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男人瞧你的眼神里都带着炽热的火光,你不用着急,你哪怕只有一个儿子,只要你的男人挺你,你什么都别怕。她们是妯娌的关系,不比姐妹能够无拘束的说话,也不能象多年闺友可以什么都说出来。

季安宁此时很是庆幸顾石诺在这方面很是开通不已,他实在是什么话都敢在她面前说,每一次惹得她的脸色爆红之后,他才肯罢休了事。然而季安宁却不是那种被几句话哄一哄,立时一腔热血晒一地的女人。

她是喜过之后,又能很快的清醒过来过日子的人。男人有时候激情时许下的诺言,女人要是相信,那打脸的日子就在不远处。季安宁一直想要的是一个有责任心专一的男人,她信奉说得多,不如做出来让人瞧一瞧。

然而她心里一样很是受用顾石诺那些哄她高兴的话语,她只是普通的女人,自然喜欢听好话胜过那些直白的实话。有顾阳景这个孩子陪着她,她觉得时日越发的短了起来。顾阳景实在是最好带的孩子,他自从会笑之后,每日里都喜欢笑脸向着人。

顾亭景是每天必来陪着弟弟说话的人,两兄弟会趴在榻位上玩耍。顾亭景有时候会跟顾阳景说:“阳光,等到天气暖和了,你会走路了,我带你去见一见我的好朋友。他们说他们的弟弟的可爱,那是他们没有见过我的弟弟才叫真的可爱。”

顾阳景的大名小名全是他哥哥给取的,顾大少奶奶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季安宁说:“弟妹,你要是还有什么合心意的名字给阳儿用,你可以在他面前用那个名字。”季安宁只觉得顾亭景这个哥哥很是贴心,瞧着他待顾阳景的情形。

季安宁都有些担心,他再大上几岁,将来未必会有这般殷切之心来待他嫡亲的弟弟。季安宁一直相信顾大少奶奶不会只有一个孩子,她跟她提过,她娘家成亲的姐妹们都已经生了至少两个孩子,只有她一人在生育方面这般的艰难。

季安宁只认为她是顾忌重重,她一是担心着她无法再怀孕,二是又担心她要是怀孕之后,顾家的长辈们只怕不会放弃此时往顾玫诺身边塞人的举止。她跟季安宁说过,顾家的嫡子原本就不多,每一房最多的嫡子女也不会超过三人。

季安宁顿时明白过来,为何顾石诺这一辈的嫡子女还会按年纪排着号,原来是因为每房嫡子稀小的原故。而庶子们用不着按年纪排着高低,实在是每一房的庶子女太多。季安宁很是感叹的跟顾大少奶奶说:“在顾家要做好长辈眼里的好正室,会很苦是累很没有孩子生。”

顾家七老爷的名下,就有差不多近七位的庶子,这还是他一心顾及着老妾的情形,才有的孩子数量。顾大少奶奶悄悄的跟季安宁用双手比了比,说:“我们七房里,只有父亲一人是嫡子。可是在外面却有这么多的庶叔叔们,只是他们入了旁支,我们用不着认他们为叔叔。”

季安宁被顾大少奶奶的手势惊了惊,她低声说:“那为何祖母只生下父亲一人?”顾大少奶奶低声说:“我听家里老下人们悄悄的说,祖父祖母先在外面相识之后,两家长辈方许下亲事。成亲之初,两人的感情很好。

只是在祖母怀父亲的时候,祖父在外面遇见一位绝美的女子,他被那个女子吸引,慢慢的心思用在那个女子的身上。祖母听说之后,她很是受到刺激,坚决反对祖父要迎那个女子入家门为贵妾。

祖母的胎相很是不稳,家里的长辈自然是容不得那样的女子入门来。而那个女子听说很是心善,她也不愿意在祖母怀胎的时候入家门。然后祖母生父亲的时候难产,大夫说是再无可能怀胎。

而那个女子在父亲出生的月子里面,因为家里长辈们的限制,祖父轻易不能出门,她家里的人,便把她远嫁他地去了。”季安宁只觉得这个故事里面,那个女子出现的时机和结局都是让人猜疑不已。

第五百九十七章 乐趣

顾大少奶自然是瞧明白季安宁的眼色,她笑着低声说:“其实还有另一种说法,我家里的人,悄悄跟我说,那时候祖父是被那个女子美色吸引,他自个主动缠了上去。那个女子的家里面人,都不敢得罪顾家,就只能让那个女子不远不近的哄着人。

要不然,那有祖父出不了门的时候,那个女子这么快就能寻到机会远嫁出去。”季安宁只觉得真相果然是极其的无趣味,她感叹的说:“果然最无辜的就是孩子,难怪我听家里事情越多,越有些明白过来,为何祖父祖母会待唯一的嫡子不太亲近,原来是迁怒与他。”

然而有样看样,顾家七老爷待两个嫡子一样的不亲近,而顾家七夫人大约是天生离不了男人的女人,自然是夫唱妻随待亲生子一样的淡了些。季安宁很不好意思的承认,顾家七房连着几辈正室女人,瞧着都没有自家身边的男人聪明。

祖母母亲两代女人,那心思全用在男人的身上,忽视了亲生的儿子。而轮到顾大少奶奶和季安宁这一辈的时候,顾玫诺顾石诺又象是基因突变一般的独秀起来,他们两人明显是要强过与祖辈父辈两人,而且是在行事方面,明显不受女色诱惑。

顾玫诺只是性情太过温厚,对仕途无太大的野心。他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情,他在仕途上面一定是有所发展。当然他如果是极其有野心的人,来严城的官府,也不会这么爽快的接收他,谁都不会想身边添上一个能干的竟争者。

当然季安宁曾经问过顾石诺,他是有机会迎娶到美女进家门的人。顾石诺很是淡然的给她一个眼光,说:“我要是喜欢美色,还不如在外面寻几张美人图来看,还可以轮换着看。可是我用得着吗?每一天里,都对着同一张脸看来看去?”

他的话让季安宁摸着自已的脸,她的脸距离美人可是好远。顾石诺瞧着她的神色笑了起来,他跟着伸手捏她的脸,还是感叹的说:“如果我们日后生的女儿,她不能象你小时候那般白白又胖胖,我心里会很是惋惜不已。”

季安宁一脸惊讶的神情瞪眼瞧着他,说:“十哥,你不会自少年时起,就有这种恋童的爱好吧?”顾石诺是直接出手好好的教训季安宁,让她第二天早上连床都有些下不去。自此以后,季安宁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那话来,哪怕她心里最初几年还是有一样的猜想。

天气很冷,雪好不容易停了,顾阳景小手指着外面,叫唤着要出门。季安宁想了想,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用小被子把他包住抱在怀里面,母子两人在打扫干净的院子里走来又走去。顾亭景过来的时候,他很是欢喜的叫了一声,顾阳景在季安宁的怀里跳跃起来。

季安宁赶紧把他抱得紧了起来,顾亭景的脸都微微变色起来,他行了过来,一脸正色抬头冲着顾阳景说:“阳光,你在婶婶的怀里,可不许这般的调皮,婶婶抱你要费力气。”小小的孩子,这般的严肃的神情,让季安宁瞧得就欢喜不已。

季安宁自从有了顾阳景之后,因为顾亭景的懂事可爱,她待他还是如从前一般的喜欢。而顾石诺待这个嫡亲的侄子,那明显是格外的花心思。他跟季安宁说:“我哥哥的性情很好,嫂嫂为人不错。

大家里面的长子,这般性情是下面弟弟们的幸事。可是我们顾家当家的人,一向不论嫡长,只会挑选嫡子里面性子最为强势又最公正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在外挡得了风雪扑面而来,在家里又能压得住阵。”

季安宁略微明白的点头下来,按顾大少奶奶科普她的顾家知识,顾家在顾石诺这一蜚大约就要分家过日子。她很是感叹的跟顾石诺说:“石头,你是担心日后亭儿担不起我们两家的当家人重任?”

顾石诺轻笑了起来,说:“我们这一辈里面嫡兄弟不多,只怕到我们这一辈里面,我们要想分支出来,还需要我们大家努力去多生嫡子。”季安宁只觉得无意当中又给人语言调戏了一番,然而顾石诺的话,却说的是顾家当前的现实。

顾家上两代的男子在女色方面很有些放肆,以至于嫡子的事情上面就少了一些。而等到顾玫诺顾石诺这一辈人的身上,或许是瞧多了各自母亲人后伤怀的模样,他们在女色方面都表现得极其收敛。

只是生孩子的事情,又不是在田里割稻草,田里有多少,想割多少用力去割就是了。顾家这一辈老大当年挑选的妻子的时候,他就注重要挑选一个合心意的美人儿入门。结果美人儿入了门,她的身子也跟美人儿一样娇柔,连生两子之后,她就只能停下来调养几年。

季安宁那时听顾大少奶奶的话,她很是用心的回想了好几遍,还是不曾觉得那位大堂嫂有多么出众的美貌,只不过瞧上去,她的年纪不少了,她的身姿还如杨柳枝条般的轻盈。季安宁自然是不会否认顾家所有女人的认同。

她只是默然的给顾家这一辈老大,贴了喜爱娇柔身姿的爱好。季安宁其实是很不会记人脸的人,她两辈子都有这个毛病,所以她一般的情况下,她是不喜欢出门去应酬。而如今这个时代,瞧着如她这般的人,明显只要夫婿能干有本事,也是用不着女人出门走门路。

季安宁禀着与人为善的方针,她在外面也不会去轻易的得罪人。顾大少奶奶招呼朋友们来家里时,她会帮着去陪客,她从来不会去做抢人风头的事情,她反而乐意做一个倾听者。她每一次都能从那些妇人的话里面,听出许多的风声出来。

顾大少奶奶最初时,家里来客,她只是顾虑着不请季安宁前往,旁人会误以为她们妯娌相处不好。可是她请季安宁前往陪客,她又知道季安宁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顾大少奶奶纠结之后,她还是请季安宁出面来招待客人们。

后来她见到季安宁其实在愿意的时候,她是一个很是贴心的主人家,她会注意到客人们的需要,又能顾及到客人们的心情,而一直保持着仔细倾听的姿态。顾大少奶奶初时以为季安宁只是在应付客人,后来瞧得明白,她分明是从中寻到独有的乐趣。

第五百九十八章 去

顾石诺还不曾归来,熟州城的急信又送到,这一次来的是坏消息。顾家当家老太爷发信过来,通知顾玫诺兄弟不用奔赴回去,顾家七老太爷已经去了。转眼之间,顾家的人,上下素服以表示节哀。

顾大少奶奶和季安宁很是管教家里的人,一定不能在衣裳上面,让外面的人捉到把柄。就是店铺里的生意,都低调着进行。毕竟顾老太爷是去了,可是一家大小还是要生存下去,总不能为了他,就一家人伤心得都不用吃喝。

顾玫诺特意去官府请了假,在家里闭门节哀怀念祖父大人。家里人的气氛,顿时之间压抑下来,顾亭景这个做哥哥的人来看顾阳景的时候,在他大声音笑起来的时候,都要四下张望之后,低声提醒说:“阳光,家里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可不能笑得这般的大声音。”

季安宁只觉得这孩子这般小的年纪,就已经这么的操心,实在是这个时代都不给孩子们太多的空白时间。然而顾玫诺夫妻则是品性如一的人,顾玫诺请了一周假期在家里守孝,他这一周里不曾点一丝的油味,一日三餐面食加水煮白菜。

顾大少奶奶有心陪着他一块这样的度日,她把顾亭景送到季安宁这里用三餐,她低声跟季安宁说:“我陪着他一块素食守孝,这样他多少会正常一日三餐。”顾大少奶奶侧过头去,她用帕子擦拭下眼角,有些伤心是说不出口来。

季安宁很是震惊顾玫诺待顾家七老太爷的亲情,那位老人家那般的对待他,他的心里还是念着那位老人家偶尔的好。季安宁仔细的想着,季老太太去后,她很是伤心,可是依然过着自已的日子。

顾大少奶奶与季安宁亲近起来,她抬眼就瞧明白季安宁的所思所想。她有心不去多解释什么,可是她不想季安宁误会有些事情。她瞧一瞧四周,再起身把窗子推开一条线进一些新鲜空气,她这才挨近季安宁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季安宁很快的恍然大悟过来,她很有些不好意的瞧向顾大少奶奶,说:“多谢大嫂跟我说这些话,我就是一个实心眼的人。”顾大少奶奶瞧着她笑了起来,说:“你这样很好。原本小十就比你哥哥要出色,他要是再娶一个心眼比天上星星还要多的妻子进门来。

你说一说,我这个当嫂嫂的人,不管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走一步盘算后面五六步,那样的日子,我想一想,都觉得心累不已。小十的眼光好,我见到他娶你之后,他面上笑容也比平日多起来。”

季安宁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她实在不好意思跟顾大少奶奶说,顾石诺是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可以随意逗乐子的人,他自然心喜的张扬开去。顾大少奶奶走后,季安宁轻轻叹息一声,果然是人生如戏,这做官的人,在家里有时候都要入戏。

季安宁管不了兄嫂执意要如此薄待自已行事,可是她却可以照顾顾亭景的一日三餐。顾亭景很是懂事,他还会帮着照顾顾阳景。因为他需要在家中守孝,顾玫诺直接跟夫子言明了,等到过年后,方会送顾亭景去读书。

季安宁为顾石诺已经备好素衣,她有些担心这人回来,会象顾玫诺一样执意要吃素食。季安宁如今明白果然一家有一家的规矩,哪怕大规矩上面相同,小规矩上面各有各的不同。顾家下人们在这样的时日里,都不敢高声说话。

顾玫诺在家里一周之后,他果断的去当差。这样的日子,官府里积压的事情多,可容不得他在家里伤心再伤心。当然众人很自然的瞧见他瘦削的面容,以及那明显空了许多的衣裳。他的同僚们都开口安慰他节哀,他的上官很是慎重的与他说,有任何事情,只管直言。

顾玫诺自然说无任何的难事,他可以做好本职的差事。他当差几日后,顾大少奶奶安心下来,她有闲心来与季安宁说话的时候,她说出了心里话:“我们祖父去了,只怕最伤心的人是祖母。我们两人去信给祖母,表达我们的伤心和孝心。”

季安宁自然是乐意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妯娌两人刚刚商量好写了信,还不待她们发出来,顾家当家老夫人来信了,自然顾家当家老太爷也有书信给顾玫诺兄弟两人。顾家给顾家七老太爷安葬之后,一家人正准备松一会心思。

病了好些日子的顾家七老夫人,她因为伤心过度,跟着顾家七老太爷一块去了。顾大少奶奶和季安宁瞠目结舌的瞧着那信,这位老太太对夫婿的深情实在让人动容不已。然而这样的一来,只怕家里人忙了又要再忙。

过后,顾大少奶奶和季安宁在雪地里把已经写好的书信烧了。那火光顺着风摇摆,妯娌两人手握手着候着那火光慢慢的散了去。顾玫诺从官府回来,拆开当家老太爷的信,又得知一桩悲事,他转身只能再去官府通报守孝的事情。

这一回,官府那守夜值日的人,都跟着感叹顾家七老太爷夫妻恩爱情深起来。而顾玫诺自然同样要节哀一周,顾大少奶奶奶夫妻同心跟随行事。季安宁瞧着两个原本就瘦了一节的人,如今又要这般素食一周行事,只能让王四嫂子去前面厨房里帮着备些有营养的素菜。

在这样的时候,顾石诺那一日在白雪纷风里,他一身劲装行了进来。季安宁恰巧站在屋檐下站着,她瞧见那大步行过来的人,她的眼泪扑扑的落下来。顾石诺走近季安宁的身边,瞧着无声哭成泪人儿的人,他伸出手指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

他低声说:“我回来了,你别怕,万事有我在。”季安宁连连的点头,她闷声说:“你先进去暖和身子,我让人送热水进来给你沐浴,再让人给你煮一点东西用一用。”顾石诺的手还来不及按住季安宁的肩,她已经快速跑开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回来

顾石诺依然在门外站了站,他听到季安宁吩咐下人们的声音,他在门外静静的听着大侄子与儿子说话的声音。他很是感叹的想着,回家的感觉真好,能听见孩子们的声音,他只觉得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季安宁很快的跑了回来,她见到他还站在门外,她笑眯了眼,然而她很快的收敛起面上的笑意,还四处赶紧的张望好几眼。顾石诺一脸迷惑神情瞧着她,季安宁行过来说:“十哥,有热水了,我已经让人从后面送进去。十哥,你是直接回家来的,对吗?”

顾石诺轻轻点头,又示意季安宁打量他的衣裳,他低声说:“你到此时还没有瞧见我衣裳的泥泞?”季安宁那会没有瞧见他那衣摆下面深重的痕迹?这明显是行了远路人的装束。季安宁瞧着顾石诺的样子,她跟着他转进侧门。

顾石诺悄悄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季安宁悄然的反握住他的手,她抬眼望向他,眼里满满的不曾说来的话。顾石诺悄声跟她说:“有亭儿看着阳儿,你来给我擦背吧,顺带与说一说家里的事。我怎么瞧着家里的气氛很有些不对劲?”

顾石诺泡进热水里面,他很是舒服的长舒一口气。季安宁把他要换的衣裳放在一边的凳子上面,她脱了外面的衣裳,跑到桶边来仔细的打量着顾石诺的身子。顾石诺被她的小眼神惹得笑了起来,他笑着低声骂道:“你看自已的男人,就大大方方的看,用得着躲躲闪闪吗?”

季安宁的脸红了起来,她低声问:“你这一次没有受伤吧?”她瞧得分明顾石诺的身子瘦得只有骨架子,顾石诺伸开手,由着她看了看,说:“只是在都城外待了一些日子,那可能会受伤?你只管安心,我会长命百岁陪你到老。

如你这样的笨女子,如果我不在一旁护着,只怕是活不了太长。”他很快的开口赶着季安宁去装上衣裳,他只是想着与她说一说话,那会真正由着她来擦拭背。他低声说:“去穿上衣裳,你实在想要摸我,夜里,我会由着你摸来摸去。”

季安宁顺从的穿上外衣,她听了他的话,转头瞧上他,很是认真的跟他说:“十哥,夜里,我也不能把摸来又摸去了。祖父和祖母去了,我们要守孝一年。”顾石诺一脸震惊神情瞧着季安宁,他很快的想明白过来,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快到年边来,以往家里总是会多几分艳色,那如现在这般的素静。他开口问:“这是几时的事情?”季安宁把当家老太爷的书信说了说,顾石诺在水里怔了怔的立着,季安宁瞧着很是担心不已,低低的唤了他几声,他回醒过后,便加快沐浴的动作。

顾石诺擦拭身子穿好衣裳之后,他伸手把季安宁搂在怀里,低声说:“宁儿,你还是可以摸我,只是我要节制而已。”季安宁的脸爆红起来,她原本以为他是伤心才来抱他,正想着要好好的安慰他一番,结果听见他说这样的话。

季安宁气急的跟他说:“祖父祖母相连去了,我很是伤心,这一向我都吃素,夫君,我一样会节制。”顾石诺把人往怀里抱得更加紧了起来,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傻女,祖父祖母都去了安乐之地,我们做后人的人,不能一直伤心拖祖父祖母的脚步。”

季安宁抬眼瞧见顾石诺眼里没有多少的伤心神色,他低头瞧着季安宁说:“祖父年纪大了,却越更加的放任行事,他一直不知道在生活上面节制。早些年,大夫就提醒过他,如此下去,只怕他寿长有限。

而祖母的性情一直是多愁善感不已,大夫也劝过她一定要心情好,可是她自嫁人之后,大约是愁惨多过欢喜,一直以来是小病不断,如今她去了,就用不着受病情折磨,又能跟上祖父的脚步。他们夫妻一世,也算是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季安宁怀抱着顾石诺,她叹息着说:“兄嫂都用了一周的素食,我想着阳光要喝母奶,就没有守素孝一周,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顾石诺低头瞧了瞧她,说:“宁儿,我会守素孝两周,你的那一份,我来守。”

季安宁有心再说话,顾石诺已经开口说:“我知道的时候,是祖父祖母都去了,按理来说,我只用守一周的素孝,如今因为你的心里不安,我情愿多守一周,让你能够心安了事。”季安宁不敢再说下去,她怕再多说一个字,顾石诺会再多守一周下去。

她很是放心不下的说:“你一定要守素孝,我不会反对。只是我要请大夫来为你看一看,瞧一瞧你能不能在此时守素孝。”顾石诺伸手摸一摸季安宁的头发,说:“你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吗?”

季安宁轻轻点了点头,顾石诺在外面明显是辛苦了,她就是有心想要为他补一补,可也不能瞎补一气。而这个时代有些小名气的大夫,他们在医德方面,是非常的可靠。夫妻两人相伴走到正房来,顾亭景守在榻位边上,他抬眼瞧见顾石诺。

他一脸欢喜神情站了起来,却有些不放心的伸手用力把顾阳景往榻位里面推了推,他这才奔跑到顾石诺面前来,说:“叔叔,你总算是回家了,我和阳光都很想你。”他牵着顾石诺的手,奔到榻位边上,冲着那个笑脸小人儿说:“阳光,你爹爹回来了,叫爹。”

顾亭景自从听说别人家的弟妹们,有些聪明的人,会在快一岁的时候开口叫人,他的心里就有些着急起来,他是自认为他的弟弟很是聪明,只是他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说话。他很是用心的教导顾阳景说话,教他如何轻松开口说话。

他很是懂事的为弟弟把家里人的叫法,全简化成极其的口语化。他跟季安宁一脸正经神情说:“婶婶,阳光很是聪明,只是父亲和母亲太长了一些,我的好友说,先教他叫爹和娘,只要开了口,再教他叫父亲和母亲。”

侄子这般的为儿子着想,季安宁这个做母亲的人,自然表示大大的支持。顾石诺瞧着榻位上那个小小的人儿,他没有顾家人的黑肤色,可是瞧着也没有如白团子一般的象女孩子。顾阳景顺着哥哥指点抬头看了看陌生人,他有些不解的跟着叫:“爹。”

第六百章 闲言

顾亭景一下子松开顾石诺的手,他直接扑去抱住顾阳景说:“阳光,来叫哥哥。”顾阳景伸出小手推了推他,他扭头瞧着季安宁叫:“爹。”那小神情很是不解,这人从那里出来的,为何哥哥会这般的兴奋不已。

季安宁瞧明白儿子的神情,她伸手指了指顾石诺,她一脸正色的跟儿子介绍起来了:“阳光,这是你爹。你出生的时候,他在家里面照顾了你。后来他为了养活娘和你,就出去做事挣银子了。现在回来看阳光。来,再叫你爹一声。”

顾石诺瞧着季安宁的神色,他的小脸上还是有些不明白的神情,至少他心里多少明白这个人会待他好,他又叫一声:“爹”。顾石诺很是动容的从侄子怀里抢过儿子,他抱在怀里面,跟顾阳景说:“来,儿子叫爹,我可给你和你哥哥带来了好东西。”

顾亭景原本有些失意的心情,听见到叔叔并没有因为有了嫡亲的儿子,他就忘记了自已,他很是开怀的缠在顾石诺的身边,跟着一块哄着顾阳景说话。季安宁这边悄悄让人去通知顾玫诺夫妻两人,她让人顺带解释说,顾石诺因为不知道顾玫诺在家里面,这才没有先去亭园。

季安宁让人送些汤面进屋来,她招呼顾亭景陪着顾石诺用一些汤面,素静的汤面,上面只用小木耳点缀的有些色彩。顾阳景很是自然的把手伸向顾亭景,他是记得只要有吃的东西,哥哥是一直惦记着他。

可怜顾亭景这个哥哥这会只有用力的接过他来,而顾阳景很快的贴着哥哥的脸,‘扑,扑’的连亲他好几下,顺带就安抚正因他不曾叫‘哥哥’而有些失落的兄长心。顾石诺是有心想要过去帮侄子一把,却被季守宁摇头示意。

兄弟两人挪到桌子边去,季安宁帮着顾亭景把顾阳景托着坐上凳子上面,顾亭景小大人般的跟顾阳景说:“阳光,你可不要乱动手啊,哥哥会先喂你吃几口的。”顾石诺瞧着侄子小大人般的模样,他很是动容不已,而后见到儿子瞧着侄子那笑得开了花的模样。

他又有些心塞起来,瞧着儿子是明显的听侄子的话。顾石诺瞧着仔细照顾两个孩子的季安宁,他转而有些感动起来,这个侄子年纪虽小却一直很是懂事,可是想来在他不在的时候,有他常来陪伴着季安宁,给她带来许多的欣慰与感动。

顾石诺瞧得很是明白,季安宁不是那般易亲近的人,然而她待顾亭景却很是自然亲近细致,两人相处得融洽。季安宁抬眼瞧见顾石诺的神情,她有些担心的说:“可是汤面有些不合你的口味,太过清淡了一些?”

顾石诺忙笑着摇头说:“还行,这样吃得清淡不伤胃。”顾石诺低头用餐,季安宁接手给顾阳景喂食的任务。顾阳景人小小,可是他的胃口非常不错,他很是不挑食,季安宁瞧着他用餐,都觉得他吃得就是美食佳肴。

季安宁自认为她很不挑食,可是季洁悦却一直说,她是面上瞧着什么都吃,私下里是非常挑食的人。然而季安宁也是如此看待季洁悦,那小女子用餐的时候,她一直表现得太过矜持,跟她用餐,礼仪会相当注意,至于胃口嘛,大家谁也别说谁。

季安宁抬眼瞧见顾石诺的用餐姿势,瞧着很是好看,他仿佛是在享受着美食。如果不是顾亭景在这里,季安宁都会有心去分享他碗里的食物。她有些不相信,厨妇的手艺提高的这般明显,明明她煮的汤面只是不错而已。

顾石诺抬眼瞧见季安宁炯炯眼神,他微微笑一笑,说:“宁儿,你可是要用上一些?”季安宁轻摇头,过一会就要用正餐了。顾石诺低头抱碗里食物用完,他见到顾亭景同样用完小碗的食物,而顾阳景明显是已经饱的模样,他伸手收拾起碗。

顾亭景跟着他一起来,顾石诺瞧着他一脸赞赏的神情,说:“亭儿,在外面,我们不用做这些琐事,可是在家里面,当下人们不在的时候,我们要学习如何的自立,可不能做那种事事都需有下人在一旁的废人。”

季安宁只觉得顾石诺大约被什么人刺激到了,才会这般心有所感的教导顾亭景。她瞧一眼用过餐后,就想睡的顾阳景,她伸手把孩子安置到榻位上面去。顾石诺瞧见之后,他一脸的赞赏神情,做为母亲的人,就应该在儿女小时亲自照顾与他们。

季安宁把榻位边的架子立起来后,她回头瞧见顾石诺眼里的神色。他从前可不太喜欢她事事亲边亲为,他觉得不能白养着那些下人们。现在瞧着他的神色,他分明是赞同季安宁的行事。

季安宁再一次觉得顾石诺在外面遇见的事情,只怕对他刺激得有些过度起来。丫头们进来把碗端了出去,而顾玫诺此时赶了过来。顾石诺瞧着顾玫诺的模样和神色,他很有些恼怒的跟他说:“哥哥,你不为嫂嫂着想,你也应该为亭儿着想。

祖父祖母待我们有几分真情,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吗?你怎么能因为他们去了,就这样的伤心到这样的地步?”顾玫诺伸手摸了摸脸,他沉下脸说:“十弟,你啊,别因为伤心,就胡乱的说话。”

顾石诺扶着他坐下来,兄弟两人面上都瘦得露出骨头。顾玫诺很是关心的问:“十弟,这几月,你过得很是辛苦吧。”顾石诺很是不在意的说:“与战争时期相比,这几月的日子,还算是非常的易过。”

季安宁悄悄的起身走了,顾亭景有心想要跟随她走,季安宁伸手按了按他。她伸手指一指榻位上的顾阳景,他便选择留下来。季安宁去了亭园,她瞧见神色苍白的顾大少奶奶,跟她说:“嫂嫂,十哥回来了。”

顾大少奶奶一脸欢喜的瞧着她,转而她神色迟缓起来,跟她说:“宁儿,只怕他也会要守素孝,你先大夫来瞧一瞧他。”季安宁轻轻点了点头,说:“我王四嫂子去外面请人,约了申时这个时辰。”

顾大少奶奶轻舒一口气,说:“我们再守两天素孝,这一次就过了。”她的神情明显是轻松许多,她低声说:“这一年,是不会有闲言听了。”季安宁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这一年守孝的人,是要节制。

第六百零一章 舒心

转眼之间,朝和三十六年到来,开年瞧着风调雨顺事事顺利。然而在这一年的初春,朝堂,将会发生一桩重大事件。熟州城里,大多数人家都是喜气洋洋的准备着过年,顾家因顾家七老太爷夫妻的过世,比往年气氛略微有些降低。

在这样的时候,顾玫诺兄弟送来的年礼,已经摆在主厅位上。当家老太爷把顾家七老太爷夫妻的年礼交到顾家七老爷的手上,说:“这是他们兄弟的孝心,你拿去跟你的父亲母亲说一声吧。”

顾家七老爷只觉得这些年礼接过来有些烫手,然而他只能接受下来。短短的日子,他的双亲接连走了,他在心里面,很是失落不已。第一次,他觉得偌大的顾家,只有他孤零零,他再也寻不到来处。

顾家七老爷早有准备父母终将有离去的一天,只是他没有想过来的这般的快。而他父亲去世真正的原因,还不能与人言说。顾家七老爷亲手提着这些年礼,他来到父母的居处。他在两处呆了许久,过后,他出门之后,在院子门前立了许久。

他跟同行的管事说:“过年后,就把这一处院子交回到公中去。人,已经不在了,就不要再空着院子,让人瞧着心里不舒服。”那管事面色纠结的瞧着他说:“七爷,那我们这些人如何安排?”

顾家七老爷打量他好几眼后,说:“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一说,能为你们着想的事情,我尽力而为。”顾家七老爷是不想接收顾家七老太爷夫妻身边的人,他们太过了解顾家七老太爷夫妻的事情,在安置上面反而没有那么容易。

顾家七老太爷夫妻院子里的粗妇和小丫头们,在顾家七老太爷夫妻去后不久,他们是很快的得到安置。那管事瞧着顾家七老爷的神色,他的眼神暗了暗,说:“七爷,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说不知道七太爷和七老夫人的事情,谁都不会相信。

在顾家,谁都不会想再用我们。如今我们只能求主子恩典,如果我们当中有人愿意走,那放我们的奴籍,让我们各自寻生路去。如果不愿意走的人,那就留下来,随主子去安排。”顾家七老爷瞧一瞧他的神色,很是肯定的跟他说:“你是愿意走的人。”

那管事轻轻点头,低声说:“老太爷老夫人去后,他们知道消息后,还是让人来拜过。我从前与他们走得近,他们说,我可以走得远远的。我们这样的人,一向知道只有严守主人家的秘密,我们才能活得久久的,能保一家大小平安。”

顾家七老爷的眼光闪了闪,他轻轻点头说:“你跟着太爷的时候,你是尽了心的人。我会尽力而为,不为别人,就当让我身边的人瞧一瞧,我们七房的主子,都是相当的善待身边的人。”

管事轻舒一口气,只要顾家七老爷愿意放他们这些人远去,顾家别的人,自然是不会拦阻与他们。顾家七老爷想着这些事情,他又折了回去寻当家老太爷说话。当家老太爷听了他的意思后,说:“你想在年前后,就放他们离开?”

顾家七老爷很是肯定的点头说:“伯父,我父亲从来不曾在顾家担过大任,他身边最为贴身的人,管的也是他的一些闲事。有关他的任何事情,他已经走了,也不怕人说来又说去。何况父亲除去在女色方面放纵之后,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好让别人多说下去。”

当家老太爷叹息过后,说:“那你们七房自已安置妥当,你要仔细着行事,有留下来不走的人,全交到公中来,过年前,就可以安排他们做事。”顾家七老爷轻点头之后,他瞧着当家老太爷问:“小九和小十都在守孝时期,这样的情形,是不是有机会,都不能得到提拔?”

当家老太爷轻抬眼瞧着他,说:“老七,如今你知道嫡子的贵重了?”顾家七老爷在顾家七老太爷夫妻去后经过的那些仪式上面,他第一次这般深度的认识到嫡庶的不同。当家老太爷瞧着他轻摇头,叹息着说:“只是他们兄弟已经自立了。”

顾家七老爷瞧着当家老太爷说:“伯父,我不曾有想法,将来老了之后,要去投靠他们兄弟两人。我和他们的母亲说过,我们就在顾家终老。”“哧”当家老太爷轻笑一声说:“你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过了啊。你们距离终老那一日还远着。”

当家老太爷瞧着顾家七老爷的神色,他叹息着跟他说:“你和你父亲不同,他是不分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几分颜色,他不会放过。而你只是受不住女人待你一心一意的心意,从前那个女人,如今这个女人,你喜欢的都是一样的感觉。”

顾家七老爷面红耳赤起来,他从前一直认为他钟情的就是老妾,别的女人,只是他生活里面偶然的点缀。后来商女的出现,他最初是没有几分意思,只觉得这般年轻容貌娇美的女子,他不能让她守空房,便一次又一次去与她厮守。

他和老妾说过他的心思,那时老妾面上无任何的反对,他的心里就误以为她想得很明白,他的心里一直只有她的存在。然而老妾却借此机会离开,过后,她待他冷淡下来。顾家七老爷自然是知道庶长子与两位嫡子还是有联系。

这世上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有风声透出来。顾家七老爷听得懂当家老太爷的意思,他意思他不会如他的父亲伤在女色上面,然而他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专情用错地方。顾家七老爷低声说:“伯父,如今我年纪大了起来,我想过安静的日子。”

当家老太爷瞧着他说:“那你就盯好你那位爱妾,她可不同你前一位心上人,心里还想着自已所生的儿女。”顾家七老爷的脸色红了红,在顾家七老太爷夫妻举行白喜事购买东西的上面,商女的娘家人曾经想过要插手进来一些事情。

当家老太爷瞧着顾家七老爷的难堪面色,他想了想,他叹息着说:“不管你如何的宠爱妾室,你在面上都要给正室几分面子。何况她所生的儿子这般的出色,你多少还要依靠着他们在这个家里过上舒心的日子。”

第六百零二章 约定

顾家七老爷离开的时候,当家老太爷站在窗子边无意当中抬眼瞧了一眼,他便深深的皱眉起来。顾家七老爷自从父母双双去了之后,他就象是失了支柱的人一样,走路都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当家老夫人从外面进来,她瞧见到当家老太爷面上的神情,她有些担心的问:“老七,他犯什么糊涂了?”当家老太爷轻摇头说:“这一次,他很是清明,跟我来商量如何安置七弟身边人。”

当家老夫人瞧着他的神色,她微微笑起来说:“既然都按你设想般的进行,你又怎么是这种神色,还是他又针对自家嫡子,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当家老太爷淡淡的笑了起来,说:“如今七房,他当家,他心里明白,两个嫡子就是他最大的靠山。”

当家老夫人暗自笑了笑,她那位老妯娌去得太不值得了,她原本可以在七房里作威作福当老祖宗,结果她就是这般的喘不过一口气,竟然在顾七老太爷刚去之后,她就紧随着去了。外面的人,都在感慨顾家七老太爷夫妻情深。

只有自家妯娌几人,心里很是明白,顾家七老夫人心里对那位爷早已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的情深。她只是习惯在顾家七老太爷那种一往情深的模样,她也习惯在不顺心的时候,就生生小病避开她不想面对的人与事。

当家老夫人这一辈的妯娌们,避开男人们的耳朵,私下里嘀咕着都有些想不明白过来。顾家七老太爷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老妻。而顾家七老夫人在他走之后,一直很是伤心。她们感叹不已的认为,这一对老夫妻活了几十年,到了最后的时段,才明白彼此的心思。

老妯娌们想一想那对去了老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觉得活到这年纪,她们还是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大家各自回想自家的男人,心里还是激不起多一丝的热情。实在她们各自男人的眼里,早已入了别的女人们。

她们年青的时候,还会为此伤心吃醋,甚至于会出手对付那些女人。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之后,她们的儿女婚嫁之后,她们想得很是明白过来,夫妻之间,彼此就将就着面上瞧着好看罢了。

她们妯娌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这些年里情意反而更加的深厚。当家老夫人瞧见当家老太爷瞧着她时,那样担心的神色,她笑了起来说:“我和她相处了几十年,她这一走,初时,是很是难过伤情。

可是这些日子,我已经想得明白,她这般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当家老太爷瞧着当家老夫人说:“你们女人啊,嘴里说舍得我们如何,实际上心里面放不下我们男人。你只管安心,我一定会活得比你久,不会让你伤心随我去。”

当家老夫人只觉得心里恶寒不已,这都做了老祖宗的人,突然跟她说类似表明的话,她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当家老夫人面上还是很有些感触的跟当家老太爷说:“从前我一直以为七弟妹早已经对七弟灰了心,以至于她对唯一的儿子,一直都表现得特别的清淡。

如今我明白过来,结发夫妻就是与旁的人不同。过尽千山万水,还是结发人最好。”当家老夫人心里很是感叹不已,年青的时候,她要是能象现在这般的放得下身架子,嘴里也能跟着说这么些好听的话,他们夫妻中间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出现?

然而当家老夫人很快的清醒过来,以当家老太爷的性情,他与她之中是注定有许多的旁人。当家老夫人笑瞧着当家老太爷很是感叹的说:“太爷,我想人生就是有来世,我和你,只怕也不会有再会的时期。”

当家老太爷听她的话,他很快的黑了脸,这个女人家跟从前没有两样,总是不让他多高兴一会。他很是不服气的冲着她说:“我待你不好吗?我给你做妻子的尊严,让你在顾家当家作主理事。”

当家老夫人瞧着他的黑脸,她很快的笑了起来,自从儿子们长大之后,她的腰身就挺拔了起来。只是她还是不想惹恼怒当家老太爷,她笑着说:“太爷,我听人说,今生修来生缘。太爷这般英俊有能耐的男人,来生一定能娶得貌美如花的好女子。”

而她是不想再奉陪来生,她来生就嫁平民家的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过舒心日子。当家老夫人年纪越老,她越是瞧得明白。有的时候,纵然是天天穿着锦绣衣裳,可是到底是意难平。

因此当年顾石诺答应季家提出来的那些条件,当家老夫人的心里很是羡慕不已。她何偿不知季家那是一种转着弯子的拒绝,然而顾石诺的应诺,让他们只怕是措手不及再无别的方法来应对。

当家老夫人真正在顾家当家理事之后,她不曾赐过丫头给任何的人。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儿媳妇待她很是诚心诚意。当家老夫人想起顾玫诺兄弟,只觉得这对兄弟不象是顾家的人,他们在女色上面表现得实在太过清淡。

当家老夫人笑着跟当家老太爷说:“小九小十都是好孩子,可是老七待他们父子情有限。太爷,你瞧在两个孩子孝顺我们的面上,你能帮一把算一回吧。”当家老太爷听着当家老夫人后面的话,他的心里微微的安稳下。

他认为他们夫妻身体健康,他们还能活上好多年,可不想在此时就来讨论来生来世的事情。可是应该要表明的心意,他是不会肯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他笑着跟当家老夫人说:“如果有来生,我是不会嫌弃你,我们再做一世的夫妻。”

当家老夫人只觉得心里苦意浓浓,她待他曾经有过的情意,早在岁月里消磨得差不多。她不是七老夫人那个实心眼的人,她心里只盼着来生来世不重逢。她笑着说:“太爷,我娘家的家世已经凋落,来生,只怕我家的家门,是会匹配不上顾家的家门。”

“哈哈哈,你以为你来生还会回到原来的家里面来?哈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都会换了新的父母,重修新的功德。我们有缘,一定会再做一世夫妻。”

第六百零三章 纪念

这样的日子,顾家七老爷也不敢随意去妾室的房里,他只能往顾家七夫人的房里去。他进门之后,顾家七夫人站起来满目欢喜神色,她正要开口说话,顾七老爷一脸不耐烦神情说:“安静。”

顾七夫人默然坐了下来,她重新拾起先前在看的书册子。顾七老爷坐在她的对面,见到她这般不在意的神色,他的心里依然有些不高兴起来。他的心里如同有一把火在拼命的燃烧着,然而他寻不到任何的口子,能让那火熄灭下去。

他想着是不是因为他在守孝时期,太过清静的原故?然而他抬眼瞧向如同贞节妇女一样的七夫人,他顿时没有了任何的心情。他这时候很是想念老妾起来,那女人一直很识他的眼色。可是他越想念老妾,他的心里越能尝到那种被人背离不好受的滋味。

顾七夫人无意当中抬眼瞧一瞧对面的人,瞧见他眼里追忆的神色,她神色黯然的低头下去。果然如书中所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令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刚刚顾家七老爷那个眼神里面包含着浓烈的爱恨,他待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眼神。

那种爱之欲生,恨之欲死的眼神,在那一日老妾来时,顾家七夫人瞧见顾七老爷就是如此的看她。顾家七夫人很明了,他是坐在她的面前,来想念着那个女人。从前顾家七夫人还会为此落泪不休,而如今受到七老夫人去世的影响,已经冲垮她从前固有的想法。

她听见许多人耳语七老夫人的不值得,明知那个男人是因何而去,而她还不肯放手,就这般都要直追而去。那一时,顾家七夫人想起她待顾家七老爷的事情,她不知那些人背着她的时候,是不是一样这般的取笑她不知羞,一心要去缠待她无心的男人。

她的娘家人上门来,她出面招待的时候,她的心里面,第一次有对不住娘家人的感觉。然而她的娘家人礼节周全,她能感觉到这当中的隔膜,只怕是自她出嫁那一日就有了,此后经年的加厚,如今只能做一般亲戚来往。

顾家七老爷沉淀在许多烦扰里面,他没有心去看顾家七夫人的神色。当然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过,如今她更加影响不到他的丝毫。顾家七老爷抬眼瞧一瞧时辰,他的脸阴下来,说:“已经到了用餐的时候,你一心想饿着我吗?”

顾家七夫人忙让人送餐进来,顾家七老爷阴沉着一张脸,所有的下人们屏气凝神在一旁服侍着主子用餐。顾家七夫人照旧喝了一碗汤用了一碗饭,顾家七老爷汤喝了几口就放下去,饭用了几口,直接让人收拾了。

顾家七老爷这般的大动静,都没有等到顾家七夫人的关心。下人们散去之后,他很是恼怒的问七夫人说:“你如今心里也没有了我,对吧?”顾家七夫人瞧着他,她轻摇头叹息着说:“七爷,我是想心里面没有你,那样,我的日子可以过得舒心。”

顾家七夫人不想再过那种盼来望去的日子,她原本瞧着顾家七老爷与老妾一直情深不移,他们的眼里只有互相,她想着这一辈子,就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情深下去,她只是偶尔拾得老妾漏下来的温情,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顾家七老爷移情给商女,最为失望的人,那不是老妾,而是顾家七夫人。她初时以为顾家七老爷待商女只是如从前那般的尝鲜味,可是她瞧得久了,瞧得很是明白,顾家七老爷把商女当成知心人。

老妾提出来离府,顾家七夫人许可。她们两人明争暗斗多少年,最后都是一场空,彼此之间到最后相处的时日里面,竟然有了惺惺相惜的心思。老妾把她的院子搬空离开,是顾家七夫人去跟当家老夫人报备。

她说得很是明白:“伯母,我从前一直以为谁都会变,七爷的心意不会变。他的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的人,可是他待谁都不如那人执着。如今我瞧着七爷也不过如此,有一个年青装着懂他的人出现,他就忘记了他钟情几十年的女人。”

当家老夫人默许老妾出府,她跟顾家七夫人说:“这个女人有心思,可是她到底是从来没有害了七房的子孙。如今小九小十都不在家里,你只把自已的院子守好,别的事情,就由着去吧。”

顾家七老爷最初以为老妾是因为他另有新人,她气得出府去儿子处小住。后来他记起老妾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空落落的院子时候,他方知那人是搬出府。顾家七老爷气老妾连出府这样的大事情,都要哄着骗着他,事后,都不来跟他解说一番。

他一时气极,商女又跟他说,想要一个清静的院子,他立时许可商女搬进老妾先前住的院子。商女进去之后,她很快的就清扫干净老妾留下来的痕迹,顾家七老爷站在院子门外时,他能想起曾经住过的人。

他进院子里面的时候,他面对商女的时候,他不记得曾经的那个人。人,是很有忘性的人。顾家七夫人所有的痴心狂恋,仿佛都用在看一场男女尽情演出,而如今男主移情,女主灰心远去,她这个配角只觉得所有的心思都落了空。

顾家七夫人神色淡淡下来,她面对顾家七老爷的时候,她也不会再随意流泪。顾家七老爷只觉得这样的顾家七夫人才有正室风范,他愿意多来坐一坐,让七房的下人们更加尊重女主子。

顾家的人,都心喜顾家七夫人的变化,大家都认为老妾要是更加早的离去,只怕顾家七夫人早早就当了小七房的家。而不是如现在这样一个老妾走了,又换一个新妾继续在小七房里当家理事。

顾家七老爷喝着茶,瞧着同样端茶神色恍惚的顾家七夫人,他皱眉着说:“父亲母亲的东西,大部分要交给公中。母亲的嫁妆,你整理归置到我们的库房里,日后就是我们这一房的私产。”

顾家七夫人轻轻点头,说:“伯母跟我说过,父亲有些自已收藏下来的东西,就用不着交到公中去,老爷,你去瞧一瞧,有用得着的就留下来。而有些可以分给父亲身边人,给他们留一个纪念吧。”

第六百零四章 提升

时间就象无形的刷子一样,它一层一层的刷去许多的人和事,当然无意当中也会刷漏一些碎片,人们称之为珍贵的回忆。过年了,来严城过年的气氛很是浓烈,只是顾家过年的气氛,相对的来说,显得有些低迷许多。

亭园,接近午时的时候,顾玫诺起身推窗透气,他瞧一瞧外面的天气,很快的回头跟顾大少奶奶说:“天气不错,一会,我带着你和亭儿去街上转一转吧。”顾大少奶奶心喜之后,她很快的摇头说:“大爷,午后天气暖和,你陪着我和亭儿就在院子里转一转吧。”

顾玫诺瞧着她的神情,他很快的醒过神来,他轻轻叹一声,说:“好吧,那我们就在院子里消消食。”顾大少奶奶轻轻点点头,说:“好,亭儿去看阳光,他这个时候,如果不回来,那就在随园里用餐。”

顾玫诺听顾大少奶奶提及顾亭景来,他微微皱眉说:“过了年后,亭儿应该要收一收心思用在功课上面。我跟小十说过,等到亭儿再大一些,他会写文章 的时候,就要阳儿的大舅子顺带辅导他一二。”

顾大少奶奶睁大眼睛瞧着他说:“亭儿年纪尚小,大爷,缓缓来。”顾玫诺瞅着她,说:“他也不少了,我和小十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们两人已经知道在顾家要想日后生活得好,我们只有读书这条一路可以走。”

顾大少奶奶沉默下来,好一会后,她说:“那时节,家里长辈们待你们不太好吗?”顾玫诺笑了起来说:“各家都有孩子,我们有祖父祖母有父亲有母亲,别人家怎么太过干涉我们这一房的事情?

我们兄弟吃用都有,公中负责读书方面的费用,我们其实过得比个别优秀的庶子好。”顾大少奶奶被他后面的话吸引,难得顾玫诺愿意跟她提及过往的旧事。她很是惊讶的说:“那般出色的庶子,为什么你们家会不把他们寄名在嫡母的名下?”

顾大少奶奶知道许多的人家,都是容不得优秀的庶子有机会出去自立门户,会用这种借挂在嫡母名下的名义,把庶子变成虚位嫡子,这样他们就能更加好的为家族继续尽力下去。顾家这样的家规,明显是放庶子一条生路。

顾玫诺笑了起来,说:“只有没有骨气又不肯面对现实的庶子,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选择这一条路。真正有想法的庶子,他们纵然被逼着走了这样的路,他们的心意不平,只怕对嫡子更加会有不好的想法。

如此这般,还不如选择放他们一条生路,由着他们自行去走,适当的时候,他们与原生态的家族相互依靠。”顾玫诺觉得嫡庶之间只能依靠着距离去亲近,他从前没有想过,他们兄弟和庶弟弟们还能有和平相处的时候。

然而分隔两地之后,他渐渐的能够接受庶弟弟们转着弯示好的做法,哪怕他的心里很是明白,他们是奔着有利可图而来。可是能够交好,他为了下一辈着想,他都想着把心胸要开一些,毕竟他们只是做儿子的人,管不了父亲的行事。

其实避开许多的利益相争之后,他们也能算是亲人。顾玫诺很是赞赏的跟顾大少奶奶说:“我们顾家立下这样祖宗家规的老祖宗,是非常的有大智慧,不因小利而失大利。这些年,顾家的旁支们,从来不曾寻到嫡系的任何是非。

我瞧过许多的人家,嫡庶不分终将乱家。而我们顾家这些年下来,长辈们重视嫡子,而嫡子们非常的同心。我们嫡堂兄弟们在年纪小时,是非常的交好。那时候,我们一块出门,一门去拜师访友,一块里做些小小的不伤大雅的闹事。”

顾家七老太爷和顾家七老爷父子对顾玫诺兄弟两人的放养,反而让他们与各房堂兄弟们更加的亲近起来。顾玫诺不曾觉得那些岁月里在情感上面有过缺失,只是长大之后,他才稍稍感觉到他们这一房的亲人,与别房相比有太多的不同地方。

顾大少奶奶一直觉得顾玫诺是心里满满阳光的人,他看什么事情,都只看最为明亮的一面。因此在家人面前,他遇见到不好处置的问题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回避开去,别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顾大少奶奶的心里面,其实一直担心着他有一天会面对避无可避的时候,他是选择顺从长辈的意思,还是瞧在她和儿子的面子上面,他直面拒绝去面对他也不想的事情?然而这个选择问题,随着顾家七老太爷夫妻的离世,成了一个永恒不解的谜案。

顾大少奶奶与顾家七老爷夫妻相处过,这对夫妻各有各心思,他们的心里面各有侧重点。顾家七老爷明显是注重他的心上人,他从来不会把心思放在嫡子的事情上面。而顾家七夫人以顾家七老爷的心意为准,她的心里面,只怕两个儿子占的地方很小,都可以忽视不计算。

顾家别房的长辈们,就是有心关心他们这一房子孙的大问题,因为已经有了顾亭景,而现在又有了顾阳景,他们都不会好意再来行直系长辈的事情。顾大少奶奶瞧着顾玫诺的神色,她跟着笑了起来说:“爷,你如果有心要回去,我们就跟着你回去。”

顾玫诺轻轻摇头说:“走了出来,我就回不去了。再说父亲虽说现在迷恋起年轻的小妾起业,他的心里面,还是庶弟弟们更加的让他上心。而我不想一次又一次为他人白白的付出,就是为了亭儿打算,我在来严城都要有前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