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经理觉得不错,就是挺忌惮于那位,既然那位都这么说了,他自是要站在老板这一边,兄弟情义,还是重要些,那位要是不同意,还是坚决站在这边的。

这边是胸有成竹,打算是往着娱乐圈发展,那边的小七则是去派出所把老叔给接出来。

老韩手里的菜刀早就在金碧辉煌时就让人弄走了,现在他觉得自己都没那张老脸见人,当时就是一股气冲上来,觉得小七可能又让伍建设那个白眼狼给要挟了,他到是想为小七出口气,到头来,进派出所的人是他。

光天化日作奸犯科的人,还撑着个好牌子,可小七,他们家的小七,从来就是个好孩子,现在就让他们给逼成那样子,他不肯走,就蹲在派出所门口,也不肯见小七。

小七心里也难受,但凡她有一点用,也不至于让老叔这样子为她担心,看着老叔背对着她,觉得欠了她,她心里更难受,“老叔,你回绍兴老家去吧——”

“呜呜——”这话一出,老韩一把年纪了,还是忍不住,竟是哭出来,“小七,你看老叔,真是没出息,一辈子就会做几个菜,连个老婆都没有,现在还给你惹麻烦,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小七长叹口气,上前劝说,最后总算是劝得老韩听她的话回绍兴老。

老韩叔可以回去绍兴,她是哪里都回不去了,哪里都回不去了。

014我要不起你

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想法。

——《教父》

金碧辉煌。

四个字,很亮,尤其是在阳光下面,显的特别亮,往上一看,就能觉得眼睛都叫那亮度给闪着眼睛。

一辆商务车,全黑的,就是车窗的玻璃都是黑的,没有停在大门,而是从后边的侧门进去,来时悄无声息,进去时也一样是悄无声息。

车门一开,从上面下来十个年轻的女孩儿,看着一个比一个青春逼人,年轻的肌肤透着叫人着迷的光泽,眉眼间的愁绪或者是迷惘,又或者成竹在胸,都是显在脸上。

“叫伍姐,以后你们就跟着伍姐,凡事都听伍姐的。”

说话的顾经理,女孩儿们都是认识的,顺着他的手势瞅过去,离着车子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那女人有张着叫人艳羡的锥子脸,长发微卷,亮光处,还能隐约地看到一丝褐色,脸上除了冷淡,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上身是一件颇有点欧式风格的黑色镂空灯笼袖修身衫,上面还绣着花,与那黑色融合在一起,下面则是条牛仔短裙,泼墨且超短呈篷篷壮的微有些绽开,棕色的靴子,不算短,刚好包住她的小腿肚,显出两条细撩撩的长腿。

这便是小七,睡到大中午的才到金碧辉煌来,伤秋悲春什么的从来不是她应该做的,晚上一睡,就务必让自个儿不再去想,想太多也没有用,她看着这十个女孩儿,没有多大的兴致,再漂亮的女孩儿,也没办法叫她生起几分同情之心。

就按这样的装扮,看上去,就与她们这般女孩儿差不多年纪大,很容易叫人生起几分轻视之意,嘴上都是听顾经理的话,齐声声地喊了声“伍姐”,那态度到是能看得出来,没太把小七放在眼里。

小七不介意别人是不是把她放在眼里,自己的活儿做到就成,管教什么的,自有伍建设的人督管着,她犯不着跟这些个小姑娘搅到一起去。

“这些人怎么样,伍姐?”顾经理问的很直白,就当着后面跟着的女孩儿那面,声音也不轻,“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都是处儿。”

小七本来不想理这个男人,听他这么直白一说,倒是停住脚步,递给他一记白眼,“是不是处,你都验过了,这年头,你的眼睛都能看得出来是真是假了?”

“顾经理,伍姐怎么能这么说话?”

顾经理还没有说话,女孩儿的中间到是跳出来个人,眉目间带着几分骄傲,面有不善地瞪着小七,非要顾经理说个是非曲直不可。

“也是,伍姐,我们就算是要走这一行,也没必要自个儿不是处,在顾经理面前装处,这也犯不着是吧?”还有人搭话的,五官无一不精致,长发披肩,看上去清纯至极。

顾经理可是不敢得罪面前的小七,说白了,她身后有伍哥站在那里,就算是两个人的恩怨那是比海都深,可人家后面还有叶少,他眼一瞪,“都给我闭嘴,话少说,事多做,都不明白吗?”

小七到是一笑,一点也没有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到是回头走个几步,把那两上说话的人,从中间拉出来,再端看着留下的八个女孩儿,做了个手势,让她们试着走了几步。

八个女孩儿摸不准她要干什么,都是有志一同地看了眼旁边的顾经理,见他冲她们一瞪眼,便是很听话地走了几步,都是训练过的,走起路来那都是猫步。

小七看着这几个,嘴角一扯,又从中拉出来三个,与先头那两个站在一起,这会儿,都不用想了,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几个还留在原地的人颇有点庆幸,看着被拉出来去的五个同伴,眼里的东西都叫人看不清楚。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处,但是不是处,在我面前装处,你们还差点演戏的天分。”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地说着,却是透着一股子严厉,“嘴巴会说话没用,最低等的便是靠着几分姿色,想红,光靠几分小聪明,想红一时不是没有,想红一辈子,你们差了点!”

她的声音都没有平仄起伏,让听的人都觉得那好象是机器发出的声音,她冷静,没有半点情绪,就像在面对着一群毫无生命的石头。

顾经理到是有几分佩服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来,说真的,有些人不太愿意碰处,通常,这些人出去,首先得经过训练,是不是处,真不是太重要,他说那话,也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差点惹她不高兴。

“都听到了没有,都给我小心点儿,别端着个什么架子,还真以为你们是谁呢,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没皮没脸的,要是谁跟着伍姐对着干,就留在金碧辉煌吧。”

顾经理,顾秦,是伍建设身边头一号人物,这些女孩子儿都是晓得的,他这个话,让她们都一噤,谁也不乐意待在金碧辉煌里,这里再好,待遇再不错,钱挣得再多,说出去还不是个小姐,这一入娱乐圈,那就是明星。

这选择,谁都是门儿清,哪个好,就往哪里去,总不会有人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那什么张思洁的不也是这么红起来的吗,潜规则什么的,谁不知道,这年头,最当不得的就是没有眼色的人。

凤凰娱乐,就是伍建设成立的公司,名义上他是法人代表,后面的老板那就是叶少。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说破出来,有些事知道就成,真的没必要说出来以显示你自己见多识广,把这点事当成消息灵通说出来的人,那不叫见多识广,那叫傻二缺。

剪彩,来的都是各界名流,就是目前正当红的张思洁也让伍建设给请来了,站在最前头,她左边是伍建设,右边是伍卫国,三个人站在一块儿剪彩,后面的全是娘子军,各有各的特色,往那里一站,看的是眼花缭乱。

剪彩过后,就是酒会,相互吹捧着,这是少不了,人家叫这个是应酬文化,说吹捧太俗了点,不如说是和乐融融,宾主尽欢更好一点。

小七的责任是陪在伍建设身边,充当女伴,她后面的身份便是凤凰娱乐的公关经理,公关,她做的事,往暧(昧里一说,是属于那啥的公关范畴。

“伍经理,四海重工的那位找你有点事。”顾秦也不再是金碧辉煌的人,摇身一变在敢伍建设手下的副总,手里端着香槟,不动声色地走到小七身边,压低声音说话。

四海重工,这四个是如雷贯耳的,小七哪里能没听说过,便是她老爸还在世时,那位如今的掌门人都得在她的面前扬起笑脸,乐呵呵地叫她一声“侄女”,但是,那个人,她眼里掠过一丝厌恶的色彩,很快,那个颜色就已经掠过去。

天底下没有不是的客人,这是伍建设的观点,她基本上还是认同。

四海重工的那位如今都是六十出头的人,最爱年轻小姑娘,口味极重,爱吃药,显示他自己岁老人不老,是个叫人厌恶的客人。

“陈艳秋人呢?”她面上的笑意不热烈,却是不会让人觉得冷淡的那种。

顾秦有些汗颜,“她不愿意去,我劝过了,就跟吃了称研砣铁了心似的,就是不愿意去,许她一个小配角也不去,我算是服了她,又不能动她…”

小七瞪他一眼,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伍建设,都没看他一眼,就让顾秦带路,也不顾自己身着曳地的长礼服,走起路来到是一点也不显得仓促。

她见的首先是陈艳秋,那个可是艺术学院的花儿,娇花儿一朵,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自个儿选了这条路,还以为能矫情几分吗?第一次在金碧辉煌里碰到的那个第一个出声的姑娘就是她。

陈艳秋在楼上的休息室里,门口守着保安,说是保安,其实说白了,还是金碧辉煌里头的打手,看样子就能叫人看出一股不善的意图。

小七让保安把门打开,门一打开,就听见陈艳秋在里面哭,听那哭音,好不伤心的样子,叫她心里有些膈应,有些事,自己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至少她是这么过来的。

她面色一暗,挥手叫顾秦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进去,看着陈艳秋身上那身洁白的丝质礼服皱得跟个梅干菜一样,这还不止,本身是就开高叉的,将这姑娘的一双长腿衬得极为诱惑人,就是这个礼服有些不太对。

这礼服不用仔细看,也知道是让人撕开过了,现在不止是开叉,已经是撕到胸口了,哪里还遮得住小姑娘那一身赛玉雪般的肌肤,只是,那上头布满着凶狠的红色印记,那是什么,谁都知道,除了男人,还能是她自己弄的不成!

“现在后悔了?”她环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还在哭的陈艳秋,冷冷的问道,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是想要回你学校去,张开着双腿,让他为你谋个能说上个只能看见个背影的角色,还是留在这里陪四海重工的那位,你再给我想想,不愿意去也行的,我们不逼人。”

她说的很简单,放在陈艳秋面前就两条路,愿意走回头路,她这里也可以放人,别给她弄得个矫情样,都是陪人,还不如陪个大的,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博。

陈艳秋却是一下子站起来,比小七高出半个头,脸上的妆一丝没乱,“伍姐,我想要那李复琴的那个角色,你能给我吗?”她是咄咄逼人,没有一点软化的意思,年轻的面容写满着对成名的渴望,“伍姐不是叶少的女人吗,那戏听说是叶少投资的,伍姐有没有办法替我弄来?如果能有的话…”

“啪——”

她的话还没有讲完,脸上就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记,手往着脸上一摸,那是火辣辣的烫意,发出“嗷”的一声,就冲着小七过来,“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是个张开腿的东西,还敢打我…”

然而,她的身体却是叫人踢出来,狠狠地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整个人向后摔倒在床里,怎么也是起不来,嘴里却是喃喃着,“伍哥,伍哥,饶了我,饶了我,是我没有分寸…”

踢人的正是伍建设,他眼里阴沉,瞪着床里的人,“别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小七是看着陈艳秋让伍建设踢开,更知道那一脚的力道,看着已经疼得蜷缩在床里,都不敢呼痛的人,却是偏过头,有种叫不忍心的东西涌上心头,面色还是冷淡,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伍建设却是不容话她的视线离开,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出去,“你说,你现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你了?”

她到是一笑,面上的冷淡全都一扫而空,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不无讽刺地把话丢过去,“我那时比她还不如呢,至少人家是自己选择的路子,我是不管选不选,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她的手心里觉得很烫,那是打人的后果,不止陈艳秋,她的手也疼,或者是心里更疼。

015我要不起你

唐僧:做妖就象做人一样,要有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妖,是人妖。

——《大话西游》

小七不是人妖,这点明摆着的,就算是胸比较小,女的就是女的,没有动过刀,人妖什么的跟她挨不上边,她就是有颗变了异的妖心,人家是人妖,她就叫做妖人吧。

陈艳秋给伍建设弄回金碧辉煌,不识相的人,永远不是他的第一考虑,作为利益最大化的第一步,总不能让一些没眼色的人出来,尽管那个人是个好苗子,他开的不是善堂,他第一要务是挣钱。

看着陈艳秋让人带走,小七半点表情也没有,不是她不愿意出手帮衬一把,实在是她自己都是别人手下的提线木偶,又有什么权利替别人决定她未来要走的路子,选了这一条路,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她又何必枉做小人。

酒会结束,宾客们都走得一个不留,身为酒会主人的伍建设,与小七站在一起,看着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僵下来。

小七放开他,面色上冷淡,仿佛再没有第二个表情,自己一个人朝前走,踩着十二公分的细高跟儿,走起路来都不带停的,后面的伍建设,仿佛那是与她无关的人。

伍建设看着她走,看着她越走越快,看着她脚下蹬着的鞋子,不由得摇摇头,女人就是爱折腾自己的脚,这么高的跟儿,她居然能跟走在平地儿一个样,他上前,快步上前,把她的手臂拉住,“怎么了,真叫我惊讶,你都没替人求情,还打了人一巴掌,这居然是我们的伍大小姐能做出的事…”

她一个回头,目光冷冷的,像是在看着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人,“我求了,你能让我作主吗?”她问的很直接,嘴角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

伍建设极不喜欢看她这样笑,仿佛是看透了人生似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没有意义般,伸手去弄她的嘴角,试图把她的那点讽刺从她的脸上抹开,“别这样子笑,女孩儿这样笑,不好看,跟个刻薄的老太太似的。”

她躲开,不叫他碰一下,离他起码有一个身位的距离,两手躲在身后,在身后捏握成拳,“伍总,别弄的跟我很熟似的,别介,我真跟你不熟,再见了,明天上班见。”

转身,她走得是没有丝毫的留恋。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伍建设没有追,看着她上那辆黑色的奥迪,自己则回转身,让手下的人都先回去,自己独自开车离开。

小七不是没听见伍建设的问题,这问题太可笑了,这样的人还问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他还有脸这么问,要不是他,她还能到这地步,公关经理,说白了,不过是淫(媒,当谁不知道呢。

她笑的很讽刺,一个人窝在车里,都不想起来,双手紧紧地捏握着,坚硬的指甲都快要掐入她手心的肉里,却还是忍着痛,话都咬在喉咙底,眉头皱在一起,“去‘天涯海阁’吧。”

替她开车的是个小年轻,人称小张,据说是从部队复员的,还剃着个小平头,看上去挺精神的样子,听后面的人一说,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伍姐,那是对头,伍哥恐怕会不高兴。”

“你要是不说,他能知道吗?”小七是笑着回答的,皱在一起的眉头已经松开了。

小张这个人很实诚,回答的也很实诚,“能知道的,我们跟那边是对头,伍姐要是进了那边,指不定就会传到伍哥的耳里了。”

她点点头,完全相信这个事,“嗯,我知道了,你开车吧,别分心。”

小张张了张嘴,最后没说什么,听话地开着车,往“天涯海阁”的方向过去。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自然界的法则,就像“天涯海阁”之于“金碧辉煌”一样,都是赫赫有名的,却又是互相别着苗头,竞争更是白热化,但“金碧辉煌”总是比“天涯海阁”低上那么一点。

深夜的南京路,“天涯海阁”是那里的地标性建筑,矗立在那里,黑夜里,霓虹璀璨,门口却是一点声息都没有,静悄悄的,站在外头,竖起耳朵都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仿佛都隔绝在厚墙里。

此时,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天涯海阁”的前面,泊车小弟立即上前,从车上下来的是都没有换下晚礼服的伍卫国,她没让小张走,让他一起陪着走入“天涯海阁”。

相较于“金碧辉煌”的简单粗暴风格,“天涯海阁”走的是优雅路线,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这大抵是与经营者的品味有关。

“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只是,她们还没有走进去,就有人出来相拦,那是个中年女人,脸上的浓妆都掩盖她本来面目,身上穿着暗红色的旗袍,明明都已经五十出头的女人,身段还没到走虎背熊腰的路线。

小张立时挡在小七的面前,以身作为她的保护伞,他既是司机,又是保镖,护着她的安全,不叫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小七却是拍拍他的肩头,叫他让开,亲自站在中年妇女的面前,“葛姨,有空没,我们出去谈谈,有点找你,一会就好。”

那葛姨,就是“天涯海阁”的妈妈桑,所有的姑娘都归在她的手下,与小七早就是认识,看着这个伍家的姑娘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心里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总有一点同情,心里难得的柔软之处。

她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跟着小七走出来,却是没走多远,就站在霓虹灯下,望着小七,眼里凝聚了难得的柔软之色,“小七,你不能再回来,也不应该再回来,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得走,不能留在这里…”

小七的回答是抓住她的手,“葛姨,你想去绍兴吗,老叔在那边,老房子已经回到我手里了,你要是能去,老叔会很高兴的。”

“不、不,我没脸见他…”葛姨说话间有些慌乱,她做的事,再也没有能让她体面地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小七…”她的手捏住小七的手,不叫她松开。

小七迟疑了一下才放开,看着葛姨回去,紧紧地拽着拳头,不肯松开来。

“小七,真巧,还能在这里碰到你。”

她抬头,不远处停着一辆车,那车子很普通,轻易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向来是柳成寄的作风,低调而沉着,在市长书记的位置上坐得极稳,下一届,谁都知道他就要去省里了,还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他。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到叫人有些弄不明白了,尤其是那张对着她笑的很温柔的脸,忽然间叫她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像是回到多年前,在大院里,那个对她很温柔的少年。

但是——

她清楚地知道,再美好的回忆也不能抓住什么,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

“伍姐,上车吧。”小张已经让泊车小弟把车子开过来,他唤着小七。

“嗯,真巧呢。”她淡淡地说到,竭力地忽略柳成寄的目光,不顾吹在身上有些发冷的夜风,双臂抱住光裸在外头的双肩,钻入车子里,“开车吧。”

小张没有回头,也没有问一句,直接地开车。

016我要不起你

许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再见过她,也没有她的音信.我把我的爱人给丢了。

——《不见不散》

柳成寄喜欢这部电影,这句台词,却是叫他记得最深,仿佛是与小七之间的牵绊,他莫名地就丢了她,把他心爱的人儿给丢了,再没有音信。

他站在车边,“天涯海阁”的霓虹落在他的身上,他无所觉,看着前面的车子离去,她没有回头的意思,脸色微暗,双手紧握成拳,静静地看着那车子消失在夜色里,远的再让他看不到影子。

仿佛他与她的距离,从来就是那么远的,永远都没有拉近的一天。

“原来是柳市长,真是有幸能见到柳市长一面。”

他倚在车边,听见旁边车子停下来的声音,还听见有人从车上下来的声音,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抬眼望向来人,那人背对着车灯,模糊他的脸,就是那个轮廓,也能让他认出来人。

“伍建设——”柳成寄低低地说出这个名字,不是在叫这个男人,清隽的眉目间似乎没有多少的情绪,“伍建设,你还想把小七送给谁?”

他问了,人已经站直,站直在伍建设面前,眼神阴沉,与他清隽的眉目有些格格不入,鼻梁上加着无框眼镜,把所有的锐光都藏在透明的镜片下,显的有些与世无争的模样。

伍建设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而立,伸手欲拍向他的肩头,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弄了个落空,看着落空的手,伍建设没有半丝的不悦,到是大大方方地看着柳成寄,嘴一咧,冲他颇为恶劣的笑笑,“就送了一个人,你知道的,就这么一个人,我家的小七,我也不舍得折腾是吧?”

一个人!

就是那么一个人,人称“叶少”的那个人,他都名利双收,就因着送对了人,他再也不是混在阴沟里的老鼠,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面前,几乎要与他们平起平坐,是的,仅仅是几乎。

“听说金碧辉煌停业整顿,怎么样,还成吧?”柳成寄就是说话,那态度,就像是在闲话家常般,没有太多的情绪。

伍建设笑得很爽朗,仿佛叫他损失过上千万的停业整顿于他没有半点影响般,说的话比唱的还好听,“虽说是损失点,可这不是警民合作的嘛,客人来消费,我们怎么着也得让客人安心消费,柳市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停业整顿还是个小的,投到大树底下总是好乘凉的,损失的钱也是能赚回来,他除了钱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在柳成寄的面前,他能沉的住气。

“好一个警民合作,说的挺好的呀,但愿你能一直合作,别夜路走多了,碰到鬼!”柳成寄还是淡淡的,也不生气,身子一矮,身入车里。

“伍哥,他这么嚣张!”顾秦是跟在伍建设身边,从车上下来,看着远去的车子,“他是伍姐的旧情人?”

伍建设眼神阴暗,钻入车子的后座,严厉地下了命令,“你看着她,别让她与这个人见面,就算不了路上碰到的,也别叫他们说上话…”

顾秦一听这话,觉得压力挺大,这两个人不能见面,也不能说话,叫他怎么防得着?他跟着挤入车里,坐在副驾驶座那里,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后头的伍建设,见他的脸色出乎意料的黑,把那句“伍哥你其实是对伍姐有意思”的话,咽回去。

就冲着伍哥明明绕开路,又让司机把车子打个转弯,再追上来的举动,他几乎是可以窥见伍哥的心事,又不敢当着伍哥的面说出来,说出来准是找死的行为,他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两个男人的对手戏,就在“天涯海阁”的前面上演,而“天涯海阁”的顶楼,那向来不是一般能轻易涉入的地方,身为已经是独挡一面的“天涯海阁”总经理也是小心翼翼地接待着来人。

“你与小七是什么关系?”

葛姨在“天涯海阁”算是老资历,年轻时是“天涯海阁”的头把交椅,现在则是转身幕后,培养起姑娘,面对着幕后的大老板,她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问题。

“我与那位真没有什么关系,早年有位故交在老伍家做过司机,算是与那位见过面,”她看着大老板站在落地窗前,那窗子对着的方向,正好能将底下发生的事都收入眼底,她是个极会看眼色的人,她说的半真半假,末了,还再问上一句,“于少对那位有兴趣?”

看着窗前的人回转过身来,那是个极有气势的男人,年轻,眉眼间刻画出一股子骄傲,身高体壮,那便是于震,前些个日子与郑家女解除婚姻的于家独子,于家那是政界与军界人脉都极深。

“有兴趣?”于震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是觉得有些趣味,手指夹着高脚杯,明明握枪的手,拿起高脚杯,没有一点违和之感,轻轻地荡漾着杯子里的液体,里头微微映出他的身影,似漫不经心的一问,“葛姨,你在这里也很长时间了,真不想去绍兴?”

绍兴?

听到这个地名,饶是早已经在风月场所中打滚了几十年,看透人世间最肮脏的事,也经不起自己的秘密被揭开,那是属于她心里最美好的回忆,即使是回忆,也不愿意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于少的消息真是灵通。”葛姨微笑,那笑意绽在她的脸上,那张沉淀岁月的阅历之脸,没有丝毫属于她私人的表情,“连我这点小秘密都叫你知道了,我是想去绍兴呢,小七那里于少恐怕是找错人了,我跟她真是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