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若写了整整三大张信纸,将她这些天的见闻都详细告诉齐莞,还让齐莞一定要将锦州城好玩的地方也要告诉她,说是有机会也要到锦州城来,又说没有齐莞经常聚在一起玩耍,日子过得不习惯,要齐莞要经常给她写信。

看完叶紫若的信,齐莞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信里所说的,齐莞仿佛看到活泼俏皮的叶紫若,心底生出几分怀念。

她心情愉悦地给叶紫若回信,写的却不多,她到锦州之后,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月,何况她对这里的记忆很是模糊,除了平安庙,其他地方都还没去看过呢。

写完了信让银杏送去驿站,齐莞便回到内屋寐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银杏进来服侍她梳洗。

“姑娘,夫人方才使了迎荷姐姐过来,让您一会儿过去一起用晚膳。”银杏低声说。

齐莞轻应了一声,想起还在耳房养伤的沉香,便问道,“沉香怎么样了?”

“昨夜里小碧整夜看着,没有发烧,今早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银杏说,对齐莞这般关心沉香有些嫉妒。

“那就好。”齐莞淡淡地点头,没有他话。

去了上房陪陆氏用晚膳,齐莞心心念念陆氏吃了庄大夫的药之后感觉如何?陆氏齐莞一笑,“这才吃了一副,哪能这么快就知道效果,起码要三天才知其效。”

齐莞一想也觉得自己心急了些,便笑着说起了叶紫若给她写信的事儿了。

用完晚膳,齐莞陪着陆氏到院子外的小花园散步,时值秋末,锦州这边的天气只是微凉,若是在京都,此时已经是寒冷至极了。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陆氏递了个眼色给夏竹,夏竹微微低头,走出垂花门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不到一会儿,便见到夏竹匆忙地踩着碎步回来,神色紧张,但没有慌乱。

“夫人。”夏竹走到陆氏面前停下,“外面来了许多官兵,说是要提前宵禁,将城里的人都赶回各家中去了,如今正挨家挨户地搜查。”

陆氏面色不改,,“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竹说,“说是在抓一个江洋大盗,已经关闭城门了。”

陆氏微微颔首,神色一正,沉声吩咐道,“让各个丫环都暂时回屋里呆着,一会儿官兵可能要到这儿搜查,我们这里都是女眷,他们动作不会太大,齐莞,你也回屋里去,今晚别出来了。”

“是。”齐莞心中暗叹,果然是与上一世一样,她记得刚到锦州不久就遇到这件事,不过那时候她是躲在正房过夜的,如今的她已经经历太多,倒不觉得害怕。

齐莞带着银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你去叮嘱其他人,这时候别出来做活了,都回屋里吧,沉香那边也去交代一声。”

银杏矮了矮身,脸上带着惊慌,“是,姑娘。”

毕竟只是内宅中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环,遇到这种全城禁闭的事情,哪个能不慌张害怕?自己若不是有了一世的经历,又怎么会这般镇定?

齐莞自嘲地笑了笑,慢步走回屋里。

经过院子里的花坛时,她突然听见一怔窸窣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眼睛落在发出声音的地方,但由于天色幽暗,花草又茂盛,实在看不出什么。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齐莞心口一紧,沉声喝了一句。

过了片刻,花坛一点动静都没有,齐莞冷声一笑,“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自己错觉吧,齐莞在心里暗笑,正想离开的时候,一道求饶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别…在下是好人,是好人啊。”

第八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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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莞本来只是多疑地想打探一下,不曾想过竟真的有人在那里,所以当这道突兀的男子声音低低响起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谁?”她秀眉紧蹙,眼睛却是观察周围,她这院子服侍的人本来就不多,此时都被她打发回屋里去静待着了,此时竟没见到半个人影。

“姑娘,你别害怕,在下真的是好人。”半人高的花丛中出现一个人影,身形精瘦,看起来非常年轻,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只是夜色朦胧,模样不能看得仔细,瞧着轮廓,应是个俊秀少年。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来人…”齐莞开口就要喊人,两世为人,她不像其他姑娘家是个足不出户,两耳不闻外事,瞧着这架势,再想到外面的官兵,她自然能想到这年轻男子可能就是如今官府正在搜查的江洋大盗。

少年手中软剑动了一下,在夜色中划开一道光芒,剑尖直指齐莞,语气可怜地恳求着,“姑娘,别出声啊,在下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安静地听我说嘛。”

齐莞脸色微变,眼眸低垂看着泛着森寒光芒的剑尖,“外面的官兵在找你,你若是敢伤害我,也逃不出这里。”

“姑娘,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好人,在下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分明是英雄大侠,什么江洋大盗,真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少年一本正经地说着,将剑尖拿离齐莞的脖子,“姑娘,你看我,像是坏人吗?”

齐莞真不知应该说什么,这少年实在…确实不像所谓的江洋大盗,可是不是好人,她哪里看得出来,坏人脸上又没写着是坏人,何况这少年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肯定要受损的。

“那好,既然你不是坏人,便去跟官府解释,躲在这里作甚?你若真是好人,又怎不知你在这里只会连累他人?”齐莞见他确实无意要伤害她,神色镇定下来,目光冷静地直盯眼前的少年。

少年神色懊恼,他一个江湖人向来自由自在惯了,哪里想过这些大宅门人家会有许多规矩,只以为齐莞是怕官府会找她麻烦,便笑嘻嘻地说道,“在下绝对不会连累姑娘,在下就躲在这里,等那些官兵走了再离开,姑娘,你不用管我,真的。”

齐莞真是气极反笑,“你快离开,否则我的丫环来了,你可就跑不了了。”

少年感激地说,“姑娘你真是善心人啊,其实我是跑错了门,我原本是要去对面门找我姑姑的,谁知道竟是看错了…姑娘不必替在下担心,在下一定会安全出去的。”

谁关心他安全不安全啊!齐莞气结,却见不远处已有灯影绰绰,便正声说道,“我的丫环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那个少年已经纵身上了屋檐,一纵一跳的,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中。

齐莞错愕地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这个少年还真是…说他天真还是幼稚好呢?行走江湖的人,竟有这样单纯直白的心思,能活着成了什么江洋大盗,可真是不容易啊。

“姑娘,您怎么还站在这里?”银杏去而复返,疑惑地看着齐莞,眼睛却是将周围都看了一遍,她刚才仿佛听到姑娘在跟谁说话来着。

“只是觉得今夜夜色不错,想多看几眼。”齐莞淡淡一笑,转身走回屋里。

她并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好人,这个少年并没有伤害她,她也不想招惹是非,何况等她喊人来抓贼,那小贼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没的自己引来非议。

不过这小贼真是个实诚的人,倒不像跑江湖的精明奸诈之辈。

齐莞突然停住脚步,纯净明澈的眸子攸地亮了起来。

刚刚那人好像说是走错门,是要到对面找他姑姑…对面门?那不是锦州城知府大人的府邸吗?

锦州城的知府姓赵,和他们齐家并无来往,但齐莞对赵知府的儿子却熟记于心,上一世能够击败齐正匡,和赵家有脱不了的关系,她不认识赵知府,却认识赵知府的儿子,赵言钰。

想起那个风华冠盖整个京都的男子,齐莞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去想前世的种种了。

不管赵府里面有谁和那位小贼是亲戚,都与她没有关系。

齐莞回到内屋坐下没多久,外面的官兵就进来搜查了,只是这齐府别院都是女眷,他们不敢逗留太久,在院子外搜了一遍,便都离开了。

“银杏,去让守门的婆子说,今晚多加派两个人手轮流守着。”齐莞略作思考之后,吩咐银杏。

“是,姑娘。”银杏见齐莞在小书案前坐下,知道今晚姑娘又是要看书了,便悄声退了下来,按照齐莞的意思吩咐下去之后,泡了一壶热茶进来,放在书案的边上,才到外面守着了。

齐莞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眸色不动地继续看书,两盏油灯的火芯跳跃着,照得屋里帐幔影子绰绰。

看完了半本杂记,齐莞才觉得倦意袭来,便收拾了睡下,一夜无话。

翌日,齐莞一大清早就到上房去给陆氏请安,见陆氏精神比昨日要好,心里觉得欢喜,觉得那位庄大夫的药果然有效,说不定真能治好陆氏的旧疾。

和陆氏说了一阵子的闲话,齐莞才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没走进内屋,就听说沉香要过来给她磕头。

休养了两天,沉香的伤势大有好转,脸色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苍白如纸了。

“谢谢姑娘解困之恩,奴婢铭感于内,多谢姑娘。”沉香给齐莞磕了三个响头,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

齐莞将沉香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起来吧,我救你原本也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没心要你当奴才,你若是不愿留下,我可将卖身契还给你。”

沉香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齐莞,眸中似涌起了千般万般的情绪,很快,她眼中的那抹灼亮暗了下来,声音轻颤,“奴婢愿意留在姑娘身边服侍,姑娘,您让我留下吧。”

因为还不是时候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吧!齐莞淡淡一笑,“如此你便留下,以后若是有更好的前路,你只管跟我说。”

沉香感动地曲膝答谢。

并非齐莞想要对上一世纠结不放,她收留沉香,无非是想为支持太子的齐家留一条后路。

第九章 女子学堂

银杏在三年前就在齐莞跟前服侍,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当时齐莞身边最得力的丫环,虽然她现在领的是二等月钱,可脸面却犹如一等的大丫环,就姑娘自己院子里的,哪个丫环婆子不是听她指派做事?可如今姑娘却似要抬举那个半路出现的沉香,她担心自己会失去地位。

看着沉香被齐莞打发回去养伤,银杏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意。

“姑娘,那沉香来路不明,您对她也该有点戒心才是。”银杏给齐莞换了一盅热茶,嘴上禁不住地劝说。

齐莞拿着茶盖扫了扫茶末,眼睑低垂,声音轻轻的,“一个人的秉性如何是可以从眼睛看得出来,沉香目光坚定,不似谢姑娘所说行为妖媚。”

“姑娘才和沉香接触多久,谢姑娘和沉香相处了多久,哪是一下子看得出来的。”银杏不死心,每一句话都是担心齐莞会被蒙骗。

“你和沉香接触也不多,为何这么笃定她会奴颜媚骨,鬼蜮伎俩?你这是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吗?”齐莞眸色微沉,目光淡淡地落在银杏脸上。

银杏急忙低下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关心姑娘,怕姑娘受骗。”

是自己的错觉吗?总觉得姑娘自从来了锦州城之后改变了许多,以前虽性格沉静,但不会像如今这般清冷,而且姑娘变得好像能看透一切似的,隐隐有股逼人的气势。

齐莞看了银杏一眼,将她打发了下去。

她是很想找个理由将银杏从自己身边调走,无奈她此时在别院,身边用得上的丫环只有她,就算想让她配人,也找不到人选…

轻轻地摇了摇头,齐莞起身到东次间看书,一天的功夫眨眼就过去了。

几天过去,陆氏的脸色逐渐红润,也不似之前轻易就困倦无力,便将精力投放在替齐莞找先生的上面,在陆氏看来,阿莞虽只是姑娘家,但也不能只懂得读女悈,大周国对女子要求宽松,她自是希望女儿能多学一些。

“娘,我想到女子学堂去瞧瞧。”齐莞却不想请两个先生在家里,上一世便是这样的,可是这次她不想再坐在家中,对外事一概不知,只能靠丫环打听传递,在经历过那么多记忆之后,她只想过一种与从前不一样的生活。

她想过得更自在,更洒脱,更轻松。

“女子学堂?阿莞,在女子学堂学到的未必是你需要的。”陆氏说,锦州城的女子学堂她有所耳闻,名声是不错,但她还是觉得重金请先生到家中来坐馆更好。

大周国各地都有官方创办的女子学堂,但真正能到学堂上学的女子毕竟不多,一般都是官宦千金,但像齐家之流的勋贵,从不会让家里的姑娘到学堂去的。

不过,锦州城的女子学堂却不是其他地方所能相比,坐镇学堂的女先生是有名的才女,姓听说原本出身高贵,但所嫁非人,其夫宠妾灭妻,这位女先生不甘受小妾欺凌,写了一纸休夫书,倒是令天下不少女子为她喝彩,也有许多男子认为此女坚毅好强,才华惊人,甚是佩服。

后来,改嫁给锦州城云麓书院的山长为继室,成了韩夫人,后来,在韩山长的帮助下,韩夫人借助官府创办了女子学堂,因韩夫人平时行为端庄,待人亲厚,门下学生亦是不少。

这些都是齐莞在上一世就听说过的,她以前没机会结识,这次却想找机会接近。

“娘,女子学堂教的未必就比不上坐馆先生,何况去了学堂,我还能结识其他人,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也能从其他淑媛身上学到东西呢。”齐莞努力地劝说着陆氏。

陆氏莞尔一笑,“你倒是知道怎么找理由,也罢,那女子学堂我明日去看一看,若是真的不错,你再拜师入学吧。”

齐莞闻言,心中顿时一喜,只要是母亲答应了,这事就不是问题,“是,娘。”

翌日,陆氏带着迎荷去了女子学堂,与韩夫人交谈半日,心中暗暗欣赏这位在锦州城倍受爱戴的女先生,回家之后,答应了齐莞到女子学堂拜师入学,只不过如今正好是学堂的援衣假,要一个月后才能到学堂上学。

因天气转凉,这个援衣假是朝廷规定,不得不放。

过了几天,陆氏发了请帖,邀请韩夫人过府一聚,韩夫人也想着见一见齐莞这位学生,便应了陆氏的邀约,齐莞亲自到门外去迎接韩夫人。

远远便见到一辆檀木马车驶了过来,在齐家门边便停住了,有个十五六岁的丫环从车上下来,摆好了脚蹬,扶着一位身穿浅蓝色对襟褂子的妇人下来。

这是一位仪态端庄,气质高雅的妇人,眉目沉静祥和,下车见到齐莞,温和地笑了起来。

“这位定是韩夫人,晚辈给您请安,早已久仰多时,今日能见到您,真是非常欢喜。”齐莞给韩夫人行了一礼,笑着相请进门。

韩夫人只受了半礼,托着齐莞的手起来,“齐姑娘不必拘礼。”

“母亲已经等候您多时,韩夫人,请随我这边来。”齐莞知道自己尚未是韩夫人的学生,她对自己必是客气。

韩夫人含笑点头,她与齐夫人虽只是初相识,但已觉得对方是个值得深交之人,今日愿意赴约,亦是这个原因,如今见这位齐姑娘行为举止不是轻挑娇蛮之辈,心下更是喜欢。

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细节上,可看出她的教养,齐夫人本就出身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是不会差。

这一路走进去,韩夫人挑了几个问题让齐莞回答,齐莞一一作答,不显锋芒太露,亦不会显得笨拙,令韩夫人愈加满意这个学生。

快要到上房的时候,却见迎荷神色匆匆地急走了过来,见到齐莞和韩夫人走在一起,连忙行了一礼。

“怎么了?”齐莞疑惑地问,迎荷一向稳重,极少出现这样慌张的神情。

“姑娘,夫人突然晕倒了。”迎荷沉声说道。

第十章 另请高明

齐莞一听母亲晕倒了,脸色微微一变,焦急地看向韩夫人。

“齐姑娘赶紧去看望齐夫人,我可自便。”韩夫人说,知道齐莞是怕怠慢了她。

“沉香,你且领韩夫人到茶厅用茶。”齐莞回头吩咐已经伤愈的沉香,跟韩夫人行了一礼,便带着迎荷匆忙来到上房的内屋。

夏竹已经吩咐外院的小厮赶紧去请庄大夫过来,如今正在给陆氏喂从京都带来的急救的药丸,齐莞走进来的时候,夏竹刚好将药丸溶在水里。

“我来,将夫人扶着坐起来。”齐莞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冷静,因为她清楚母亲不会这么快就离开她,可是她仍心中挂忧,不知这次母亲为何晕倒。

一碗药汁灌了下去,勉强只能喂进小半碗,庄大夫被请了过来。

庄大夫大概也没想到他本来信心十足能治好的贵人会突然晕倒,微微气喘随着夏竹进来的时候,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齐莞赶紧让了位,让庄大夫坐在杌上替陆氏把脉。

陆氏的脸色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脉象比起之前的更显拘急,庄大夫一手捻着胡须,心中却是大惊,这症状可是大凶啊。

“庄大夫,我母亲病情如何?”齐莞见他诊脉之后只是拧眉沉思,许久也不曾言语,心中愈加忐忑,忍不住出口询问。

庄大夫摇了摇头,示意齐莞随他到外间。

“齐姑娘,齐夫人内伤已入肺腑,一般散邪药物于事无补,小老头才疏学浅,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庄大夫低头叹息,连诊金都不收,就告辞离去了。

怎么会这样?齐莞脸色突变,母亲的身体不应在这时就已经药石无灵的,应该是两年后才对,难道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是庄大夫的药!

上一世她没有请庄大夫来给母亲看病的,是因为她的鲁莽,所以提前让母亲的身体…

“姑娘,夫人醒了。”迎荷从里屋出来,欣喜地对齐莞说道。

齐莞立刻返身进来,看到陆氏已经被扶着坐了起来,正靠着床板抬头看她。

“娘。”齐莞心中虽惊骇,但脸上仍然镇静,她在陆氏身边坐了下来,“您觉得怎样?”

“只不过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碍。”陆氏拍了拍齐莞的手背,说话的声音还显得中气不足,十分虚弱,“韩夫人来了吗?”

“来了,正在花厅奉茶,娘,那庄大夫的药吃了也不见好,不如停了他的药方,吃在京都带来得那些吧。”齐莞轻声说道。

陆氏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今天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险的,她也感到力不从心,看到女儿极力维持镇定的神情,眼底却掩不住的担忧,她就知道肯定是庄大夫束手无策了。

“好,韩夫人是客人,不能让她久等,我已经没事了,你去招待韩夫人吧,我这儿已经没事了。”陆氏说。

齐莞如今是一刻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无奈家中还有客人,她只能叮嘱迎荷和夏竹好好照看夫人,便来到了花厅。

韩夫人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不耐,一见到齐莞走来,立刻就起身相询陆氏的身体。

“多谢韩夫人关心,家母已经转醒,只是身体虚弱,未能相迎,让我代为跟您说声抱歉,请夫人您过来,却又无法亲自招待,实在过意不去。”齐莞给韩夫人赔了一礼,本来今日应该是宾客相见欢的场面,没想到最后会这样怠慢了韩夫人。

“齐姑娘不必客气,我原是该去看望令堂,只是齐夫人才刚刚转醒,我便不好打搅,应是我感到不好意思。”韩夫人笑着说。

齐莞微微一笑,“韩夫人请坐。”

待韩夫人入座之后,齐莞才在她身边坐下,只不过她心里还在想着陆氏的身体,所以和韩夫人的谈话并不十分热络,韩夫人也没有提起要收她为学生的事情,两人言语了数句,韩夫人便起身告辞了。

齐莞亲自将她送到大门。

临上车之前,韩夫人回头对齐莞说,“齐姑娘,知府夫人医术在锦州城无人能敌,前两年我更是亲眼见到她只凭一根银针将一个垂死的妇人救了回来,只是,她不怎么经常留在这里,也不知此时是否在锦州,若你能请她出手…”

韩夫人言尽于此,含笑点了点头之后,上车离开了。

齐莞一怔,赵夫人吗?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位夫人的医术无人能敌。

“姑娘,姑娘?”沉香在身边低声唤了几句。

齐莞回过神,看了沉香一眼,慢慢地走回院子里,“你在锦州城有好几年了,可曾听说过这位赵夫人的医术高明?”

“奴婢虽不曾亲眼见过,却听说了不少,赵夫人宅心仁厚,又经常帮助百姓,前些年附近有村庄发生瘟疫,是赵夫人带了帮手过去救人,这也是为何锦州城的百姓如此爱戴赵大人和赵夫人的原因。”沉香低声地说。

这么说是真的了!

如果她亲自上门去请赵夫人替母亲看病,她是否会答应?齐莞有些不确定,赵夫人是爱戴百姓,可不一定喜欢结交权贵…

而且就她所知道的,赵夫人那位儿子,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他的母亲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齐莞心里犹疑不决,但所有的犹豫都抵不过她想要治好陆氏的心情。

“明天我亲自去一趟赵府。”齐莞坚定地开口。

沉香看了她一眼,心里不忍,“姑娘,赵夫人似不在锦州城,听说她两个月前回娘家去了,不知如今是回来没有。”

齐莞神色一僵,心底感到一阵冰凉,难道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求菩萨保佑,让赵夫人快些回来,也让夫人健康长寿。”银杏在另一边喃喃求神明保佑。

“明天我们去一趟平安庙吧!”齐莞轻轻声地说道,她如今难道真的只剩下乞求神明保佑母亲这唯一的办法了吗?

第十一章 路有不平

去平安庙能做什么?齐莞自己也不知道,她就觉得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只能去平安庙求个心安,然后继续为母亲寻找名医。

昨晚送走庄大夫之后,齐莞又让人去请了另外的大夫,得到的诊断都和庄大夫差不多,这让齐莞的心更加往下沉。

陆氏喝了从京都带回来的药之后睡下了,隔天一大早,齐莞在陆氏还没起身的时候就过来了,见到陆氏的脸色比昨天见到的要好一些,心里稍微安心,但始终不能松口气,用过早膳之后,她就告知了陆氏,带着沉香往平安庙出发了。

“等我们从平安庙回来之后,你便去打听一下,那位赵夫人回来没。”靠着车壁,齐莞微微闭着双眼,低声交代沉香。

“是,姑娘。”沉香轻声地应下,看了脸色不太好的齐莞一眼,忍不住安慰,“姑娘且放宽心,夫人是个有福之人,定会长命百岁的。”

齐莞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嘴角却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笑意。

有福?长命百岁?如果真是如此,她何来有这一世的重来。

但,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允许再重蹈覆辙,即使是要和命运作对,她也在所不惜。

马车驶出了中大街,就要到达城门的时候,忽听到外面一阵吵杂的声音,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齐莞微微皱眉问。

“奴婢去问问。”沉香拉开深蓝色呢绒车帘,让赶车的小厮去问了前头发生什么事情,周围堵塞的人不少,没一会儿就问到了原因。

“姑娘,是云麓书院的学生在围堵一个少年,听说是那少年得罪了权贵,如今被那权贵少爷带着几个壮汉要求比武,那少年不肯,如今正僵持不下。”沉香回到马车,跟齐莞说明原因。

齐莞轻蹙眉心,“既是恶汉堵街,为何守城门的官兵没有任何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