,“你应该活着,谁害了你,你应该睁眼看着他得到报应。”

而阎越,最不适合的就是这种暗斗,“我希望陈乔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怎样,我相信法律…”

阎越没有来得及留下别的话,他去的很快,他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在死之前没有再看看恩恩。

所以,他眼睛还是睁着的,没有闭上。

南夜爵在阎越的病床前坐了很久,他的视线长久落在阎越那只乌青的手背上,他想救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生存下去的机会,是陈乔毁去的,却也是阎越自己放弃的。

也许,他还有很多话要和容恩说,但是来不及了,上天给他的时间只有那么短,他醒来了,看到了容恩的笑,他就应该知足。

他不是不相信他们之间的爱,他只是,不想让这爱变得太累、太沉重。

他的恩恩,应该在阳光的呵护下成长,但是他永远只能躺在这黑暗中,给不了她暖阳。

相信法律?

南夜爵想笑,却发现牵动的嘴角怎么都勾不起来,他和阎越素不相识,甚至,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情敌关系,男人起身,日光落在阎越那张安然的脸上。

病房内,只有他们二人,陈乔害死阎越的事,除了南夜爵外,谁都不知道。

他虽然没有答应阎越的要求,但是南夜爵自己知道,他已经应承下来。

首要的,让容恩好好话下去。

其次,吞并远涉,阻止陈乔,若是以南夜爵先前的手段,他想玩死一个陈乔,不需要时间精力,绰绰有余。可是,男人的视线瞥到阎越那双没有闭起来的眼眸,茶色的纯净,依旧透出琉璃一样的光泽。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容恩的坚持,这种明亮与净透,恰恰也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阎越说,他相信法律,让法律制裁陈乔。

南夜爵目光中透出一种隐忍地哀伤,这个周身透出温暖的男子,居然在死的时候还坚持,要以法律的手段惩罚陈乔,而不是,同他那般的以牙还牙,南夜爵甚至觉得,任何的黑暗手段,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从他走出这扇门的时候,他就破了次例,南夜爵打算给陈乔多些时间,以法律的途径,将他送进去。

推开病房的门,阿元和李航守在外面,南夜爵的视线被照耀的有些朦胧,他抬起手臂,却觉全身无力。

阎越孤独地躺在那,还好,他走的时候前方不再是黑漆漆的,但是,他总觉得很空,像是缺了什么。那段以美好浸润的时光过去了,他留在青涩的校园内,留在金黄色的银杏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