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布氏和邵氏在一块用餐。餐后,婆媳说了家里的事情之后,邵氏跟布氏悄悄说:“母亲,祖父这几日出了同趟门,每一次回来的神色都带有喜色。我们要不要打听他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样的人?”

布氏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他见的都是那些有心与我们家联姻的人家。”邵氏张口结舌瞧着布氏,见到她的脸上神情肯定之后,她很有些惊慌的说:“母亲,祖父不会是想要插手玉儿和清儿的亲事吧?”

布氏轻轻摇了摇头,说:“当初你祖母和你祖父析产分居时,就跟他说得很是明白,她所生的嫡亲儿女家的儿女亲事,一律不容你祖父插手进去,而是由我们做父母的人自行做主。”邵氏颇有些动容的跟布氏说:“难怪祖父这样的容不下祖母,原来祖母把他这一条路给绝了。”

布氏苦笑瞧着邵氏,她想了想低声说:“你是家里的长子媳妇,有些事情,你多知道一些也好。”邵氏的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她有些不知道应不应当要了解那些旧事情。布氏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这样的事情,你知道之后,就能明白你二叔为何会这般恼怒你祖父,以至于现在还那样的放不下。”

布氏把从前的事情说给邵氏听,她很是感叹的说:“他们明明是一对才子佳人,两人都已经有一些意思,后来却不得不分开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我和你父亲都不敢跟你二叔说最真实的原因,因为我们担心只要把那事情说了,你二叔待你祖父更加的恕不得。”

邵氏原本以为是女家背信弃义,谁知原来这当中还有季老太爷的事情。那时季守成的舅家表妹来家里面小住两天之后就离开,这只是亲戚间正常的来往。季老太爷却不知因何跟那亲家说,他们夫妻是有心想要亲上加亲,要那家人成全季守成和表妹的亲事。

邵氏瞪大眼瞧着布氏,说:“那家人也不问仔细,就这样的毁了亲事?”布氏轻点了点头,说:“这大约就是世人所说的没有缘份吧。那家人来打听情况,邻居们皆言我们季家来过这样的一位表妹,而且言这位表妹特别的出众。

那位表妹生得极端庄,为人处事温和得体,她很得你祖母的喜欢,你父亲和你二叔也当她是嫡亲妹妹般的看待,我也很喜欢她。可是那位表妹已经定下亲事,只是在嫁人之前,代父母瞧一瞧你祖母,他们家里人已经知道你祖母那时日子的难过。”

邵氏很是想不明白跟布氏说:“祖父,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布氏苦笑着说:“你父亲后来知道原由之后,特别背着人问了他。他说,因为他和你祖母闹起来之后,你二叔一直偏重你的祖母,面上明显流露出不尊重他的神色,他自然也不想这个不孝子的日子过得如意。他只有这样做,你二叔心疼起来,方知他的难过。”

第二百四十章 为难

“天,祖父太过分了,他竟然毁了二叔的亲事。”邵氏低语过后,她的眼里闪过怜悯的神情。布氏瞧着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或者说那家人其实是已经起了心思想要毁掉这一门亲事。只是恰在这时候,你的祖父给了他们最合适的理由。

而且这个理由能让他们的心里面过意得去,又不用羞愧面对外人质疑的眼光。”邵氏稍稍一想,心里也明白过来,那人家那时大约是受不住季老太爷荒唐行事,也不想有这样的一个亲家。恰巧季老太爷这时亲手递来的把柄,他们如何会不用,何况他们还装样子,来寻邻人们问了话。

邵氏在心里叹息一声后,说:“祖父这样的行事,真是让人对他无话可说。只是他累了祖母父亲母亲和两位叔叔,我瞧着祖父直到现在,他都不曾后悔过。”布氏轻轻的笑了起来,说:“是啊,别说母亲想不通他为何前后会有这般大的突变,就是我们也一样的想不通啊。

你老祖父老祖母活着时,你祖父还象是一个正常人。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位老人家去后,他深受打击悲伤的觉得生无可恋,人就变得不成样子。”邵氏听布氏的话,她一脸哑然神情瞧着她,她的话好让人误会。

布氏瞧着邵氏的神情,她再次嘲讽般的笑了起来,说:“我那时初嫁进来,那两位老人家待儿孙是特别的慈爱,那时父亲母亲关系相当的亲近,我觉得我就生活在福窝里面。有正儿时候,你父亲得了贵人赏识,有机会调往熟州来。

我的心里是有些不太愿意。只是不能拦着你父亲的前程。现在想来庆幸你父亲一向有主张,也庆幸他那时候已经不在老家,要不然以你祖父那时得罪人的手法,只怕连你父亲的前程也会跟着毁了去。

唉,旧事不能提,我是到现在都想不通,你祖父为何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另外一个人。”季老太爷前后不一致的变化。是布氏这一生都解不开的一个结。然而如季老太爷这般的情形。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例子,只是别人家把事实隐藏得深,而季家那时季老太爷要撑起门面。是无法隐起来。

布氏和邵氏在家里言及旧事,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闷起来,只觉得那些与季老太爷有关的旧事,还是要深深的掩埋下去。要不然,只要提起来就让人心里不好受。婆媳两人觉得心情不太舒畅。就结伴前往老园去。

季老太太现在是活出新的境界,她原本就是一个性情宽厚的人,经事之后,现在为人越更的开通起来。季家的大大小小都喜欢跟她去相处说话。只觉得和这位老人家处久之后,他们的心胸就会跟着一样开阔起来。

而在此时熟州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在街头马车停放处。季树立一行人已经欢快的下了马车。早在家里面,大家已经说好了注意事项。季安宁是牵紧季树梢的手。季洁悦也是牵紧着季和轩的手。

季安玉和季洁清也紧跟在他们的身边,季树立和季和适就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行人,按照早说好的行程,先去绣纺针线铺子,四个女子进了店里面,季树立四人候在店子外面。因为想着外面候着的人,四个女子很快的捧着必用东西又出了店铺。

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神情平静,她们出来之后,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外面候着小厮。而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紧握着手里的布包,还是经由季安玉提醒,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把手里交到小厮的手里,还一再叮咛一定要小心轻放。

一行人,接着的行程赶往熟州城里有名的简明书肆去。在季安宁的眼里,这个书肆不算太大,就是两层楼的书肆。可是季洁悦看着满满的书架,她的脸上露出那种狂喜的表情。而季树梢和季和轩两人那是完全一种癫狂的状态,两个小子直呼着扑到面前的书架上。

简明书肆的掌柜和店员安静的候在原处,他们的眼里有着深深的骄傲神情。他们瞧着季树立和季和适伸手拉扯住那两个冲动的小子,听见那两个小子说:“好多,好多的书。”季安玉和季洁清此时已往里面走去,两个大丫头紧跟在她们的身边。

季安宁和季洁悦跟着她们往里面走了走,两人看了看书架上的书,想着这一时又无法看完一本书,她们两人很快的往外面退出来。季洁悦跟季安宁嘀咕说:“宁姑姑,你说楼上会放着什么样的珍贵书册?”

季安宁一样对楼上的书册感兴趣,她们瞧一眼带着两个小子的季树立和季和适,两人交换一下眼神,一齐走向前向柜台,她们瞪大眼睛望着那位书香气质浓郁的中年男子。季安宁一脸尊重的神情开口问:“掌柜,我想请问我们可以去楼上观一观吗?”

掌柜的瞧一瞧眼前两位胆大的女子,他的脸上有着明显为难的神情,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不起,东家离开前,吩咐暂时关闭二楼。两位小姐,我们楼上书一样多,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出来。”

季安宁和季洁悦都不是那种会为难人的性情,两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季安宁想着季安玉和季洁情喜欢那种古时的绣样,她心里暗忖着,这时代的书肆会有那样在读书人眼里上不了台面的书吗?

季安宁试探的开口说:“我想问一问,有没有那种古时衣裳或者帕子这类的绣样图本?”她说完用一种很不想为难人的神情瞧着掌柜,季洁悦在一旁也点了点头,说:“最好是那种很久远那种绣本图本。”

掌柜的笑看两个小女子,说:“我们书肆里收有那种图本,不多,只有五本。只是原本呢,现在已是珍本,那是轻易不能拿出来给你们看,只能给你们看仿本。”季安宁和季洁悦自是听明白了,掌柜瞧明白她们的身家是买不起那种珍本。

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的神色很是坦然的说:“掌柜可否让我们观赏一下仿本,我们想跟着长长见识。”掌柜冲着店员点了点头,说:“行,我们店里也出卖这种仿本,识货的人多,如今我们的手里也只有少量的仿本。”

第二百四十一章 值

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坐在书肆一角,两人神色神情慎重的翻看起手里仿本。古香古色的气韵扑面而来,古朴的花样,用沉默的语言,说着过去时代特有的话语。季安宁能够感受到里面浓浓的生活气息,她的手指轻抚过那些花边。

季安宁眼里有着浓浓的感动,旧日的时光,旧日的那些女子,那些旧时散在岁月尘埃里的生活故事。她只知这些图样传递就是一种爱生活的说明,她们至少留下证明她们来过的证据。季安宁此前一直想着,她的人生就要有一种悄悄的来去情怀。

而眼下她觉得她纵然是不能留下什么,可也不能白白的重活一世,她不求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至少她要做自已能做的事情。季安宁抬眼瞧着守在不远处的年轻店员,问:“我要这一本仿本,需要多少银子?”

年轻店员伸出一根手指说:“小姐,要十两银子。”季安宁伸手摸了摸书面,她再摸一摸身上存了多月的银子,她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她痛快的掏出了银子,在那年轻店员没有反应过来时,递给他说:“给银子,这书给我包起来。”

季洁悦还没有反应过来,见到季安宁已经成交了,她赶紧低声提醒说:“宁姑姑,你要不要再看几本决定?”季安宁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看了,看得越多,心里想得也越多。我先看好这一本,等到这一本看透之后,我再来看别的本。”

季洁悦伸手摸一摸她看的书页,她合上书本之后,她也痛快的说:“我也不看别的本。我就要手里这一本。等到我看透这一本之后,我们两人换着看完之后,再一块来看别的图本。”年轻店员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他笑着说:“两位小姐眼光好,这种仿本各只余下五本。”

季安宁和季洁悦静静的瞧着店员把桌上的图本收起来,再等着他打包好她们要的书本。两人都没有兴趣再去看书,只是等着季树立一行人选好书。季洁悦心里有些不安的跟季安宁悄语说:“宁姑姑。我们会不会买得贵了一些?”

季安宁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这样的大店是不会欺我们这样的客人。”季安宁对原本图样很有些好奇,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去看,这样有魔力的书。只怕看了之后就会放不下去。年轻店员很快把包好的书交到她们的手里,随之还各递给一小包东西。

年轻店员笑着说:“这是我们书肆新出的蓑衣叶,给两位小姐试用,用得好。还请两位小姐同人说一说。”季安宁一脸平静神色接过这附赠品,她笑着说:“多谢。我用后。有机会一定会跟人说用后感受。”

季洁悦见样学样的接过去,她笑着说:“如果不好用,我们也不会往外说。”年轻店员一脸自信的跟她说:“小姐,我们店里的东西。绝对不会不好用。”季安宁抬眼瞧一瞧柜台处放置的笔墨纸砚,瞧上去都不错的样子,只觉得这间书肆的东家太会做生意。

季安玉和季洁清手里拿着书本出来。她们把手里的书交到柜台结帐之后,在等着包装时。转眼瞧着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坐在角落处,她们两人笑着走过来,低声问:“你们买了什么书?”季洁悦指了指桌上的书,她抢着大声音回答:“我们一人买了一本图本。”

季洁清瞅着她,压低声音说:“悦儿,你们就是买了图本,也是用你们自已的零用钱,我们又不会说你们什么,你用不着这么大声音扰了书肆里看书人的清静。”季洁悦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眼瞧着她,说:“我们没有跟你们商量就买了图本,我是担心你们会生气。”

季安玉听她这话后,她赶紧瞅着季安宁说:“宁儿,买书是好事,我们不会生气。”季安宁轻轻的笑了起来,说:“我们是买的仿本,花了十两银子一本。悦儿是担心你们知道我们用了这么多的银子之后,心里会不高兴,我们没有先和你们商量一下再决定。”

季安玉和季洁清瞪大眼睛瞅着面前的两个不省心的人,而季洁悦也有些不高兴的瞅着季安宁,低声嘀咕说:“宁姑姑,我们回家去说,用不着在外面就说啊。”季安宁不觉得能隐瞒得了眼前这两人,再说晚说不如早说,早说还有店员会在一旁帮着说话。

季安宁冲着那位年轻店员招一招手,在他过来之后,跟他说:“我们家里的人担心我们乱花银子,你能不能帮着解释一下。”年轻店员瞧着季安玉和季洁清的神情,他在书肆里遇见过多次这样的情况,他自是懂得应付这种事情。

他笑着把那图本的珍贵处,很是仔细跟季安玉和季洁清交待一番,最后很是慎重的跟她们说明:“两位小小姐的年纪不大,可她们的眼光相当好。就是她们看中的仿本,如今我们手里存货也只是各有五本。而那位仿本画手,是在二十年前生计困难,才接下这样活计。

如今是很难找到那样的高手来仿本,我们书肆定下的这个价码,实在是太过平实,再过半年或一年后,只怕仿本的价码还要涨一涨。”他的话明显吸引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她们两人要求他拿季安宁和季洁清不曾买过的同一批仿本取来观赏。

季安玉和季洁清果然也是各自把手中翻看的仿本买下来,两人叹息着互相瞧了瞧,她们转头跟季安宁和季洁清低声说:“值。”季安宁轻轻的笑了起来,太平年代里有收藏价值的书画值千金,象这种有价值的仿本,存得年代久后,一样也是非常的值钱。

季树立一行人总算从里面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书本。季树梢和季和轩还特意把手里的书本抱来给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看,季树立瞧着季安宁面前的包,他以为她选到的是杂书一类的书,他过来低声说:“宁儿,你已经付钱吗?你只买一本吗?要不要再挑多几本?”

季安宁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自是明白他的误会,她笑着说:“我已经付了,这一本就足够了。”季安宁自从花了十银子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有些不得劲,尽管心里明白仿本值这个价,可她也没有心思在这个书肆里再花银子去买杂记书。

一行人,从书肆出来后,四个女子的心里即有欢喜之情,又有身上没有银子那种拘束的感觉。季安宁悄悄扯了扯季树立,跟他说:“哥哥,我的银子全买书了。”季树立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哥哥身上带有银子,一会你看中什么,哥哥帮你买下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传说

季树立和季和适所选的茶楼,位于繁华街道的边缘。这间茶楼开了好些年,是熟州城里的老牌子茶楼。听说当年东家开这一间茶楼时,熟州城里那时还没有人开过茶楼,东家又一时寻不到合适的茶楼名字,他心里没有底,不知这个生意能做多久,就直接以’茶楼‘命名。

这些年下来,茶楼的生意一直不愠不火,前后两代东家都为此想过方法,只是最多也是一时的热闹,过后还是那样不愠不火的生意。茶楼的生意不好不坏,东家也就由着去了,再说东家的生意又不只在此一处,自然后来就没有再白费力气在此处。

季树立一行人到来时,茶楼里还没有太多的人,下面一楼的位置显得很空。他们一行人是直接上楼进入包厢去。大家坐下来之后,季树立直接拿了菜牌出包厢去点菜,季安宁瞧着他那自然的神态,她一时之间误以为进入的是菜馆。

季和适这边却唤茶小二准备上茶,他自作主张叫的是清茶。在等茶小二去备茶的时候,他跟众人解释说:“我们同窗来这里喝过茶,说茶楼里的清茶味道最好,男女老小都可以喝。”季安玉笑着说:“我们很少出门来,你们常在外面行走,你们做主就行。”

季安宁和季洁清带着两个年纪小的人,此时已经直接趴在窗子边去,两人瞧着那张空荡荡的说书台,两人回头瞧着季和适看,季洁悦直接开口问:“哥哥,我们没有瞧见说书的人,他几时会来说书?”

季和适笑了起来。说:“我们来得早了一些,那说书的人,大约还要晚半会才会来。一会,你们瞧着下面的人多了起来,那就是说书的人,快要过来的样子。”季安宁缓慢的低头瞧着下面一楼的门口,那一处又进来几个人。瞧着还是往楼上包厢来。

茶小二上茶比较快。很快包厢里就飘荡着淡淡的茶香味道。季树立从外面返回来,他笑着跟众人说:“我们今天来得早,我订到了茶楼里几个招牌菜。一会就会送过来,大家用餐前,稍稍的品一品清茶的滋味,餐后。那时可以多饮几杯清茶。”

一楼,人还是很少。季树梢和季和轩两人已经瞧得无趣起来,两人凑在一处玩耍起来。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端起茶杯品起茶,清茶的茶味非常的淡,需要慢慢的品。包厢们很快被人推开。店小二笑着寻问可否要上菜?

大家自然是欢快的许可上菜,菜,一道又一道的送上来。大家闻着味道就想入口,可是一时之间都有些舍不得下筷子。这那里叫做是在吃菜啊。这叫做是来赏画。孔雀开屏的鱼,摆好成花朵的回锅肉,就是那汤都是春江水暖的造型。

季树立总算下了第一筷子,大家小心翼翼的动了起来。画,碎了,菜入口了,菜的味道绝妙得让人接连吃得停不了口。季树梢和季和轩两个孩子平时吃饭是要定好份量,这一次进餐,他们是一再提出要求要吃菜。

一餐饭菜吃得光光,一个个都有些意犹未尽,在季树立寻问还要不要再加饭菜时,一个个还是婉拒了。餐后,茶小二又续上清茶,大家喝着茶,听着楼下多了许多的说话声音。季树立和季和适两人守在窗子处,季树梢和季和轩两人过去趴在窗口看。

季和适低声跟季安玉和季洁清解释起来说:“现在下面的人多了起来,什么样的人都有,玉姑姑和清儿这样的年纪,还是不要探头出去引人注意。”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茶楼,结果只能听说书。

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凑在窗口处,两人探头往下望,一楼已经是满满的人,就是楼道上面都站满了人。而说书那张桌上面,现在已经摆上了一块醒木。季安宁回头跟季安玉和季洁清低声说:“楼下人满了,我瞧着门口都挤满了人。”

“啪。”楼下楼下安静了,季安宁赶紧挤在窗口处,跟着往说书处望去,只见那里已经站着一个身影清瘦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暗黑色的袍子,那袍子瞧着有些不合身一样,把人显得更加的空荡荡。可是他的中气明显足够用,只见他清亮的叫一声:“现在开讲。”

“话说前朝的那位震中将军,他身高八尺威风八面,他站在城头往下一看,吓,城下满满的是百姓,啊,啊,啊,震中将军顿时怒了,他一手拿刀一手拿剑,从城上直接跳下去,他杀入敌人当中,左手一剑敌人右前锋去头,右手一刀砍去敌人左前锋的头。他杀敌无数,敌人连退三里之外。”

季安宁瞪大了眼睛,听着这楼上楼下的一片叫好声音,她直觉得说书先生说的不是人的故事,而是战神的故事。季树梢和季和轩两人更加是拼命的拍着巴掌,两人的手拍得红起来,等到说书先生再用醒木,“啪”一声后,楼上楼下又安静下来。

“震中将军此战扬名天下,此后又经过三七二一场大小战争,每次他都大获全胜。”说书先生稍稍停下来,立时楼下有人叫起来,“我们要听震中将军驱赶山匪的故事。”“我们要听震中将军在巡边时的故事。”

季安宁悄悄问季树立:“哥哥,这是已经讲过多次的故事吗?”季树立笑起来轻轻的点头,说:“前朝的震中将军是有名的战将,有关他的传说特别的多。每间茶楼的说书先生,都会讲一些有关震中将军的故事。

这间茶楼的说书先生是讲得最好的一个,几乎每隔上一些日子,他都会讲一些新的有关震中将军的故事。”季和适在一旁说:“宁姑姑,我那里有震中将军的传记,我回去送给你看。”季安宁低声跟他道谢起来,而下面说书先生停顿之后,又用醒木“啪”一声提示大家要开讲了。

“有一次,震中将军只带着两个护卫在边境巡边,他们遇见偷袭敌人小分队,足足有三十人。两个护卫当时心里紧张,只有震中将军冷静的暗示他们不用怕。只见他拿着剑,他的手一挥,就见敌军的三十个人的头全没有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长

季安宁走出茶楼时,她是脚步都有些落不到实处的感觉,实在是说书人嘴皮子功夫太过厉害,把一位将军生生吹成一位无所不能的神人。她听着身边人的说话声音,大家分明都信服听书人讲的故事,认定那位震中将军就是有天助的人逢战必胜。

申时前,季树立一行人归家之后,照旧去老园跟季老太太报平安,再去一园里跟布氏和邵氏妯娌说了话,然而听从布氏的安排各自回房休息,晚上再一起来用餐。归家之后,季树梢和季和轩特别的兴奋,两人跳跃着往前走,邵氏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季安宁轻扯扯季树立衣边,见到他偏头瞧过来,低声问:“哥哥,你也信那位震中将军无所不能的战绩吗?”季树立轻轻的笑了起来,说:“史书言及这位震中将军的战绩,的确是胜多于败,就是败都只能算是小败。”

季安宁不得不服气了,原来那故事的主角本身就是战神,难怪说书人就是吹得太过了一些,大家还是相当的信服故事的真实性。季树立瞧着季安宁的面色,笑着开解她说:“下一次带你去另一家茶楼听说书,那家茶楼里先生说得震中将军更加威猛。”

季安宁很是好奇起来,问:“大家为何这么爱说震中将军的故事?就没有别的故事好说了吗?”季和适此时正好赶上前来,他笑着说:“说书人自然也会说一些别的故事,可是没有那个故事,如震中将军的故事,这般的受到男女老小们的欢迎。

而且是逢讲必大火,自然说书人喜欢说这样的故事。”季安宁有些不解的瞧着他。说:“你们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跟我们提及这些事情?”季和适瞧一眼季树立的神情,他用衣袖半遮面的跟季安宁说:“宁姑姑啊,以前你年纪小,心性不定,谁敢跟你多说外面的事情。

现在你年纪大了,心性安稳下来,这才敢带你们去茶楼听说书啊。”他说完话后放下衣袖。很快的恢复一脸正经的神情。季安宁轻轻的笑了起来。说:“那你们现在有空时,多带我们去外面转一转,赶紧趁着玉姐姐和清儿还不曾定下亲事。她们还可以跟我们一块出外玩耍。”

季树立和季和适互看几眼后,季树立笑了起来,说:“这些事情,我们也要听大伯母和大嫂的安排。可不能自行做主决定下来。”季洁清赶了上来,她的面上略略有些失望的神情。可是她很快的笑了起来,说:“宁姑姑,有机会时,祖母和母亲一定会许我们外出。”

大家说着话。在路口时各自散开去,季安宁和季洁悦一块进到院子里,两人各自入房梳洗。等到季安宁从内室里披散着微微湿润的头发出来。季洁悦和身边的大丫头正坐在她的房里擦拭着头发。

季安宁自行拿起干帕子再次轻柔的擦拭起头发,季洁悦瞧着季安宁很是不赞同的说:“宁姑姑。你就让你身边的丫头们多动一动手,又有什么关系?”季安宁笑着轻轻摇头给她看,说:“你看,我这样自已擦头发可以随意摇头,可你敢吗?”

季洁悦很是无语瞧着季安宁,她知道季安宁一向不喜欢丫头们近身服侍她。她曾经就此跟邵氏说,季安宁这样的行事,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绝对会笑话她不大气。可是邵氏听后却是一脸的赞同神情,就此后她要求季洁悦,衣食住行方面能自已动手,绝对不许丫头们代劳。

季洁悦瞅着季安宁翻了一个大白眼,季安宁直当没有瞧见她的神情。季洁悦干脆从丫头的手里接过帕子,她自行擦拭起来,说:“宁姑姑,你说一说,今天茶楼里说书人讲的故事,好听吗?”

季安宁头都不用抬起来,说:“自然好听。”“俗,我觉得太俗了。”季洁悦直接说:“宁姑姑,你就不觉得那故事好假吗?”季安宁伸手摸了摸快要干的头发,她把湿的帕子交到候在一旁的大丫头手里,笑瞧着季洁悦说:“大俗有时则是大雅。

震中将军那样的传奇人物,配得上那些故事。”季洁悦直接扑过来摸了摸季安宁的额头,说:“宁姑姑,你不发烧啊,为何要和我说那么假的话?”季安宁已经自行把头发分成两股,她正结着辫子,在季洁悦伸手触摸过来,也由着她摸了一下。

她笑着说:“悦儿,你听见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故事,你心里不一样觉得痛快吗?”季安宁是听人提过有关前朝的一些事情,前朝就是一个悲剧的朝代,它从建立的那时候开始,先是国内内乱不休,后是内乱停止之后,四周边境一直不太平,那个朝代里最有名的就是将军们。

后来新的朝代开启,才了结那样一个老百姓生而从来不得安宁的时代,而有关前朝那些有名的将军们的故事开始传扬开去。说书人乐讲震中将军的故事,是因为那个时代里,所有的将军们里面,他是最为传奇的人物。

他出身一个平民人家,从军之后是靠着自已的战绩,一步又一步成了将军,后来又成了人们心里面的战神。他每一步都带着人们希望看到成功人士的色彩,人们听他的故事时,多少会有些代入感。

季树立是匆匆把震中将军的背景说给季安宁听,她多少还是明白一些事情。那些官二代将二代,都距离平民百姓太过遥远,远不如平民出身的震中将军距离大家近。哪怕他是前朝的名将,可是他还是让平民百姓听他的故事,有一种深深的认同感。

季洁悦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的想法,她觉得季安宁说得对,可她又有些无法认同下去。她皱眉头说:“震中将军有那么的故事可以说给人听,为什么说书人偏要说那些不实在的故事,我细听下去,那故事太假。

如震中将军真有现在说书说得那样无所不能,那单凭他一人,就可以佑护前朝边境的平安。”季安宁已经把两个辫子绑好又挽了起来,她轻轻甩了甩头,两个耳朵似的辫子擦过她的肩膀。她轻轻笑着说:“头发长了一些,我下一次想要剪短一些。”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各花入各眼

季洁悦很是不高兴的跟季安宁说:“宁姑姑,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啊。我们是来说一说,那说书人讲的故事有没有合理性?”季安宁瞧着又犯书呆子个性的季洁悦,她好笑的说:“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大家去茶楼里听书,大部分的人就是去图一个心里面的轻快。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说书先生把故事说得太过于夸张,可是大家还是乐意听这样的故事,他带来的后果,就是一时之间能满足大家暗埋在心底里那些奢望成为伟人的心愿。”

季洁悦张口结舌的瞧着季安宁,她能说一说她只是来寻求认同感的吗?季安宁瞧一瞧季洁悦的神情,换她伸手去摸一摸季洁悦嫩嫩的小脸,她还顺手轻捏了一把脸,很是感叹的说:“手感超好。”

季洁悦伸手直接拉扯季安宁的手,说:“宁姑姑,我会跟玉姑姑说,你又乱摸人。”季安宁笑了起来,说:“行,你一会去说,她也会顺带摸你一把,证明我的话绝对没有错。悦儿,你可要把你母亲的本事全学全,到时候再稍带漏一点给我就行。”

邵氏生育两子两女之后,那容貌和身材还要比同年纪的人显得年轻太多。她在妯娌当中年纪最大,可容貌和身材却生嫩得如同是妯娌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季安宁这一世的生母田氏容貌和身材皆不错,可是她是那一种轻愁美人。

田氏不管如何的开怀大笑,她眉间都有一抹去不了的轻愁。季安宁打量过镜中她的眉眼,略有些象田氏,却比她的显得要开阔许多,少了那一股天然的美人味道。季守家从来没有觉得季安宁是美女。他的心里曾经纠结过,他想要再生个女儿,却怕那个女儿的资质如季安宁一样。

季安宁此时还不知正因为有她,季守家才会绝了再要女儿的心思。而季守家同样是不想要田氏以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这不是他待妻子的爱重,而是他担心别人生不出如季树立兄弟这样资质的儿子。

季守家和田氏新生的小儿子只有几月大小时,他已经显示出如兄长们一样的聪明伶俐。季守家写给季守业的信里面。是满满骄傲的底气。季守业因此对自已的决定有所迟疑起来。他一直觉得季守家教养不好儿女。

布氏由着他反反复复说来说去,在季守业冲动时,她只是轻声提醒他。在那孩子未到三岁后,还是不要让孩子轻易离了父母的身边,毕竟那孩子和上面的兄姐们不同,他是生在外面长在外面的孩子。

布氏是喜欢三房的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都不是多事的性子,布氏待他们仿佛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尽管如此可是布氏还是能够感受到外人的眼光和关注。这就是照顾别人的孩子和自已孩子最大的不同,尽管是一样的精心照顾,可落到外人的眼里,还是能寻到少许不是出来。

布氏很是明白男人们在这一方面的看法和眼界与女人们明显的不同。在这一方面她也没有用力的去反对,反正这样的大事,一向是季守业做主她听从。只要到时候季守家和田氏夫妻舍得。她一样愿意把那个小小孩子接到身边来。

布氏也乐见季家子嗣兴旺,她是不会再生育孩子。而宁氏瞧着生育机会也不大,妯娌三人当中只有田氏还有希望继续生下去。何况季树立兄弟的天分瞧着是要比一般人来得佳,布氏在给田氏的书信里面,暗示她等到这个孩子再大上一岁后,还是要继续生育下去。

过年前几天,季守家和田氏收到家里带去的年礼和书信,季守业在给季守家的书信里面,说了季树立兄弟的近况,也说明了季家的根基太薄弱,季树立这般聪明的孩子,他还是无法护得严密,只能让孩子低调做人行事。

而季树梢在读书方面的资质,夫子们都说他与其兄相似,可是他到底如何,还要等两年才能知道实情。季守业没有跟季守家讨论老三如何,他直接把话风转向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的身上,说这两个人近两年不出意外情况,是一样会定下亲事。

季守业接着问季守家对季安宁未来的亲事有什么想法?季守家一时之间有些茫然起来,他心里女儿还是那个小小的肤色嫩白的笨笨的小胖子,她怎么一下子就要提及婚事来。他把话说给田氏听,换得田氏特别感叹的说:“三爷,你从来就没有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在这方面,你还不如大哥对宁儿照顾有加。女儿过了年后,她就要十岁,有条件的人家,这时候已经开始为女儿的亲事打算起来。我和你,与女儿隔得太远了,我们把女儿的亲事托付给大哥大嫂吧,我相信他们会为女儿慢慢的挑拣人家。”

田氏看着睡熟的小儿子,想着大嫂信里面暗示她再多生孩子的事情,她的面上泛起淡淡苦涩。她和季守家在这个小城市里,两人相依相伴的确是相处得融洽。可是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那时季守家会不会又如从前一样,又过不了现在这种安稳的日子。

季守家伸手摸了摸小儿子的脸,他现在年纪大了起来,对儿女们反而有些长情起来。他跟田氏说:“大哥大嫂一直跟我说,宁儿小时特别的可爱。可是我现在瞧着林儿时,我努力去想她小时候的样子,我怎么也记不起她可爱的样子,我一直记得她傻笨笨的样子。”

田氏在女儿的事情,早已对季守家灰心不已,她从来不跟他在这方面去争执,她笑着说:“各花入各人眼,宁儿是入了大哥大嫂的眼,自然在他们的眼里,宁儿如玉儿一样是他们心里的宝。”

季守家这一时说不出心里那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他总觉得要说一些话来分辨一番,可是他面对田氏那种了然的眼神,他又觉得说再多的话,也只能说明他的心虚,他在女儿事情上面,是有些久疚。他从来没有把女儿放在心上过,他一直嫌弃她不如儿子们聪明和俊俏。

第二百四十五章 暖

夜色轻染上窗棂,房里烛火闪啊闪,映照得桌边季老太爷的面部,一半在光线内一半在阴影处,他正摇摆着头,听着坐下首的季宝花轻声吟咏着经文。前来听信的小厮,在季老太爷的屋门外打转两三次,终是往院子里退了退,他静静的候在角落里。

院子里,季老太爷用了多时的棚子,今天拆除之后,只余下现有地面轻微的一些痕迹。如果今晚下一场小雪,那时这种痕迹也会消失不见。季宝花念经书的声音清亮,缓缓如流水般淌过人心表面处。

季宝花念过一节经书之后,她抬眼瞧着季老太爷,见到他微微张开眼睛冲着她摆手。季宝花面上露出笑意,她把经书放到书桌上去后,便候在季老太爷的身后说:“父亲,我给你按一按肩膀吧。”

季老太爷轻轻摆一摆手,说:“你坐下吧,我和你说说话。”季宝花赶紧转到季老太爷面前来,她满眼孺慕神情瞧着季老太爷说:“父亲,你请说。”季老太爷伸手轻摸一摸她的头后,他轻轻叹一声说:“过了年,你十岁了。

你上次说你大嫂问你,年后要不要搬出后院独居一院,你回答的极好。父亲年纪大了,的确是需要有一个贴心女儿在近处照顾起居。再说,你要距离我远一些,只怕我也照顾不到你。”季宝花很是动容的瞧着季老太爷说:“父亲,我舍不得离你太远。”

季老太爷仔细的瞧了瞧季宝花,瞧出女儿小脸上满满的关心情意,他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他跟季宝花说:“当年是我做错了,哪怕我明知你姨娘心里没有我们父女两个,我也应该为你着想,不能轻易把她放走。你瞧一瞧,这些年,她就不曾给你一丝的消息。”

季宝花低垂下眉眼,父亲和姨娘的事情。她说不明白到底是谁错的更多,她只知姨娘走前,有一夜突然跟她说:“宝花,你记得长大后不能为妾啊。你要是嫁人啊。你一定要想法子嫁门户高的男人啊。可别如你姨娘一样,最后你父亲都保不住我。”

季老太爷只瞧见季宝花委屈可怜的神情,瞧不出季宝花低垂眉眼里空荡荡的神色。外面小厮轻扣房门,季宝花走上前去打开房门,小厮很是恭敬的给她行礼之后。再上前给季老太爷行礼后,说:“太爷,我已经去了一园二园通知太爷院子里的棚子拆了,让明日请安直接入房。”

季老太爷眉头都不抬一下,说:“好,退下吧。”小厮走后,季老太爷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把经书拿到手里,他对季宝花说:“宝花,我想为你早早定下一门亲事。”在季宝花还不及有任何的表示反应时。他紧接着说:“宝花,你退下吧,我要做功课了。”

季宝花静静的退出房去,她的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亮。她实在好奇季老太爷会为她定下一门什么样的亲事,他为何会这么突然的跟她提及这个话题来。她的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可是瞧着季老太爷那已经合上的房门,听着那里面传来的缓慢念经书的人,她不敢再次推门进去。

夜色渐渐的深了起来,季宝花一直无法安睡下去,直到半夜里。听见外面的落雪声音,她才闭了眼睛。天色很快的就会亮了起来,大丫头叫醒她时,天只有微微的明。而她却要早早的起床梳洗过后要去服侍季老太爷。

季宝花想过不要这么早的起身,她想要在冬日里多睡一会。可是转而想起季老太爷用那种极其挑剔眼神,冷漠的看着晚到的人。她在季家只有这么一个父亲,她轻易不敢去得罪了他。季宝花梳洗过后,又用了用两块冷的点心,就匆忙的赶去季老太爷处。

季宝花来得正是合适的时候。季老太爷正好梳洗过后,等着小厨房里送上餐点,他很是欢快的请女儿一块共进早餐。季宝花懂事的立在他的身侧,说:“父亲,还是让我来服侍你用餐吧。”

季老太爷笑着瞧了瞧她,说:“好,宝花这么的有孝心,父亲就受着了。”季老太爷的餐点上来了,季老太爷吩咐下去:“给小姐备一份早餐,一会送到她房里去。”季宝花一脸动容神情瞧着他,说:“父亲,你别操心我用餐,一会我会自便。”

季老太爷的饭刚用了一大半时,外面就传来小厮通报声音:“太爷,大老爷大夫人到。”季老太爷如同没有听见一样慢慢的用着余下来早餐,季宝花眉眼不动的瞧着季老太爷的眼神,他的眼神到处,季宝花手里的筷子就跟了过去。

季老太爷用过餐后,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季宝花有些担心的跟季老太爷提醒说:“父亲,大哥大嫂还候在门外,准备给父亲请早安。”季老太爷恍然大悟的说:“哦,我都快忘记今天他们要来给我请安的事情。快,传进来。”

季老太爷的房门打开之后,首先进来的就是一直候在外门的两个小厮,他们收快的进来收拾桌面。季宝花行出去,请候在屋檐下季守业夫妻请屋来。她的眼飘过季守业夫妻身后的人,她瞧得很是仔细,一园的人全来了。

季守业夫妻带着众人进房去,房里立时响起一片请安的声音。季宝花的脚步慢了两步,她瞧着屋里满满的人,便赶紧没有跟着进房去,而是由着房门很自然的在她面前轻轻的合上。她听见房里的季老太爷正笑呵呵的跟季守业说:“老大啊,人老了,耳朵就不灵了。

现在我没有让你们****来请安,早上有传话时,我还以为是人老听外面的声音不真切。这还是宝花后来提醒我,我方想起来又到正日子了。”季守业在很多年前就不跟季老太爷计较这些明面上的小事情,他只是笑着问:“父亲,房里可还里暖和?”

季老太爷轻轻的点了点头,在这方面他还是不能挑事,他笑着说:“挺暖和,就是夜里要起身喝两回水啊。”季守业笑了起来,说:“那夜里让人在房里放一盆水,父亲就不用夜里要起身喝两回水。”

第二百四十六章 神采

父子两人如同正常父子一样的开始聊起家常话,季老太爷很是关心的跟季守业说:“老大啊,你年纪不小了,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做事不要太过拼命。”季安宁悄悄抬眼瞧向季老太爷,他的眼里仿佛是有着慈爱的神情。

季老太爷和季守业从关心各自身体情况一直说到近来的天气,季老太爷这时抬起头仔细的张望之后,问:“老大,老二一家还没有来啊?”季守业笑瞧着季老太爷说:“老二越是到这样的时候,他越是忙。他们一家从,现在一定在赶来的路上。”

“哦”季老太爷轻轻的吐一个字后,他的神情显得有些低落起来,他瞧一瞧屋里的人,说:“老大,你今天不用去官府,就留下来陪我说话吧,顺带等一等晚到的老二一家人,别的人,就全散去吧。”

布氏瞧一瞧季守业的神色,她领着众人给季老太爷行礼之后,大家一块退了出房。季宝花瞧见布氏出来后,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她迎了上来,却瞧着布氏身后的人,只喃喃的叫了一声:“大嫂好。”

布氏冲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外面冷,父亲要和你大哥说话,你就先回房暖和吧。”季宝花眼里闪过紧张的神情,她还是冲着布氏轻轻的点了点头。布氏带着人往院子门口走,季宝花突然追出院子门外,她又低声叫道:“大嫂。”

布氏停了步子,瞧着众人跟着她一块停了步子,她便笑着说:“你们都回吧,我留下来陪宝花说说话。”季安宁跟着众人往前走时,她回头打量季宝花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她明显是不曾睡好的模样。

季安玉扯了扯季安宁的手,低声提醒说:“走吧,祖父最心疼她,父亲母亲都是公正人,她只要不在外面乱放话乱表现,我们家里人是绝对不会亏待她。”季安宁瞧着季安玉轻轻的笑了起来,说:“她就是在外面乱放话。也只能哄骗那些不与我们家打交道的人。”

人。走得远一些后,布氏瞧着神色很是不安的季宝花问:“宝花,你要跟我说什么话?”季宝花的眼神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瞧着布氏。她这般的神态让布氏瞧得很是不欢喜,她心里暗叹着,这样的一个会装模作样的小女子,将来的婚事只怕是让家里人为难。

季宝花瞅着布氏脸上的神情。她低声说:“大嫂,我有些害怕。”布氏想一想今天待长子格外亲近的季老太爷。她就不知眼前这个唯一得到季老太爷特别护持的小女子,又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

布氏低声哄道:“可是父亲因你做事不好,他训斥过你?”季宝花轻轻的摇头说:“如果我做事不好,父亲训斥我。那也是为了我好。”布氏瞧着季宝花又抬眼试探般的打量她的神色,她在心里暗叹息一声,这般的性子。将来就是遇见惜花人,只怕也不会受到婆婆的喜欢。

布氏还是慢声跟她说:“宝花啊。你有些事情不好跟父亲和兄长们说,你就跟我说吧。我能帮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去解决。”季宝花扭了扭腰,低声说:“大嫂,你一定能帮我。昨晚,父亲说他要给我定下一门亲事。”

布氏满脸诧异神情瞧着季宝花,说:“父亲可说他给你定下什么样的人家?”季宝花轻轻摇头,眼里泪花很快的闪过又给她强忍着咽下去,她低声说:“父亲只是跟我说,过了年,我就十岁了,他会为我早早的定下一门亲事。”

布氏轻舒一口气,她心里多少明白过来了一些,季老太爷只怕为季宝花已挑好亲事的人选,现在他想把事情交到季守业的手里去。布氏瞧着稚嫩神情的季宝花,她笑着宽抚她说:“你年纪还小,父亲就是有心为你定下一门亲事,现在也不用着急,不管如何,他一定会让你先看一看人。”

季宝花笑着舒一口气,她望着布氏说:“大嫂,我也觉得我年纪还小,我还想在叶家的家学里多学上三年,亲事什么的,我愿意听从大哥大嫂的安排。”布氏却不愿意接下季宝花丢过来的事情,她笑着说:“宝花,有父亲在,他一定会为你安排一门合你心意的亲事。”

季宝花低垂眉眼掩过眼里的失望神情,正是因为有季老太爷这么一个父亲,她的亲事才没有那么的好定下来。如果布氏愿意接过她的亲事决定权利,她来为她张罗的亲事,想来外面的人,多少也会高看她几眼,将来她嫁人之后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

布氏又和季宝花说了两句话,见到她一直低头不语,她也没有法子久留下来,只能再劝她两句话,她加快步子往前面走。她走了几步之后,便遇见季守成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行了过来,那一家人看见到她后,赶紧跟她行礼问候。

布氏自然不会耽误他们的请安大事,她快快的提点一句之后,她接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布氏无意当中回头望过去,见到季宝花手扶着院门,正往她这边望过来,那神情那样子简直是把布氏当成唯一可靠的人。

布氏实在是受不住季宝花这般性情的小女子,她只能当做没有瞧见一样,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她这时心里也愿意季老太爷赶紧把她安排一门亲事,早早的把她嫁了出去,免得她随着年纪的增长,在家里越更惹得许多的桃花祸事。

季守成推开季老太爷的房门,瞧着坐在主位季老太爷的笑脸,他很是诧异自家兄长几时有这种本事,能把冷心冷情的老太爷哄得笑了起来。他示意宁氏带着孩子们进房后,他领着一家人跟季老太爷行礼请安后,见到季老太爷只是冲着他轻轻的点头。

他便自行寻了位子坐下来,又示意宁氏带着儿女们坐下来。季守业坐定下来后,他笑着开口说:“父亲,我瞧着你红彩上脸面,你这是一定是有特别的喜事的神采,你可是又要迎一位姨娘进家门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订

季老太爷的脸色阴了阴,他立时又重新的笑了起来,他冲着季守成一脸正色的说:“老二,你的行事太过轻浮,在这方面,你要好好的跟你大哥学一学做人的大道理。当然你也可以放心,自从我修道之后,女色在我心里已经是空明。”

季守业沉默的坐在位置上面,季守成一脸欢喜的神情瞧着季老太爷说:“父亲,你已经悟道了。我听人说入道就要有’世事如落花心境自空明‘的境界。父亲,高人啊,难怪近一年来,你越更不在意世俗那种虚表的表现,原来你已经行在寻求内心精神的道路上。”

季守业笑看一眼季守成一本正经的神情,再瞧一眼明显被他说得愣怔起来的季老太爷,他在心里轻轻的松舒一口气。季守业紧接着季守成的话,说:“二弟,你比哥哥有见识,竟然瞧出父亲已经有了道行。果然父亲在十层楼的日子没有白费,父亲已经摸到道法的大门。”

季老太爷被两个儿子恭讳得重新真正的笑了起来,他瞧着房里的宁氏和孩子们很是笑意满满的说:“老大,老二,留下陪我说话,你们别的人回吧。”宁氏带着孩子们退了出去,季守成瞧一眼季守业,见到他轻轻的摇头后,他也颇有些狐疑起来。

多年前,季老太爷和他们的父子感情就变得淡薄,季老太爷一向是没有特别的大事情,他是不会把他们兄弟都留下来说话。房内,只余下父子三人,季老太爷难得仔细的打量两个儿子,他对这两个儿子相对他后面生的儿子。他还是比较的有感情。

季老太爷足足打量两个儿子一盏茶的时间,这对兄弟都眉眼微微低垂,脸上的露出静静聆听他说话的神情。季老太爷瞧着两个儿子眉眼间的沧桑神情,想着他们已是人到中年的时期。他记起他那个时候,父母还健在,儿女都懂事可爱,一家人和睦相处。

季老太爷伸手轻抚一下胡子。说:“眨眼间。你们都儿孙满堂,我是老了。”季守业兄弟抬眼互看之后,季守成皱眉跟季老太爷说:“父亲。我一会有事还要出去,你有什么吩咐,你说,我听。”

季老太爷内心里满满的感慨。给季守成的话一下灭得再也没有了。他直接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到季守业面前说:“这是我为你们妹妹瞧好的人家。你们兄弟帮着瞧一瞧那一家人的条件合适,你们现在就可以为宝花把亲事订下来。”

季守业和季守成目瞪口呆的瞧着季老太爷,听他的语气,仿佛季宝花的亲事是十拿九稳的可以直接定下来。季守业翻开季老太爷给的名单。他的脸色渐渐的变化起来。他把那几纸拍在桌子上面,问:“父亲,这几家人可私下里寻过你说话?”

季守成赶紧伸手拿起桌面上的纸张。他看了看季老太爷例出来的名单,他总觉得这些名字有些眼熟。但是他又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些人家。他转头跟季守业说:“哥哥,这几家人是我们的左右邻居们吗?”

季守业冷笑几声后,说:“这几家人,是曾经上门来探听过玉儿和清儿亲事的人家。”季守成听季守业的话,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季老太爷的这般荒谬行事,要是传到外面去,到时不知会闹出多大的笑话。

他一样黑着脸问季老太爷说:“父亲,这些人家可曾私下里跟你打探过宝花的情况?”季老太爷在这事情还是不敢说谎,他连忙摇头说:“我不曾见过这些人家的人,我只是觉得他们能瞧得中玉儿和清儿,那一定能瞧得中宝花。

我瞧着宝花年纪虽说小了一点,可她不管模样和性情都比玉儿和清儿好。我年纪老了,也不知那一天就走,我想在走之前把她的亲事定下来,你们兄弟两个给拿一拿意见,这几家那一家比较好。”

季守业兄弟轻轻的舒一口气,那几家瞧着行事还算是懂得规矩。他们再听季老太爷后面的话,兄弟两人互相望一望之后,只觉得这位老人家越老越更行事糊涂起来。季守成苦笑着跟季老太爷说:“父亲,你有没有让人打听这几家可有合适宝花婚配的人选?”

季老太爷挺长脖子说:“那几家的男子是比宝花的年纪要大上几岁,可这有什么关系?”季守业苦笑的瞧着季老太爷说:“父亲,婚嫁大事,一般人家都会慎重考虑。宝花也许是样样都比玉儿和清儿两人出色,可是她有一样致命的弱点,她是庶女。”

季老太爷木然的坐正身子瞧着季守业说:“宝花在叶家家学里学习多年,她各方面不比嫡女差。”季守成嘲讽的笑了起来,说:“父亲,她的确是不比任何嫡女差,可是别人家是为嫡子来求娶亲事。

你名单上面例出来的人,都是这几家受重视的嫡子人选。这几家都是重规矩的人家,他们是绝对不会为嫡子挑拣庶女为妻。父亲,宝花年纪还小,你要是有心的话,可以多为她瞧一瞧这几家里面有没有,有出息的庶子。”

季老太爷的手抖动起来,他抖着嗓子说:“有你们兄弟两个愿意出面护着宝花,她又是你们这一辈里最小的妹妹,那些人家那可能不懂得去做出最好的选择。”季守业的面色完全冷下来,季守成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季守业站起来跟季老太爷说:“父亲,有你在,宝花的亲事,如何用得着我们兄弟两人。父亲,宝花的亲事,你出面定下来,她会有面子。她的嫁妆事情,我们兄弟都会出一些,不管多少,我们做哥哥的会尽心意行事。”

季守业说完话就往外面走,他怕再停留片刻,他就会忍不住怒火燃烧起来。季守成连忙跟随其后面,他行至门口时,叹息着瞧向季老太爷说:“父亲,你是我们兄弟三人的嫡亲父亲吗?有你这样做父亲的人吗?你挡了哥哥的仕途路,现在还要抢哥哥的女儿和孙女的亲事。”

季守成摇头快步就要离开去,他听见季老太爷怒说:“这那叫什么抢亲事,这些人选,明明是他们不想要的人,就这样还不许我为宝花图谋一番吗?”季守成又退回到门口说:“父亲,这些人家只是上门来探听风声,大家都在彼此试探当中,成与不成暂时谁也不知道。父亲,你这样的话传出去,宝花的亲事一定会特别的艰难。”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名声

季宝花候在院子门处,冷风吹得她直哆嗦不已,而她心里更加害怕季老太爷会把两位兄长往深处得罪,她面色慌张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走。季守业神色愤怒的出了房门,季宝花瞧见他的神情后,她更加往门外面躲藏去。

她听见季守成叫嚷的话,随后她也瞧见他脸上那种明显嘲讽又愤怒的神情。季宝花直觉得心往下沉,一直沉到深处去。过了好一会后,季宝花不敢抬眼去瞧院子里服侍人的眼光,她木呆呆的走向季老太爷的房门处,她轻拍门,季老太爷传她进去。

季老太爷神色不明的坐在房间里面,季宝花小心翼翼的打量他脸上的神情,再抬眼就瞧见桌面上放着的几张纸。季老太爷冲着季宝花用手指指桌面,说:“宝花,我瞧这几家相当不错,可惜你的两位兄长以你的年纪小推拒了。”

季宝花抖着手指拿起那几张纸,上面的人名直接撞进她的眼里,她愣了愣之后,再定眼瞧清楚那上面写着的年纪,季宝花的脸黑了黑,可是她感觉到季老太爷的眼神,她面上立时露出那种万般委屈的神情,跟他说:“父亲,你怎么能给我看陌生男人的资料?”

季老太爷笑了起来,说:“傻女,这是父亲为你挑拣好的人家和人选,你瞧着有中意的人家没有?父亲可以托人去探听消息?”季宝花的脸色变了变,她已经明白这个时代里面的女子的身价,越是疼爱女儿的父母,越是等到合适的年纪为女儿定亲。

季老太爷现在这样急急的想为她定下亲事,只怕是越早定亲越早她会让人挑剔得一无是处。季宝花一脸担心的神情望着季老太爷说:“父亲,你可是这一向身子不太舒坦?你才会这样急急的想为我订下亲事。我去寻两位兄长去。让他们为你请来大夫诊治身体。”

季老太爷听着季宝花的话,他只觉得这个女儿太过贴心,瞧一瞧,她一心多为自已着想啊。那两个混儿子心里对他有怨气,从来不曾真正的关心过他,大约还盼着他早些去了。季老太爷对季宝花笑了起来,说:“宝花。我瞧你两个兄长是不会真正的为亲事忙碌。

我就想着。趁我还走得动的时候,我要逼着他们,把你的亲事早早的定下来。”季宝花一听季老太爷的话。她顿时反应不好起来,另一方面,她也没有瞧上季老太爷名单上面的人。她在叶家读了几年书,她的见识多了之后。她是不愿意嫁进小户人家里,去过那种要算计一日三餐的生活。

季宝花瞧着季老太爷的神情。她轻舒一口气,她笑着跟季老太爷说:“父亲,女儿只要你好好的,至于亲事什么的。女儿现在不着急,我还想在叶家再读三年书。我听夫子们说,如我这样程度的人。将来婚嫁不会是什么难事,他们都让我只管沉下心思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