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爷听她的话后。他有些不高兴起来,说:“那些自命清高的女人们,她们能懂得什么事情,一个个要不就是嫁不出的人,要不就是嫁出去又过得不好的人。你和她们不同,你将来在夫家一定能生活得好。”

季宝花听季老太爷的话,她一脸愕然之后又笑了出来,说:“父亲啊,叶家家学里的女先生们,很少有嫁不出的人,她们不当我们的夫子之后,都能嫁得极其好。我们现在的女夫子们都是相当的有名气,给我们当先生之后,她们一般都能快快定亲出嫁。”

季宝花说到后面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她只能抬眼瞅着季老太爷用商量的语气,说:“父亲,你缓三年再给我定亲行吗?我想多陪父亲几年。”季老太爷瞧着两个儿子的神情,他们都不会在这时候给季宝花张罗亲事。

他瞧着季安玉,说:“这些人家都曾经来家里探听过一园两个女子的亲事,我想着你年纪虽然小,可是你样貌和才气比那两个来得强。你大哥大嫂愿意安排你去与那些人家相看,别人家说不定会看中你。”

季宝花听季老太爷的话是倒抽一口气凉气,这可是直接从一园的手里抢人。她瞧着季老太爷的神情,如果她不他劝服,这样的事情,只怕还会有。她想着一定要缓缓的好好的跟季老太爷说一说,让他现在不要太过关注她的亲事。

她笑着很是坦然的跟季老太爷,说:“父亲,他们年纪太大了,我觉得他们都适合玉儿和清儿。我年纪小,指不定后面有更好的人家让父亲随便挑拣。父亲要是现在匆忙为我定下亲事,只怕外面人知晓后,都会误以为我不孝,认为我不想在父亲身边多服侍两年。”

季宝花这台阶给得好,季老太爷顺势就这样的下来。他摸着胡子笑着说:“那几纸烧了去吧。你说得,凭你的条件,三年后,一定有更好的人家上门来。”季宝花朝着季老太爷很有信心的笑起来,她的心底却没有一丝的底气。

季安宁在一园的前院里,瞧着季树梢和季和轩两人在院子里追追跑跑的玩耍。她眼瞧着季守业黑沉着一张脸快步行了进来,她赶紧往侧处避让开去。她在季守业进房后,赶紧把两个孩子引往别处去吵闹。

季守业进了房,布氏正好坐在书桌边低头在翻看帐本,她的脸上笑容满满,今年的年成不错,帐本都是小有赢利。季守业在主位上坐定下来,他好半天不曾开口说话,布氏颇有些狐疑的抬眼望过去,瞧见季守成的面色,她无心再翻看帐本。

布氏坐到季守成的对面,她低声说:“父亲又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季守业重重的点了点头,说:“你那些日子说给我知道的人家,父亲全部让人去打听过,还把名单记了下来。”布氏颇有些不相信的瞧着季守业说:“父亲这般的慈爱?肯为玉儿和清儿下功夫,派人去查实那些人实际情况?”

“哼,他是为了季宝花去查那些人的情况,他还想要我和二弟安排季宝花和那些人家的人会面。”季守业气闷的坐在一边,布氏想起季宝花那慌张担心的眼神,她相信这一次与她是无关,只是季宝花这样的年纪,他们要为她早早的定亲,这让外面的人,如何看待他们?季家还能有好的名声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安静

过年前,季安宁能感觉到季家有一种低迷的气氛,她不用想就知与季老太爷有关,然而当事的长辈们表现的都很是忌讳,她因此不会去特意去打听发生过什么事情。然而季安贞近来与她特别的来往亲近,她跟她说了好一些悄悄话。

季安宁听了季安贞说的话后,她顿时觉得季老太爷这位老人家实在太有极品道德精神,他是随时随地都不忘记要把身边人拉着一块跳下深坑。她在一园里生活,自然能感受到季守业夫妻和季树正夫妻对季安玉和季洁清亲事的重视态度。

季安宁是深深的佩服季老太爷这种明知故犯的精神,他这是一心要绝了季宝花将来的后路。季安贞问季安宁:“宁姐姐,你说祖父是真的疼爱那位庶姑姑吗?”季安宁想了想,季老太爷心里是有季宝花,只是至于他有多疼爱这位小女儿,大约只有他们父女心里清楚。

季安宁瞧着季安贞那好奇的眼神,只觉得她小小的年纪,为何就这般的早熟。在这个家里面,她大约是寻不到比季安玉更加好踩的垫基石。季安宁一直喜欢过轻快的日子,却从来没有那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季安宁只是冲着季安贞微微笑了笑,答:“不知啊。”那对父女是什么样的心思,她如何会知晓。然则她瞧见季安贞眼里闪过的失望神情,她心里是极其的舒服。季安贞站起来在季安宁面前转了圈后,问:“宁姐姐,你心里就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吗?”

季安宁笑瞧着她,依旧淡淡的笑着说:“祖父是祖辈,庶姑姑是长辈。我一个做晚辈的人,如何会知道长辈们心里的想法。”季安贞站在季安宁的面前,她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了手,她很是气愤的说:“我以后不会来跟你亲近,我这般诚心诚意待你,都换不来你一句实话。”

季安贞气呼呼的冲出房门,季安宁的房门敞开着。她瞧见季安贞慢走几步回首的样子。那分明是希望她追上去说好话求她回转来的样子。季安宁瞧着她慢慢的走远之后,只觉得她要深深的做出检讨一番,原来她就是那样好说话的人吗?

季洁悦很快的进到季安宁的房里。她伸手关住房门,说:“风这么大,宁姑姑你不冷吗?”季安宁笑道:“吹一吹风,我头脑能清醒一些。”季洁悦关心的上前来摸一摸她的头。说:“贞姑姑又在你面前说什么胡话?”

季安宁被她的话逗得乐起来了,她仔细想来季安贞在她面前表现得挺正常。那就是一个面上低调内里张扬的小女子。她笑着跟季洁悦说:“她要我评价太爷和那位庶姑姑的父女情?我说’不知啊‘。”季洁悦笑起来赞同道:“宁姑姑,你一个做晚辈的人,如何能评价长辈们的事情。

我瞧着贞姑姑跟那位庶姑奶奶在一起久了,她也跟着成了半傻人。”季安宁一直觉得二园的姐妹们利益心重。季安贞平常瞧着人挺正常,她待人处事明显比她的两个姐姐来得平和许多。可是只要在扯上与利益相关的事情时,她就非常的善变成特别计较的人。

季安宁原本对季安贞有的好感。在她与季宝花亲密交往时就已经消化成无。近些日子,季安贞每次来寻她说话。跟她会透露许多的类似小秘密般的事情,最后她都只是想要季安宁对进行一个坦诚的表态。

季安宁每次都是非常的坦然回答她,当然那答案瞧着就是让季安贞非常的不满意,因为季安宁从来不会说针对任何人的话。季安宁其实很是心烦这种小女孩子上不了台面的算计,可是她和季安贞的关系,又只能让她在季安贞没有踩到她底线的情况下继续包容下去。

季家三房之间关系一直融洽,季安宁自然要把这种局面保持下去。季洁悦瞧着季安宁的神情,多少瞧出她的想法,她的心里微微一酸,然而却还是要笑起来面对季安宁。邵氏曾经跟她们姐妹提过季守家并不是多么的喜欢这个女儿,她留在季家大宅里生活,比她跟父母身边生活要来轻快。

季洁悦心里却认为季安宁如果跟在父母的身边,她就用不着去容忍着季安贞的性子。季安宁很是感动季洁悦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她要是遇事,季洁悦比她还要心急。她现在这种打抱不平的样子,季安宁担心她遇见季安贞时,无法忍住心头那口气。

她赶紧开口说:“悦儿,你都没有瞧见你贞姑姑走时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她等着我唤她回来说话,我偏偏就开着门看着她往外面一步一步的走远去。说实话,她每次在我面前,也没有讨到太多的好处,反而每次被我惹得有些生气,又寻不到发作的机会。”

季洁悦听季安宁的话,她想了想,跟着就笑了起来。季安宁一般是小事情上面不会与人计较,可是大事情上面非常拎得清楚的一个人。她还是笑着说:“宁姑姑,我还是和你住一间房,她就不会找到机会来跟你说悄悄话。

贞姑姑也不想一想,我们季家有多少人,她又能有多少的悄悄话可以与人说。”季安宁可不想跟季洁悦住同一间房,她笑着说:“你可千万别去开口说这句话,大伯母和大嫂没有把我们安排分开单独住院子,已经是格外和优待我们两人。”

季洁悦听她的话,她笑了起来,说:“她们要安排我们分开住,我们就去跟太祖母说话,说我们很是愿意去陪侍太祖母老人家尽孝心。太祖母一定会愿意我们两人搬过去同她住。”季安宁瞧着她笑了起来,说:“你是想我们两人去吵了祖母老人家的安静吧。

你放心,你祖母和你母亲不会给我们两个这种机会。她们会觉得把我们两人放在她们的眼皮底下瞧着,她们两人能够安心。”季洁悦也心有同感的瞧着季安宁说:“她们总以为我们两人的年纪还小,就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我们已经长大,早已经懂得照顾人体贴人。”

第二百五十章 分别

季安宁笑瞧着季洁悦,曾经她也是这样的想法,认为自已已经长大了,可以迎着风迎着雨在天地间自由的行走。然而这一世她却不再是如此想,除去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种种限制外,她瞧得很是明白,要想心底无愧的活着,那她的亲事上面,就需要布氏和邵氏费足心思。

田家把田百珍低嫁进王家,何偿不是存那种想要女儿活得自在的心思。季安宁上一次去田家,她的外祖母已经开始提点她的这些事情,说是田氏不在她的身边,他们田家的人,也不能眼瞅着她继续混沌的过日子。

田家外祖母说得很是明白,季家女子和她年纪相近的太多,只怕将来她的亲事上面没有那么顺畅,那她眼下就要把名声打点得安稳一些,不求名声有多好,只求一个’平‘字。田家外祖母就差没有跟季安宁说,让她处处表现得平平的就好。

季安宁一直觉得她处处表现得极其平平,都快没一丝的个人特点,如果还要再平一些,她皱眉头想了想,那只能是更加的不参事。季安宁自然是明白田家外祖母的用心,布氏待她很好,可是她的心思要分在多处去。

邵氏待她很好,可她有一对嫡亲的儿女,而且季洁悦与她年纪相差不多,她为母之心,自然是要为季洁悦多盘算一些。田家这一边田百珍出嫁之后,瞧着日子过得还不错,田家外祖母和田家大舅母的心思多少有些空了出来,她们有心为她着想一番。

季安宁和季洁悦一向亲密,她从来没有小瞧季洁悦的聪敏,再说人心是不可以猜测来算计来考验的。季安宁能与季洁悦说的话。她通常都会直言。她自然明了,季洁悦待她,有时比待她嫡亲的胞姐还要来的亲昵。

而季安宁与田氏是亲近,她们却从来没有机会培养亲昵的母女之情。这与她带有前世的记忆有关,也与她和田氏没有更多相处时间有很大的关系。季守家要是近年来,他还是无机会回到熟州城任职,只怕他们夫妻与季树立兄弟的关系也会少掉那份自然的亲近。

过年时。季老太爷在季守业兄弟面前没有前提旧事。他反而隐约的暗示他们兄弟,他那样的行事,也一时因关心而心乱的行事。至于季宝花的亲事。还是要缓上三年再来进行,那时候季宝花正好从叶家的家学结业归家。

季守业兄弟只要季老太爷不乱想折腾平静的日子,兄弟两人待这个父亲一向是得过且过。他们无法与他更加的亲近,却一样无法不去孝顺打点他的起居生活。过年时。季家的气氛恢复得和乐起来,下人们跟着心情大好起来。

年后。邵氏传了季宝花和季安宁季洁清来正堂说话,她在等候时,很有些感叹的跟身边管事妇人说:“仿佛眨眼之间,孩子们大了。我也老了。”管事妇人是陪着邵氏一路行来的人,由她的贴身丫头做到现在的管事妇人,她多少能明白一些邵氏心里的感慨。

管事妇人笑着说:“少奶奶距离老。还有很多年,少奶奶今年再为大爷添上一位小少爷。”邵氏的脸微微红起来。随着季和轩的年纪大起来,她是起了心思想再生一个孩子。特别是听到田氏平安生子之后,她特意悄悄寻大夫诊脉,大夫说她还是有机会再添子女。

可是转眼就过大半年,她还是没有动静,她心里都有些着急起来。季树正知道之后,笑着劝慰她说:“我们已经有了两子两女,再添儿女对我们来说是意外之喜。既然是意外之喜,那就不如顺其自然的等着,有,是我们夫妻命中注定的事。无,则也没有什么有关系。”

邵氏听季树正的话,她的心里稍稍放宽了心绪,她的婆婆也是在三十七八时添了季安玉这个小姑子,她进门时怀有长子季和适时,婆婆还笑着跟她说,她此生只有四子的命。结果隔一年后,她就有孕在身。

邵氏笑着跟管事妇人说:“借你的吉言,今年我要是能有这样的喜事,等到过年时,一定给你一个大赏。”管事妇人笑起来说:“少奶奶,这可不是借我的吉言,而是我直觉少奶奶一定会心想事成。”

管事妇人的话哄得邵氏明显的开怀起来,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进来,恰巧瞧见邵氏脸上明亮的笑容。季安宁瞧着这样的邵氏也微微怔一怔,平时邵氏美则美矣,只是行事太过端庄大气,让人与她相对由然生起一股尊重而不能轻易亲昵的情怀。

如今这样的邵氏让季安宁明白过来,她私下是这般的小女人味道,难怪季树正这些年来待她一直很好,那种好让季安宁瞧得分明,那是情意深种的眼神。季安宁和季洁悦给邵氏行礼之后,季洁悦笑着开口问:“母亲,你有事找我和宁姑姑,也用不着要来正堂这个地方啊。”

季安宁也觉得奇怪,然而她抬眼瞧见邵氏面前放着的盒子,再听见邵氏笑着说:“悦儿,我不单单找你们两人来说话,还请了后院那位姑奶奶一块过来说话。我寻你们有正事,自然要在正堂理事。”

邵氏抬眼笑瞧着季安宁,见到她一脸平静神情坐在季洁悦的身边,她再瞧一眼明显毛燥着的季洁悦,一样是受着她管束的女子,为何是两样的性情。难道真如婆婆布氏所说,这是天性不可随意更改,只能慢慢的教化去改变修缮。

季宝花赶到的时候,丫头们正好给季安宁和季洁悦上茶。季宝花轻舒一口气,见到邵氏带着季安宁和季洁悦站起来迎接她,她面上笑容更加的自得起来。邵氏请她坐在上位,她还是很识趣的在邵氏下位坐下来。

丫头们很快的给季宝花上茶,她端茶喝过一口放下来。邵氏这才开口跟她说话:“小姑姑,年后,你就快要满十岁,按季家的规矩,我要发还两份你身边丫头的身契,我想问一问你有什么要求?”

季宝花轻轻摇头说:“我身边的丫头都还不错,我听从家里的安排。”邵氏随后问了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的话,她们两人自然是听从邵氏的安排。邵氏还是用过心思,她给她们三人的丫头身契,都是常在她们三人身边服侍的人。

邵氏把这桩事情交待完后,她笑着同三位少女说:“你们仔细的瞧一瞧,有合适的人,可以来跟我说一说,年底时,我还可以提前给你们两份丫头的身契。”季宝花心喜不已,而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觉得丫头们的身契在她们手上,还是由邵氏管着,对她们来说其实分别都不大。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担心

朝和三十年的春天,熟州城里弥漫着浓浓的春意,这一年里,各家对女子们的规矩仿佛宽松了许多,街道上多了许多在家人陪伴下游玩的女子们。季安宁和季洁悦自是当中的一员,她们两人已有少女的身姿,只是面容还是那种未长成的生涩模样。

季安宁和季洁悦的衣着简朴,瞧上去跟大街上大部分女子类似,她们的脸上神情也有着与她们类似般的愉悦,可是再瞧得仔细一些,她们的眼里还浮现出来庆幸的神情。过去的两年里,季家瞧着没有什么大事情,只是有季老太爷在里面挑事,多少是有些小风波被外人知晓。

季老太爷闹出的小风波,最终影响到他最疼爱的女儿季宝花,他坏了季宝花想在叶家家学读至十三岁归家的计划,她不得已只能提前一年从家学里结业归家。有季老太爷和季宝花同时在的季家,总是让人无法心安下来。

季安宁和季洁悦恰好年纪大了起来,两人结伴去上街游玩的事情,布氏和邵氏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们去,两人也心知她们两人都是安分懂事的性子,出入的场所也会让人放心。

季家现在有两桩大事,春天里,季安玉要出嫁,她定下的人家稍稍远了一些,是挨近熟州城的民里州。这桩亲事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季安玉十四岁快过完时,她的亲事还是低不行高不就,都快成了季家的难事。

转眼间,季洁清的亲事都遇见合适的对象已经商定下来,就等着季安玉这边成事,两家就把婚书递到官府去登录。季守业和布氏心里面着急,可也不能将就着把季安玉的亲事定下来。就在此时季守业遇见旧友,两个谈合起来,就言及各自儿女的情况。

季守业自是提及唯一的女儿如今亲事未妥的事情,旧友的家中一样并无合适的人,可他的嫡亲的姐姐家中有一个外甥的年纪性情恰好适合。旧友相约归去时与家姐去说一说,他言及此事有五成的希望,不管成与不成,他都会给季守业明确的消息。

季守业是相信他旧友的品性。布氏心里却无法信服那人,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思等待一个机会和消息。而那时期季家的气氛,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季洁清在季守玉面前都显得小心翼翼和拘束起来。

季安宁和季洁悦轻易不在这两人同时出现的地方露面,她们两人大多数时候去老园陪着季老太太。这位老人家在那一年里生病差一点就去了。在危急时刻时,还是季守成冲着季老太太嚷嚷:“母亲,难道你要把我们兄弟三人交到父亲的手里吗?”

季老太太终是挺过这一关,只是之后身子就没有从前那般的健康,大夫也言及老人家的年纪大了,她就是要如从前那般,也要用心的休养两三年,这当中还不能大怒大悲。季安宁和季洁悦因此常去陪她,有时就在她的身边做一做针线活,两人听着她说一说旧时娘家的事情。

季老太太的娘家田野里非常的宽广。在老人家追忆的话里面,那里四季都是山花烂漫开放,而她还是父母眼前娇养着的小闺女。老人家有一次笑着跟季安宁和季洁悦说:“我啊,是心里放不下这一家人,要不,我此时已归去父母的身边。”

季安宁和季洁悦把老人家的话说给布氏和邵氏听,布氏很是动容的跟邵氏说:“你们祖母上一次那般病重时,我是想过要放弃。她这一辈子,先甜后苦,那种苦滋味。如果没有儿女撑着,她只怕早已煎熬不了。

老太爷那时的变化,我们做小辈的都受不住冲击,更加别说老太太这个身边人。她那能受得住那般的打击。她在那个时候,还是支持我们,愿意带着弟弟们跟我们迁居来熟州城。老太太这是担心她要是走了,儿子们更加受老太爷的孝道压制,她宁愿挺着活下去。”

季守业的旧友很快的传来消息,他的姐姐一家人有些心动。他姐姐想带着儿子一块过来瞧一瞧季安玉,顺带也让季家人见一见男子。季守玉在十五岁这一年里,她的亲事定了下来,季守业旧友牵的姻缘线,两家人坦诚各自情况后,而两家儿女明显互有好感的情况下,两家亲事快速的定下来。

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的婚书先后在官府登录下来,季安宁的婚期定在第二年的春天里,季洁清的亲事定在第二年的冬天里。这一桩亲事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季安玉要远嫁外地去,别的事情,亲家那边是样样让季守业和布氏满意。

季安宁和季洁悦这一趟出来,自是打着要来寻合适的东西,送给将要远嫁的季安玉做添妆用的理由。她们愉快的在繁华的街上店铺出出进进,终是没有寻到合眼缘的东西,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用她们早已准备好针线活计送给季安玉。

两人心里有了决定,却还是不想早早的归家,布氏和邵氏近来忙于季安玉的亲事,心思完全没有用在她们的身上,她们要趁着现在的大好时光,多在外面多呆一呆。季安宁和季洁悦早先也起过心思,想要在家里多陪一陪季安玉。

可是她们陪过几次之后,便知道季安玉并不需要她们的陪同,她要远嫁,需要准备的事情多,她是停不下忙碌。再加上她心里开的情花,也让她无心旁的事情。有季洁清陪在她的身边,也比她们两人陪在她的身边相契合许多。

季洁悦背着人,跟季安宁悄声说:“女子有了外心,实在让人受不了。你瞧一瞧宁姑姑先前那般稳重的人,如今有了未来姑父之后,她的心里眼里都是那人。更加别说我那个姐姐,现在提及未来姐夫就先笑了起来。唉,她们两人这般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为她们担心。”

季安宁却觉得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的反应都算是正常的反应,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这样的年纪,她们如果对未来夫婿表现得太过淡薄,那才是让家人真正担心不已的地方。季安宁只觉得这样子的季安玉和季洁清瞧上去非常的生动,她们要是所遇良人,自然会懂得珍惜。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各有各的道路

人来人往的街头,顾三和顾石诺两人坐在茶楼的窗口边上,两人听着楼下面喧哗动静,偶尔在说话的空荡间隙中打量楼下的行人。季安宁和季洁悦从书肆里出来,两人恰巧行在茶楼的对面,两个少女说笑中自有一股天然的韵味。

顾石诺无意当中瞧见季安宁后,他目光一触之后,再仔细的瞧了瞧。而顾三此时已经顺着他的眼光望了过去,他瞧见季安宁和季洁悦明显生涩的小模样之后,他叹息着跟顾石诺说:“小十啊,你就是心急想要抱媳妇归家,你也不能瞧中这般年纪的小女子啊。

我瞧着那两个小女子距离相看人家的年纪,还有一两年。你家长辈现在是急着给你娶妻,那能容能多等别人几年啊。”“啖,你什么眼光?你还没有瞧出来,那是谁啊?”顾石诺没有好样子的跟顾三说话,他现在心里烦着,顾三寻他出来时,他是有心想要松快一下心情。

顾三听见顾石诺的话,又仔细的打量他的神情,他这也不象是瞧见意中人的样子。再说就以顾三的眼光来看,那个小女子的长相还算是端正,最特别是她的肤色白皙明亮,可她现在别说年纪小,就是长相也不是那种特别出众到能让人一眼就注目的人。

顾三打量着季安宁,见到她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抬眼望了过来,他赶紧移开视线后,跟顾石诺说:“我瞧着人还挺机灵的,可是那小女子的长相怎么给我一种面熟的感觉?小十,你说是不是我们多月未见女人,这一次回家来,我们一下子见到太多的年轻女子。

这些女子瞧多了之后。她们面相就混在一处,瞧谁都瞧出几分相似出来。你瞧一瞧那个小女子,我怎么越瞧着她,越有那种面熟的感觉?”顾三一边说话一边又往下望去,他越看季安宁越觉得这个小女子让他感觉到仿佛是曾经认识的人。

季安宁总觉得有人盯着她在看,她四下里张望好几回,又寻不到那看人的目光。她很是干脆的认为她是太过敏感了一些。也许别人的目光只是偶尔触及到她。季安宁自觉得她的长相还行。可是和季洁悦走在一块,季洁悦明显是比她容易引人注目一些。

季安宁很是安心和季洁悦顺着方向入前走,她的身影渐渐的淹没在人流当中。而茶楼上的顾三这时候也记起来了。他伸手冲着顾石诺点头,好一会说:“小十,那是白小胖啊。女大十八变,我没有想过白小胖长大后。瞧着还是能入目的样子。

她小时候那个白白胖胖不会笑又不爱说话的样子,我一直担心她大后也是那种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我在楼上瞧着她。就见到她跟身边的同伴笑了好几次,我瞧着她比从前是大有长进,过几年能嫁人时,也不会让田家那兄弟三人着急她嫁不出。”

顾石诺瞧着顾三轻摇头说:“小三啊。你别怪兄弟说话不好中听,可我要是不提醒你,我怕你将来在田家兄弟面前胡乱说话。到时候会惹恼怒田家兄弟,众怒难犯啊。我觉得白小胖小时候的模样和性子很是可爱。要不然,那时候我们为什么不去逗别人,喜欢去逗她高兴?”

顾三想一想田家兄弟三人的性情,他赶紧冲着顾石诺抱拳头说:“十哥,武斗我是不怕他们兄弟三人一起上,可要是文斗再给我十张嘴,我也说不赢他们当中任何的一人。他们田家人的心里最重要就是嫡亲的妹妹,第二重要就是那个白小胖,这两个小女子,我都不敢乱说。”

顾石诺瞧着他笑了笑,紧接着他叹息起来,瞧着顾三说:“他们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而且他们今年秋天都会回家来成亲安静下来。你心里是怎样的打算?”顾三眉眼坦荡的笑看顾石诺说:“小十,我没有你那样多的想法和安排,我这样的人,只适合过简单的生活。

从军这些年下来,我越更觉得那才是我要过的生活,想要什么就自已努力去争取,不用玩心眼背地里去算计来算计去。我跟家里长辈们做了交待,他们一定要给我定下亲事,只要那女子合适,行,可有一条,对方和家里人都不许要求我一定要归家来。”

顾石诺瞧着顾三轻轻摇头说:“那可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你就这般将就着顺着长辈挑选那么一个人?万一亲事定下来,你心里又不欢喜别人。我不说你对不对得起那个女子,我就说你能不能对得住自已?”

顾三的神色有些不好看起来,他们一块从军的六人,另外四人的亲事都定下来,而且他们早就有从军中退下来的打算,就只有他和顾石诺不曾改过志向。顾三瞧着顾石诺有些恼怒的说:“明明我们大家说好的路,说要坚持走到老,偏偏他们现在就起了退心。

十哥,你心里不气他们无法坚持下去吗?”顾石诺轻轻摇了摇头,年少时那种热血激情冲动,在这些年里已经平和许多,他心里也很是明白那四人的选择,他不认为那是错,他们只是选择一条更加适合他们的路去走。

顾石诺瞧着顾三说:“小三,大家一块走上那条路,但是不一定大家要一直走下去。这些年下来,我们身边不断有人退下去。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凭冲动任性去做事,我们成了大人了,就担负起大人的责任,自然要去选择最适合自已的路去走。

军中,现时还是适合我们的发展,可是未必就适合他们的继续发展。我们要高兴他们能在这样的年纪,就知道选择最合适的路去走。我们要庆幸他们没有等到半老时,悔我们拖着他们一块走向一条让他们不得志的路。”

顾三的神情沉郁下来了,东西顾两家一块从军的六人里面,现时在军中只有他和顾石诺的发展最为明朗,顾石诺说得对,他们不能因为年少时的诺言,就要拖累别人一生的前程。顾三眉眼间的挣扎神色,让顾石诺瞧得很是分明,那是一种舍不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将就

顾石诺很懂得那种想要攥紧却偏偏又留不住的感受,他瞧着顾三笑着说:“日后,我们归家来,可以寻他们一块出来说话,再也不用跟这几年一样,我们大家相约回家探亲,提前半年凑日子,最后还是要差上两三人。”

顾三轻拧起眉头来,他那可能不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只是他的心里有一种被人舍下的感觉。他瞧着顾石诺的神情,他想一想之后,叹息着轻轻点头,说:“我们越长大,这一路越要放下许多舍不得的人和事。

我瞧着他们的神情,他们心里是舍不得在军中的日子,可是他们日后是有家的人,再也不能如我们一样的任性坚持行事,他们总要为家人多考虑。”顾三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顾石诺的神情,他平常可没有这般的平易近人。

顾三没有心思往下面说去,他眉头深拧起来,在顾石诺以为他心绪不平时,由着他自已去舒缓心情时,他开口跟顾石诺说:“十哥,我想明白了,我的亲事就交给长辈们做主定下来。我这般跟长辈们抵制下去,终究还是要与一个女人成亲。

既然我现在谁也不喜欢,那就选择一个长辈们喜欢的女子。至于我,我对她的要求不会太高,她只要懂得持家理事,我会和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当然我们成亲以后,她愿意跟我去驻地过辛苦的日子,长辈们也许可,那我就带着她一块去。

她要是不愿意去,她就替我在家里尽孝道。”顾三嘴上是这样的说,可是心里终究还是不心甘。他如果在年少时没有去田家,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恩爱夫妻的相处情景,他也许会愿意接受如他父母这般面和心不和的婚姻。

而他看过世上的夫妻融洽相处的生活后,他如何会愿意过那种面子夫妻的生活。他希望他的妻子,是他钟情的女人。顾石诺淡淡的看他一眼,说:“你别做那种会让自已后悔一辈子的决定,你实在不愿意在现时提及亲事。那就跟家里长辈们说出拒绝的意见。”

顾三好奇的瞧向顾石诺问:“你如何跟家里长辈提及要暂缓亲事的决定?他们不会生气强制一定要继续进行吗?”顾石诺抬眼瞧着他,笑:“我家和你家不同,我父亲心思放在心爱的庶子女那里,他没有心思管我们。我母亲只要跟她说通道理。她一向听我们兄弟的意见。”

顾三瞧着顾石诺的神情,他不敢再往下问去。顾石诺的父亲,仿佛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嫡妻和嫡子过,他的心思全放在宠妾和庶子女的身上。顾石诺父亲算是东西顾两家中难得的奇葩人物,就是顾三的父亲私下里都非常的好奇不已。

听说当年顾石诺的父亲是喜欢过他的母亲。那亲事也是他父亲主动跟家人提出来的,只是后来这一对夫妻到底为何会失和,大家都有些闹不明白。有人说是他的母亲生性好妒,可这些年季石诺父亲的身边,从来就没有断过人。

大家从来没有见到他的母亲对妾室有什么激烈表示,她反而是一退再退的难得贤良人,事事都顺着顾石诺父亲的心意来。顾石诺自然瞧见顾三眼里闪过的同情神色,他现在已经能坦然相对,父母之间的事情,他做儿子的人。只能旁观而无法伸手。

年少时,顾石诺和兄长都为母亲抱屈过,可随着他们的阅历增加,他们发现母亲对现有的生活,从来不曾后悔过,她是一心要守在父亲身边的人,哪怕父亲一直漠视她,她也能从中自得其乐的生活下去。而他们兄弟两人在母亲心里位置,是怎么也比不过父亲。

他和兄长两人早已经对父母之间的感情灰心不已,他们也不再会起心思去干涉母亲的事情。她既然觉得这种日子也能快乐,那就这样继续过下去,只是他们兄弟两人却不愿意走父母两人的老路。

他嫡亲的兄长顾玫诺去年定下亲事,在这个春天里成亲。顾石诺瞧着兄长面上的笑容,瞧见他待父亲缓和下来的态度,他的心里很是难过,觉得他放弃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可是他心里明白兄长在家里生活,是需要父亲的支持。

再说他们的母亲,一直希望他们父子的关系不要这般僵硬下去。如今兄长和父亲关系缓和下来,想来母亲的心里一样是欣慰不已。顾石诺是无心婚事,哪怕母亲泪眼瞧着他,他也坚持暂时不会有心亲事。

在这一方面,顾石诺的父亲是支持他,在他的母亲面前帮着开口说:“婚姻大事,我的庶子女不能由着他们自愿行事,可那我的嫡子他们为何不能自主决定?他们兄弟的亲事,就由着他们自已去。还有他们兄弟成亲之后,内宅里的事务,我们做父母的人,轻易不要去干涉。”

这一次,顾玫诺和他单独在一处时,他跟他说过心里话,说:“小十,我们从前总认为母亲过得不好,我们日子不顺心,全是父亲的错,母亲是一个多么无辜的人。可是我现在隐约的有些明白过来,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情,要说有错,两人都有错。

我们不能因为母亲的弱势,就认为她完全的无错。男女之间的情意,有时弱者更加会利用弱势得到人们的同情。母亲当年心许父亲,她明知父亲心许的是另外的人,她却利用长辈们和父亲当时的不知实情,她一心一意要嫁给父亲。

再说父亲那样精明的人,只怕是在成亲的那一日就知受到哄骗,只是因为他们已经成了亲,两家不能成仇,他不得不选择咽下去苦果,毕竟母亲到底是出于爱他的心思。所以最初几年他们夫妻能平淡度过,后来却怎么也无法相处下去。

可惜什么都能将就,就是感情的事情,是无法一直将就下去。小十,你现在可能不明白那种身不由已的感受,等你遇见让你钟情的人,你就能明白我今天跟你说的话。”顾玫诺面上有着释然的神情,他终是走过父母感情的泥泞,迎来他自已的崭新生活。

第二百五十四章 虚

申时前,季安宁和季洁悦归家,她们先去老园见过季老太太,她们陪着季老太太说了一会话后,就回一园见过布氏和邵氏,然后两人回院子去休息。季安宁回来之后,她赶紧的梳洗起来,过后,她出来很是自在的倚在榻位上擦拭着头发。

大丫头红风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小姐,老太爷知道你和悦小姐出去的事情,刚刚派人来传我们院子里管事去问话。”季安宁很是诧异的抬眼瞧着她,这两年来,季老太爷的注意力放在季安玉和季洁清的身上,为何此时他又开始关心起她和季洁悦来?

季安宁很快的冲着红风轻轻点头说:“知道了。”红风有些着急起来,提醒说:“小姐,你要不要过去寻悦小姐说说话?”季安宁抬眼瞧着她担心的神色,摇头说:“不用,我的头发还是湿的,等到头发干后再说。”

红风见到季安宁不慌不忙的样子,她只有按捺住心情静候在一旁。季洁悦冲进来时,季安宁头上梳着最新流行少女花骨朵发样,她神情凝静的坐在榻位翻着书册。季洁悦瞧见她的神色之后,嚷嚷:“宁姑姑,你知不知道太爷把我们院子里人叫走的事情?”

季安宁抬眼瞧了瞧她散乱披着的头发,她瞧着红风说:“给悦小姐梳妆。”季洁悦在季安宁不悦的眼神下,只能安稳的坐下来,由着红风打理她的头发,嘴上说:“我要梳宁姑姑一样的发型。”

红风笑着应承下来:“是,遵悦小姐的吩咐。”红风的手很巧,她很快的为季洁悦梳好头发,又按季洁悦的要求给她配上灿红的发带做成的花。季洁悦凑近铜镜前去端详自个的样子。她很快的笑起来对红风说:“可惜你这么一个人才,有宁姑姑这么一个不爱装扮的主子。”

红风红着脸笑着说:“主子待我一向很好。”季安宁眉尾轻抬,笑容明媚的跟她说:“悦儿,你不用挑拨我和红风的主仆情。她在我的身边也呆不了多长时期,半年之后,她成亲之后,就要去做适儿院子里的管事妇人。”

季洁悦很是惋惜的瞧着红风。她又以一种季安宁不争气的神情瞧着她。说:“宁姑姑,你要有心把红风留下来服侍,母亲和哥哥一定会许可你。”季安宁把手中的书册放下去。笑瞧着她说:“我不做拆人姻缘的事情,我只做成就美满姻缘的大好事。”

红风曾经是季和适院子里的小丫头,只是在季和适年纪大了之后,邵氏把他身边和院子里的年轻小女子全换成小厮。红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季安宁的身边。她和季和适身边贴身小厮一块青梅竹马的长大。

去年,两家长辈经过主子们的许可。已经给他们两人定下婚期。季安宁对身边丫头们的来来去去已经习惯,她原本是由着红风在院子里照旧做事。只是季树立悄悄跟季安宁提过季和适打算,他有心提拔那个忠心憨厚的小厮。

季和适见红风的性子机灵却不是多事的人,想等到这两人成亲之后。让红风来管理他院子里的事情。季安宁顺势就把红风提拔到身边来做事,她原本只是想给季和适一个面子,却不想到红风梳头的手艺让她惊叹不已。

这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季安宁无意当中得到这些年来。她用得最顺手的一个丫头。她是有些舍不得红风,可是却不想阻挡她的前程。她跟在季和适的身边,是要比跟在她身边有前途。

季安宁很是明白将来婚嫁上面,布氏田氏和邵氏为她挑选的人,都只会是家里的嫡次子,绝对不会是别人家里的嫡长子身份,这一点是季家人和田家人共同认可下来的默契。一个家族里面长次子的责任不同,在他们身边做事的下人们的地位,也一样是有着隐形的高低。

季洁悦很是不相信的瞧着季安宁说:“宁姑姑,我不信你舍得下红风?”季安宁抬眼笑看她说:“我是舍不得她,可是我还是一样不会去阻她的姻缘。”季洁悦无话可说的瞧着季安宁,她只能瞧着红风说:“可惜我也不能把你要到我的身边来。”

红风在一旁微微笑着低垂着头,这时听见季洁悦的话,她笑着说:“多谢悦主子给我这么大的荣幸。”季洁悦冲着她摆一摆手,说:“你下去吧,我和你们主子说话。”红风抬眼见到季安宁冲着她轻点头后,她这才悄声出了门。

季洁悦挨近季安宁的身边,低声说:“宁姑姑,你说太爷为何会想起来寻我们院子里的说话?”季安宁瞧着她,说:“一会等人回来了,我们就知道原由。”季洁悦神情很是不快的跟季安宁说:“我觉得又是为了那位庶姑奶奶,太爷为了她,可以做尽荒谬事情。”

季安宁从前是怀疑过季老太爷和季宝花的父女情意,经过这两年季老太爷做下的事情,她心里还是相信那句话,有时候,恶人的心里也是有阳光点。季宝花就是季老太爷心里开得最为灿烂的花,他为了她,可以使出百般本事去图谋去抢夺。

季安玉的亲事之前为什么一直不顺利,何偿不是季老太爷在后面使出的招数,他是一心为季宝花着想,要把所有不利于她将来姻缘的苗头,都毁在事情的起源前。季守业和布氏知道季老太爷做下的事情,也只能当做这是一场考验去对待。

季守玉和季洁清的亲事相继定下来后,季老太爷明显把心思又转移了目标,他现在关心起季安宁季安贞和季洁悦三人来,他时常会在请安时,温言关心她们的日常生活。只是这三个小女子知道他做下来的事情,通常会非常尊重的回答他的话,都是一些面上的虚话。

季安宁瞅了一眼季洁悦,说:“太爷和她父女情深,就是做尽这些事情,长辈们不说话,我们就由之吧。”季洁悦轻轻叹一声说:“再过两三年,哥哥就要定亲成亲,姐姐出嫁了,家里面更加的清静下来。”

季安宁好笑的瞧着她,说:“你放心,家里绝对是不会安静下来,那时会多许多小孩子的哭闹声。”季洁悦好不容易聚起的伤怀,被季安宁的话冲散开去,她没有好气的瞧着她说:“宁姑姑,你总是这般跟我实话实说,害得我怎么也做不好一个娇柔多情易感的女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奇迹

“噗”季安宁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她从来不知季洁悦有这般高大的梦想。她仔细的打量她一番,终是摇头之后肯定的说:“悦儿,你还是做一个明朗爱笑的女子吧。我实在想不出来你做娇柔女子的样子,那种东施效颦的事情,也不适合你来做。”

季洁悦做出一副被季安宁深深打击的样子出来,她叹息着说:“为什么那一位在人前可以变来变去,在男人面前,她是多情伤怀的弱女子,在我们的面前,她是明朗热情的女子。而我则装不来娇柔女子的神态,唉,术业有专精,我还是做明朗的女子吧。”

季安宁那有不知她说的是季宝花,别说季洁悦对她佩服不已,就是季安宁也觉得季宝花实在是一个演艺天才,只是她生错了年代,这样的时代是不会提供她太多的用武之地。这两年,季老太爷只在夏天会去十层楼,别的时候,他都在季家安稳的生活。

季洁悦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皱眉跟季安宁说:“宁姑姑,你说太爷会不会在训斥人?”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太爷年纪这样大了,他老人家的火气这么旺,难为他老人家的身子康健,能消受得起他喜怒无常的情绪波动?”

季洁悦低声说:“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后院打听情况?”季安宁轻轻摇头说:“不用,太爷不会休罚我们院子里的人。那位庶姑姑还没有定下亲事,他为了她着想,最多就是冲着人怒言训斥一番。”

后院,季老太爷冲着一园管事妇人咆哮起来:“我问你这么多的事情,你一直跟我阳奉阴违应付着。怎么,你是觉得我管不了你吗?来人,把她发卖出去。”中年管事妇人神情恭顺的瞧着季老太爷,低声说:“太爷不问我话了,那我就回去了。”

管事妇人在后院小厮进来的同时,她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季老太爷抖着手指,冲着小厮说:“去。你快把大爷和二爷找来跟我说话。”小厮面上浮现为难的神情。季守业兄弟此时还不曾到时家的时辰,他如何寻得到人?

小厮不得已转着弯子低声提醒季老太爷说:“太爷,大老爷和二老爷此时还不曾归家。我现在去院子侧门处守候他们。一有消息,我肯定速速回报。”季老太爷沉吟过后点了点头,说:“你快去候着,要他们一定要先来我这里说话。”

小厮连忙点头奔出后院。他在路上遇见一园的小厮,忙把人拉扯到一边低声说:“旺小哥啊。太爷要我去侧门处等候大老爷二老爷。”一园的小厮眉头皱了起来,瞧着他说:“那位太爷又生了什么事情?”

后院小厮叹息着说:“太爷知道宁小姐和悦小姐外出的事情后,他就传两位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妇人来说话。太爷问了嫂子许多话,那位嫂子没有给太爷一个他想要的答复。太爷有些生气,就叫嚷着要把人拉出去卖了。”

一园的小厮旺小哥瞧着同伴为难的神情,他低声劝慰说:“你先熬上一年吧。有好的地方,就寻机会换了吧。”后院小厮瞧着他苦笑着说:“我们在后院的人。就是要换地方,老太爷不让我们脱一层皮,我们是走不了的。”

旺小哥瞧着他叹气说:“那你就好好奉承着太爷吧,太爷还好不会体罚人。”后院小厮瞧着他苦笑起来,说:“上一次,我不知何事惹恼怒姑奶奶,老太爷二话不说,直接开口罚我三天不许进餐,还要我砍了三天的柴火。

我饿得实在是受不了,别人偷偷给我一个豆包吃,结果那个给的人,跟着也被罚了三天不许进餐。”旺小哥只有同情的拍一拍后院小厮安慰他说:“再缓过几年,你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

两个小厮就在路口分开去,一园小厮回来后,他把后院小厮的话传给院子外面的管事妇人听。布氏和邵氏婆媳两人很快听到消息,婆媳两人都是一脸的无奈神情,面对季老太爷这种身份的长辈行事,只要不太过了,她们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去。

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见到管事妇人,听见她说的话后,季安宁想了想跟她说:“这些日子,你就在内院里做事情,外院走动的事情由王嫂子顶上。”管事妇人轻舒一口气,她有心想要和两位主子说交底的话,可是想到季老太爷的身份又有些迟疑起来。

她最后在出门时,低声提醒说:“宁小姐,悦小姐,这一阵子老太爷天天派人在侧门口打听家里人出入的情况。”季安宁和季洁悦冲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等到她出了门,季洁悦冷笑起来,说:“宁姑姑,走,我们把这样的事情说给祖母和母亲听去。”

季安宁赶紧伸手拉扯她一把,说:“别去了,大伯母和大嫂只怕早就知道这事情,只是那人是老太爷,他要在这个家里做什么事情,只要不太过了,家里人都待他没有法子可以使。”季老太太病得那样重,她都要硬挺着活过来,何偿不是担心她要是去了,这个家里只能由着季老太爷胡乱行事。

季安宁想了想又提醒说:“我们在老园,可不要提及后院的事情。祖母如今身子弱,可受不得那些不好听事情的刺激。”季洁悦轻轻的点了点头,说:“这一阵子,老祖母的脸色很是难看,我都担心着怕她生病。”

季安宁沉默下来,大夫跟季家人交待得很是明白,季老太太是再也经不起一场小病的人,她如今是硬挺着活下来的人。大夫前一次原本以为季老太太是到了寿终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季老太太能够重新的活下来。对行医二十年来的大夫来说,季老太太这种情况都算是一个奇迹。

季家的人,如今待季老太太是格外的细心体贴,轻易不让人在她面前胡乱说事情。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自然是受到大人们招呼的人,她们在老太太面前都只提喜事。季守业兄弟为了季老太太的事情,特意去后院跟季老太爷和季宝花做过一番交待。

第二百五十六章 糊涂

天色暗了起来,季守业兄弟前后脚归家,他们一进侧院门,就被季老太爷派来的人,直接请到后院去说话。季老太爷的房里烛火昏暗,把人都笼罩在阴影里面。季守业兄弟先后进门后,瞧清楚坐在阴影里面的季老太爷,他们两人都不曾说过多余的话。

季老太爷一直等到季守业兄弟都来了之后,等到他们坐定下来,他瞧着两个儿子的神情,见到他们都是一脸倾听的神情,便摆出一副正式开口发言的模样,说:“老大,老二,今天要你们来一趟,我是想跟你们谈一谈孩子们的教养问题。”

季守业听他的话,他很是诧异的打量季老太爷脸上神情之后,很快就如同在深思一般的微微垂下眉头。季守成则是非常惊讶的神情瞧着季老太爷,问:“父亲,你要跟我们说一说孩子们教养的问题?”

季老太爷很是肯定的冲着他点了点头,说:“老大,老二,你们不能再如从前那般放任女人们去管教孩子,近来,我瞧着安宁和洁悦两人的规矩就松散了许多。她们两人常出门去瞎逛荡。”

季守业抬眼瞧着季老太爷,直接说:“父亲,你有话直接说,不用借着两个孩子的事情,转着弯来跟我们说话。你快些把正事说完,我想早一些回去休息。”季老太爷很有些生气的瞪眼瞧着他,说:“我现在就跟你在说正事,她们两个小女子在外行事不端,会影响到宝花的名声。”

“哧,父亲,我瞧着宝花也是天天出门的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担心她会在外面行事不端,会影响到家里未嫁女子的名声?”季守成很是不客气的跟季老太爷开口:“父亲,宁儿和悦儿都是行事端正的性子,我相信她们不会做出什么影响名声的事情来。

父亲。我还不曾用过晚餐,我现在肚子饿,你有话就快些说。”季老太爷瞅着次子脸上的神情,他格外的神色愤然起来。说:“宝花天天出门是去见同窗好友参加诗会,那两个小女子在外面可是没有朋友的人。”

季守业伸手按住还要急着争辩的季守成,他正眼瞧着季老太爷说:“父亲,你到底想跟我们说什么事情?”季老太爷瞧着季守业说:“在宝花生辰时,你们为她操办一场生日宴会。要向亲朋好友好好的介绍她。”

季守业兄弟都是一脸呆滞神情瞧着季老太爷,两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互相瞧了又瞧,知道季老太爷刚刚那话不是他们恍惚听见的话,而是他的确说了那样的要求。好一会后,季守业慢慢的摇头说:“父亲,恕儿子在这事情上面,是无法满足你的要求。

我们家里嫡出的女儿们,我们做长辈的人,都不曾特意为她们办过什么生辰宴会。如今是更加不会为宝花这样一个庶女去举行什么宴会。”季守成直接嘲讽的跟季老太爷说:“父亲,如果你要特意为她举行什么宴会,那你就用你的名义来。”

季老太爷满眼悲色瞧着季守成说:“老二,我现在老了,是没有用的人,有心为女儿做一些事情,还要开口去求两个儿子来成全。老二,你别瞧不起我,有一天,你也会老。我不想等到那时候你后悔现在如此的冷漠待我。”

季守成直接把下巴抬起来。说:“父亲,我和你不同,我从来就不会为了外面的女人和小妾庶女子,放弃嫡妻嫡子女。我就是老了。我在两个嫡子面前也能抬头说话。”季老太爷直接瞧着季守业,说:“老大,宝花在外面有才女的名声,你们为举行生日宴会,她会为你们添光彩。”

季守业轻轻摇头,季老太爷现在糊涂了。他可没有糊涂。季宝花这样的身份,季家要专门为她举行生日宴会,那是直接打了季家所有嫡子女的脸面。季守成冷笑说:“父亲,你不用缠着哥哥想成事,我们都不会把季家的名声,让你就这样的踩在脚下面去。

你从来不会为儿女们着想过,可我们要为家里的孩子们名声着想,那事情别说我们这里通不过,就是嫂嫂和宁氏那里也是不能成事的。”季守成站起来,他直接扯着季守业说:“哥哥走,父亲人老了,他行事不周全,我们可要考虑得清楚一些。”

兄弟两人走到门口边,季老太爷悠悠的叹息着说:“我一人守着一个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我有儿有女,我就想着你们能常来陪我说说话。你们那些庶弟们隔上几日过来,我瞧着他们心里就上火,他们一个个不争气,老大供他们读书,他们竟然没有一人能有出息。

老大啊,他们太白费你的心思,如今还要隔上几日来这里吃玩一天。老二,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多,你就为他们想法子图谋一些好的差事。”季老太爷的话题彻底的歪了去,季守业心里烦燥起来,转回头说:“父亲,你生下他们,从来不曾养育过他们,如今你还要挑拨我们和他们的兄弟关系吗?”

季守成伸手扯了扯季守业,说:“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和父亲好好的说一说话。”季守业有些不放心的瞧着他,他好笑的说:“你放心,不管如何,他是生养我的人,我只是和他好好的说话。”

季守业抬腿走后,季守成退回来坐在季老太爷的对面,他盯着季老太爷说:“父亲,祖父祖母他们没有后,你的心就跟着一块丢了吗?”季老太爷恼怒的说:“老二,你胡说什么?你祖父祖母去了这么多年,你还要拿他们来说事吗?”

季守成轻轻摇头说:“父亲,我还记得祖父祖母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过的安乐日子。那时候的父亲和后来的父亲完全不同,我常想那一年,是不是有人在我们不注意时,把父亲给偷偷换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可是后来想,父亲那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吏,你也碍不了别人的前程大业。而祖父祖母一向是与人为善的性子,他们活着时,不曾得罪过人,那会有人把父亲给换成别的人。父亲,你老了。

如母亲所说,你有一天总要见到祖父祖母的面,那时候,你如何跟他们说,别后所有的事情。母亲说,她因父亲后来的作力,无脸面见祖父祖母,她寿终后要回去娘家。舅舅家里已为母亲准备好老去的地方,她是不用见季家的祖宗们。

父亲,你还继续糊涂下去吗?宝花是什么身份的人?她配我们兄弟和家里人要把她捧在手心里面吗?”季守成说完这一番话后,他瞧着季老太爷黑沉的面色,他嘲讽的笑了笑,便直接起身离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抢

后院正院旁的院子,院墙上挂着亮明灯烛,把院子里的花木照得摇曳不已。主人房里烛火明亮,映照得主人小脸越更显得的秀美如玉。季宝花笑容灿烂坐在桌前,今天白天,季老太爷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他跟她说,季家会为她操办一场大的生日宴会。

季宝花一向相信季老太爷在季家兄弟面前的威信,她深信这一次季老太爷提出来的要求,季家人一样照旧会遵从执行。季宝花在心里盘算着要请的客人,又想着那一天要穿的衣裳,又想着这样可以顺带瞧着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那种不快的脸色,她的心里很是得意起来。

她瞧一眼候在房里的大丫头,笑着问:“来,说一说我和宁小姐贞小姐悦小姐谁生得貌美?”大丫头笑着奉承说:“自然是小姐美貌如花,宁小姐除去肤白之外,容貌是生得太过端正。贞小姐容貌生得好,可是她的面相给人一种辣感。悦小姐是她们三人当中生得最美的一个,只是她笑起来没有小姐笑得美艳。”

大丫头瞧着季宝花的眼神,见到她的眼角往上微微抬了抬,她在心里暗松一口气,季宝花喜欢听人说好话,可是那话却不能说得听上去象是在应付她一样。季宝花笑瞧着大丫头说:“你还行,比那几个聪明。”

大丫头恨不得做那几个被季宝花嫌弃的人,只是她面对季宝花还得笑着说:“奴婢多亏主子调教有方。”季宝花笑瞅着她问:“你今年几岁了?”大丫头笑着说“奴,今年十五岁。”季宝花面上露出不悦神情,说:“季家的规矩,丫头最多在主子身边只能留至十八岁婚配。”

大丫头笑瞧着季宝花说:“小姐,奴婢不急着嫁人。只想在主子身边多服侍两年。”季宝花盯着大丫头瞧一会,说:“好,你对我忠心,我也不会薄待与你。那个什么红风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行,她都能嫁给主子爷身边的小厮,那你一样也行。”

大丫头眼里闪过狂喜的神情,红风的亲事。在她的眼里实在是太好的亲事。她连忙给季宝花行礼说:“多谢主子恩典。”季宝花冲着她微微点头。说:“太爷身边的小厮,你瞧着那个顺眼,我可以为你做主定下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