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树立很是为季安宁的表现骄傲,他觉得妹妹虽说年纪小,可是表现得相当自立,田氏离开后,他也担心过季安宁照顾不了自已,跟前跟后几天后,他见到季安宁穿衣吃饭这类的事情,都能周全用不着旁人帮忙之后,他这才放弃为了方便他照顾季安宁,他想过要与她单独居住三园里的事。

季安宁坐回饭桌前,她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瞧着季老太太,说:“祖母,我睡沉了。”季老太太笑眯眯的瞧着她说:“有祖母在,你睡沉也没有关系。”季安宁笑弯一双眼向着季老太太笑一笑后,她转头跟季树立道谢说:“多谢哥哥照顾宁儿。”季树立笑瞅着她说:“不用谢。”

季老太太动了第一筷子,季树立兄妹跟着用起餐。季老太太很是细致的照顾的季树立兄妹的饮食,兄妹两人吃得饱得有些撑起来,又被季老太太带着在房里转着圈子。等到季老太太要午歇时,兄妹两人这才离开老园。

季树立和季安宁进了一园里,主房里正是热闹时,大房一家人全在房里说话。他们见到季树立兄妹进来后,季安玉伸手把季安宁拉扯到身边,用两根纤长手指捏一捏她的耳朵,说:“宁儿,你这有了哥哥就不要姐姐的人,来,你说,要罚你做什么?”季安宁笑着叫布氏:“大伯母,玉姐姐欺负我。”

布氏笑着冲着季安玉方向双手合起来拍了一个很响的巴掌,冲着她说:“宁儿,我帮你打了她。”她侧头向着季安玉说:“玉儿,你快放开你妹妹的耳朵,你这要扯坏了,宁儿将来可不好嫁良人。”布氏明显安抚小孩子的举止,逗乐一房的人。季守业也笑起来帮季安宁的腔,冲着季安玉说:“玉儿,快松手,为了你妹妹嫁良人,你可不能扯坏她的小耳朵。”

季安玉故意一脸委屈的松开手,冲着季安宁说:“宁儿,你这个嫡嫡亲的妹妹,你怎么这般的不体贴我这个为人姐姐的心意,你平日里也不跟旁人的妹妹学一学,让我能随时在你面前摆一摆做姐姐的威风。宁儿啊,我好伤心啊。我这手都没有用上力,人人都怕我摸坏了你。”

第四十六章 陌生

老园东厢房里,季老太爷看着在自个面前处处显得怯弱的庶子,他很是灰心的暗叹一声,这两人瞧着就是扶不起来的种,如他们的姨娘一样,从来就不曾立起来过。季老太爷对长子夫妻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防范心思,偏偏这对夫妻极其的会做人行事。

季守业夫妻从来都是孝顺父母双亲友善待家人,就是对家里的庶弟妹们,他们也不曾在衣食方面苛待过他们,在学业方面,他们夫妻舍得花银子送庶弟们入外面的学堂。季老太爷阴着脸跟两个庶子说话,他用心的引导了好一会,都不曾听他们两人提及一句长兄嫂的不是之处。

季老太爷深觉得无趣起来,冲着两个庶子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两个庶子很快的离开,两人在房门口快快的交换下眼神后,便各走一方。季老太爷伸手摸一摸挨着自个坐的季宝花,叹息着说:“花儿,你的兄姐都靠不住,你将来可要多为自个多图谋。”

季宝花抬起头,她满眼孺慕的神情瞧着季老太爷,娇骄的跟他,说:“爹,花儿靠着老爹一样能过好日子。等到花儿大了,也会孝顺老爹过好日子。”季老太爷只觉得满心满眼都化成春水荡漾不已,他瞧着她叹息说:“你的兄姐这么多,只有你这个小女儿最贴老爹的心。你安心,老爹一定会活着看你成亲。

你亲娘舍得丢下了你不管,可老爹哪怕是年纪大了,撑也要撑到你长大,我们父女两人齐心,你一定会有美好的姻缘。明日开始,老爹正式修道。”季老太爷寻人找来季守业,跟他说要在家里修一个小小的修道室。

季守业抬眼瞧着依在他身后的季宝花,见到她的小眼神闪烁回避的样子,他笑着开口说:“父亲,宝花的年纪尚小,正是需要你照顾的年纪,你要是入了道,那有多的心思来照顾她。”季老太爷黑着脸说:“老大,我正是知道你们待他们只是面子情,才起了心思要修道,我想着静心修养之后,我一定能多活上几年,可以看着他们婚娶。”

季守业略有些嘲讽的笑看着他说:“父亲,你待他们的确有慈父风范,可是你可曾想过老三年幼时,你待他有几分父子之情?你待立儿和宁儿又有几分祖孙情意?父亲,我不反对你修道,我也想着你长寿。只是老园这里,是没有空闲的地方,给你修出一个完整的道室出来。”

季老太爷听出长子语气里抱怨,也听出他话后面的退让,他沉默之后,开口说:“你母亲早已不在当我是她的夫君,一月里面,我们碰不了一次面,而我也不想老了老了,还要来面对她的冷脸。后院空着,你在那给我修一个不用太大的道室出来,我带着他们搬到后院去,老园这里就留给你母亲养老用,无事,你们用不着来给我请安问好。”

季守业很是仔细的看了看季老太爷的神情,他沉吟片刻后,说:“这样的大事,我需跟二弟商量一下,如父亲你执意要如此行事,三日后,我们兄弟两个还是会应承下来。只是迁移到后院的事,现在年节已近,只怕是一时不能如父亲的愿。父亲如果不着急,等到年后,我寻人来整修后院一番,你再挑一个如意的房子,布置成道室。”

季老太爷听季守业如此说,心里就安稳下来,他站起来取来笔墨纸张,在纸上写出道室必需要准备的东西,又例出两个庶子的院子和季宝花的小院子。他见到季守业很是爽快的接手过去,脸上无任何反对的神色。

他笑着一脸慈爱神情的跟季守业说:“老大,我也知道这些年下来,季家是靠着你,一家人团聚在一处。你的弟弟成亲后,他们在外居住,也从来不曾给你惹过麻烦,想来是你教导有方。现在家里还有两弟一妹,我对你的这两个弟弟不太担心,我就担心宝花的亲事。你现在是五品官员,她怎么样也不能低嫁,你说对吗?”

季守业隐藏住眼里不屑的神色,他抬眼望着季老太爷说:“两个弟弟在学堂表现得不错,平日里他们也是本分的人。父亲,为了他们的学业,他们住在老园近处的院子,将来大一些后,方便招待同学来往。宝花年纪尚小,婚嫁这样的事情,暂时还用不着去操心,有父亲在一旁教导她,将来亲事上面顺其自然的能寻一门适合的人家。”

季老太爷见到季守业并没有当即许诺会给季宝花寻一门好的亲事,他的神色就有些难看起来,可是瞧着长子严肃的面色,他转头瞧见小女儿小小的身子,他也想明白过来,此事一时急不得,要徐徐图之,反正季宝花年纪小,什么事情都还来得及。

他要是眼下执意坚持下去,一时惹火了季守业,只怕是什都不会得到,再说他对两个庶子也是没有什么感情,自然对季守业的安排就这般的认可下来。季守业瞧着季老太爷神色变幻,心里只觉得苍凉不已,他年少记忆里那个亲切关爱的父亲,已在时光里走得太远了,眼下这个人太过陌生。

季守业回到一园后,跟布氏说了季老太爷的想法。布氏立时叫管事过来,吩咐人赶紧去打扫后院。等到人走后,布氏跟季守业解释她的想法,说:“老爷,太爷有这个想法,只怕急起来,就不会管我们安排妥当不妥当,他只会顺着他的心意行事。我赶在前面一步,不管父亲再起什么心思,至少事到面前,不会心急手乱事慌张。”

季守业伸手拍了拍布氏的手,说:“你嫁给我,儿女大了,你都不得轻松的日子过。父亲那里我还要跟大弟弟说一说,至于小弟那里就等到父亲真正搬过去写信过去。唉,我从前以为父亲是为宝花的将来亲事着想,才执意要住在老园里面。今天听他的一席话,方明白过来,他只不过当时心气不顺,一心想要做些让母亲不舒服的事。”

第四十七章 心事

这一年的新年,新年头一天早上突然落雪,午时过后又雪停转成阴天,人们恰好出门给四邻拜年。第二日的早上阴天,女人们正好回了一趟娘家。只是午时过后又开始落起细雪,等到第三日早晨过后便雨加雪,就这样连着好几日下去。

过年的大好日子,总不能被雨雪困在家里,出行拜年的人,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外出。只是不管他们如何的防护,到最后都不得不穿着打湿的外衣,跨入亲戚朋友的家门。季家的客人一样是这般狼狈的入院子门,这样一来,一园里,妇人们多了给客人烘外衣的活计。

季树立和季安宁两人立志要服侍祖母,这几日,兄妹两人直接就睡在季老太太的侧室,把老太太哄得新年里,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收敛过。季守业拉着季树立到一旁寻问过,知道是田家小舅的意思,又见侄儿明显是乐意陪同祖母身侧的神情,他终是伸手轻抚侄儿的头顶,说:“只许这些日子跟你祖母一起住,平日里,可不许你们去吵扰祖母的清静。”

季树立欢喜的点头,在过年这样的日子里,一园里人来人往,他也觉得他们兄妹在老园里住着,要比在一园里住着来得自在。虽说他们早晚要去给季老太爷请安,每次要面对季老太爷对了阴阳怪气的神气,兄妹两人都觉得这不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老园相对一园和二园来得安宁,家里的客人们来了之后,依礼节会来见一见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两人。当然也只是见一见面道好之后,依旧是谁家的客人就去谁家。季守家夫妻不在家,三园里只有两个不当家的孩子在,没有亲朋来往,季树立和季安宁兄妹两人也不乐意去瞧两个园子里来往的亲友那望向他们打量的眼神。

田家人是按照一般的亲戚规矩跟季家来往,相约了初六这一天,随着大流来季家参加新年招待宴。等到初六这一天,上午时,天气难得的晴了一小会,客人们来了之后,一个个面上笑容欢喜。田家两位舅母们和田百珍随着众人来见过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之后,季老太太客气的开口,挽留她们在老园里说话。

季树立年纪小生得俊俏,布氏专门给他做了一身粉紫色的书生袍子,穿上去,小小少年已有翩翩之姿。他瞧见田家四个舅舅和表哥们欢欢喜喜相伴在他们的身后,一块去了一园里季守业的外院相谈。布氏给季安宁做了两身明红色不同款式的襦裙,季老太太在她穿上新年衣裳时,笑着说:“宁儿这样装扮出来,实在是太过讨喜。”

季安宁那有不知这个现时的模样特别的招惹老人家和长辈的欢喜,她是行走中的团子,笨笨拙拙的样子,有一种天然的萌态。季守业来给季老太太请安时,都忍不住逗她在房里走来走去给他赏一赏。季安宁也不介意让他们乐上一乐,她的身子比往年要抽条了一些。只怕明年时,家里人想瞧她现在这般肥肥短短的小模样,都只能在回忆里去寻找。

田家两位舅母和田百珍瞧着季安宁这般喜意装扮,三人欢喜的围着她看了又看,田百珍特意扯着她在房里转了转,把季老太太惹来笑了起来,伸手指着季安宁跟两位田家舅母说:“宁儿年纪小小特别的有孝心,有她在这里陪着我,我每天都乐得合不了嘴。”田家两位舅母一样笑眯了眼,顺带奉承季老太太是难得一见的慈爱祖母。

季老太太对田家两位舅母很有好感,在一处说话都非常的自在。田家大舅母跟季老太太说了田家已分家的事情后,季老太太惊讶过后,她也很是赞同的说:“树大枝多,既然孩子们都已经成家立业,还是早些分开为好,免得相处久了,难免会因小事情起一些小小摩擦,反而伤了兄弟妯娌的亲情。”

田家两位舅母惊讶的交换一下眼神,季家是由大房当家,听说兄弟妯娌相处得极其融洽,听季老太太的话,仿佛也没有外面传言中那般的完美。季老太太抬眼瞧见田家两位舅母眼里的神色,她笑起来说:“舌头和牙齿在一起久了,都有可能打架。人和人相处时日久了,性情为人处事都不同,那可能暗处不生是非。

我们家老大媳妇为人大方得体,这些年下来,从来不曾计较过小家得失,这才把一个大家经营得和睦。可是她现在都是有孙儿孙女的人,她的一碗水端得平,可也要另外的人,随着年纪增长,懂事识大体知道进退。我们家老二是知事的人,已经跟兄嫂说了,过了年后,他这一房的开支就独立出来,不能再占兄嫂的便宜。”

季老太太提及布氏是非常的满意,这个儿媳妇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已经这个年纪了,她也到了休闲的时候,二房独立开支,她就少了出来周全的心思。至于季树立兄妹两人的生活安排,田氏是知事的人,把一间店铺的生意营利拿了出来。

布氏悄悄跟季老太太通了声气,说是会把那些银两存起来,将来用到季树立兄妹的身上。他们做大伯大伯母的人,现在养得起一对侄儿女。季老太太的儿女孝顺,暗地里都会塞零花给她。她一向没有多的开支,这些年她的手里也存下一些私房,她的年纪大起来,怕将来去的急,把这些事情,顺带跟大儿媳妇做了交待。

季老太太和布氏经过这样一个来回,婆媳相处自然更加进了一步。宁氏平日里待季老太太就是一个面子情,季老太太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太过无用的老妇,她管不了夫婿的行事,拿不到夫婿手里的银子,到头来,还要大房把她供养起来。如今季守成执意要分开过日子,她立时感觉到手里的银子不够用。

她跟季老太太说了一番当家的辛苦,季老太太也只当听她说了一回心事,私下不曾对她有任何的不妥应承。

第四十八章 周全

宁氏面上是一脸闲散的神情,她回到二园入房后,到底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意,重重的摔了一个茶杯。过后,她在季守成面前婉约的抱怨过两次,第一次,季守成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她,第二次,季守成瞪眼训斥道:“母亲这一年能花费多少银子?她一年地里种的菜,你吃得还少吗?

应该我们这一房出的份例,你给我按规矩出过去,别给我捉到你在背后行暗事。”季守成慎重的神态,宁氏暗气在心底,面上还要露出笑容来哄转他,嘴里笑着应承说,一定会把季老太太的身边的琐事,全当成自已的重要事情来做。

宁氏心里极其的不平,却只敢在背地里跟心腹人嘀咕一番,平平一样的兄弟,为何季守业这个大伯能事事尊重布氏这个嫂子,对家里的事情,他从来不曾多一言。而她的夫君,每次只要碰到家里的大小事情,只会在她面前拿腔拿调的训斥她。

二园,自从季守成提出要独立出来后,布氏就把二园里服侍人的身契,全交到宁氏的手里。二园里的风声,如今是传不出园子门口。当然布氏从来也没有花过心思在二园内务事情上面,她连自家成了婚长子房里的内事都不干涉,何况是一个成亲多年的小叔子内宅事务。

季老太太在熟州城虽说过了多年深居简出的生活,可是布氏这个当家儿媳妇非常的体谅她,从来不曾拦阻外面的消息进来。季守业更加是怕母亲心事重,影响到她的身体,他也爱跟季老太太说些外面的事情。

田家两位舅母跟季老太太说一会话后,大家都觉得越说越相谈甚欢,三人有兴趣的提及多年前的传闻,还把各自对传闻的真假评论一番,总结出来九假一真。季老太太笑着说:“年纪越老,越觉得年青时实在是太看不开,名声什么的,看重了,是自找的麻烦。看开之后,人是越活越活得自在舒服。”

田家两位舅母舒展眉头,田家大舅母赞叹说:“老太太,你是越活越有智慧的人。”田家二舅母笑着说:“我家小姑子在家里时,都曾跟我们说,老太太是一个通达明白的长辈。”季老太太眉眼笑开起来,她谦虚两句说:“我有儿女五人,要论辛苦,我家老大两口子是实实在在的辛苦人。可我要说对不住的人,那就是我家老三。

他出生之后,我们家就出事了,后来迁到熟州城来,他一直都是由他的兄嫂教导长大,难免待他就娇纵了一些。他本性不坏,就是待人心地太过纯善了一些。幸好他娶得是你们田家的女子,有老三媳妇在他身边稳着,我这个做母亲的人能安心。”

田家两位舅母只是笑而不语,田百珍和季安宁听得瞪圆了眼睛,季老太太口中所说的人,听上去是多么难得的纯良男人。可是季安宁打心眼里觉得田氏的命不好,一生要面对这么一个时不时会真情那么一回又一回的男人。

季老太太瞧着田家两位舅母的神色,自然想起不争气老三的事情,她也寻不到更好的话帮着老三在田氏家人面前说一说,只能由着田家大舅母把话题转到季树立兄妹两人的身上。田家大舅母提出来,年后,想接季安宁回田家小住几月,顺带陪一陪家里的两位老人家。

季老太太侧脸打量季安宁的神色,见到她面上没有任何反对神情,她轻叹一声说:“立儿和宁儿的教导之责,都是由他们大伯父大伯母担当,这样的事情,要听老大两人的意见。”田百珍欢喜的拉扯着季安宁的手,低声说:“你去家里小住几月,我可以带你去外面转悠。”

季安宁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在老园里,又跟季宝花对上几次,虽说两人没有动上手,可是两人还是大声音争吵了几句。季老太爷听季宝花哭诉后,又派人把她传去东厢房,很大的声音把她狠狠的训斥一回。季安宁气极之后,直接把事情捅给季守业听。

当天,季守业就寻季老太爷说了好一会话,过后季老太爷更加不耐烦面见季安宁,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只是在她请安时,总要借事让她在外面多候一会。季安宁想不明白季老太爷这么一个老人,为了庶女跟自已的嫡孙女斗气有意思吗?还是他的生活太过无聊无趣,他总要寻一目标人发作一回又一回。

季安宁是心动意动想去田家小住几月,可她瞧见季老太太眼里不舍的神色,又有些不忍心说出来。季老太太待她兄妹两人很是用心,就是她与季宝花在外面争吵,听到动静,她都赶紧派人去查看。只是老太太从来不提有关东厢房的任何事,她们四个小女子,在布氏的叮嘱下,自然是不会主动与老太太提及她们与季宝花不对付的事情。

这一日午餐,田百珍和季安宁一块留下来陪季老太太用餐,餐后,田百珍又跟季老太太说了季树立和季安宁在田家的起居事宜。季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打量几眼田百珍,笑着跟邀请她日后多来季家做客。等到田百珍跟田家两位舅母告辞后,季老太太跟季安宁说:“宁儿,你表姐是有心人,你跟她在身边多学一学为人处事。”

田百珍是田家大房的独女,从前在田家祖宅里面长大,听说很受长辈们喜爱,就是离了祖宅之后,那边有宴会,请帖上都要特意写上她的名字。田百珍的心眼和行事,自然要比季安宁这个从来没有受过风雨考验的人,来得细密周全。

夜里,季安宁把事情跟季树立说了说,他笑着说:“大舅先跟我提了,要你年后回外祖家小住几月的事情。我没有意见,外祖父外祖母大舅大舅母都疼爱,你在外祖家能过得自在。大舅后来跟大伯提起来时,大伯说他舍不得你,只许你每月去住上几天,不许你连着在田家住上几月。”

第四十九章 奉承

初六这一日的晚上,客人们用了晚餐后,他们前脚刚离开季家,后脚季家老太爷就开始折腾起来,派人寻季守业季守成兄弟来老园里说话。季守业兄弟急急的赶了过来,季老太爷瞧碰上两位儿子,黑着脸问:“金花和银花两家人几时来给我拜年?”

季守业颇有些无奈神情瞧了瞧季老太爷,就端着一张严肃的脸,无心开口与他说话。季守成对两个姐姐姐夫很有感情,当即开口说:“大姐和二姐如今都是做婆婆的人,她们年纪大身体也不如从前那般的康健,这样的天气,那可能说来就来。

年前,康哥儿已经来跟父亲说过了,两家都要等到出年后,才能来熟州城拜见父亲,那时会小住几日陪父亲多说一会话。”季老太爷眼皮子往上翻了翻,嘲讽说:“我怎么瞧着是她们两家人的翅膀硬了,对舅家人情淡了。”

季守业忍住心里的闷火,开口说:“两家都是靠着土地吃饭的人家,一年到头来,手里能有几分余银在手,自然是要省着用。何况她们两家每年还是尽了心意来孝顺了父亲母亲。我们做兄弟的人,要是都不能体谅她们两人几分,两位妹妹在夫家要如何的抬头做人,教导下面的儿孙。”

季守成恼恨不已的瞧着季老太爷,当年他闹出的那些事情,他们一家人迁移到熟州城来避人言,可两个嫁在当地的姐姐,却不知让人当面暗地里嘲笑了多少年。这也幸好季老太太为两个女儿挑选人家时,她是相当的用心,选择的都是憨厚实在的人家。

两位姐夫是实心人,家里生活富足,也没有去动过那些花心思。而布氏这个做大嫂的人,那些年很懂得在四季时做面子给两位小姑子,让两位小姑子在四邻能抬起头做人。季守成那时年纪已经不少了,自然把家里所有的事,瞧在眼里心里,他一直非常尊重兄嫂。

季老太爷虽说老眼有些花,可还是瞧得清楚季守成眼里神色,他顿时恼怒起来,他伸手重重的拍打一下桌面,黑着脸说:“老二,你不孝啊。”季守业兄弟的脸色都阴沉下来,季守业跟着黑脸说:“父亲,你这样说话,是一心想要毁了老二,对吗?”季守成抬眼望着季老太爷直言:“父亲,我那里对你不孝?”

季老太爷见到两个儿子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劲起来,他到底也不敢继续蛮横下去,只能阴阴的说:“老二,我是你的父亲,你眼带阴狠神情瞧着我,我说你不孝,有说错了吗?”季守业伸手按住要说话的季守成,开口说:“父慈子孝。父亲,老二都是要当祖父的人,你现在想来教导他,有些晚了。

再说现在天黑了,房间里烛火不太明,父亲的年纪又大了,你一时瞧花眼了,这也是正常的情况。只是这种说儿不孝的话,以后还请父亲慎言。”季老太爷瞧着长子的神色,知道他心里已经恼怒不已,他也不敢再逼下去。

当年儿子才二十出头,成婚初初几年,什么都没有,那时能当即决定把一家人全迁到熟州来,独独留下他一人在故地任职。如今他要端着官架子时,那官威越更旺盛起来。季老太爷一直知道长子是不能逼得太狠,逼得太过,他是那种能断腕的人。

季老太爷立时退了一步,白了一眼季守成说:“老大,我是那种愚笨不知事的老人家吗?我这不是出于为人之父的心,特意出言来提醒老二在外面为人处事要谨慎吗?”季守业转头瞧了瞧季守成,转头笑着跟季老太爷说:“父亲,老二一向孝顺父母,你下次出言提点他时,可不能再拿不孝二字说事。”

季守成闷声说:“父亲,我一向孝顺你,你那样一说,我自然着急,一时不能明白父亲提点的深意。”季老太爷终觉得有些无趣起来,问了几句后院的事情,就跟季守业兄弟说:“过年时,家里事情多,你们去吧。闲时,你们多来陪陪我说话。”

季守业兄弟出了老园的院子门,季守成见到四下无人,他闷声说:“大哥,你说父亲心里是怎样想的?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时不时想法子来折腾我们几下。”季守业转脸瞧着他,叹息说:“你怎么就这么的沉不住心气,他现在也不过是跟我们说说而已。

父亲现在也还算不错,他至少没有去外面惹事来让我们操心。”“哧”季守成冷笑一声说:“他在熟州城里不认识人,他年纪这么大了,谁家老人家有兴趣有闲心来奉承他,跟他一块瞎胡闹。这城里的人家,象大哥大嫂这般孝顺不懂事老人家的儿女,少之又少,几乎是没有听说过有。”

季守业望着季守成叹息着说:“他的精力没有往年那么好,你听听他跟我们说话,说到后面明显是声气不足。我们都是有儿女的人,不为别人,就为儿女做榜样,我们也要好好的奉养着双亲。你以后在他的面前,还是要尊重他。他的有些话,只要不在外面说,就由着他说去。我们一家在熟州城里这么多年,是怎么样的人家,大家也瞧在眼里。”

季守成轻轻点头后,他低声说:“大哥,我家月儿的亲事,只怕是进行不下去了。”季守业望着他,问:“你们夫妻是怎么想的?你们要是一定要月儿嫁过去,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你们要想明白,那样月儿一辈子就给毁了。”

季守成轻轻的摇头说:“月儿是我的长女,我怎么会舍得她嫁进那样没有规矩的人家去受罪。只是当年论及这门亲事时,那一家人装得太好了,月儿明显是对那人生了情意。如今我们是骑虎难下,嫁与不嫁,这时候,只怕由不得我们来说话。

她和她母亲一样的心气高,我怕她受不了这种打击,到时候会想不开。”季守成伸手捋了一把头发后,恼怒的说:“她明明早知道那桩事情,她一直隐瞒我,就怕我冲动去悔了亲事。现在事情发了,瞒不了,才跟我说出来。她有闲功夫,也不去宽慰月儿,把她的心思劝回来。她如今说要我去跟月儿说,我一个做父亲的人,只能下决定,年后退亲。”

第五十章 肥

初七这一日,又下雪,季家人还是按约出门拜访亲戚朋友,季树立也被季树正拖着一块去做客人。老园里,西厢房暖和宜人,季安宁拥着被子坐在榻位上,吃着小点心,配着清心茶,小日子过得极其有的滋味。

季老太太瞧着她的小模小样,笑着轻摇头说:“宁儿,再过两年,你可不能这般的没有骨头般的歪着坐。”季安宁笑意灿烂的瞧着她,说:“祖母,我知道,有人来了,我会端正的坐好。”

季老太太瞧着桌上的点心,又去掉好几样后,开头阻止说:“宁儿,喝些茶水,点心就不要再吃,一会要吃正餐。”季安宁顺从的收回了手,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没有茶味的茶水。她放下茶杯后,笑眯眯的瞧着季老太太说:“祖母,你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情。”

季老太太好笑的瞧着她,说:“外面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你年纪太小,我现在跟你说那些事情,你也记不住。我跟你说说你两个姑姑的事情,免得你将来不认识自家的亲人。”季安宁仔细的想了想,她是记得金银两位姑姑,她们两家过年前一天送来的礼物里面,有她们兄妹的份。

季宝花知道两位嫡姐送礼物来后,有季树立兄妹的份,有两个庶兄的份,就是没有她的份。她不管是不是在过年的日子,她一心守在老园门口,等着碰见外出的季安宁回来。季安宁回来后,颇有些诧异的打量季宝花两眼,明明前两个时辰,这个主子还冷着脸对着她。

这一会,她笑得这般的娇美向着她来,她心里顿时生起防备之意。季宝花瞧见季安宁停下脚步,冲着她招了招手,说:“宁儿,你的两位姑姑送了什么礼物给你?”季安宁很有些不明白这个小女孩子的心思,不过,她还是说了两位姑姑送来的是吃食。

季宝花的脸黑下来,嘲讽的说:“宁儿,我听着就知那些东西不好吃,你还不赶紧把东西丢了出来。”季安宁很不想得罪这个小人心性的季宝花,可是眼下是不得罪都不行。她笑眯眯的说:“好吃,我都已经吃完了,今天早上说不定都已经拉了出来。”

季宝花听季安宁的话,她一脸恶心的神情,指着她说:“季安宁,你对长辈不尊重,我去找你祖父评理。”季安宁一脸不解的瞧着她,说:“宝花姑姑,大人们都跟我说,吃了就要拉,要是一直不拉要喝清肠茶。”季宝花跺脚瞧着季安宁,大声嚷嚷说:“季安宁,你天生是一个脏小孩子。”

季宝花一脸委屈的神色跑进院子里面,季安宁一脸懵懂神情在后面瞧着她,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喜意。季安玉行了过来,正好瞧见这情景,她小跑着走近季安宁身边,问:“她又借什么事情来欺负你?”

季安宁笑着摇头说:“她来问我,两个姑姑送了什么东西给我。”季安玉立时明白过来,冷声说:“那种姨娘能生什么好种,小小年纪,就眼皮子浅得我都不想认这个庶姑姑。”季安宁笑眯眯的提醒她说:“玉姐姐,宝花姑姑是我们的庶姑姑,祖父认,我们就要认。”

季安玉直接把季安宁往一园拖,她低声说:“你干吗还留在这里等着挨骂吗?祖父最听她的话,一会准来找你的麻烦吗?我们去外院书房,过年时,父亲不会拘着我们。再说你只要给我父亲多笑几下,他就舍不得开口赶我们走。”

季宝花这时已经拖着季安宁小跑起来,边跑边说:“有父亲挡着,祖父那里的人,就不敢放话逼着你去老园东厢房。祖母一向心疼我们,知道我们跟在父亲身边,她就会安心。”季守业的书房里,他们兄弟外,就是一屋的孩子,季安玉和季安宁两人来了后,就给他们兄弟招呼到近身边。

季安玉和季安宁给他们兄弟行礼问好之后,这才行近他们的身边。季安业微微笑瞧着两个小女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还能这般红红的小脸,笑着问:“你们两人是一路跑了过来的吗?”季安玉笑弯了眉眼说:“宁儿有许久没有见到父亲和二叔两人,我知道后,一时心急就拖着她跑了过来。”

季安玉这般说话,季安宁不能让她下不台子,她在一旁轻轻点头说:“我许久没有见大伯和二伯,听玉姐姐说大伯和二伯在书房,还有哥哥们也在书房,就想来书房。”季守成欢喜的伸手把季安宁抱在腿上,他大笑着说:“二伯没有白疼我们的宁儿,小小年纪还是明白一些事情。”

季守业笑瞧着季安宁说:“宁儿,过了年,你和悦儿要跟着夫子认字。我们家的女子,可不能做睁眼瞎。”季安宁瞧一瞧在角落处的季洁悦,她轻轻点头说:“我和悦儿都会听大伯的话。”季守成伸手轻捏了一下季安宁的脸,他侧头跟季守业说:“大哥,这就是小三的种,小三小时也是这般的会哄人高兴。”

季安宁现在已经习惯季守成这样亲昵的称呼她的父亲,不象先前时,她只要听到小三这两个字,就自生一种恶心的感觉。季守业瞧一眼季安宁懵然的眼神,笑着说:“老三小时,可没有我们宁儿可爱,你瞧她生得白白胖胖多喜人。”季守业伸手过来轻捏一把季安宁后,皱眉头说:“宁儿,一日三餐后,你要少吃一些点心,那样对身体不好。”

他又仔细打量季安宁好几眼后,很是肯定的跟季树正说:“正儿,宁儿瘦了许多,等到过完年后,提醒你母亲和悦儿母亲,要让宁儿多吃一些东西。”季安宁的心情瞬时不好起来,季守业的意思,明显是要把她继续当猪一样养。

季树正被季安宁用那样稚气相信的眼神,多望了那么几眼后,他的心立时软和下来,他没有一心一意站在两位长辈的喜好立场上,再说他的心里也觉得小女孩子长大了,为了她将来好,还是不要太肥为好。

第五十一章 容忍

季树正略有些迟疑的跟季守业提议说:“父亲,我瞧着是宁儿大了,她的身材开始抽条了。”季守业兄弟都是一脸失望的神情望回季安宁,季洁悦这时挤了过来,她和季安宁手牵着手,她欢喜的笑着说:“宁姑姑瘦了好,以后宝花姑奶奶就没有理由来骂宁姑姑是肥猪。”

季安宁只觉得季洁悦实在是聪明的孩子,随时都不会忘记给季宝花捅刀子。季守业兄弟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好看起来,两人瞧着季安宁的神色,见到她一点不意外的样子。季守成直接跟季安宁说:“宁儿,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你要学悦儿的,该出手时,一定要出手。你直管出手,有事,就来找二伯。”

季安宁滑下季守成的腿后,她笑瞧了瞧他后,低声说:“大伯母跟我说,过了年,我就是大孩子,轻易不要出手打人。”季守成一脸失望神情瞧着她,摇头说:“你还是一个孩子啊,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后面有大人撑着。”

季安宁欢乐得笑得眉眼弯弯说:“我听二伯的话,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她辈份比我高,应该她让我才对。只要她再来找我的事,我说不过她,但是我比她手快,再说我比她胖,她打不赢我的。”季安宁把一个有靠山得意嚣张的孩子演得活灵活现,让季守业笑过之后,又警告的瞅了季守成好几眼。

季守业略有些不赞同的瞧着季安宁说:“宁儿,年后你要认多一些字,以后你会多看一些书,就不会有这么多闲心出来惹事。”“哦”季安宁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她来回打量季安业兄弟两人,季守成冲着她轻点头,她很是识趣的说:“我听大伯的话,日后自个寻书看。”

季安宁抬眼往书房里面看了看,一架又一架的书,她低声说:“大伯,你放心,我会认字后,一定能把大伯书房里的书全部看完。”房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季守业笑着连连说:“行,大伯信你志气,就等着你早日把大伯书房里的书全看完。”

季老太爷派来寻人的人,听见书房里的笑声,他往后退了几步,跟看守院子门的小厮招呼说:“老太爷请宁小姐去老园说话,小哥等空时,帮我往里面传一下话。”小厮瞧了瞧他,低声问:“老太爷那里可传得急?”来人迟疑起来,过了一会,点头说:“急。”

小厮轻点头说:“那我去跟大老爷传话。”他进了书房后,跟季守业低语后,季守业站起来说:“走吧。”他低头瞧了一眼季安宁,见到她和季洁悦凑在一处说话,两个孩子笑得正欢乐。季守业冲着季守成使了眼色,他笑着对房里人说:“我出去一下。”

季守成跟在他向后出来,问:“大哥,父亲的身体不舒服吗?”季守业轻轻的笑了起来,说:“是啊,他的心里不舒服。”两人走到院子门口,向来人打听后,兄弟两人面面相觑后,季守成直接跟季守业说:“大哥,你回去吧,那事有我,可不能一次又一次顺着那个小女子挑拨是非,那样她大了变成祸水,害的可是我们季家一门,我去陪父亲说说话。”

季守业进了书房,季守成跟着来人走了。季老太爷在东厢房等来次子,他的脸立时黑了起来,季宝花很有些惊惶的躲在季老太爷的身后。季老太爷冷言问:“季安宁呢?”季守成抬眼瞅了季老太爷一下,他直接挨着季老太爷身边坐下来,笑着说:“父亲,过年的日子,儿子陪你说话,总要比一个小孩子来跟你说话痛快。”

季老太爷白眼对着季守成说:“老三不在家,你们各有各的事,管不了太多事情。我这个做祖父的人,不多管着些,她日后行错了路,毁的可是季家一门的名声。”季守成轻点头后,他又大笑起来说:“父亲,你也太高看宁儿那个小女子的长相,小三和三弟妹都生得不错,可两人都不是妖精的长相。

我瞧着宝花小妹妹的长相,要比宁儿来得迷人,小小的年纪,五官已经是极其的出众可人。”季守成很是仔细的探头打量了季宝花好几眼,瞧得她躲闪不已。季老太爷瞧着次子的神色和举止,他很有些不喜的说:“你瞧一瞧你有做哥哥的样子吗?这方面,你要跟你哥哥学一学。”

季守成一点都不在意季老太爷对他的指点,他嘻嘻的笑着说:“父亲,大哥长大时,那时你有空也花了许多的心思来教导他,大哥本身又能干,他自然是比做弟弟的人出众。等到我长大时,你的外事太过烦忙,那有空闲来教导我。我这后来没有给长歪,那也是因为我有一对尽责任的兄嫂。”

季守成只要想到青少年时期的事情,他对季老太爷就有许多的抱怨,他的那些事情,在小城里传得人人皆知,他都不好意思面见自小玩到大的朋友。他那时已经避开人群,对上学的事情都讨厌起来。而季守业那时候在熟州城都不曾站稳下来,见季老太太和他的状态,立时决心把家搬迁走。

熟州城大,季老太爷那样的事情,纵然传了过来,大家也只当笑话听一听就过了。季守成是在成婚之后,他跟宁氏总有些地方相处不来,他渐渐明白夫妻之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能对外人说得明白的事情。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能行走那么长的一条路,那是因为那一阶段的路,特别的难走,需要两人扶持着前行。

只是那样的路走完后,季家两位长辈也离开人世间后,这个世上再无人能直接约束住季老太爷的行事,他也无法再容忍平淡的生活。季守成觉得这样夫妻之间的心事,是无法跟夫妻恩爱的兄长说,也无法跟时不时多情一回的弟弟说,只能放在心里慢慢的释然放下。

他渐渐的学会去原谅季老太爷,也能面对他正常说话,对他恨意平淡下来,不再有那么恨他那时忘记他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他时时以季老太爷的事为警钟,警告自已行事不要太过放任,绝对不要季老太爷一样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第五十二章 定下来

季老太爷和季守成说一回话后,总能管上一些日子,季家一家人也能安稳一些日子。年过完几天后,季守成和宁氏出面为季安月退了亲事。二园里关闭了院子门,听说园里足足折腾了好几日才安静平和下来。

季安月一直不曾露过面,一直等到阳春三月时,布氏为她在相看了一门亲事,她才出来走动。季安宁见到这个长姐,只觉得时光太易催人老,情意最让人成长。从前季安月身上的那种独有张扬,如今全变成沉稳安然。

季安月瞧着季守玉和季安宁嘴角往上弯了弯,见到两个妹妹瞧着她担心的神色,她伸手抚了抚她们的头发,问:“玉儿看了几本书?宁儿认了多少字?”季安玉伸出手指比了比说:“只看了一本书,说的是历史故事。”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季安月的神色,见到她脸上没有不悦的神情,笑着指了指季安宁说:“宁儿的字都认不全,如今跟我看一样的书。”季安宁抬眼瞅着季安月,一样笑瞧着她说:“大姐,我一边看书一边把不认的字挑出来认,我觉得比单认字快一些。”

季安月笑着轻点头说:“好方法,我为何小时不知还有这样的捷路可以走?我比妹妹们要笨得太多,难怪要遇那样的事情。”季安月的眼里已经泛起泪花,她偏转头过去,等到她回转头来,她脸上有大大的笑容,她笑着说:“宁儿,你为何会想着跟你玉姐姐看一样的书?”

季安宁只装做没有瞧见季安月的不妥,她笑着说:“玉姐姐比我聪明,她看的书,一定是好书。”季安玉笑着在一旁点头说:“是我父亲跟我说,女孩子要多看多听一些前人的事情,接受前人失败的经验。我们的年纪小,先看一些史书,日后遇事就不会行事太过冲动不知回头。”

季安月的眼泪落下来,低声说:“是我没有听大伯的话,那时大伯也是这样的跟我说话的。我不喜欢史书的枯燥无味,我就喜欢看一些闲情书。我现在知道错了。”季安玉挡在季安宁的前面,却挡不住她对季安月伸出去的手。

季安宁伸出手轻握住季安月冰凉的手,她轻晃动她的手,说:“大姐姐,你别哭,祖母说,大伯母会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祖母跟二伯母说话,我在一旁听了几句话,我说给你听。祖母说,那人不好,他对别人好,就会对你坏。

如果明知你嫁过去,会辛苦一辈子,不如象现在这样,你难受一些日子,将来就不会难受。过后,家里长辈为你寻一个待你好的姐夫,你就可以过好日子。”季安月挣开季安宁的手,她捂着脸跑走后,季安宁望着季安玉问:“玉姐姐,我说错话了吗?”

季安玉瞧着她,一脸肯定的神色,说:“宁儿,我觉得你没有说错。”季安宁放心下来,她默然跟在季安玉的身后,两人回去一园。布氏独坐在房里看帐本,她抬眼瞧见进来两个女孩子的神色,她把帐本稍稍推开一些,皱眉头说:“你们两人去了后院?”

季安玉和季安宁赶紧冲着她摇头,季老太爷带着季宝花搬到后院去后,布氏暗地里警告过她们,轻易不要往后院去。季安宁低声说:“大伯母,我们在外面遇见大姐姐,她和我们说话,她一会就哭了起来。后来,我说错话,她就哭着跑走了。”

季安玉低声把事仔细的说给布氏听,她沉默片刻后,说:“外面的风大吗?”“风大。”三月阳春,春风一样吹得人醉。季安宁笑着回了布氏的话,季安玉伸手摸了摸脸,跟着说:“别信宁儿的话,我觉得风不大,风也比冬季的风暖。”

“这天的风大又带着沙子,你们大姐姐的眼里进了沙,你们两个都不会帮着她吹一吹,还跟她说旁的事,害得她不得不跑回去找丫头们吹眼里的沙。”布氏轻漫漫的下了结论,季安玉和季安宁相互看了看,两人都不信季安月眼里进沙这样的话。只是布氏要这么说,她们也只有认同的份。

布氏认识的人,牵的线搭的桥。季守成和宁氏两人同意下来,季安月的亲事很快的定下来,两家很快商定在六月成亲。这样的速度,男方年纪比季安月大了五岁,他在亲事上面,听说是有些不顺,是女家那边起了变故。如今遇见季家这门亲事,又听说了前事,他们一家人觉得这就是水到渠成的姻缘。

两家长辈非常的满意彼此的家境,他们把两家晚辈安排在外面远远的见了一面。据说那位未来的姐夫对季安月是相当的满意,见面后,他对亲事跟着用心起来。季安月的脸上多了笑意,她遇见季安玉和季安宁两人时,起先脸上还有羞怯的神情,跟她们两人说:“对不起,上次,我那样是不是吓坏了你们。”

季安宁笑着说:“大姐姐,下一次,风吹沙到眼里,你跟我们说,玉姐姐很会给人吹眼里的沙。”季安玉在一旁笑着说:“大姐姐,你记得,下一次沙吹进眼里,你直接叫我给你吹。你可别害羞啊,觉得我是妹妹啊,有些不好使唤我。”

三人都有心抹过那桩事情,季安月心里庆幸不已,她有些不放心的又低声盘问起来,说:“你们怎么知道沙子进了我的眼里?”季安玉笑着说:“因为两天后,宁儿的眼里吹进了沙子,她比大姐姐还会掉眼泪。”季安宁那是真的眼里进了沙子,不过,她也只掉了几滴猫儿眼泪。

季安月此后在季安玉和季安宁面前自然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来面对她们两人。她的婚期近在眼前,此前备好的嫁妆,已经有些不适用。至少要重新做嫁衣和红盖头,还有给男方家里准备新人见面礼,虽说请了绣娘动手,可是样样都需要季安月亲自去动上几针。

第五十三章 功夫

四月中旬,季老太爷突然决定要带着季宝花去十层楼小住一些日子,他跟季守成交义说归期不定。季守业兄弟尽力劝说过后,季老太爷执意要前往,兄弟两人只有选择成全他的向道之心,季守业亲自送他们前往,暂时为他们付了十天的房费。

四月底,季老太爷派人传信过来,为了他的信道之心,他已经在十层楼附近租了民居,为期一年,他把一年的租金已经全付了,如今就等着季守业送生活费用给他们父女两人。季守业兄弟匆匆忙忙赶了过去,瞧了瞧四边的环境后,兄弟两人默然认可下来。

布氏听从季老太爷的吩咐,特意把一对夫妻安排过去服侍他们父女的生活。季守家和田氏分别书信来了季家,季守家的信里跟两位兄长提及他的英雄救美,得遇相知的佳人一枚。田氏在信里跟布氏淡淡提及家里又进了一枚小妾,季守家说那女子很会照顾他。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她想年底回来照顾一对儿女。

季树立收到田氏的书信,在信里她很是关心一对儿女的现状。季安宁瞧过书信过后,只觉得田氏用心良苦,她从小处着手给季树立说明如何在转季时加减衣裳。季安宁注意到田氏言明,没有意外情况,她会赶在过年前回来。

季守家和田氏的书信,在季家掀起一阵小风波。季守业私下跟布氏说:“老二是家里的女人心眼多,他受不住招了几个女人进门。老三是看女人的眼光有问题,他最易被别人表面的扮相所骗。三弟妹那样的好女人,都不能多留他一年在身边。”

布氏是女人,早已经看得明白,田氏在初婚那一年对季守家情深意重,后来经了一些事后,便对他情意稀薄。如今是有一对儿女牵住她的心,与其说她现在是一心一意想守着季守家,不如说她是想为一对儿女守住一个家。

季守家在那边遇见知音,她立时动了心思想要归来,如今书信回来,只是想听听家里人的意思。布氏轻轻的叹气说:“各人有各人的缘份,莫要强求。三弟妹一心想要回来,就让她回来吧。但愿二弟不要遇见什么动心的人,他是冷情人,一旦动心,对家里人来说便是祸事。

三弟大约是要经过这么些的女人,才能看得清楚身边的人,谁是他最值得付出的人。”布氏隐下后面的话,纵使那时他能回头来,看得到身边人,只是事过境迁。布氏轻轻叹息起来,田氏只怕是对季守家已经无心,才能这么纵容他再次遇见知心人。

五月初,田家大舅来接季安宁去田家小住。田家如今只有田家外祖父外祖母和田家大舅一家人在,家里很是清静不已。田百珍欢欢喜喜的迎了季安宁入门后,在她给长辈们一一请安过后,立时欢喜带着她去见绣娘师傅。

安绣娘二十*的年纪,瞧着面相宽厚,见人自带三分笑意。她见到季安宁后,听田百珍一番介绍后,笑着说:“季小姐年纪大小,只怕动针线还早了一些,不过可以跟着学学玩玩,不用太过上心。”

季安宁伸出自个粗短的手指,再瞧一眼田百珍纤长的手指,立时明白安绣娘为何会一再流连在她的手指上面。田百珍把自个初学用的绣棚拿给季安宁,又拿了一些线给她。安绣娘笑着跟她说:“季小姐,你初初开始,先学一学分线。”

季安宁按她的说法,开始把相近的色,一一挑拣出来,按深浅排放起来再来分线。安绣娘的心思用在教导田百珍的身上,偶然分神给季安宁,见到她一脸乖巧的模样,她暗自松了一口气。主人家如果执意她要短期里添教多一个人,她也不好紧拒出去。如今瞧着新来的孩子,是一个懂事的人,她不介意多带一个人。

季安宁在田家开始学习绣活,还因此留住在田家一月有余。这期间,季树立在放假时来田家看过她,见到她有模有样的动起针线,笑着要她给他做成一样东西,还特意提出要求,等到她学成之后,要为他做一件袍子。

季安宁脸红红的跟他说实话:“哥哥,安师傅说我在这方面的天分不够,只能学一些根本。”她把十指伸到季树立面前,他慌忙的打量她的指尖,说:“可是针刺通了你的手,宁儿,你不用学得多好,你只要会做一些基本的针线活,能应付外面人就行。”

季安宁再次把手指伸到他的面前,示意他仔细的看,说:“哥哥,我这样的手指,就是先天条件不足的实证,就是后天努力,也不能做到最好。”季树立听明白她的话,他伸手轻拍她的手一记,笑着说:“又不用你去做绣娘养家,你不用担心,能学多少算多少。”

季安宁轻舒一口气,笑着说:“哥哥,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那一个。”季树立伸手轻拍拍她的肩头说:“那时我的年纪太小,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现在我年纪大了,想法自然跟从前不同起来。我先生说,尽人事听天命。”

季安宁瞧着季树立的神情,她有些好笑起来,季树立现在年纪也小,可在他的口里,他年纪已经大了起来,她在季树立瞧过来时,面上又赶紧端着起来。季安宁一脸佩服的神色瞧着季树立,说:“哥哥,你懂得真多。”

季树立果然眉眼里有了飞扬的神色,他笑着谦虚的说:“我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我先生懂得许多的事,他跟我说,要想懂得多,那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苦学加博学。”季安宁是打心眼里觉得季树立不一般,年纪小小就这般的有主见。

前一世,这时候她在做什么?季安宁苦思起来,好象功课之外就是用心玩,根本就没有想过前途什么的。而这时代的人,她遇见的人,都是早熟的人,年纪小小对未来已经有了目标。田百珍很是用心在绣活上面,她跟季安宁说:“我不喜欢看书,我也不喜欢琴棋书画。

可是我总要有一样能拿得出手,不让家里人在外人面前觉得丢面子的活。我喜欢做绣活,师傅说,我只要用心想学,我能够学得精。”田百珍说这话时眼里神采特别的动人,季安宁立时用赞赏的眼光瞧着她,说:“珍姐姐,你好聪明,我要跟你一样聪明。可是师傅说我学一学基础就行,不用在上面花功夫。”

第五十四章 情形

五月底,一大早上,布氏来田家接季安宁回家。季安宁给她看了刚刚做成的帕子,简单的线条,简单的边角,瞧上去却有一种稚嫩生机的模样。布氏很是欢喜的端详着那张帕子,她跟田家外祖母和田家大舅母很是诚恳的说:“你们田家很会调教孩子。”

季安宁内里不是真正的孩子,自然不会错失田家人培养她的好意。她知自已在针线活上没有好的先天条件,那只能勤能补拙,她付出努力,总会见到成绩。安绣娘是这一行的高手,田家费了大力气花了高薪请她在田家一年,专门教导田百珍针线活计。

田百珍是通过安绣娘查验过后的正式弟子,季安宁只是人情搭头,顺带跟着她来学习一二。然而这种学习机会是极其的难得,可遇不可失,季安宁非常的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安绣娘是瞧不上季安宁这种没有先天条件的弟子,可是主人家硬塞过来,明说是顺带学一学的人,她也无法拒绝。

只是相处几天之后,她见到季安宁年纪虽小,为人处事极其的乖顺,又处处对她表现出来一种发自心扉的尊重,时不时向着她时,那一脸佩服至极的神情,让她有一种特别的自豪感。她对田百珍教导得更加的用心,偶尔也舍得分一些时刻指点季安宁。

季安宁的心态一向摆得平,她只是想学一学针线活的基础知识,遇明师,这是多么大的机缘,何况还不用另外花钱。季安宁没有想过要当绣艺高超的绣娘,她只是想着能把针线活尽量做得出色,将来她做的衣裳能让家人穿出去不丢面子。

季安宁很是用心的跟着安绣娘学习针线活,她用了心又遇擅长教学的明师,短短一月,已经初步做得有模有样。安绣娘赞同季安宁的扬长补短做法,直接跟她说绣活上面,她能专精学会一种或两种技法,以她现在这种用心,再加上后天的努力,她大了后,不会比一般绣娘的技艺差。

季安宁听见她稍稍认可的话,心里安稳下来,她总算不是那种朽木不可雕的人,在这方面还是有路可以走。这个时代的女人,如果不会做针线活,那仿佛就是一种天然的罪过。她的心放稳下来,安绣娘是以练出顶尖的才艺要求田百珍,对她相对是放松许多。

布氏和田家婆媳很有些话聊,布氏也赞同季安宁留下来跟安绣娘学习针线活,她笑着跟田家外祖母和田家大舅母诚意足足的道谢:“伯母,大弟妹子,你们待宁儿算是用尽心思,这孩子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将来长大以后,也不会忘记舅家待她的好。”

布氏跟田家婆媳另外约时间,约在季安月成亲前一日,由季树立来接季安宁回家。田家大舅母笑着说:“那一日,你们家的事多了起来,立儿在家里也能跑跑腿,就由她大表哥送她回去,不用立儿特意跑一趟接她。”

布氏顺带说一说季安月的婚事,也把婚宴的安排说给田家婆媳听,田家嫁女招待亲朋好友午餐。她又言及等到六月初,季守成夫妻就会派专人送请帖给亲朋好友。季安月的亲事变更,亲近人家都已经接到消息。田家婆媳关心问了季安月嫁过去人家的情况,以及那男子的品性。

布氏见到田家婆媳眼里关心情意,她笑着多说了几句话,说:“前一次那亲事,如果成了,我家大侄女算是高嫁。可那男子在外行事不周到,那牵线的人,前几日遇见我,说我们亲事退得好,我们这样的家庭,可不能碰见那样痴情的人。”

田家婆媳自然是听到过那家人的风声,现在听布氏这么一说,田家大舅母立时笑着接话说:“那人应该是从来没有经过事,一味知道风花雪月,那个小女子又是会讨巧的人。我听人说,他成亲后,就自行从大家庭里独立出来。如今小夫妻在外面独居立业撑家门,而那个小女子已经是好几月的身孕。”

布氏轻轻的摇头起来,说:“我大侄女是规矩端正的性子,那门亲事没有成,自然是因为有更加合适的姻缘等着她。如今这一门亲事门当户对,这男孩子也是品性端正之人,正是一桩让父母长辈放心的良缘。”

田老太太深有感触的连连点头说:“这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一样,这要是能够高嫁自然好,可是要说嫁过去日子的好坏,总不如在门当户对的人家过得顺心顺意。你家大侄女懂事会处事,她的好日子就在后面。”

布氏很是自然的夸了夸季安月的为人处事,宁氏好面子有时做事不靠谱,可季安月是她的嫡亲女儿,她为了女儿着想,也不会去太过干涉女儿在夫家的事情。季守成分家之后,他执意要钱财上面分得清楚,对女儿的喜宴,更加是要求宁氏不要麻烦到长兄嫂。

宁氏自季安月亲事悔了之后,她的心情一直有些不太对劲,她在娘家为前一桩亲事太过吹得历害,如今亲事不成,她总觉得娘家人在看她的笑话。如今刚刚一家人刚刚分了出来,什么都需要用银子,她想着以季守业夫妻的性情,一定会主动提出来帮衬周全亲事酒宴。

可季守成这话一说出来,她当时就脸色难看,只是不敢在人前翻脸。在背后里,她嘀咕说:“月儿是我们的长女,前一桩亲事悔了,已经让她很没有面子。如今我们分了出来,家里的银子不够用,总不能热热闹闹她的喜事酒宴后,一家人要连着过几个月入不敷出的日子才能缓过来。”

季守成冷眼瞧着她,冷声说:“你只要不备办那些虚的没有用的东西,月儿的婚事自然能办得热热闹闹大大方方得体。我知道我和你去退亲时,你心里是很不乐意,觉得男人有妾室不算怪事。可也没有几个男人,在成亲前,就有这么受宠爱的妾室。

何况那个小女子心大,别人就没有想过要当妾室,别人想的就是要当正妻。你自已的女儿是什么品性,你会不清楚吗?她是那种会在男人面前争宠爱使手段的人吗?如今家里有大事时,你多听听大嫂的话,自个稀里糊涂的乱做主张。”

季守成甩手就走了,宁氏独自在家里闷坐一下午,第二天开始,就季安月的亲事安排去请教布氏。季守成第二日回来后,夫妻两人又恢复往日相处的情形。

新的一年到来,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节日快乐!

第五十五章 选择

布氏和田家婆媳三人在一块很有话说,有些象朋友般的相处,三人的话题最后直接偏到外面的事情。田百珍和季安宁做为陪客在房里,两人瞪大眼睛听着她们说话。季安宁从而知道熟城再往北去两座城市就是都城,而更加北的地方,只有流放的人。

如季守家这种情况,相对来说还是好事,至少他是到了偏南的地方为官。布氏轻轻叹息着跟田家婆媳说:“我们家三弟才华和能力都有,只是官运差了那么一些。”田家外祖母微微笑看她一眼,再飘了一眼季安宁,对布氏的话不做任何的反应。

田家大舅母则笑着说:“姑爷的才气和能干,那是不容置疑。只是说起他的官运差,我觉得话偏颇了一些。我个人认为姑爷运气不错,那样的得罪上司,都没有被人狠踩下去。姑爷实在是命好,有季大老爷这般的护着脱身出去。

我们这些家人,只盼着他不要再隔上那么一阵子就多情一回,让我们家姑娘安生的过些平静日子。”布氏立时明白过来,田氏在给家人的书信里面,没有提及季守家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两人互相钟情的事情。

布氏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季守业知道季守家在外面又遇钟情女子之后,他心绪平静之后,非常失望的跟布氏说:“狗改不了吃屎,他这一辈子最好就是安稳的做着小官,以免官做得太高之后,最后被女人彻底的毁掉,祸害全家人没有安生的日子可以过。”

布氏明白季守业对下面两个弟弟的寄望,可惜季守成是得过且过的性子,在官场上,除非是遇贵人提升,要不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平平而过。季守业对季守家的寄望更加的深厚,可他没有想过自家小弟这般的受不了女色和小小情意的诱惑,一次又一次的犯同样的错。

这个时代里面,成亲后的男人风流不是错,反而是一种特别荣耀。可如季守家这样的风流又易钟情扑火般的男人,季守业见到的不多。所以这一次在田氏提出想要归来时,他终将默然认可下来,同时决定此后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季树立的身上,绝不容他如其父一样在女色上面太过放任,分不清真假的情意。

季守业此后有心无心的带着季树立出门长见识,以至于让原本就有些早熟的季树立,越更比同年纪的人表现得沉稳起来,行事更加的稳健起来。田家婆媳瞧着布氏在提及季守家在外的事情,话语中多了些迟疑的表示,她们两人的心下都有不好的猜想。

田家大舅母试探的打听:“姑爷在外面又遇见新的知己?”布氏瞧着田家婆媳两人的神态,也知这样的事情是隐瞒不了多久,她轻轻叹息着点头后,说了说有关季守家英雄救美后,被那女人一见钟情缠上来的实情。

田家外祖母听后便苦笑起来,说:“亲家大嫂,这些年下来,我们早已经明白姑爷天生就是一个多情种,你就别帮着姑爷在我们这里描补一番。这些年下来,我们家的人只是庆幸他还不是那种宠妾灭妻的人,在嫡庶规矩上面做得还是不错。”

季安宁眉眼轻抬了一下,季家三房如今还没有庶子女,季守家自然是做得相当不错。季安宁打心眼里觉得季家三房的庶子女迟早会来,只是狼来了,叫得太多次后,这一次就是真狼来了,大家心里反而说不定有一种石头总算落地的感觉。

季安宁听着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在季守家身边,这般以季守家为天为地的女子,实在是满足了季守家大男人的英雄主义思想,这一次,季守家只怕是会长情一些时日。大人们的眼光隐约落在季安宁的面上,见到她一脸不在意的神色,大家暗想着幸好她的年纪小,如今还听不懂这样的话。

田百珍略有些同情的瞧向季安宁,田家少有妾室出现,她的心里妾室那就是女人的灾祸。她伸手轻握住季安宁的手,低声说:“别怕,你可以住在我们家里。”季安宁抬眼望着她,神色平静的说:“嗯,只要大伯和大伯母许可,我就可以在表姐家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