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老太太很是庆幸的和季安宁说:“男人有用,只在一代人。女人有用,能成活几代人。”田家老太爷娶田家老太太时,他心里是有些不欢喜,他想娶一个识字会写字的女子。他们成亲之后,田家老太爷惊喜的发现他太小看田家老太太,两人的感情越发的深厚起来。

季安宁觉得她外祖父外祖母的婚姻成功在于,他们在成亲之前,对这桩婚姻对对方的期望值都不太高,以至于成亲之后,两人反而有机会瞧得明白对方的优点。季安宁只觉得从老人家的身上,她能学到许多的东西,在她的潜移默化下,她对婚姻的态度开始有所改变。

季安宁很喜欢陪着田家老太爷夫妻两人说话,两位老人家会互相补充着说漏的话,有时又会因旧事起争执。田家老太爷坚决否认他年轻时,曾经喜欢过那种无事吟诗的女子,而田家老太太坚持他那时是极其喜欢那类女子,他那时认为女子会做诗,是一种美的境界。

两位老人家当着季安宁的面,开始为谁的记忆好争执起来。季安宁通常做法是东涂涂西抹抹的哄劝着两位老人家,她心里从来不会担心两位老人家会闹得不可开交起来。她觉得这是两位老人家多年以来的情趣,她每一次来小住时,就会为两位老人家主持好几次的公道。

当然两位老人家都信服季安宁的说法,他们跟田家大老爷说:“老大,还是宁儿公道,不象你一样,每一次都会有些偏心。”田家大老爷自是不相信季安宁会有这种断家事的本事,后来他在一旁目睹一次后,他笑着很是佩服的说:“宁儿,你这种和稀泥的本事,大舅舅是学不来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来历

季安宁很喜欢田家的生活气氛,没有让人心烦的季老太爷和季宝花这对父女,也没有那个学会用试探眼神瞧人的季安贞这个堂妹。季树林明显是融入田家的日常生活里面,在季树立和季树梢来的时候,在两个兄长面前,他那常年肃着的小脸,也泛起轻浅的笑花。

季树立季树梢看到季树林这般小模样,他们两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盛起来。季安宁神态恬静坐在一旁笑看他们兄弟三人喜相逢,季树立很有大哥的风范,季树梢年纪不大,可是他给人一种温雅如玉的感受,季树林小小年纪,就天生有一种酷感。

季安宁忍不住猜想着如果田氏再生下一子,那位小弟弟又是什么样的性情?季树立侧首瞧着季安宁面上的笑容,他走近过来问:“宁儿,我们来之前,大伯母说你派人送信过去,外祖父外祖母要留你再多住一些日子?”

季安宁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说:“外祖父亲自给林儿启蒙,大舅舅说他要亲自看着林儿的功课进度,而大表哥则会亲自给林儿教授功课。”她抬眼瞧着季树立,说:“哥哥,我如何拒绝得了长辈们这样的拳拳盛意?”

季树立惊讶的瞧着季安宁,再望一眼听季树梢说话的季树林,他低声说:“这样的大事情,你是决定不了的,一会我先去和外祖父大舅舅商量。”季安宁望着他微微笑了起来,做为晚辈,他一样是决定不了这样的大事,终需两边长辈们自行沟通决定。

季树立笑着伸手想要拍一下她的头,可是瞧着她俏生生的小模样,他想着妹妹已经大了,那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笑着说:“不管怎么样,我总要先去了解一下外祖父和大舅舅的意图。不管如何,我希望两家人是亲人,不希望他们因为关心我们而互起心结。”

季安宁笑瞧着他。再瞧一眼那兄弟两人,她凑近他的耳朵边低声说:“外祖父和大舅舅非常赏识林儿的天分,他们是有心从小培养林儿。”季树立惊讶的瞧着她说:“外祖父和舅舅们对我们的学业一向非常关心,可是林儿现在年纪还小。不必早早就开始认字识字写字。”

季安宁瞧着他只是笑,季树立冲着她瞪眼后,说:“如果林儿自个愿意,我也是不会反对的。”季安宁瞧着他轻轻点头说:“哥哥,你别太担心。外祖父和大舅舅都是心里有成数的人。他们大约是有心留我们多住一些日子吧。”

季树立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还是想着要寻田家老太爷去说话,老人家是真心实意的待他们好,他心里还是非常的明白。他年纪已大,已经分得家自已家和外祖家的区别,田家老太爷的厚意,他并非不愿意季树林接下来,反正他们兄弟三人注定和田家是扯不开的关系。

只是他并不想把季树林的教育完全的托付给田家人,这样无形当中季树林将来就会与本家人的关系生涩,对他的未来发展不是一件什么幸事。季安宁抬眼瞧见季树立深思的神色。她瞬间觉得季树立一定能帮季树林寻找到一条最适合他的路。

季树立很快的起身出去,季树梢略有些不解的回头瞧着季安宁说:“姐姐,你和哥哥吵架了吗?”季安宁笑着摇头说:“你几时见过哥哥和我会与人吵架?哥哥是有事要出门去,你继续陪着林儿说话吧。”

季树梢是信服兄姐的弟弟,他立时转回头去跟弟弟说话,尽管这个弟弟的小脸板正得如同老夫子一样的严肃少语,在季树梢的心里,他还是觉得自已的弟弟,就是要比别的小孩子可爱懂事。

季安宁觉得岁月无限的美好,她所求的也不过是关心她的人。都能安好自在的生活。一会又一会后,季树立一直不曾回来,季安宁做主带着季树梢兄弟去了田润清夫妻的院子。田润清恰好在院子里,他看到季树梢兄弟后。他的眼光还往后望了望。

他直接问季安宁:“你哥哥今天没有来吗?”季安宁笑着说:“哥哥先前说想去陪外祖父说话,不知他是不是和外祖父说得太过投契后,就忘记了时间。”田润清笑瞧着她,说:“你进去和你大嫂说话,我照看着梢儿和林儿在院子里玩耍。”

季安宁笑着进了房里,大表嫂端坐在房里做针线活计。她笑瞧着季安宁说:“宁儿,你上次画给我的古式花样还有吗?我娘家祖母明年要大寿,我想着老人家一定会喜欢那样的图样衣裳。”

季安宁打量她手里活计,就是老人家款式,她笑着点头说:“大嫂,你想要那种样式,你先让我跟我说一说布料和款式,我再帮你想那种古式图样最合适用上去。”田大表嫂笑了起来,说:“我祖母是春天里的大寿,自然是要备上厚织绵布料的一套衣裳。

款式就照通常老人家的福寿款式。”季安宁瞧着她手里的上衣款式,想着这般厚实的布料,针线活计更加要精心。她想一想说:“大嫂,就用那种大方简洁的寿窗图样,我觉得很是特别,我已经在给外祖母做一件冬外套会用上这种图样。”

季安宁瞧见田大表嫂眼里迟疑的神情,她立时笑了起来,说:“大嫂,我只是用两个图样装饰衣袖边边,我是让大嫂瞧一瞧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用那图样。”季安宁原本是想多绣几个寿窗图样在衣裳上面,可田家老太太觉得太多不好,她只肯保留衣袖边的小图样。

田大表嫂轻舒一口气,她转而笑了起来,说:“我以为你给你外祖母的衣裳全用上那图样,那大嫂可不能用同样的图样。你这样说,我要瞧一瞧还能不能用。如果不适合,宁儿,你再帮我多想一想两个古式图样。”

季安宁应承下来,她顺手捞起田大表嫂做了一半小儿衣裳做起来,说:“大嫂,你要赶着做给你祖母的衣裳,侄儿们的衣裳就由我来帮着做。外祖母的那件衣裳,我已经缝合成型,只差衣袖口上的图样,还没有配到合适的线。”

田大表嫂把她存的线摆了出来,要季安宁挑选有没有能用得上的线。季安宁一眼就瞧见田大表嫂收藏多年的绣线,她笑着指给田大表嫂说:“大嫂,那是多少年前的线,我瞧着色彩还是很鲜艳。”

田大表嫂以为季安宁相中那几束线,她很有些肉疼,还是笑着说:“好几十年了,是我母亲出嫁时,我外祖母家陪嫁过来的绣线。你要的话,你就拿去用。”季安宁笑着摇头说:“我只是瞧一个新鲜,觉得那几束线一定是有来历的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如烟

田家大表嫂一再要送季安宁那些线,她还是坚决推拒出去,她很是爽直的说:“大嫂,这些线,你用得着,我可用不着。外祖母喜欢新出来的线色,她的衣裳不喜图样太多。我家祖母一向喜欢素衣,在家里穿的衣裳通常是不用绣什么的花样。”

季安宁只差没有直言,别的人衣裳绣样,可是受不了用几十年前的绣线。田家大表嫂听季安宁说得这么的直爽,她笑着把线收了回去,说:“你有什么需要时,你只管来跟大嫂开口。”季安宁笑着冲她点头,她知道田家大表嫂说得也是实在话。

姑嫂两人相处融洽,季安宁又顺手把她记住的古式图样画了几张给田家大表嫂,她颇有些惋惜的说:“这方面,我远不如我家玉姐姐,她可以稍稍改动一下边角,就能把有些图样改出新意出来。”

“她那可有喜音传回家来?”田家大表嫂也喜欢季家的几个小女子,她很是关心的问讯着。季安宁轻轻摇头说:“我大伯母说,玉姐姐年纪不大,她晚些时候有身子最为妥当,做人不用争这朝夕功夫,过日子,长久打算才是最为妥当的事情。”

田家大表嫂轻轻点头,说:“前些年,就有大夫说了女子过了十六七之后生育最为好。可是现在嫁女儿的年纪,都比早些年提前了两三年。从前女子十八岁出嫁是正常的事情,现在女子到十八出嫁就算是晚嫁。”

习俗的变化,自有起源。季安宁有时很有兴趣的听季守业和季树正兄弟说话,他们不避讳她们几个小女子,她们自然会安静的旁听下去。当今的天子在位三十年。如今的身子不如从前,朝堂上臣子们已经直接呈书请立太子。

季守业季守成兄弟是有心想留女子在家多一两年都有些不敢了,季老太太的身子骨明显不如从前,老太太自个都担心会误了家里女子们的佳期,时常会催促布氏和宁氏遇见合适的人,就给女子们早早定下亲事,过了十五周岁之后选择吉日出嫁。

只是季家的女子们不知怎么回来。亲事总是有一些不顺当。唯一算是顺当的季洁清亲事,那也是两边姻亲早早说好悄悄行事,然后速战速决不曾给多心人有机会来捣蛋。如今轮着季安宁季安贞和季洁悦三人时。偏偏多了一位特别庶女身份的季宝花四人。

家里的长辈们暗忖着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这一次季家女子们的亲事只怕不会太过顺畅。果然如众人心里所想,她们一行人赴宴那么多次,几乎是隔天一宴。明明在宴会上那些妇人对季安宁三人都明显的表现出好感来,可是后来都不曾她们有过任何打探的举止。

布氏宁氏和邵氏心里都有些恼怒起来。她们自已也觉得不能完全迁怒到季宝花的身上,可是这人不借着机会嫁出去,迟早会祸害季家人。冬天时,季老太爷又伤风生病一次。邵氏请大夫上门来诊治,听大夫说是小病之后,她吩咐后院小厮煮汤药给季老太爷服用。

季老太爷先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可是过后他就知与从前不一样的地方。从前那大夫是隔三天后会来复诊一次,而这一次大夫就不曾再来过一次。就是他后来五服的汤药。邵氏都是派小厮直接去大夫的药堂取来煮服。

季老太爷病好之后,直接把话说给季守业兄弟听。季守成很是不耐烦的跟他说:“父亲,我瞧着你现在身子恢复得不错,那证明大夫的汤药还是开得对症。那侄媳妇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她还是让人仔细的照顾了你的身体。”

季老太爷被季守成的话直接噎住了,自从那一次事情过后,他那有不知晓两个儿子现在是不怕跟他撕破外面的那一层脸皮。他抖着嘴说:“我是你们的父亲,我和你们抱怨两句孙媳妇不孝,都不行吗?”

季守业冷了脸,说:“父亲,那是你的长孙媳妇,你如何能说出这样污蔑她名声的话?幸好,这里没有别的人,不然让她如何在季家立足下去。父亲,我会吩咐下去,父亲你既然这般的不满意邵氏,日后,后院有任何的事情,直接去知会叶氏,由她安排行事。

另外,邵氏在季家多年,上尽孝中间扶助夫婿下照顾孩子,我们做公婆的两人觉得她一直是孝顺的好孩子。”季老太爷直觉得他只是病了一回,为何许多事情都已改变。在他反应不过来时,季守业兄弟已经告辞出去。

行出后院门,冷风吹啊次,季守成面上多了欢喜的笑容,他冲着季守业说:“大哥啊,你总算是开窍了,我们一家人不用再处处跟着你愚孝下去。”季守业没有好气的瞧着他,说:“那你想怎么样对他不孝啊?我想瞧一瞧你如何行事?”

季守成知道季守业的心里不舒服,他讨好般的笑着跟季守业说:“大哥,大侄子媳妇这么周全细致的人,就一次没有做得如父亲的心意,都能让父亲觉得她不孝。那你觉得你家老三媳妇的行事,能让父亲满意吗?”

季守业轻轻叹息着说:“邵氏为人心善厚道,哪怕因父亲和那个庶女的行事,现在已经累及到悦儿的亲事,她心里有怨气,可还是对父亲尽了孝心,不曾真正怠慢过父亲的病情。唉,以前是我想错了,觉得父亲老了,从前的事情,就当做是过往尘烟能过则过吧。”

季守成瞧着季守业面上的神情,他一直知道兄长的不容易,他在日子最难过的时候,都不曾放弃过家人。季守成轻轻点头说:“我们是想旧事如烟散去,可是当事人却不肯如此做。他一而再的做出一些事情,提醒我们,当年他是如何的自私抛妻弃子,一心只顾着自已活得舒服。”

季守业望着季守成握紧的拳头,他苦涩的笑着说:“恨也好,怒也好,怨也好,气也好,也要这个人活着啊。如果我们心里没有这个人,也不会恨,不会怒,不会怨,不会生气。老二啊,我们待他孝道,也是给我们自已心,做一个好的交待。等到尘埃落定时,我们心里安宁。”

第二百七十七章 陪

季守成的脸色白了白,他自然是听懂季守业话里意思,他的心里如果没有这个父亲,如何会为他的那些荒谬行事,每次都会气得夜不成眠。季守成伸手抹一把脸,恨声说:“大哥,这是一个结,打不开的结。”

季守业瞧见季守成眼里那层薄薄的水光,当年季老太爷待长子远不如待次子那般的喜爱,他对季守成是付出过父爱,而季守成对季老太爷的父子情不会比他的薄。他们两人心里都有着暗伤,而那用利刀子一刀割下去的人,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季守业伸手搂了搂季守成的肩膀,如同他们年少时候一样,他松开手之际,又抬手拍了拍季守业的肩,说:“祖父希望季家能够在我们这一代就兴旺发达起来,我们兄弟努了力,结果不尽人意。明年,等到孩子们去科考之后,我们给祖父上香时,也会有话好好的说一说。”

季守业兄弟对三个要去都城科考的孩子有一定的信心,季守成跟季守业说:“大哥,过了年,我陪着他们去这一趟吧。”季守业轻轻摇头说:“他们总要独自行走自已的路,立儿远儿和适儿都跟在我身边有些日子,只要不是突发的大事件,他们三都能应付得当。”

季守成听季守业的话,他的心里反而不安宁起来,考试这样的事情,有时与运气也有关联。他低声说:“大哥,他们万一没有考好,我去能安慰一下他们。”季守业瞧着他轻摇头说:“不许去。明年你好好做事,他们的路还长,需要我们的地方太多。我们还不能就这样放手。”

季守成叹息着说:“我自已的事情,我从来不会这样的紧张,也不会这样的患得又患失。”季守业笑瞧着他说:“就是失利也是一件好事,他们三人都还年青,经得起再来一次。”季守成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跟季守业说:“我想法子把那个女子嫁到远处去?”

季守业瞪他一眼说,说:“急什么?我们家的女子性情都太过纯良。有这样的一个人。可以顺带用来磨砺她们的心志,这是大好事。孩子们年纪尚轻,现在不用急。”季守业抖动手指指着季守业说:“大哥。这一回,我算是服了你的老谋深算。”

季守业眉眼都不抬一下,说:“你是关心则乱,你舍不得她们吃一些亏。可是她们未嫁之前,我们长辈们可以护得住她们。嫁人之后,我们难道能守在她们的夫家去护持她们吗?”季守成沉默下来,他的两个女儿嫁人之后,还是吃了一些暗亏之后。才知道从前在娘家太过不长心了。

他叹息着说:“宁儿和悦儿的性子尚好,我家贞儿就是不知事的性情。我已经明着跟她说,要她少和季宝花交往。她是嘴里应承下来,实际上暗地里还是与她多来往。我也知道她想要出头的想法。可是那也要看跟在谁的身边,跟在那个女子身边只能给她当踩脚垫。

算了,儿女大了不由父,他们只会在吃过亏之后,才知道回头来找父亲说话。”二园的家事,季守业和布氏早已经商量妥当,绝对不会轻言一句是非事。季守业轻拍一拍季守成的肩说:“你实在不放心,你们夫妻就为她挑选几个靠得住的丫头。”

两人说了家事之后,他们又说起邸报上的事情,季守成问:“明年天子会立下太子吗?”季守业瞧瞧他说:“天家的事情,我们休得轻易提起,天子英明神武自会有所决定。”季守成瞧着兄长摇头说:“我最受不了你们这些做官的人,说什么事情,都爱用官腔,行事遮一半掩一半。”

季守成大步走开去,季守业回到一园后,他想着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季安宁和季树林,问布氏:“你还没有派立儿梢儿把那两人接回家来,这都快要乐不思蜀了。”布氏轻轻笑了起来,略有嗔怪的说:“休得胡说,那可是他们的外祖家,想多留他们一些日子,也算是正常事。”

季守业瞅着布氏说:“他们从前留宁儿小住一些日子,那小心思是从来没有动过,是真心的疼爱宁儿这个孩子。这一次,则不然,亲家老太爷瞧中林儿的天资,已经先行做主当林儿的启蒙先生,他还帮着安排后面的学业进度事情。”

布氏有些不相信的瞧着季守业,说:“那可是我们季家的孩子,亲家老太爷有这份心思,我们季家感恩不已,可是这样的好事情,他们田家也要先来跟我们说一说。大爷,你一直是心宽眼界远大的人,你是一定不会拦着亲家老太爷对林儿的恩泽。”

季守业听着布氏的奉承话,他笑瞧着她说:“我既然是那般心胸宽大的人,你怎么会担心我会生气?”布氏轻舒一口气,她笑了起来说:“你待立儿兄弟是当嫡亲儿子看待培养,现在亲家老太爷明着要来抢夺你的儿子,你怎么会不生气?”

季守业笑瞧着布氏说:“亲家老太爷是有这个打算,只是他到底是立儿他们嫡亲的外祖父,心里多少会为林儿着想。你过两天带着悦儿去拜见亲家老太太,那位老太太是心疼女儿的人。”布氏没有好气的瞅着他,说:“你这是对我还用上了心眼?”

季守业笑瞧着她,说:“又瞎说,我这是和你提议行事,宁儿姐弟这些日子不在家里面,你心里面会不想他们两人?”他们夫妻时常会斗些小嘴,这也算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季守业瞧着布氏眼角的清浅皱纹,他很是感叹的说:“我面相已老了,夫人尚年青啊。”

布氏瞧着他笑了起来,说:“适儿是有志在学业上面,要不然,指不定已经成亲,隔年,我们两人就能见曾孙。”季守业笑瞧着她说:“明年吧,下半年,适儿的亲事也许能定下来,后年吧,我们能抱曾孙子。”

布氏瞧着他的神色,想了想提醒他说:“今年,我瞧着母亲的身子要比往年弱,你有空,就常去陪她说一说话。”季守业轻轻点头,他其实也瞧得出来,季老太太的身子骨比往年差了许多,今年入冬之后,她几乎轻易不出房门。

第二百七十八章 偶遇

季守业心里很是忧心季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他跟布氏商量说:“请大夫来家里给母亲号一下脉吧?看一看,如何用补药调理母亲的身体。母亲辛苦一辈子,她这几年总算是想通了一些,身体又不好起来,我想着,她能多活上几年,我就是有母亲的人。”

布氏心里很是明白季守业的心情,她的母亲去得早,自从她母亲去后,她与娘家人的关系明显是远了一些。她点头说:“大爷,你放心,我明天就派人去请药堂老大夫来一趟。”季守业伸手握住布氏的手,说:“我有时候,其实是恨他的。”

布氏明白季守业说的’他‘是谁,她反手握紧他的手,说:“大爷,你和我说过,他已经老迈无力只能依靠着我们生存下去,就瞧在他曾经尽过为人子为人夫为子父的份上,我们也要善待他的晚年。”

季守业轻轻的点了点头,悠长叹息一声,说:“我每一次气极他那些荒唐行事时,我都是这样的来安抚自已。老二说,我太过纵容他。”布氏望着季守业是一脸无奈的神情,有那样一位老人家在,退与进,都是一种极难的选择。

季老太爷瞧着两个儿子就这样的走了,他在房里生了一会闷气之后,让人传季宝花过来说话。季宝花很快的过来之后,她瞧见季老太爷的神气,开口说:“父亲,你和两位兄长起了争执吗?你是大人,他们是你的儿子,你不用去跟小人计较。”

季老太爷的心情舒畅起来,他笑着招季宝花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低声问:“你近来有没有瞧中什么人?”季宝花轻轻摇头,她的面上有着明显苦涩神情,她低声说:“她们一个个嫌弃我庶女的身份,根本无一人仔细看过我。”

季老太爷跟着神色有些愤怒起来,说:“宝花,我们用不着去搭理那些分不清珍珠和鱼目的人。那些女人在内宅时日久了。一个个都成了没有眼力的人。你以后还是多去参加诗会,自然会有人赏识你的才气。”

季宝花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一声,她参加再多的诗会,都不如跟着布氏宁氏和邵氏去一次宴会引人注目。她现在恨她的年纪还小。只能先参加这种妇人交友相看的宴会。季宝花安慰季老太爷说:“父亲,我年纪不大,等到再过两年,大嫂总要安排一些宴会,让我们互相相看。”

她跟季老太爷说话之后。她的脸上浮现羞涩的红,她跺几下脚娇嗔的跟季老太爷说:“父亲,都怨你,害我说出这样丢人的话。”季老太爷大笑起来,说:“你啊,现在大了,在父亲面前都不敢说话啊。这有什么丢人,我是你的父亲,你有话不跟我说,你又能跟谁去说?”

季宝花低垂的眉眼里含着悲凉。她越大越瞧得明白,她的姨娘原本是有机会在季家生活下去,结果却因为她不敢相信季老太爷而离开。她明白以她姨娘的性情,她们母女此生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就是有缘相见,她的姨娘不会认她,而她同样也不会认下她的姨娘。

季宝花很是妒忌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凭什么她们的日子比自已要好过许多,就是婚嫁大事情上面,她们的条件好她太多。她曾经想过要引导她们多读诗,就是想着引她们喜欢那种文弱不经事的书生。可是那两人从来不给她接近的机会。

季宝花想起季安贞来,她的眉眼明显是不喜的神情,季安贞总是想借着机会出风头,可每一次都险些要在众人面前出丑。要她赶紧在后面帮着收尾。季宝花即心喜季安宁能衬托她的完美无缺,又不喜她与她贴得太靠近,以至于她想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忌良多。

季老太爷瞧着季宝花娇羞的样子,他笑着抚胡子说:“宝花,春天时。我就要上十层楼修道去,你可应付得来家里事情?”季宝花轻轻点了点头,布氏宁氏不喜欢她,可是不管如何她与她们只要没有利害关系,她们两人就不会出手对付她。

季宝花的打算就是这两年里跟着布氏宁氏的身后,尽量让那些妇人们瞧见她的长处,瞧见她温良体贴的一面,愿意要她这样一个听话体贴的儿媳妇。这两年里,她要沉下心思来改变妇人们心里对她的印象。

季宝花是心喜季老太爷的离开,他不在家里,布氏宁氏两人的心情平和,绝对不会针对她这样的一个小女子行事。她觉得布氏心善好说话,她还要在布氏面前示弱,以求得她能善待她,这样对她的亲事有好处。

至于宁氏,季宝花是没有信心能让她心软下来。宁氏有季安贞这个女儿在,对她只怕是不屑一顾。季宝花心里这些盘算是无法跟季老太爷说出来,季老太爷可以用孝道压制晚辈,可她这个长辈身份,名不正言不顺,用了,只会多出许多不利她的事。

季宝花面上是舍不得季老太爷离开她的神情,嘴里却说着:“父亲,你只管去修道,我一定会在家里安稳的等着父亲修道成功归来。”季老太爷被她的话惹得笑了起来,说:“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乱说话,十层楼的观主都不敢轻言已修道成功,我连外门弟子都不是,能挨一挨道门的边,已经是无上荣光的事。”

季宝花脸红的望着季老太爷,她满眼的孺慕神情说:“父亲,你在女儿的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伟人。我觉得父亲如此诚心修道,在道法上,一定会有所进益。”她笑得很是甜蜜,季老太爷瞧着她心软下来,说:“我是想为了你多活几年去修道,自从父亲常去十层楼修道后,身子是比从前要好许多。

上一次,我有机缘遇见观主,他帮我相过面,说我是长寿之相。”实情是季老太爷特意托付人去打听过观主出入的事情,他寻了机会在那个地方装出偶遇对上观主,然而观主又知他是有心修道的人,就着他的面相指点一二。只是就此之后,观主又改了行走的路线,他再没有机会偶遇一次。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情

冬天,冷风吹得呼呼作响,雨滴窗檐声音连成歌海。季安宁在房里听着外面风声雨声,瞧着在榻位上来回翻滚的季树林。她的眉眼弯弯,只觉得自已很有带孩子的本事,她把一个古板严谨的小小孩童,变成如今这样活泼的模样。

只是季树林玩耍得这般的有趣,那张小脸上依旧是非常严肃神情。他每次打滚至尽头时,会回头小心的瞧一瞧季安宁的神情,见到她脸上无不悦的神情,反而有一种鼓励的神情,他的小嘴稍微的咧开一些,然后回头继续的翻滚起来。

田润清在门外停下来,听见小表妹在房里欣喜的鼓励声音:“林儿,你最棒,已经打滚了十个来回。”田润清的脸色黑了黑,可是他紧接着想到季树林那张一天到晚都古板着不动声色的小脸,他的脸色又亮了起来,觉得季安宁这样也许是一个能改变季树林性子的好方法。

田润清在门外站了站,他便没有惊动里面的人,直接又转往田家老太爷夫妻房里说话。这样的冷雨天,田家老太爷早就吩咐过,不用家里孩子们过来请安。就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季安宁姐弟两人,他也会要他们早起之后不用急急赶过来,一定要等到风小雨小才许多。

老夫妻两人瞧着长孙,他已经来请过安,说是要过去见一见到季安宁姐弟,可这才多大的功夫,他又转回来。他们心里欢喜过后又有一些担心起来。田家老太爷笑着问:“润儿,可是那对姐弟那里有事?”

田润清笑瞧着他们两人说:“祖父,祖母,我没有进房去。我在房门外,听见他们在房内玩耍的动静。就没有心思去惊动他们。”田家老太爷瞧着他的神色,他笑了笑说:“林儿年幼,正是玩耍的时候,就由着他过上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吧。”

田润清轻轻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季树林比他的两个兄长更加应该懂得玩乐之事,他这般小小年纪,他表现出的早熟实在让人心惊不已。田润清瞧一瞧田家老太爷夫妻的神情。提议说:“祖父。祖母,姑姑明年生下孩子之后,过了百天后。我们按习俗接姑姑和孩子回来小住吧。”

这种孩子满月或百天回外祖家小住的习俗,有许多人家继续遵行下去,也同样有一些人家没有遵行。田家老太太瞧着田润清说:“润儿,我们就是能留你姑姑和新生儿在我们家住一月。可是以后呢?孩子年纪太小,他不能离了母亲的身边。”

田润清的面上有淡淡的失望神情。他是不想再有一个孩子跟季树林一样的性子,可是他的姑姑的确也不能长期离开姑父的身边,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题。田家人,都不认为如季树林这种情况是天性如此。他们全认为是季守家的错。

田润清眼神闪了闪,说:“如果立弟明年科考之后能入殿试,祖父。祖母,你们跟亲家大伯大伯母提一提。也许他们愿意把新生孩子留下来跟林儿一块教养。”田家老太爷和田家老太太互相看了看,两人都轻轻摇了摇头,季守业夫妻已经做得够多了,这样自私的话,他们如何说得出口。

田家老太太说:“那孩子还没有出生,日后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田家老太爷轻轻点头,季家人一向惜才,季守业这样的当家人,绝对轻易不会放弃值得培养的孩子们。这一次他们把季安宁姐弟留下来住到过年前,已经算是做得有些过头。

临近中午时,季安宁听见外面的风声雨声显得少了一些,她把季树林抱在怀里,又用外衣包裹住她,带着服侍的人前往田家老太爷夫妻处共用午餐。季树林肃着小脸由着季安宁抱着他,季安宁只觉得这样的孩子太太可爱,有一种天然的呆萌可爱。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瞧着他羞涩的红了脸。季安宁在心里暗叹息一声,田氏待儿女体贴有余亲近不足,这大约与孩子们都是由奶娘带着长大有关系。虽说在儿女一岁之后,田氏会给儿女身边换人选,可是她还是喜欢把爱放在心里,面上轻易不表达出来。

季安宁仔细的回想着,她实在记不起来田氏曾经有没有很是亲昵的亲近过她。季安宁用脸轻轻擦一擦季树林的小脸,她笑着跟他说:“好玩吗?”季树林抿嘴点了点头,然后他抱住季安宁抬头,小嘴暖暖的贴在她的脸上。

这是季树林第一次这般主动表现出来对季安宁的亲近,让她很是感动不已的瞧着他,说:“林儿,是最乖的孩子。”季安宁把季树林紧紧的抱起来,小小的孩子那可能不需要家人的拥抱,只是他们说不出这种对亲情的向往。

田家老太爷夫妻笑着迎进外孙外孙女,田家老太爷上前接过季树林,瞧着他兴奋的小眼神,老人家心里更加的欢喜起来,说:“林儿,喜欢外祖家里吗?”季树林重重的点了点头,在外祖家里面,他心里觉得只有在这里,季安宁才会这么有空陪着他玩耍。

季安宁挨近田家老太太坐下来,说:“外祖母,前些日子,珍姐姐说会带外甥回来来,她有没有提几时会来?”田家老太太笑着说:“孩子太小,只怕要等到风小雨停,你珍姐姐才会来。”

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这嫁了人的人,就是没有那般自由。田百珍有好几次说要来,都因为风雨而改了行程。季安宁听大表嫂提过,田百珍初时可不是如此,她有田家人守诺的性情,她初初成亲时,有一次是顶着风雨归娘家来,结果大家一块好好的训导她好一会。

田家老太太特别要求她发誓,从此之后,无别的大事,都要为家人多顾及一下自个的身子,不许冒着风雨乱行事。季安宁提及田百珍的那个小小的孩子,果然田家老太太笑称那孩子长相想像田百珍,眉眼跟母亲是一模一样印出来的。

季安宁仔细的瞧过小小孩童,他的五官瞧着还是象王家人,然而田家老太太一直坚称孩子处处象田百珍,田家的人自然是不会违她的心意,一个个哄着她高兴的认同下来。就是孩子的父亲,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由着老太太的心情高兴去。

第二百八十章 事情

晴,冬季里难得一个晴日,季树林欢欢喜喜的和侄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小小的人儿,他板着一张小脸,要求侄子们排着队跟在他的身后漫步赏风景。田二表嫂和季安宁远远的跟在一群小人儿的身后,两人觉得这群孩子太有意思。

她们互相微微笑的瞧着前面的孩子们,都不敢出声惊扰了他们玩耍的乐趣。季安宁很喜欢这种走路的活动,她可以借机会多走一些路。冬天里,田家的院子里,一样是无的好风景可以看,院子里的树上,挂着几片要落不落的叶子,让人瞧得很是着急,想伸手帮它直接扫下来。

孩子们在前面排得整齐队伍,很快的散乱起来,一会往东走,一边又往西边扭去。田二表嫂和季安宁一直跟在后面瞧着他们,两人只当没有瞧见那伸向路边绿化树丛里的小手。孩子们会欢喜扯下几片叶子下来,互相凑在一处比了又比,然后又笑了起来。

这种童趣,大约只有同年纪的人,才能互相感受到的乐趣。季安宁很是仔细的想了想,她仿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乐趣,她转而想起她是女子,在这个时代里,长辈们都喜欢女子性情要恬静,简而言之就是要很有宅性。

田家对女子的要求自然是大众化的要求,而且田家的女子小,就是想要调皮捣蛋也没有伴陪同。季家在这方面对女子的要求要放松许多,长辈们喜欢女孩子也要多活动身子,认为这样多动一动,对孩子们的身体好。

小孩子玩耍时的精力,一向是要比大人来得旺盛。他们一直走到午时方停下来。田二表嫂候到此时都是一脸疲乏的神情,一群小孩子又嚷嚷着要跟田家老太爷夫妻一块用餐。田二嫂陪着去见两位老人家,他们自然是欢喜曾孙子们的陪同,留大家一块来进餐。

季安宁曾经听田百珍说过,从前田家老太爷夫妻的规矩是非常的严厉。可是后来他们在孩子们的面前,渐渐得慈爱的对孩子们无任何的规矩要求。在用餐时,孩子们凑在一处说着话。两人老人家神情慈爱的在一旁瞧着他们。

季安宁和田二表嫂在餐桌上交换一下眼神。果然是隔隔代更加的亲近。在孩子们这样乱哄哄的吵嚷声音中,两位老人家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神色,他们分明是在享受这种生活。两位老人家比平日要多用一些食。餐后,两人又陪着孩子们说了说话。

田家老太爷夫妻把平时午歇的地方让出来,由着孩子们挤在宽大的暖坑上翻滚起来。田家老太爷夫妻是依依不舍的在田二嫂子和季安宁的劝阻下,两人安心去午歇。孩子们总算玩得累起来。一个个都有了睡意。

田二表嫂和季安宁赶紧哄着他们午睡,他们闭眼之后很快的睡熟起来。田二表嫂和季安宁陪在孩子们的身边。她伸手数了数人,人数不多,大大小小的萝卜男童七个,最大的也不过六岁。

田家二表嫂跟季安宁说:“今天他们都玩得太累了。这一会才能睡沉下去。”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人坐在房里说着话,房里很是暖和。两人的面上都有了淡淡的红色。田二表嫂瞧着季安宁好一会后,她突然的笑了起来。跟她说:“宁儿,过了年,你又大了一岁。

你大伯母和大嫂对你的亲事有何安排?”季安宁原本被她的眼光盯得伸手摸了摸脸,现在听她的话,她愣了愣说:“我现在年纪不大,那事应该不急。”田二表嫂瞧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而低声说:“宁儿,你可要对自已的亲事上一些心,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情。”

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是信服季守业夫妻和季树正夫妻的人品,他们都不是那种会用儿女的亲事换取好处的人。她低声说:“二表嫂,我大伯母和大嫂都是难得的好人,她们不会害我。”

田二表嫂瞧着季安宁的神情,她有心说什么,可是季家布氏和邵氏的人品,的确是让人无话可说,她们对季安宁和季树立兄弟瞧着都是实心实意的对待。田二表嫂不得不承认季安宁说的是实话,可是她的心里还是不踏实。

这人和人之间相处久了就有感情,而亲人更加是如此会感情深。田百珍出嫁之后,田家人待季安宁更加的关切起来。田二表嫂嫁进田家之后,嫡亲的小姑子不是多事的性子,而这一位深受田家众人爱护的表小姑子性情也极其的好。

按田二表嫂跟娘家人交底的话说,田家人是父慈子孝的好人家,嫁进这样的人家里,她要是再不懂事,那就是白白浪费家里长辈们的一番护持心意。田二表嫂跟妯娌们相处得极好,待两位小姑子自然是亲近,田百珍出嫁之后,田家人的眼光都落在季安宁的身上。

季树立的年纪不小了,可是他的亲事,不管是季家人还是田家人,大家都一致认为在科考之后再来言说亲事。只是季安宁的亲事,却要开始慢慢相看起来,至于定下来的事情,大家一样认为要等到季树立科考之后再决定。

季树立悄悄的把这些话跟季安宁做了交待,他说:“宁儿,你年纪还小,哥哥立得起来,你的亲事自然会顺意许多。”季安宁自然是相信季树立的话,也知道他说极是,等到他立了起来,她的亲事自然是要顺畅许多。

季安宁跟着布氏宁氏和邵氏去赴宴,她是冷眼瞧着季宝花拼命的扑腾着想要引起大家的注目,她和季洁悦在一旁宁愿当陪衬的人。田二表嫂瞧着季安宁眼里的淡定,她的心思安静下来,她觉得她的夫君田玉清说得对,季安宁是那种大智若愚的人。

田二表嫂想着外面的传言,她低声跟季安宁说:“你家那位老太爷一向是无事也要生非的人,你在他老人家的面前,还是要防着一些。我瞧着那位老人家的心里,大约也只有那位庶女儿,就没有旁的人。”

田二表嫂说着话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季安宁的神色,这样非议别人家祖辈的事,她可是头一回干,她的心里一时也有些稳不住。季安宁神色非常的平和,她很是淡然的开口说:“二表嫂,家里的人,很是体谅老太爷是因为年纪大了,才会一而再的做下那些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一章 缘份

田二表嫂听季安宁的话,她愣了愣之后,她很快的反应过来,她抿嘴轻笑起来,说:“宁儿,老太爷是你的祖父,你要一直敬重他老人家。”季安宁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她的心里是无法敬重那样品性的老人家。

可是在这样注重孝道的世情时代里面,她做为晚辈,不管如何都要面上去敬重季老太爷,这是世俗要求晚辈们必有的礼貌。田二表嫂见到季安宁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面上也高兴起来,她原本担心季安宁心粗得听不懂她的暗示话。

她笑了起来,瞧着季安宁稚姨面容,想着田氏又在外地,她叹息着继续提醒说:“宁儿,你那位庶姑姑是你无法避开的人,你们的年纪又太过于接近,将来在亲事方面,你只怕是会受到她的牵累。”

季安宁懂田二表嫂话里意思,季宝花的亲事一天没有落定下来,她们的亲事就会受到她的牵连。季宝花是那种目的性非常强的女子,而且她的心机重盘算精明,她是绝对不会遵守季守业布氏夫妻对她婚姻的安排,她的心高,一般人家的男子,她是不会瞧入眼里去。

布氏和邵氏现在对她和季洁悦两人相看态度,婆媳两人都是抱着随缘的心思。两人都防备着季宝花,可是那样的人是防不胜防。季安宁对婚姻的态度是抱着随缘态度,婚姻是最无法强求的人生大事。

季安宁在婚姻方面的悲凉感受,她是无法对人诉说,只能压抑在心里,她无法做那个特别的人,那么只有顺着长辈们的安排。去走一条世俗女子们都会去走的婚姻路。田二表嫂很是好心的讲解着相看场合会出现的一些情况,如何去应付面对解决。

季安宁是瞪大眼睛听着她说着那些往事,她直到目前为止,因布氏宁儿和邵氏叶氏对她保护得周全,她从来不曾在外面遇见过那些奇葩的人和事。田二表嫂瞧着她的神情,更加忍不住再把听来的事情讲给她听。

在田二表嫂的诉说下,那些在靠近水边被人推着下水。都已经不算什么大的事情。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是被人引诱中计不得不就此定下终身大事,当事人还要帮着害人的人说话。田二表嫂说:“人心,有时自私起来非常的恐怖。

那样纯良可爱性情的女子。就因为她相中的男子钟情与她的好友,她一时迷了心窍,便和有心人联手害了好友。事后,还在好友面前装好人。她后来还是无法得到她中意的男人。而她的好友听见已经成为她夫婿的男人,在酒后说出的真相。如何会轻易的放过她?”

季安宁瞪大眼睛瞧着田二表嫂,说:“这是谁家的事情?”田二表嫂笑瞧着她说:“反正是你不认识人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是我们大家都熟知人家的事情,我那里敢跟这么痛快跟你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的年纪还小。万一你有机会见到那两家人时,你面上一定会露出那种特别想要打探的神情,那样我就无意当中成了背地里传是非的人。”季安宁瞧着田二表嫂笑了起来。说:“那就是受害的一家人现在已经离开了熟州城,大家才敢跟家里的人说出来当时的事情经过?”

田二表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是啊,她如果不离开,我们这些人如何能从她亲戚的嘴里听到真相。不但是她跟着夫家人离开了,那个害人的女人,被夫家休离再嫁之后,也早已经不在熟州城。”

季安宁很是感叹的说:“还会有有男人敢要那样心性的女人,这也是为了美色不怕死的汉子。”田二表嫂听她的话,她笑了起来说:“她娘家人帮她定下过路做小生意的外地人,那男人自然是不会知道她的旧事情,只以为她是婚事不顺的女人。

她那样匆促嫁了人,又是再嫁之身,自是再无回娘家的机会。她害得娘家女子们亲事不顺,从此之后只能安份在夫家过日子。”季安宁微微笑了笑,田二表嫂瞅着她说:“你不问问这两人后面的日子过得如何?”

季安宁轻轻摇头,笑着说:“她们还能如何?那个受害人的日子也许会好一些,只是她的心胸要是小了一些,只怕是日后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人。而那个害人的女子,她的日子要是过得艰难,那就是为妻。她的日子要是过得富足,那一定是为妾。”

田二表嫂冲着季安宁竖起拇指说:“宁儿,你这话说得跟老人家说的话一样,她娘家嫂子的家里面说,那男人是为了娶妻才行这么一趟远路。”季安宁微微笑了起来,这人要知足才会常乐,而那样的女子,只怕安稳下来,还有得闹腾。

可是那男人未必会她的意,他能行那么远的路,娶到这样的一个妻,他初初想来是会把人捧在手心里面,可那也是建立在女人听话的基础上面。他付出这么多,他想要得到的自然多,那容得了女子起外心。

田二表嫂渐渐把季安宁当成大人般说起话,她笑着说:“你的性子太过温善,我们家里人都担心你不会懂得有些事有些人,就是要去争去抢去夺,这样才不会错失原本应该是你的姻缘。”

季安宁很是不赞同的摇头,她很是坦诚的跟田二表嫂,说:“我想要的姻缘,应该是水到渠成的那种美妙姻缘。而不是需要我拼尽所有去抢去争去夺的人和事,那样纵然是得到了,我也会是满心的伤痕,对那人的要求则会特别的高。

他如果有一丝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就会失望,认为自已付出太不值得。人生,如果到了那一步,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人来说,都只能是一种鸡肋般的生活。”季安宁在别的方面,她愿意付出努力去达到她想要的程度。

可是在男女情意方面,她却不想那般的拼命去白费力。人与人的情意,原本就不是什么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而且是大多数时候是讲究一个缘份,有缘千里距离也能在一起,无缘是对面都不相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无辜

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下来之后,熟州城里满城传言着前线早已经开战的消息,田家上上下下更加是议论纷纷起来。等到季安宁听到前线边城的消息时候,战争,在秋天时已经降临,在所有人都不曾想象的时刻来临。

曾经是友好国家的邻国,因为皇家兄弟争位引起的内乱,皇子们把争位的祸害,直接放到争夺他国的领土方向去。而这一次边城已经有了防御,只是防范着有意外情况的出现,却不曾想过有真正用得上的这一天来临。

等到内陆人人皆知道时,边城那里已经是进入战争后期的事情。季安宁再一次深刻的领悟到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那样的脆弱,而皇家争位的事情,是那样的残酷无情,动则几千几万条的生命付出。

边城的销烟刚刚散去,人们脸上的悲伤还深刻在面容上面。军营里,一样荡漾着兴奋与悲壮的气氛。军帐里面,顾石诺半卧在床上,他一支脚高高的架起来,他抬眼瞧着前来探望的顾三,笑着打量他那条挂着胸前的胳膊,问:“大夫可说你的胳膊几时好?”

顾三瞧着他的那种打量神情,他很有些神色不好的瞧着他,说:“我的胳膊一定会比你的腿好得快,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只要五十天就会好全。”顾石诺笑瞧着他说:“我们还是别人吗?你在我面前就别瞎吹了。

我瞧着你的神气,我的腿一定会比你的胳膊好得快。”顾三丝毫不介意的坐在他的床沿边上,他那只好手抬起来就要去拍顾石诺伤了的腿,转脸瞧见顾石诺无所谓的神情,他的手重重落在顾石诺的肩膀上。低声说:“你用得那样去拼命吗?

你这一次差点就丢了一条腿。”顾石诺的眼睛落在他的胳膊上,说:“你和我,就不要互相说来说去了。我们这一次是全撞上了,那可能不去拼命。我们都是幸运的人,我们都齐整的活下来了。”

顾石诺的眼里有着伤意,那些去了的人里面,有许多的人。是他可以背着背互相依靠的兄弟们。顾三的手轻轻的落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们来得太晚了一些,可是还好我们赶了上来。小十,你活着。我觉得值了这条胳膊。”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看,他们从军之后,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性。顾石诺的眼神彻底沉凝起来,再也没有从前那种特别飞扬的神情。顾三的眼里有着泪意。他们赶来支援时,正看到一片又一片倒下去的人。那战地被血染红起来。

战争结束之后,他想起挂在心头的顾石诺,赶紧跟包扎的大夫打听起来,听见他还活着只是伤了腿。他第一感觉就是还好,他还活着。他转而担心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顾石诺的抱负。那人是不能没有那条腿。

顾石诺瞅见顾三眼里的泪意,他笑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的肩膀,说:“’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很美的句子,对吗?”顾三轻轻点了点头,说:“很美的句子,描述很残忍的战争现实。”

顾石诺笑瞧着他说:“我们从前总是说从军是为了保住一方的平安,我现在明白那是需要付出这样血的代价。我们胜了,值了。大将军说,此后的战场,是要交到你们的手里去,你现在受伤,可是会跟我们一块要退到后面去养伤调整?”

顾三摇头说:“我是不会在此时退到后面去,等到我们两方交接完毕之后,我们接手后,我们要好好的收拾后尾。我伤的是左胳膊,我的右手还是可以用。”顾石诺很懂得他的心情,他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支持你,我在后方等你平安归来。”

顾三笑瞧着他,说:“最难的仗,已经给你们打完了。后面的仗,对我们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能胜利的仗。必胜,我们是正义之军,我们一定能胜。”顾石诺轻轻点了点头,说:“大将军已经通知我,明天,我和伤员们是第一批送回去休养的人。”

顾三瞧着他面上那已经消去的伤痕,他笑了起来说:“小十,你的脸还是那样的俊美,我瞧着那伤淡了许多。这一次,你的亲事,只怕你的家人容不得你用话推辞。”顾石诺打量着顾三的神情,笑着说:“我的亲事我做主,我不想去将就一个女人。”

顾三瞧着他的神情,在这一刻里面,他相信顾石诺的话,他已经可以决定他的终身大事。至于他,相信这一战之后,他一样也能掌握他的亲事决定权利。他笑着说:“我应该也能说服我家的长辈们顺从我的心意,我经历了这么一场把命都差点付出去的战争。

我也不想去将就一个女人,我更加不想去将就许多的女人。”顾石诺和他两人对视的笑了起来,顾石诺笑着说:“在这场战争发生之前,我其实被我母亲和兄长的话,劝说得已经有些妥协起来。我心里想着,既然跟谁都是一样的过日子,那我也学着将就吧。

别人都能过的那种日子,我为何不能过那种日子。何况我的妻子不如我的心意时,我还有机会纳合我心意的妾室入门来。可是瞬息之后的战争爆发,改变了许多的事情。我每天都要去面对身边人的伤亡,还要面临城池不知何时就会守不住的危急关头。

在最紧张的关口,我想通许多的事情。我想着我要是能够活下去,我一定要顺着心意好好的活。我为何要去为了世俗的看法,而去委屈自已的一生。我现在拼尽所有去付出,将来成亲时,我一定要选一个我愿意为她付出的女人。

那样我喜欢我的妻子,自然会喜欢她为我生的嫡亲儿女。他们就不会经历跟我们兄弟一样在父亲面前的冷遇,我们兄弟在父亲面前,总是不如庶兄弟们受到他的待见。从前我会计较,现在我觉得我应该要放下去,我比他坚强比他坚持,我就是遇不到合适的人,也不会去亏待求娶另一个无辜的女人,毁了她一生可能会得到的幸福机会。”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容忍

冬季里,雨加雪的天气,熟州城里的人们,一次又一次见证东西顾两家人的深厚友情,两家人是顶着风雨天气见了又再会见。大家紧接着都知道东西顾两位少爷在前线立了大功,曾经分别出过二品三品文官的东西顾家,此年开始,也许能在军中拥有一席之地。

季安宁听到的消息,东西顾家两位少爷是少年英雄人物。季安宁很是沉稳好一会后,她才能把她印象里的那群肤色黑的人,想象成英雄的模样。只是东西顾家的人,对她来说还是传说中的人物,哪怕他们曾经与她擦肩而过好几次。

季安宁很快的放下东西顾家事情,季洁悦传来的消息,反而让她的心里有些担忧起来。季老太爷为了季宝花的事情,去老园寻季老太太说话。季老太太那可能会再见他,自然是避不见面,结果季老太爷站在老园门外出言训斥,他直言季老太太从来没有尽过贤妻的责任。

布氏和邵氏闻讯赶了过来,她们已经晚了一会,两人出声劝阻不了。布氏直接吩咐小厮把季老太爷从老园门口拉扯离开。布氏和邵氏冲进季老太太的房里,见到老人家一脸平和神色坐在桌边,婆媳两人都稍稍安心下来。

她们庆幸外面的风雨声音阻隔住季老太爷的话,而季老太太那平和的反应也让她们放心下来。结果第二日季老太太生病起来,老人家不许身边人传信去一园和二园,她让人就着旧方子去抓药来服用。

老园的管事妇人有些不放心,派人悄悄送信给布氏和邵氏知晓。邵氏赶紧派人请来大夫诊治,大夫来了之后。季老太太还衣着整齐的接待了人。大夫事后跟邵氏悄声说:“老太太这是受了刺激吗?老太太的身子弱,可不能再受气,她的情绪要一直平和下去。

你们家的老人家太为人着想,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她还硬挺着,她是难得的好人。”邵氏忍着眼时的泪意,她轻轻问:“可有大问题?”大夫瞧着邵氏的神情。他也是知道季家的事情。他自然不好打听下去。

他只能低声叮嘱说:“这一次发现的早,几服汤药下去,应该是无什么大事。只是以后需要慢慢的养着身子,老人家是再也不能劳累了。这要是再添上这么一次的刺激,老太太的身子只怕是会熬不住打击。”

邵氏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季家人谁也想到季老太爷这一次为什么会寻上季老太太。季守业当天夜里就去问了季老太爷说话,他却一直沉默相对。在季守业的一再逼问下。他说:“我和她夫妻一回,我们总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说一说。”

季守业当时就气得大笑了起来,嘲讽的说:“父亲。这话要放在别的老夫妻身上,我是相信说的是真话。可是要换成对象是你,那这话就是虚话。父亲。你和母亲多少年不说话,眼下。你怎么还会有话和她说?”

季老太爷很是恼怒起来,觉得那个女人太会跟孩子们告状。可是他瞧着儿子的神情,又不敢刺激得太过厉害,只是辩解说:“宝花年纪大起来,她是嫡母,她不应该为她的亲事出面吗?”“哧,她一个庶女,能有多大的脸面,要我的母亲出来为她主操亲事相看?”

季守业冷笑起来,他接着说:“父亲,你年纪大了,你是不记得母亲与你析产分居已经多年了,她是用不着来理你那庶女的亲事。母亲这一次无事则好,有事的话,父亲,日后你就留在家里,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轻易不要再出季家的院子门。

季守业的话,让季老太爷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如果没有机会出门去,院子里的小厮们越更只会听一园主子们的话。季老太爷叹息着说:“我老了,你们爱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不中用了,就是想跟人说一句话,都让人这般的讨嫌不已。”

季守业瞧了瞧季老太爷两眼,就甩手大踏步往外面走。他走了之后,季宝花小心翼翼的来到季老太爷的身边,悄声问:“父亲,你为何要去寻母亲说话?”季宝花说实话,她也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季老太爷从来瞧不上季老太太,他为何会在此时兴起去跟她说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