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宁和季洁悦瞧着那些看热闹的人,渐渐的散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人候着等着看结果。而闹事的人,外围的人,围上前面闹事的几人,要求他们给辛苦银两。一群人又开始闹起来,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互相揭发起事情的起源,也不过是贪心惹来的祸。

那些据说是仙姨娘的娘家人,其实是跟她叔婶有关的人家,他们上门来闹一闹,只不过想贪一些好处费,想着季家人出于息事宁人和自家人面子的想法,也会拿银子打发了他们。结果没有想到季家人如此口硬,竟然一点也不顾忌季老太爷的面子,当着众人的面,说穿仙姨娘和季宝花姨娘真实身份。

季老太爷年老体弱要清心养身的事情,季家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外面的人。这时候,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笑说:“你们两家人也可笑,有胆子上门来闹,也不事先打清季家的真实情况。季老太爷在外多年,他不要的妾室和庶子女,全送来由着长子一家帮着供养。

他现在归来之后,年老尚需靠着儿子们孝顺奉养,那可能再养些以后用不着的妾室在身边。我们听说那个仙姨娘生得娇羞怜人,很得这个老太爷的宠爱,可惜老人家太宠爱了一些,他差点因此一命呜呼。这还是他的两个嫡子孝顺,请了许多大夫前来诊治,好不容易让他重新又活了回来。”

第三十五章 离

季安宁和季洁悦相视笑了起来,她们回头瞧了瞧布氏和邵氏,两人立时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瞧得那对婆媳轻轻摇头,布氏低声叮嘱说:“外面天冷,你们早些回来。”两人欢喜的笑着点头,布氏又叮嘱伴在她们身后的管事妇人,说:“你候着两个小姐回去。”

布氏和邵氏相伴着往回去走,大丫头望一眼无忧无虑的两个小女童,她紧跟上前去给布氏和邵氏请安,她把季老太爷吩咐她要说的话,向布氏说过一遍之后,她在布氏的默许下,悄然的退下去。

布氏回头望了院子门口的两个小女孩子,恰恰季安宁无意识的回头望过来,她望见布氏回头望着她,她绽开一个大大笑容,布氏不由自主冲着她笑了笑。布氏回头跟邵氏冷笑一声,说:“老太爷一心只顾护着女儿,完全忘记宁儿只比那个女子大两天的事实。何况我们悦儿比那个小女子要晚生半岁,果然是有后母就有后父。”

邵氏多少瞧明白季老太爷的态度,他待季树立和季安宁两人的冷漠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孙媳妇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利。布氏轻悠悠的叹一声,说:“如此也好,立儿和宁儿的父母不在家,老太爷待他们兄妹疼爱一些,只怕他们是会与我们远一些。”

布氏曾经担心过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对孙儿的亲近,会引得孙辈们太亲近他们。她打心里担心过季老太爷的行事,会对孩子们起不良的影响,结果季老太爷的心思,从来是没有这些嫡亲的儿孙。而季老太太担心她的亲近孙辈,会引起季老太爷的反抗心,她也不敢如从前那般待孙辈亲近,只能远着孙辈们一些。

邵氏瞧着布氏的神情,她笑着劝慰说:“母亲,宁儿和悦儿都是心宽的孩子,你别担心了。”布氏轻点头说:“是啊,要如那个宝花一样,小小的年纪,就如此折腾,那要多么的磨人心。老太爷说要接她住进老园,你祖母已经许可。这两日,你吩咐人给她搬家吧。”

邵氏听这话后,眼里闪过愤怒的神色,过后她叹息着说:“行,我让人给她搬家。那后院只住着三个弟弟,安置在一个院子里面?”布氏叹息着说:“你父亲说,后院都空下来,他们住在那里也不方便了,就全移到三园外书院住,你父亲闲时也方便管教。你三叔走之前,说过外书院交给你父亲任用。

你三叔近几年回不来,就让他们先住着吧。他们也是可怜人,他们的姨娘听得老太爷愿意放她们出去嫁人,竟然一个个抢着点头,答应出去之后,再也不会与在季家的儿子有所牵扯。一个做母亲的人,如何做得下这个决定?”

季老太爷那时起心把为他生育儿女的妾室放出去时,布氏和邵氏都觉得她们跟季老太爷生育儿女,不管如何都要闹几场意思给外人瞧一瞧。再说那有做母亲会这般轻易舍下孩子。可是那些妾室还是刷新她们对薄情新的认知度,她们竟然在季老太爷开口之后,一个个丝毫不迟疑没有任何条件的答应下来,一个个脸上还露出担心季老太爷会反悔的神情。

在场当见证人的季守业父子是一脸无感的表情,非常冷静候着季老太爷的吩咐。旁观的布氏和邵氏婆媳有些不忍心去抬眼瞧季老太爷的神色,妾室这样迫不及待的求去的表现,这让一向自诩与他后面的女人们长情胜过嫡妻的季老太爷,这一下子如何下得了这个台阶。

季老太爷和这些女人情深似海的情,在这一刻都如阳光下的露水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季老太爷到底是压得住桃花阵的人,他愣了一会后,笑着找一个台阶下来,说:“你们跟我这么多年,果然最明白我的心思,知道我心里盼着你们出去之后,能寻到后半生的归宿。”

季守业父子只要季老太爷自愿赶走身边多事的妇人,至于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他们父子是没有干涉的愿望。季老太爷失了面子,也不好意思跟儿子和儿媳妇再提要贴补几个妾室的事情,只恨不得她们赶紧收拾东西走得越远越好,眼不见,他心不烦,也不会想起她们让他大失面子的事。

布氏和邵氏两人把走了好几步路的大丫头重新叫了回来,邵氏低声寻问:“老太爷有没有叫人去打听出去姨娘们的下落?”大丫头原本给重新叫回来,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就怕得罪两个内当家主子。现下听邵氏的话,想了想说:“前两天的申时,老太爷传外面管事来问过放出去姨娘们的事,听说有姨娘已经再嫁后,他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邵氏侧头瞧了瞧布氏的神色,见到她没有什么想寻问的,她低声说:“你日后帮我们多关心老太爷,有什么异样,你寻人过来说一声。”大丫头的脸色变了变,低声说:“大奶奶,我常在外面候着,其实不太知道老太爷的事情。”

布氏向着邵氏轻摇头后,她开口说:“你尽心服侍老太爷,我们能看见你的好。你去吧。”大丫头脚步迟缓的往前走,她记得她做丫头时,教导她的管事妇人偶然说过的话,不会有做主子的人,会真心喜欢两面为人的下人,她的脚步立时轻快起来。

布氏和邵氏远远的瞧着大丫头越来越轻松的步子,布氏跟邵氏说:“这个丫头老实忠直,她这几年要是好好服侍老太爷,晚几年,就放她出去嫁人吧。”邵氏抬眼瞧着布氏,她笑着说:“祖父身边有这样不多事的人服侍,也能让人安心。”婆媳很有默契的相视笑了起来。

而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此时瞧着外面的的情形,两人是越瞧越听越觉得有趣起来。来寻事的两家人,这时候已经给众人围起来,大家跟他们普及季家的家事。那些人说的季家事情,有许多都是季安宁和季洁悦听都不曾听过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动手

季安宁和季洁悦看热闹的表现,让身后守着她们的人,只觉得两人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一心只会看热闹。季老太爷从前不在家久住时,下人们对他很有些尊重之情。可是自他归来长住后,因他在季家闹了一出又一出的事情后,那些对主子有的尊重之情,也给他磨得淡薄。

大家对两位小姐的言行,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由着她们两人听着外面的热闹,哪怕外面这份热闹跟季老太爷紧密相关。外面的人,开始言说季老太爷的种种传说,各种说法混乱起来,听在季安宁和季洁悦的耳朵里面,只觉得他们在说她们不认识的人。

季老太爷一时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老夫子,他人老心不老,他的红颜知己遍天下,一个个都是因他的才而来。再一时,另一人言及季老太爷时,他变成一个永葆青春的人,生得容貌俊美不已,才惹得多位美妾为他竟相折腰。听说季老太爷开恩许那些女人离开时,她们的眼泪把季家的一扇院子门哭成碎片。

季安宁和季洁悦捂嘴笑得弯了腰,季老太爷如同那放久的桔子皮一样,脸上皮肤枯瘦得紧皱着,瞧着就是一个瘦弱枯老头,没有一分的风流才子模样。季安宁从来就没有见过季老太爷看书的时候,每一次见到他,他都是装模作样的端着茶杯,用一种俯视的高姿态注视着儿孙们,眼里却没有几分情意。

这时候有人反对先前人的说话,提出来季老太爷连着生了两次大病的事情,立时有人为季老太爷申说,是因为有妖精化成的美女,吸了老太爷的精气,害得老太爷连着生病。自古美人不能见白头,如季老太爷这样一代俊男也是如此,如今不得不清退那些美女。

季安宁和季洁悦嘴巴一时都有些合不上,她们有些跟不上外面人的思路,先听着季老太爷如同天上白云一样,转眼之间,他老人家就落入泥泞里面。然后外面的话风,已经直接从圣人转为妖化,有些事情,就与季老太爷没有多大的关系,都是传说中那些被妖精缠过的人,那些人的种种悲惨结局。

季家院子门外如同集会一般的热闹,渐渐的人群有些偏离开去,无人再去顾及闹事的两群人,大家各自说着各自听来的事情,越说越如同寻到知音一般投契,各自分成几个群散开去。而闹事的两群人,眼见瞧热闹的人远去,而季家紧闭的院子门,他们灰溜溜的赶紧走开去。

季安宁和季洁悦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恨不能追了出去看继续看热闹。两人趴在门上瞧着人远去之后,两人轻悠悠的呔一声,季安宁跟季洁悦说:“回吧。”季洁悦轻点头说:“宁姑姑,我们两人再大一些,赶紧成亲,我们两人就能跟着大家一块去看热闹。”

季安宁直接给季洁悦的话惊吓到,为了看热闹,季洁悦这小小人儿,身高还没有凳子高,这么小,就有了这么远大的想嫁志向。季洁悦身边的大丫头是直接扑过来捂住季洁悦的嘴,低声说:“小姐,可不能在外面说这些羞人的话。”

季洁悦身边的大丫头,也只有十一二岁,一边捂着季洁悦的嘴,一边着急的眼泪水都要掉下来,呜咽说:“小姐,给大奶奶知道你说羞人的话,她一定会打我板子。”季安宁瞧着季洁悦涨红的脸,赶紧扑上去扯着大丫头的手,说:“快放手,你会把人闷死。”

大丫头赶紧松开手,季洁悦弯腰大口大口的吸气之后,指着大丫头说:“我那有说什么羞人的话,我娘亲早跟我说过了,将来我大后,一定会给我寻一个良人嫁了。”季安宁直接捂脸不已,结果季洁悦反过来伸手指了指她,说:“我宁姑姑比我大半岁,她一定会比我早嫁人。”

季安宁要不是实在不想太出风头,她一定会直言:“姑娘你想太多,有许多人家里面,不是没有年纪大的比年纪小的还要嫁得晚的事情。”可是她这想法一冒出来,只觉得给季洁悦的话魔怔了,她现在才多大个的人,就跟着想这些人生大事。

季安宁对婚嫁大事,心里也是有些打鼓不已。她前一世不管人品容貌家世条件都不差,可是就是那么的难嫁,特别是她还悲剧的自带巧遇极品渣男的体质,每次甩都甩不掉那些经典缘份的相遇,看起来多么钟情相逢,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季安宁暗想着这一世,她应该没有那般的倒霉,毕竟前世她所遇见的都是高级别的极品渣男。她一时忘记这时代的渣男都有合法性,比她的前一世还来得光明正大。季安宁想着布氏平日里的作风,再想想田氏的为母之心,只觉得她不求那人高官厚禄,只求那人能洁身自好。这样的要求,虽说比较难,可也不是寻不到合适的人。

毕竟不是个个男人的理想都是长大后要做**,还是有许多男人立志家庭生活融洽。季安宁但愿如季洁悦说的话一样,她能比她早嫁那么半年。大丫头对着自个服侍小姐,已经的相当无语,为何瞧上去长得剽悍的季安宁,行事作风平稳。而自家小姐长得这般瘦弱,明明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是她的行事,悍得让人无话可说。

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手拉手走,嘴里说着听来的趣话,把大丫头直接甩在后面,由得她一脸纠结着的神情郁闷不已。季安宁很喜欢季洁悦,直觉得这个小侄女骨子里的女汉子,偏又生成特别小女儿的模样样子,特别能骗人的外表。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一园的门口,脚步就缓下来,老园的事情,只怕没有这么快平息。季安宁瞧着纠结小眉头的季洁悦开口说:“不用怕,是宝花错了。”季洁悦悄声跟她说:“宁姑姑,我今夜和你睡。娘亲跟我说过,不许再动手打人。”

第三十七章 吹

季树正性情宽厚,待儿女教育平和慈爱。邵氏则对儿女管教严厉,从内到外都相当的细致。季安宁伸手轻拍拍季洁悦,低声说:“你和我去给大伯母请安,一会再去和你玉姑姑与你姐姐学习针线活。等到晚餐时,大哥回来后,你再跟着他一块回去。”

季洁悦经季安宁这么一提醒她,立时欢喜起来,连连点头说:“我亲爹一定会听我解释话,有他在,我娘不会打我。我娘平时总是跟我说,有什么不能容忍的,用得着一定要动上手吗?她就不想一想,宝花那个妖精是我们让她,她就肯退的人吗?我娘每次听见我对宝花妖精动手,她不问长短,直接打我的手心。”

季安宁笑眯眯的听她说话,她只觉得有季洁悦这个小人精挡在她前面,她就是有超格的表现,在大人们心里也没有什么突然感。季洁悦欢快的牵着季安宁的手,直接冲进布氏的房里:“祖母,你的小心心回来了。”

季安宁听见她的话,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下来,这对祖孙有时候对话太过肉麻,让在一旁的人实在受不住。布氏笑着站起来,恰巧接到直扑她怀里的季洁悦,她瞧一眼刚进门口的季安宁,笑着问:“你们两人又惹事了?”

季洁悦在布氏的怀里扭成麻花样子,季安宁慢慢的进来,说:“大伯母,我们碰到宝花姑姑,跟她说了两句话,悦儿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季洁悦很是肯定的点头,布氏没有好气的用手指戳她几下,说:“你又害你宁姑姑被你曾祖训导不会管教你了?”

布氏心里只觉得季老太爷这个公公也算是够奇葩,季安宁才多大的人,他就有心要拿捏住她。他从前怠慢季守家这个儿子,如今待他的女儿一样轻淡,在这一点,他就没有为人长辈的公平心。

季安宁轻轻笑了起来,跟布氏说:“祖父对我要求严格,是一件好事。我会按照祖父的要求来,以后宝花姑姑和悦儿再起争执动手,我会一人一巴掌。嘻嘻,大伯母,你放心,我是舍不得打悦儿,对她做做样子,可是我早想对宝花姑姑动手,正好可以借机会重重的打她巴掌。”

布氏瞧着季安宁的笑脸,听见季洁悦赞同的说:“宁姑姑,下一次她要欺负我们两个,我直接上手打她,你紧跟着也打她。嘻嘻,打完她之后,你没有力气,也只能用手摸我几下脸。”布氏只觉得孙女象她的母亲精明,自家性情憨厚的儿子,可没有她这般狡猾的心思。

布氏知道儿媳妇对儿女品行要求严格,季宝花不管如何来说,对季洁悦算是小祖辈的长辈,不管是做给外人看,还是教导儿女,这个时辰季洁悦要回去,都会给儿媳妇仔细的教导一番。在季洁悦打滚着要服侍她尽孝心时,布氏直接吩咐人去给邵氏言说一声,她要留着孙女仔细教导她为人处事。

季洁悦欢喜不已,乖乖软软的依在布氏的怀里,她和季安宁一起听布氏讲授’柔能制刚‘的种种小故事,布氏见到两个小女童倾听的模样,越更觉得有些话,不管她们听不听得懂,至少在这个年纪来说,性情还来及导正时,正是应该要开始跟她们进行教导的时候。

季安宁听布氏的这些故事之后,只觉得季老太太婚姻的失败,与她遇见一个隐藏深的渣人有关外,还与她一直在婚姻里面表现太过刚强有关,她把男人的活一块做尽,以至于让季老太爷在家里家外都没有多少的发挥余地。季老太爷后来的身边人,全是些柔软得让人怜惜类型的女人,这样正好弥补他是一个大男人担当的一面。

布氏讲的故事,没有一丝能牵扯到季老太太的边,可季安宁总觉得布氏从季老太太身上学到的经验,让她在婚姻经营里更加谨慎。当然男人实在要变心,女人再会经营也会是空。男女感情如火如荼时,许多的事都会被忽视不见。季老太爷待季老太太一定是用过心思,所以一个女人才会这般的付出所有,最后被伤尽了心,就是隔室而居,都不想再面见那人。

布氏瞧着季安宁清亮的眼神,她一时觉得她完全听明白她的故事,转而她又笑了起来,觉得自个想得太多,季安宁这般小的年纪,那里能明白她故事的深义。布氏伸过手,轻轻的摸一摸季安宁的头发,笑着说:“宁儿,你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记得最好,记不得,也没有事,反正只是故事而已。”

季安宁笑着瞧向她,说:“大伯母,我懂,你是说让我们不要去抢多余地的事做。”季安宁瞧着布氏眼里难得的一丝怀疑眼神彻底散去时,她的心安宁下来。布氏被她的话惹得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宁儿,你这理也说得通。”

布氏想一想季老太爷气极让人传来的话,她的笑容更加的盛开起来,季安宁这般大开大放的性情,她用不着担心她会在大人瞧不见的地方多思哭泣。季安宁瞧着布氏笑了起来,季老太爷心里没有她父亲,更加没有她和季树立这一对孙儿女,她怎么会为季老太爷说过不中听的话而伤怀呢,那太浪费她的美好光阴。

季安玉和季洁清结伴进来,只见布氏被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哄得笑得合了嘴。季安玉故意挨近布氏的身边,说:“我和清儿两人年纪大了,不如宁儿和悦儿会讨喜人。”她一边说话,一边故意跟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挤眼睛,季安宁笑着望一望她,季洁悦直接开口说:“玉姑姑,你的眼睛里飞进虫子了吗?来,悦儿给你吹一吹。”

她直接伸手去抱季安玉的头,那嘴巴已经嘟起来,就向着季安玉去。把季安玉惊得赶紧拦阻她说:“没有,悦儿,姑姑眼睛挺好的。”季洁清直接抱着季安宁的胳膊笑了起来,说:“玉姑姑,你让悦儿给你吹吹,她吹得好。”她掩下那一句:“吹得相当不错,她用力得口水也跟着飞进眼睛里去。”

第三十八章 事多

季守业这一日是黑着脸回家,他去给季老太爷请安时,把房里人全赶了出去,父子两人单独相处了一个时辰。当天夜里,季老太爷又开始不好起来,半夜里惊醒三个园子里的人。季家半夜里连请两位大夫上门诊治,第二天清晨,季老太爷病情好转,两位大夫安心归家。

季家因白日姨娘闹事让季老太爷知晓实情,老人家急怒交急又病了,半夜里请了两名大夫上门诊治的事情,很快的传了出去。两名大夫闭口不言,可他们家里的守门的人,熬不过探听的人,还是透了风声,说昨天半夜里季家老爷上门请大夫,面上汗水淋淋,想来老爷是极其孝顺季老太爷,才会如此的担心。

熟州城里知晓季家事的人,听闻这事情后,大多数的人,都感叹季老太爷太有福气,昨天他的两个前小妾在季家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人家一时受不住这种打击生病后,儿孙们还有这般的孝心,大半夜里在城里寻大夫上门就诊治,他实在是太过好命,糊涂事一件又一件,儿孙们都能容忍下去。

季安宁一夜好睡,醒来后在梳洗时,服侍丫头合子就凑上来神神秘秘的低声说:“小姐,王嫂子让我提醒小姐,昨天半夜里老太爷病重,老园那边闹了大半夜。”季安宁惊讶的抬眼瞧着她,低声说:“老太爷醒了吗?”

合子挨近她,帮着季安宁正一正衣领,低声说:“王嫂子说大老爷昨天晚上把人赶走,跟老太爷单独在房里说了好一会话。王嫂子说少爷那里递不出话,让小姐想法子去跟少爷说说话。”季安宁轻轻点头,她算一算有两天没有见到季树立,她低声说:“你跟王嫂子说,我申时会过去候着哥哥从学堂回来。”

合子退下去后,很快的端上早餐过来,一小碗小米粥两个大白馒头两个肉包子一小碗咸菜一小碗素菜。季安宁只觉得大园里的人,把她当成饭桶对待。果然合子开口跟她说:“小姐,王妈妈跟我说,大夫人今天早上事多,她陪不了小姐用早餐,送过来的吃食,让我盯着小姐全吃完。”

季安宁懒得理会合子的话,她用心的用早餐,自然这么多的吃食,她的小肚子是装不下来的,吃到后面她抱着肚子对合子说:“合子,一个馒头一个肉包子给你吃,我不能再吃下去了,太饱了。”季安宁装出难受的模样来,合子有些不忍心,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怕,季家的规矩,小主子的吃食,轻易不许丫头们和小子们帮着吃。

合子往窗子处张望一下,她皱眉头说:“小姐,院子里人太多,我不能帮你吃。给王妈妈看到了,她会罚我没有中餐和晚餐吃。”季安宁听她的话,只能吩咐她端下去。季安宁对季家这种规矩,心里还是有数。这规矩与后院里的一个胆小庶子有关,小时候,他的吃食每每都被强霸的下人抢吃,他自个饿成皮包骨病得差点就呜呼去了。

季安宁去给布氏请早安,见到季守业也在家里,她笑着给脸色不好看的季守业行礼请安后,便挨近布氏的身边嘟囔着说:“大伯母,王妈妈早餐给我备太多吃食了,我吃不完,让合子端下去一个馒头一个肉包一小碗咸菜。”

季守业听见到侄女的话,他起了兴致问题起她早餐吃了什么,季安宁一一数给他听。季守业听后笑了起来,说:“宁儿,能吃是福气,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能供你们吃饱肚子。”季安宁皱小眉头看着他说:“大伯,宁儿已经是小胖子,不想再吃得塞起来,那样就会胖得走不动路。”

季守业冲着她招一招手,布氏赶紧轻推着季安宁往季守业怀里去,她笑着说:“宁儿,你大伯父不高兴,你去哄哄他多笑一笑。”季安宁顺着布氏的轻推直接趴在季守业的腿上,抬眼瞧着他说:“大伯,你为什么会不高兴?我和哥哥们姐姐还有适儿清儿悦儿都很乖听话,我们不会让你烦心,你多笑一笑吧。”

布氏笑瞧着季守业,见到他眉头舒展起来,她笑着劝慰说:“你担着一个家,孩子们不让我们操心,就是我们的大福气。你听听,我们宁儿年纪小小,你就别让她担心了。”季守业轻轻摸一摸季安宁的脸,笑着说:“宁儿,大伯在想事情,没有不高兴,你别担心。”

季安宁一脸慎重神情点头,说:“我信大伯。”季守业瞧着季安宁眼里敬佩的神情,他笑了起来,轻拍她的头说:“你祖父的身子不好,你年纪太小,这几天就不要去老园请安。”季安宁笑着站直身子,点头说:“那我现在去找姐姐认字写字。”

季守业应许之后,季安宁瞧着布氏点头后,她笑着奔了出去。季守业瞧着她的小胖身影,脸上笑容欣慰不已,说:“宁儿是我们季家的孩子,心思单纯可爱。你以后让人多瞧着那个宝花,那小小的人,心思跟她姨娘一样的杂乱,都不象一个孩子。”

布氏觉得季宝花和季安宁季洁悦过不去的事情,都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她轻易不会让这样的小事情来烦季守业。她听他的话,很是诧异的瞧着他,说:“宝花瞧上去是要比同年纪的孩子精明许多,可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季守业冷笑一声说:“昨晚,我和他把人全赶出去说话。半夜里,他生病,我请了大夫看病之后,那小女子威胁我说,那人是被我气得生病,只要我答应帮她寻回她姨娘,她就不会对外跟人说,我把那人气得生病的事情。”

布氏瞪大眼睛瞧着季守业,见到他脸上神情肯定后,她好一会轻声说:“这才多大的人,心眼就这么沉,大了之后,只怕跟她姨娘一样不安分。”季守业轻叹息一声,说:“如老二所说,幸亏这不是庶子,要不家无宁日。等到她大了,给一些嫁妆,把她远嫁了。”

第三十九章 心意

季老太爷这一次没有病太久,几天后,他就恢复过来。季安宁这些孙辈自然而然的正常去给他请安,他老人家的架子还是端得高高的,半靠坐在榻位上,季宝花陪侍在他的身边。他对孙子辈轻淡的应答,对孙女辈依旧是漠然视之。

大家为了不影响季老太爷的休养,请过安之后,很快就退了出来。季洁悦牵了牵季安宁的手,低声说:“我们去祖太太那里请安。”季安宁轻扯了扯季安玉的衣裳,她听了之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低声招呼说:“我们快去快回,可不能瞎耽误。”

四个小女子手牵手进去季老太太处,老太太受了她们的礼节,叫人打包点心给她们吃,低声叮咛说:“那边现在不太安稳,你们就别在我这里耽误,早些回去用心功课。”季安玉带头接了点心包,大家一块出了季老太太的这边的房。果然走到院子里时,瞧见季宝花探头出来的打量的眼神,阴阴沉沉让人瞧着就没有欢喜的意思。

出了老园的院子门,季洁悦摸了摸胳膊,抖动着身子说:“宁姑姑,我怎么瞧着宝花姑姑的眼神不对劲,比下雪天还来得冷?”季安宁自是早瞧见季宝花那副模样,自从她姨娘走后,仿佛把她身上不多的温度跟着带走一样。

季安宁抬头瞧瞧天色,说:“大约是要下雪了,天冷,她看人自然也冷。”季安玉跟着往天上望一望,她跟着点头说:“大约也是要下雪了。”然后话题就歪了起来,大家都往还有几天下雪的事情上面歪去了,忘记了季宝花那双阴沉沉的眼眸。

季树立学堂放假了,雪下得大,田家大舅亲自来季家接季树立兄妹去田家小住,许下过年前会准时送他们归家。季树立和季安宁还是喜欢在外祖家的日子,田家现在分出来过日子,是非少了许多,一家人同心过日子,家里的气氛都跟别人家不同的松快。

田家老太爷一样是对规矩要求严格的人,可是在规矩之外,他待儿孙们很有慈爱之情。田家老太太虽说不在管着家事,可是却不是田家内宅的闲人,还是儿媳妇们心里的主心骨。季安宁每次面对他们两人,想起季老太爷这对老夫妻,只觉得路一样是人走出来的,可却有人把自已的路越走越窄,最后路不通,便逼着儿孙们来为他开路。

快要过年的日子,田家的大人们自然事情多,半大的孩子们也专心在功课上,季树立跟着表兄们在一块学习,就是田百珍也因为要跟着绣娘学习针法,只能由着季安宁跟着田家大舅母身边,瞧着她如何管家理事。季安宁跟田家大舅母身边几日之后,只觉得田家大舅母这个当家主妇,本事不弱于布氏,两人在家事处理上各有千秋。

季安宁喜欢瞧田家大舅母吩咐管事们行事,田家大舅母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遇闲时,她不管季安宁的年纪小,懂还是不懂,还会随口指点她一两句。季安宁原来瞧不明白之处,一下子开窍起来。季安宁现在明白过来,为何前世有人说,大家里面主妇的这份职业,能做得尽善尽美的人,也是超级人才。

田家外祖父母生育四子一女,如今都已经成家立业,而且田家也分了出来自立。田家外祖父外祖母再次动了心思要给四个儿子分家,前一次,他们老夫妻舍不得儿孙分居几处,而这一次,不知什么外因,让他们下了狠心定了下来,大家在一处,就过这一个团聚的新年。田家外祖父劝着心里还是不太想分家的田家外祖母说:“树高枝多,孩子大了,心思多了。

我们心里是一碗水端平,可是时日一久,那可能事事妥善。为子孙积德,趁着现在兄弟妯娌关系处得不错时,就当结下良缘,把家平平的分了。我们从此安心由长子长媳妇奉养,孩子们之间情意深厚,彼此也会长来长往,会在近处置下家业。太多居一处,兄弟情意被小事小非磨薄,妯娌因小事情,引起口舌之争,渐渐薄了原本就不太厚的情意。

我不想眼见自家儿孙渐渐的交往冷清起来,我想见到他们就是分出去居住,年节时,还能亲亲热热的常来常往,偶尔孩子们也能在我们身边小住几天。”田家外祖母终是点下头,田家分家平静公平。田家大老爷得了大院子,可他这一房要侍奉父母终老。别的房,要自行另外安置宅院。

田二老爷和两个弟弟心里早有数,他们已经在近处购置了房产,只是担心年老父母知晓后伤情,他们一直隐瞒着不曾说出口,只私下里跟老大夫妻透了口风出来。田家老大夫妻不是贪心的人,由着父母公平分了家业,反而让三个弟弟心有内疚,只觉得占了长兄嫂的大便宜。

过年前,季树立兄妹亲眼目睹田家平平安安的分了家,田家长房会在此久居下去,将来此地就是他们这一房的祖宅,而田家余下来的三房在年后择吉日搬出去。田四老爷是小儿子,成亲时日短,眼下只有一子,田家大老爷夫妻很是不放心他们夫妻独自生活的能力,主动开口留他们一家人在此多住上几年。

季安宁在田大舅母开口留人时,瞧过另外两个舅母脸上的神情,见到她们也是一脸劝导的样子,跟田四舅母说:“你现在刚了身孕,你们一房在大哥大嫂这里多住一年,等到孩子出生后,你们想搬走时,再搬了回去。虽说你们的院子,距离大哥大嫂这里最近,可还是要隔上几道门,要走起来,还是要走上一会的路。”

季安宁与田家四舅夫妻打交道最小,可也不影响她对他们夫妻的好感。这一对夫妻年轻,成婚没几日,就面临田家一大家分家的事情,日子还没有缓过来,又要面临新生儿到来的大事,他们的生活不由得就过得有些忙乱起来。他们对季树立和季安宁还是很有心,夫妻两个都是实心眼的人,是那种会一个劲的把看上的东西送给他们兄妹两人的长辈。

第四十章 羞

这一回,季树立兄妹来了之后,四个舅舅和四个舅母对他们都有些表示,虽说礼物各有侧重点,可都是他们兄妹能用得上的东西。当然最小的舅舅舅母的礼物是特别了一点,可是他们的心意却一样的实在。

田家小舅赠予季树立的一套书,可他瞧了又瞧,只觉得这套书太过高深,字懂意思不明。田家小舅跟他提点过,这套书看进去后,将来就是参加殿前面试,心里都能多几分成数,意思这是一套的经典教材,是所有的学子书生寻求的老本教材。只是他忘记了季树立这才多大的孩子,他现在是捧着金山也还没有到识货的时候。

田家大舅从次子嘴里听说过这事情后,赶紧私下里再跟季树立解释这套书的珍贵之处,指点季树立回到季家之后,直接把书存放到季守业这个大伯处,等到他能看懂这套书时,他大伯一定会把书交到他的手里。季树立这一下子赶紧把闲放着的书,慎重的收藏起来,他心里暗下定决心,既然做小舅的人,如此的看中他,他一定要用心向学,不让长辈们对他灰心。

季安宁收到田家小舅母赠予一匹粉彩色锦绣大花布料,那花色那布料正是季安宁喜欢的样式,当然是以她心理年纪来说,正是最适合的穿着的布料。可惜她现在是一个肥肥短短明显嫩豆芽的年纪,这匹料子只能存放起来,以待她长成年轻小女子时再来做成衣裳。

田家小舅夫妻的确年青,行事让年纪大的人瞧着还有些不太靠谱,也难怪家里的人为他们夫妻担心,一致提议要他们暂跟父母兄嫂居住在一处,缓一年再搬家独居。田家小舅夫妻却婉拒父母兄嫂的好意,田家小舅母笑着说:“我们的宅院就在近处,这要真正的遇到难事,也很快可以派人来请家里人去帮衬一把,慢慢地,我们两人也能担得起一个家。

这要继续跟着兄嫂住在一处,只怕再过几年,我们两人也立不起来,还不能给儿女竖起好的榜样。”田家小舅也是同样的意思,就是年后跟上面两个兄长一样搬出去自居。田家的分家事情,就这般风平浪静过度,亲戚朋友们都通知过后,年后,各房就要自行打理自房的事情。

分家之后,田家大舅母比往年要忙碌一些,年后,妯娌们要自料理一个小家,虽说管家的事情,瞧着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枝枝节节的琐碎细事,可是她们愿意来跟她请教,她自然乐得跟她们分享一下持家的经验。

田百珍和季安宁两人是跟前跟后围在田家大舅母身边,自然跟着听了几耳朵的管家事情。一个家要想兴旺发达,除去男人要有担当,别在外瞎惹事上身外,女人还要内帐清明,别男人在外面辛苦一月,结果家里到未到月尾已经身无分文,需要跟亲近人借债度日。这家里要是女人管不好一个家,这个家从根子上就会出大的问题。

田家大舅母在持家方面很有一套,曾经在本家也帮着当家人理过事,她是一个很会做人的妇人。田家就是从本家分了出来,两家之间并没有多深的隔阂,与田家大舅母会做人处事有极大的关系。田家妯娌都见识过她这种本事,这要分家另过日子,自然是能跟着她学习多少算多少。

田家大舅母很是坦然的跟女儿田百珍说:“这些持家理事的本事,你能学到多少算多少。各人的性格不同,处事方法自然有所不同,只要大方向相向就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家理事的人,公平以待家人。”田家大舅母此时根本没有把季安宁瞧在眼里,由着她乱趴在桌面上听她们母女说话。

田家大舅母瞧着一脸慎重神情的女儿,她笑了起来说:“珍儿,你没有当过家理过事,一下子记不下太多事情,也用不着太过紧张。我和你父亲商量过,将来给你定亲事,不会选择嫡长,只会挑选嫡次,你日后只要打理好自个小家就行。”田百珍的脸暴红起来,瞧一眼不知事的季安宁,她跺脚说:“娘,宁儿还在一旁呢,你说这些话羞死女儿。”

季安宁听见田百珍点了她的号之后,她不得不抬起头,瞪大眼一脸不解的神情,问:“珍姐姐,舅母跟你说了什么羞人的话?”季安宁在心里暗舒一口气,这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瞧一瞧到了分叉的点上,总要及时的向着大人露出小天真的模样。

田家大舅母瞧着季安宁的神色,她笑了起来逗乐说:“宁儿,你长大要嫁什么样的人?”季安宁皱起了小眉头,季守家和田氏这对夫妻不知能不能用十年时间平安归来?他们如果在熟州城,她的亲事自然由他们做主。可是他们夫妻要是到时无法归来,她的亲事,大约季家和田家都会出手。

季安宁认真思考的小模样,直接惹笑了田家大舅母和田百珍母女。田百珍笑着说:“宁儿,你还真想过嫁人的大事啊?”季安宁凭仗着此时年纪小,她立时用肉肉的双手捂着嘴巴笑着点头说:“大伯母说过,我们孩子长大后都要婚嫁。我跟大伯母说过,我长大后要嫁跟大伯伯一样的人,大伯伯待大伯母好,待我和哥哥也很好。”

季安宁深深懂得抱大腿的重要性,季守业夫妻在季家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挪动。季守家或许对妻子田氏的感情不深,对一对儿女的感情同样没有多深。可是他对一手养大他的季守业夫妻一定是感情深厚,他放心把一对儿女交到长兄嫂的手里照顾,就是这种信任的表达。

田家大舅母笑得合不了嘴,田百珍怕笑得太大声音,她直接用手捂嘴转头笑了去。田家大舅母连连点头笑着说:“我家宁儿有眼光,知道将来要嫁给你家大伯伯那样的人。”季安宁没有一点羞色的点头说:“我大伯母也说大伯是值得嫁的人,说家里事情多,可大伯伯很靠得住。”

第四十一章 高低

田家大舅母很是惊讶的神情望着季安宁,布氏和季安宁私下里是这样的随意亲近?田家大舅母低声问:“你大伯母待你和玉姐姐一模一样吗?”季安宁想了想,想起前几天下雪,她突来兴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就没有听布氏招唤进房去,而是又跑远到外面多赏了一会雪。

她给仆妇拦阻带回一园后,布氏捉着她,直接伸手打她屁股的手法,可不是跟她打季安玉的手法一模一样,都是没有一分迟疑的落下巴掌。季安宁伸手摸了摸身后,她很是肯定的说:“大伯母待我和玉姐姐没有差别,我们不听话时,大伯母都是打我们右边屁股。”

季安宁和季洁悦相处时日一久,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一学就一个准。田百珍立时起来绕到季安宁的身后,她伸手轻触一下她的屁股,问:“还痛吗?”季安宁笑得很是得意,跟田百珍悄悄说:“我大伯母才舍不得下狠手打我,她打得一点都不痛,不过我玉姐姐在她后面跟我比划着,要我装打痛起来,只要大声叫痛,大伯母就舍不得再打下去。”

田家大舅母在一旁听见她说的悄悄话,她好笑又好气的瞧着得意的季安宁,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说:“你大伯母要打理那么一大家人事,你可别太淘气了,让她为你着急操心。”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笑着跟她说:“大舅母,我一向听话懂事。哦,大伯母说过年前都没有空来看我们,因为二伯母在年前要和她算账,说是年后各家分开过日子。”

田家大伯母听她的话愣了愣,转而想一想季家的实际情况,季守业夫妻就是有心想把弟弟分出去另居,他们也不会在此时提出来,何况他们已经负担供养一个大家多年,在季老太爷夫妻活着时,他们夫妻都不会做这种被外面人质疑的事情。

大约是季守成这个做弟弟的人,在大女儿将要出嫁的情况下,他再也不好意思继续占兄长一家人的便宜,自愿提出来分开过日子。田家大舅母在心里为季守业夫妻赞叹一声,这对夫妻对家人的照顾尽善尽美。田家大舅母已经想好,要把这消息赶紧通知给田氏知晓,她也应该知道将来归来后,他们这一房也会分开过日子的事实。

田氏当年许嫁给季守家,田家的意见里面有许多的杂音,只是大家看好季安家的热情纯正一面。田家大舅母那时是晚辈,虽说许嫁的是小姑子,可是在这样的大事情上面,她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不已。谁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笑得热情奔放的少年人,几年后在家事方面,让人这样的灰心。

田家大伯母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季安宁的脸,问:“你二伯和二伯母一向待你和你哥哥好吗?”季安宁笑眯了一双眼瞧着田家大舅母说:“我和哥哥归大伯和大伯母管,平时跟二伯和二伯母见面少,他们瞧见我们时,都会跟我们笑。”

季守成对季树立和季安宁这一对侄儿女是有感情,见面时,对他们总会亲热得问长又问短。可是宁氏瞧着季安宁时,她面上是有笑容,可那双眼睛里有掩饰不了的愤色,她总觉得是季守家得罪上面人,顺带拖累了季守成的提升。

田家大舅母伸手摸了摸季安宁的脸,小小的人儿,眼里透露出太多的实情。田家大舅母如何不知道宁氏的德性,那女人一直是娇养出来的小性子,为人小气又妒忌成性,偏偏她最会做表面功夫。田家大舅母如果不是娘家亲戚跟宁家有所牵连,只怕也不会知道宁氏的底细,只当她是一个亲善长辈。

她笑着说:“宁儿,你在季家时,轻易不要出一园,让家里人寻不见你。你要出一园,也要和你家玉姐姐跟紧一些。我听说你玉姐姐小小年纪,已经在跟人学画画。”季安宁笑眯眯的点头,近期来,季安玉喜欢上画画。布氏为此给她寻来一个女夫子过来,季安宁和季洁清姐妹出于好奇跟着一块学画画。

季安宁心里明白,父母不在家,她和季树立虽说不是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可总归没有在父母面前的日子能过得那么的自在名正言顺。他们兄妹两人不管是在田家的长辈面前,还是在季家的长辈面前,多少都还是要注意自已的言行。

季安宁可以凭仗着年纪小,装傻的面对许多的不喜目光。可是季树立这个做哥哥的人,却不得不直面面对这些眼光,他有心要照顾着季安宁,想用弱小的身子帮着年幼妹妹挡风雨。季安宁瞧着这样的季树立,她很是佩服他,心里直觉得这个哥哥要比生父季守家来得可靠。

季树立每日早晚都会给田家外祖父母请安,顺带陪着他们说一会话,再转去陪季安宁一会。兄妹两人在田家的日子,明显要比在季家亲近放松许多。季树立会陪着季安宁一块用早餐后,再去跟表兄弟们一块去书房用心功课。

夜晚,兄妹两人坐在一处,两人说着话,他们的话题各种各样,季树立听着季安宁说着家事,面上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神情,他会细心提点说:“宁儿,舅舅家的家事,你在一旁多听多看,用不着多说多有表情。”季安宁笑眯眯的瞧着他点头,挨近他,低声说:“我来时,大伯母跟我说,说四个舅舅舅母都是我们最亲的人,可不能分一个高低出来。”

季树立一脸正色的瞧着季安宁,低声说:“宁儿,父亲母亲不在我们身边,你有任何的事情,都可以来跟哥哥说,哥哥一定会护着你。就是祖父那里,哥哥也能帮着你说话。”季安宁笑眯眯的点头,伸手抱住他的小胳膊,说:“哥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季树立笑眼瞧着季安宁,转而有些担心的说:“宁儿,你平时要多动一动,布家的一个姑姑,就是因为长得太胖了,现在都有些不好嫁,家里贴嫁妆,男方瞧过她本人后,都不愿意许婚下来。”季安宁瞧着季树立傻眼了,这么小的年纪,他竟然担心起妹妹会因为生得胖,将来嫁事的困难,他也太过早熟了一些吧?

第四十二章 成为

在田家的这些日子,季树立的种种表现,让季安宁再一次明白过来,她就是再活一世,面对早熟的季树立这个哥哥,她还是只能当那个相伴倾听的人。季安宁从来不敢小瞧任何人,面对季树立的优秀,她的心里只有安稳安全的感觉。

季安宁一直都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优秀的人,他们可以在事业上面一心多用,可她就是那种一心只能一用的人。季安宁前一世同事对她的评价,是一个可以合作做事的人,却不是一个能带头做事的人。季安宁接受自个短板,认同这个世上总是绿叶比红花多,她的目标一直是做那叶最明亮的绿叶。

而在这个时代里,女人大多数是没有多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就是守护家里,即使女人因为生活所逼迫,不得不在外面做事,也只能做一些辅助性的事务。田家大舅母和布氏都具有女强人的本事,她们掌管家事的那种挥洒自如的光芒,闪亮得让人连连眨眼不停。她们明显享受这种家居生活,从来没有想象过另一种生活方式。

过年前,季安宁和田百珍跟着田家大舅母出外过一趟,田家大舅母要去她的嫁妆店铺做例行巡查,顺带把两个小女子带着身边去长长见识。季安宁紧跟在田百珍的身边,见到她熟门熟路的架式,季安宁越更事事瞧着她来。田家大舅母的几间店铺里生意都不错,店开在旺街,人来人往,瞧着生意都是非常的不错。

每间店里面都有两位妇人负责做招呼客人,多位小子们做跑腿脚的人。季安宁只觉得这些妇人瞧着都有些面熟,田百珍瞧着季安宁的神色,笑着略带神秘的语调跟她说:“你别盯着她们看,她们都是我们家里的人,眼下店铺里生意忙,小子们平时还行,可这时节,还是女人们凑在一处说话方便,便把她们调来帮几天忙。等到过年时,她们就归家里去了。”

季安宁很佩服的瞧着她,学着她一样低声说:“珍姐姐,你跟我哥哥一样聪明,一样什么都懂。”田百珍好笑的瞧了瞧她,她伸手摸一摸季安宁的头,笑着说:“你啊,每次夸人都说差不多的话。你哥哥是聪明,可他是男子,我是女子,是不能放在一处来比较。这是我娘的店铺,我每月都要陪着她来一次,那有可能不知道店里的事情。”

季安宁很可爱的笑给田百珍看,笑得她不得不认输说:“行,你爱怎么夸人,就怎么夸吧。”季安宁笑着点头,说:“珍姐姐,大舅舅跟外祖父也是这样说,说我哥哥很厉害很聪明。”田百珍手已经往额头上抚去了,给田大舅母瞪她一眼,她表现得特别的乖顺,说:“宁儿,乖。”季安宁大大的眉眼笑得甜美,低声说:“珍姐姐,乖。”

田百珍小大般的叹一声,说:“宁儿,我是姐姐,你别不能说我乖。”“呼”季安宁抬眼望着她说:“珍姐姐,好。”田百珍瞧着季安宁的笑脸,趁着田家大舅母与妇人说话时,赶紧伸手轻捏两下季安宁的肥脸,笑着说:“我自然好,谁家姐姐如我一样,去那里都要拖着你一起去。明日,我去舅舅家送年礼,你跟着一块去吧。”

季安宁不太喜欢去田百珍的舅舅家,那家里的人太,客人也很多,她认人很辛苦。她皱起小眉头低声说:“珍姐姐,我不太认识人,我还是不要去,我在家里陪外祖母说话。”田百珍笑着来摆摆手,说:“我也不认识那么的人,我只认识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别的人,我就不太认识。嘻,别哄我,你那是在陪祖母啊?我看是祖母在陪你。”

季安宁笑着低垂下头,田家外祖母是好静的人,的确在正常的情况下,都是她在陪季安宁。田百珍见到田大舅母这一时也没有空理她们两人,她把季安宁带到柜台前来认识布料,从常见到的几种布料摸起,一直摸到几种不常见到的布料。季安宁很认真的听着她的话,很努力的记下手接触布料的感觉,再记住常见布料的名号。

田百珍见到她认真的神色,笑着跟她说:“这一次记不下来,下一次,我再带你来认认,你见得多后,自然就分得清各种布料的不同。”季安宁自是明白这样的事情,需要常见和经验,她笑着点头说:“珍姐姐,我就是回了季家,你可以下帖子给我和玉姐姐。我和玉姐姐可以请大嫂陪着我们一块出来。”

布氏提过季安玉和季洁清年纪大后,家里只要有大人陪着就可以出门的事情。田百珍伸手捏一捏她的鼻尖说:“小小的人儿,心思不小,我现在就是能给人下帖子,也要经过你大舅母的许可啊。”季安宁悄声说:“大舅母一定会许可珍姐姐带我出来转转,我是这么的听话又懂理的好孩子,我还可以帮着大舅母在外面看好珍姐姐。”

田百珍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她用指刮了刮季安宁的脸,说:“你的脸不是胖成这般圆团子,而是天生厚脸皮成这般胖模样。宁儿,我看你是瘦不了,你要是一直这般胖,你哥哥要比别人多读许多的书才行啊。”有关季树立担心妹妹太胖嫁不出,他要好好读书,将来好为妹妹多备一些嫁妆容易嫁的事情,田家人都听说过,大家很是欢乐的笑了一回又一回。

季安宁很是骄傲的看着田百珍说:“我哥哥比一般人聪明,他肯定能比一般人多看许多的书,多为我备一些嫁妆。”田百珍很是无语的瞧着季安宁,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提起这些话的羞涩,可她眼里季安宁还是不知事的孩子。季安宁微微笑着看向无语的田百珍,这样的婚嫁话题,她应答起来早已经不会脸红。

季守家和田氏两人都不是肥胖的人,季安宁相信她长大之后,也只有一小半的机会成为胖人。

第四十三章 摸脸

田家大舅母巡好店铺,又带她们两人在外面用了午餐,一行人,这才坐上马车回家。田家大舅母在马车上问两个小女子在外面事情的观感,田百珍忙笑着说:“娘,我们家店铺的生意比别人家的生意要好,我瞧着大嫂子和哥儿们都是用了心思的人,一个个冲着客人们笑得口水都要掉下来,客人们也是欢欢喜喜的买了东西离开。”

田家大舅母没有好气的伸手拍一拍她说:“珍儿,你怎么跟宁儿学起了说小人儿的话。”季安宁是躺着都中枪,她在一旁赶紧申明说:“大舅母,我从来没有教珍姐姐说过掉口水这样的话。”田家大舅母转头瞧着她的神情,安抚说:“宁儿,乖,你是乖孩子。”季安宁听着她抚顺毛一样的说话方式,她直接瞪眼瞧着田百珍。

田百珍笑得很是欢乐,说:“娘,我是受宁儿的影响,听得了她的话,就跟着她的调调说话。”季安宁偏着头打量她一下,低声说:“我是君子,不过跟小子计较。”田大舅母瞧着季安宁这般幼稚的神色,笑着逗她说:“来,宁儿,你跟大舅母说说,你教你珍姐姐说了那些话?”田家大舅母这种逗小孩子的语气,让季安宁听后很是无语。

季安宁摇头一脸正色的跟田家大舅母说:“大舅母,珍姐姐年纪比我大,都是她教跟我说话。”田百珍立时反驳说:“宁儿,我不会跟人开口闭口都说哥哥如何的?”季安宁笑嘻嘻的跟她说:“珍姐姐,你前两日跟我说了大表哥要定亲的事情,还说到时候,我们两人想法子跟着一起去,先帮着大表哥去看一看大表嫂。”

田百珍扑过来捂住季安宁的嘴,结果给田家大舅母在中间伸手挡一挡,她晚了那么一步,那话已经全说出来。田百珍侧脸眯着季安宁,说:“宁儿,你这个小笨蛋,你说出来后,我们让人就不能藏着看人。”季安宁嘻嘻笑着伸手抱住田大舅母的胳膊,糯糯的跟她说:“大舅母,你带我们一块去见大表嫂吧。

我和珍姐姐两人都会听你的话话,就在一旁悄悄的看一看大表嫂,可行?”季安宁白白胖胖的脸,微微仰起看着田家大舅母,把她的心都看得软和下来。她笑着说:“行,我们已经约了去茶楼喝茶,你们两人跟着去,可要事事听从我的安排。”

田百珍和季安宁立时欢喜的点头,两人都没有做过相亲场合的旁观者。田家大舅母瞧着两个小女子的神色,她有些不放心的叮嘱说:“只是去见一见人,是不是你们大表嫂,还不知道。你们两个可要表现得好一些,不能乱叫人。”田百珍和季安宁两人连连点头,田百珍保证说:“我和宁儿也只会在自家人面前闹一闹,在外面,我们两人从来不会闹。”

田百珍和季安宁交换一下欢喜的眼神后,她笑着说:“娘,哥哥们送年礼去舅舅家,我和宁儿陪着一块去拜见一下长辈,也算尽一尽晚辈的心。”她一边说一边暗中警告的瞧着季安宁,见到她微微低着装乖的样子,田百珍伸手往季安宁那处指了指,说:“娘,宁儿刚才悄悄的跟我说,她也很想待她很好的舅舅和舅母。”

季安宁有心抬起头反话过去,却抵不过田百珍从后面伸过来拉扯的手,她只能侧眼眯的瞧着她,低声跟田家大舅母说:“大舅母,我陪珍姐姐跟哥哥们一块去去也行。”田家大舅母那可能不知道田百珍在后面的动作,她警告的瞪眼瞧一下女儿,转头跟季安宁说:“天气好,你和立儿跟哥哥姐姐去转一转也好,亲戚朋友总要多来往,彼此才会亲近。”

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一脸乖顺可爱神情说:“我听大舅母的话。”田家大舅母的手轻轻摸了摸季安宁的脸,笑着说:“乖,比你珍姐姐乖。”季安宁嘻嘻笑着瞧一眼田百珍,笑着帮她说实话:“我珍姐姐也很乖很听大舅母的话。”田百珍笑瞧着季安宁,说:“我没有白疼你。”

三人欢欢喜喜去给田家老太太请安,她们去时,田家老太太房里坐满了人,大家正笑着逗田家四老爷的长子说话。田百珍和季安宁给长辈们一一请过安后,两人就挤在田订清的身边,欢喜的小小子,冲着两人伸长手,叫:“姐姐,宁儿。”

田百珍笑得合了不嘴,季安宁嘟嘴冲着她说:“团子弟弟,来,乖乖的叫宁姐姐。”田订清笑弯了一双眼,他冲着田百珍伸了手,在她靠近过来后,他直接扑进田百珍怀里,趴在她的怀里,转头笑眯眯的瞧着季安宁,叫:“宁儿。”

季安宁皱眉瞅着他说:“小胖弟弟,来,叫姐姐。”田订清的小手伸进嘴里面,口水都掉了下来后,他伸出口水手指指着季安宁,说:“胖。”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田百珍笑着冲着季安宁说:“宁儿,别看订儿年纪小,他分得出好歹来,谁叫你这个做姐姐的人,一天到晚乱给他取小名字。”

季安宁捂脸后,故意装出哭的样子,跟田订清说:“订儿,来叫姐姐。”在季安宁这般的努力下,田订清伸出手来摸了摸季安宁的脸,说:“不哭,姐。”季安宁笑过后,发现田订清是用口水手指摸她的脸,她直接拿出帕子擦拭脸,擦拭完后,凑近去亲了亲小人儿嫩嫩的脸,笑着说:“小坏人,摸了姐姐半边脸的口水。”

房里大人们瞧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大家都笑了起来。田订清格外的欢喜,他在田百珍的怀里跳跃起来,吓得田百珍赶紧搂紧他。季安宁伸手扶持一把,听见田订清脆生生的小人儿声音说:“小坏…宁儿。”季安宁已是懒得跟他去计较,只用手指轻点他的小鼻头,说:“调皮。”果然,他跟着学话起来。

第四十四章 相守

田家人分了家之后,各房反而心无芥蒂的亲近起来,他们待田家老太爷夫妻更加的孝顺起来。季树立兄妹在田家的日子,转眼间就过去了,兄妹虽说都有些舍不得离开田家,可是季家才是他们新年里需要归的家。

田家小舅舅抢了田家大舅舅的活计,他送季树立兄妹归季家,在路上,他往季树立和季安宁的手里塞了几块细碎的银子,在兄妹两人拒绝时,低声说:“你们年纪虽然小,可是手里有争取,遇事时,心里总有几分稳靠。”

季树立接过田家小舅舅塞来争取,从里面挑拣一块最小的争取塞给季安宁,叮咛她说:“妹妹,这银子你收紧起来,别让人瞧见。改天,我换了铜钱再拿一些给你用。”季安宁听他的话,想着他在外院比自个在内院事多,把那小块银子塞回给他,说:“哥哥,你以后给我十枚铜钱就行。玉姐姐常帮我收拾东西,我手里有什么东西,瞒不了玉姐姐。”

季安玉算是一个相当尽心尽责任的好姐姐,她在季安宁面前端着姐姐的架子,可一样把姐姐应该对妹妹做的活计,她一样不漏的尽心尽力做好。田家小舅舅瞧着他们兄妹的来来往往举动,他笑着跟季树立说:“立儿,你就全拿着,按宁儿的意思,换十个铜板给她玩耍。”

田家人对季家的家事还是有些了解,田家人相对来说是不放心季树立在外院的生活。季守业是一个会善待晚辈的长辈,可是他在外忙活的事情多,他也不会有布氏的细致心。在内宅的布氏,没有那么方便细心照顾到季树立,只能求着他能自立。

季树立在田家这些日子,田家的男人们想法子让他学着看人分辨是非,要求他的身边以后不用安排丫头们服侍,说男儿身边常伴丫头们,容易成娘娘腔的男人。田家人觉得季家的规矩瞧着严苛,可当中还是有不妥之处,就是许家中男儿大了之后,还留下服侍多年的丫头。

季安宁听季树立说了田家舅舅们对他提出的要求,她只觉得这才是亲人,愿意为外甥考虑得这样的周全。她欢喜的跟季树立说了悄悄话:“哥哥,悦儿跟我说,他们最不喜欢院子里的一个妈妈,说是服侍大哥多年的丫头。那个妈妈当着大哥的面,尊重悦儿兄妹三个,可是背着大哥的面,那架子可大,都不把他们三个小主子放在眼里。”

季安宁想着季树立身边的三个丫头,她们年纪比季树立要大上三岁到五岁,她们现在没有往季树立身上打歪注意的意思,可是将来就很难说她们的心思不会变,也许指不定如季树正身边的老丫头一样,时不时的背着他,在暗地里摆着老资格,在一些不打眼的小处,做些为难男主子的妻子和年幼的小主子们的事情。邵氏虽说精明能干,可她面对这样的事主,捉不到她们大的把柄,只能缩手缩脚放着不去处置。

季安宁也想得明白为何布氏在这一方面没有注意,大约也是觉得这些丫头起不了多大的用处。只是田家的男人们则不同,他们听过看过许多的事情,心里对这样的丫头们早有防备。何况季守家在田氏怀有身孕时,对外面女色的注意起来,就是因为身边服侍多年的丫头牵线搭桥,他才少了那么一份必备的防心。

季安宁在田家时,无意当中听田家大舅母和二舅母两人闲聊旧时事,她们提及季守家第一个红颜知己的事情,随意说了说当年季守家与其一见钟情的真相。季安宁只觉得狗血事件那里都有,只不过卡到绝妙的相遇时机。那时恰巧是田氏怀孕身教变形时,也是夫妻两人磨合起争执时,季守家遇见这么一朵招人怜惜的小白花,直接就把他迷得忘记东南西北。

田家的长辈自诩挑拣女婿时相当的用心,偏偏这么多的长辈掌眼,为田氏挑拣了一个这么稳不住自已的男人。季树立出生之后,田氏或许是对季守家失望过后,待他重新恢复客气周到周全,两人的关系渐渐的恢复过来。而那朵小白花用尽心机,季守家求得布氏出面,许她进门为妾,十年不许其生下儿女。

那朵小白花自然是不肯答应这个条件,而布氏强力要求那女人一定要答应这个条件,才会许她入门为妾。各方坚守己见无人肯退让一步,布氏强悍,季守家心软嘴里却不敢对外轻许什么,田氏沉默相对,最终小白花放弃入季家的门。

田家人自那以后记下季守业夫妻一份情意,田家二舅母说得分明,男人第一次动了心思,他对那个女人的情份,绝对的不同一般人。这样的女人进了家门,再生有儿女,田氏和儿子只怕再无站的余地。而布氏出手就不一般,她直接把那个女人的后路堵住。十年,她赌的就是季守家对女人没有那么的长情,而小白花心里一样的明白。

季安宁渐渐的明白,为何她总觉得季守家和田氏这对夫妻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原来田氏待季守家有温情,却独独少了那么一份夫妻应该有的深情。只怕田氏当年对季守家纵然情深过,经过那些事的消磨,也只有灰烬过后的残渣余下来。季安宁暗叹不已,季守家的日子只要过得顺水,只怕他是始终不会识得妻子相守的好。

季安宁把听来的事情,那天晚上就低声说给季树立听,听得他大怒之后,很是了然的说:“难怪我总觉得我们三房与大房和二房相比,要少了几个多事的老丫头们,原来与我出生那一年的事情有关。”

季安宁对季守家这对父母的感情,没有季树立对父母的感情深。她听人提及这些旧事,她有一种听故事的感觉。而季树立则很有同感,如今田家长辈提及放了他身边服侍的大丫头们,他立时就应许回去后,就跟布氏去说,他要把丫头们全换成小子们来服侍。

第四十五章 摸

细细的雪飘落下来,落得人满身满脸的细雪,这种雪落在脸上,转眼间就化成水。季安宁很是不耐烦的伸手涂抹一把脸后,低声跟身侧的季树立说:“哥哥,大伯母刚刚跟我说老太爷今天一大早上的心情不好,要我们知事一些。不知这一会,老太爷心情有没有好转,会不会许我们快些入屋请安?”

季树立和季安宁回到季家后,在田家小舅舅的陪同下,自是先去给当家的季守业夫妻知会一声。他们放下行李后,便直接行去老园给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两人请安。这一路上,他们遇见好几起来往的下人们,瞧见他们眼里满满欢喜神情,向着的行礼问好,他们一一招呼过去。

行至老园时,人少了,来往下人们的神色都是一脸的警惕,他们见到季树立和季安宁兄妹之后,默默的行礼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老园附近。季树立和季安宁原本欢喜的面容,也渐渐收敛起面上的笑容。季树立听见季安宁的话,他尽力把季安宁护在身侧,伸手去她的额头上,想为她遮挡一下飘雪。

季安宁伸手把他的手扯了下来,粗鲁的按进他的衣袋里面,嘴里嗔怪的说:“哥哥,外面冷,你的手可是要用来握笔,冻不得。”季树立笑起来望着她,说:“宁儿不生气了?”季安宁轻舒一口气,摇头说:“一会,老太爷有事,我和哥哥就在屋檐下躲一下雪。”

季树立瞧着季安宁的模样,他笑着跟她说:“你啊。大伯今日在家,老太爷不会让我们在外面多候的。”季安宁轻轻点头,笑眯眼瞧着他,说:“哥哥,过年了,我又大一岁。”季树立瞅着她的笑眼,笑着问:“宁儿,过新年,你要哥哥送你什么礼物?”

季安宁嘻嘻笑着瞧向他,低声说:“哥哥,新年里,你有空就多来陪我,这算我的新年礼物,行吗?”季树立用力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身边肥肥短短的小人儿,他笑着点头说:“好,哥哥会多陪你。”

老园到了,季老太爷果然是有事,需季树立兄妹在外再候一会进去请安。兄妹两人停在屋檐下面,瞧着雪花飘啊飘,禁不住的冷风吹啊吹,兄妹两人挨得更加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后,他们兄妹进了暖烘烘的房里,跟端正坐在榻位上的季老太爷请安,老人家飘了他们两人一眼,便冲着他们挥手,很是体贴的说:“天冷,你们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早些回去安歇吧。”

季树立兄妹很快进去又很快出去,他们去了季老太太房门外,很快被老太太的人迎了进门,仆妇们用热水服侍着他们擦拭了脸和手,老太太招呼他们赶紧坐到暖暖的炕上。老太太盘着腿坐在对面,笑容温暖的招呼他们兄妹两人赶紧喝一碗热的姜糖水。季树立兄妹很是听话的喝下一碗糖水后,一身都觉得暖和起来。

季老太太笑着开口说:“从前我们的家里穷,孩子们的棉衣做得薄,你们大伯和二伯从外面回来,我担心他们受凉,总要叫他们喝上一碗姜糖水。现在天气一冷,他们两人还常来我这里要喝糖水。”季树立和季安宁乖顺的听着老人家讲起从前的事情,见到她面上慈爱的笑容,兄妹两人连连点头说:“祖母这里的糖水好喝。”

季老太太又劝他们两人再喝一碗,兄妹两人赶紧婉拒起来,说要留着肚子吃中餐。季老太太笑着留孙儿孙女在这里用中餐,又派人去给布氏打一声招呼。外面风雪吹窗的声音,听得房里人轻皱眉头,季老太太让人取来两床被褥,她亲自用被子把季树立和季安宁两人包了起来,又让人把他们脱下来的外衣赶紧拿去烘一烘。

暖暖的被窝,兄妹两人陪着季老太太说了一会话,都有想睡的感觉,又给老太太按着喝了一杯水,安排直接睡在炕上。房里饭菜的香味散发出来,季树立轻轻的摇醒季安宁,他带着迷迷糊糊的季安宁进内里梳洗,见到她渐渐清醒才退出来,瞧着仆妇在近处,便由着她自行方便。

季老太太坐在饭桌边上,招呼季树立坐下来后,一脸笑意瞧着他说:“立儿,你是一个会照顾妹妹的好哥哥。”季树立红了脸,低声说:“宁儿很乖很听话,刚刚是她被我突然的叫醒过来,才会表现得这样的迷糊。她平时不是这样的行事,她虽说年纪小小,她自个的这些小事情,她都做得极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