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本来也想教训一下陆小姐,可是现在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又有些心软,仔细想来陆小姐不过十四五岁,本来就是容易做错事的年龄,她跟自己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一点争风吃醋的事情,她也没有太坏的心眼,所想到的报复不过是让自己出丑而已。她这种官家小姐最重脸面,要是她因此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或是因为在未婚夫前丢了脸而影响到她的婚事,这对她的惩罚未免也太重了点。说到底,自己也算作弊。胜之不武,既然这样,何必为难她?

再往深处想,今天如果让陆小姐丢了脸,自己一时倒是痛快了,可是和这帮贵女们的梁子可就结深了,以后还不知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还有,陆小姐身后是陆大人,他女儿丢脸,他又怎么可能毫不在意?为了一时的痛快而为自己竖立这么多的敌人。怎么想都划不来。

阿杏拿定主意,她轻轻一笑,走到陆小姐的身边,说:“陆小姐真的喜欢猪八戒吗?”

大家听了阿杏这句话,都以为阿杏是让陆小姐扮猪八戒,不过大家都不认为阿杏做得过分,毕竟这件事是陆小姐挑起,还几次出言侮辱,如今她技不如人,怪得谁来?贵女们的头低得更低,像是不忍心看到陆小姐出丑。本来在和夫子说话的张清秋也回过头来,看着她们,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陆小姐嘴唇微微地颤抖,眼中泛着泪光,隐含着祈求的意味,可是骄傲又使她说不出半句软话。

“你真的要让本小姐扮猪八戒?”她很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威严,甚至是威胁的意味,可是因为紧张和慌乱,声音微微变调,听起来更像是恐惧和害怕。

大家正等着看好戏。却见阿杏摇摇头说:“我又怎么会让陆小姐扮猪八戒,陆小姐这么可爱,怎么扮都不会像的!”阿杏轻轻一笑,笑容无限温和。

陆小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的不要我扮猪八戒?”眼中充满希冀之光。

台下的人也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她了?

阿杏笑:“虽然不扮猪八戒,可是惩罚还是少不了的!”

陆小姐心一沉,早知道她不会这么好心,难道她还有更恶毒的方法?让她学狗爬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太过分,否则…”陆小姐瞪着她,压低声音说:“否则我就告诉我爹,饶不了你!”

阿杏知道陆小姐是真的害怕了,否则也不会拿父亲来威胁自己,她笑着说:“陆小姐,阿杏早就听说陆小姐弹得一手好筝,只是一直无缘欣赏,今天阿杏就借这个机会一饱耳福。还望陆小姐成全!”

陆小姐愣住,呆呆地看着她,“你要我弹筝?”这就是她的惩罚?

台下的贵女们也怔住了,谁不知道陆小姐的琴艺乃天都一绝,连皇后都称赞过的!这哪里是惩罚,这简直就是送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出风头嘛!

阿杏点点头:“对啊,阿杏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陆小姐怔怔地看着她,以前看着李杏总觉得她满脸的狐媚之色,可是现在仔细看来,却现,她的眸子是那么的清亮,笑容是那么的纯净,李杏的美就像白雪一般洁净无瑕。

陆小姐鼻子有些酸,她低下头。谁也无法了解她现在的心情,明明以为到了绝境,她也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有人忽然给了她一个出口,而且给出口的人竟然是她一直讨厌着的,费尽心思想羞辱的人。

谁也无法了解她现在的心情。

半晌,陆小姐抬起头来,吩咐丫鬟将自己的琴拿上来。她坐下来,双手按在筝上,缓缓抬起头看着阿杏说:“李姑娘,这一曲是宝珠送给你的!”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嘴张了张,终究和没有说出口来。她低下头,手指如流水一般拨动着琴弦,一连串动听的乐声缓缓传出。

阿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云朵和陈氏姐妹满面笑容地拉着她的手,像是欢迎她得胜归来。云朵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啊,我还真想看看陆小姐般猪八戒了!”

阿杏笑着问:“那你想看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扮猪八戒吗?”

云朵当即摇头,“当然不想咯!”

阿杏轻轻一笑:“将心比心,陆小姐的父母和朋友应该也不会想看到这一幕。”

前座的布尔泰听到这里,笑着回过头来,满脸的赞赏之色:“姑娘以德报怨,实在是让小王佩服。今晚姑娘给小王的震撼太多,小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话音刚落,张昭便接着说:“别说是王子震撼,我跟阿杏认识这么久了,却从不知道阿杏会作诗!不知阿杏身上还有多少秘密!不过好在阿杏是个好人,要是个坏人那就可怕咯!”

说完,大家都一起笑起来。

沈元丰低下头,轻轻苦笑一声,自己认识阿杏更早,可是一样不知道她会作诗,原来自己从不曾了解过她,或者是,她从来不曾让他走进她的心里?沈元丰的嘴中忽然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陆小姐的琴音确实如传言那般,非常的悦耳动听。所有的人都听得非常的用心,一脸沉醉的表情。在一曲快要结束的时候,阿杏她们同张昭他们告别后,离开了诗会。

***

诗会过后,正如阿杏所料,她一下子便成为天都风头最劲的人物。同时,那望月怀远也被人们争相传诵,短短的一个月间,几乎全唐国人都知道了阿杏和她的《望月怀远》,阿杏似乎已经压下张清秋,成为唐国的第一才女。每天都有不少的才子学士慕名来到听松戏院请求见阿杏一面,还有不少达官贵人向她求诗,阿杏烦不胜烦,皆以灵感枯竭的理由推脱,否则她真的怀疑自己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剽窃者。而其中最难摆脱的要算是状元爷赵原了。

赵原高中状元后官拜翰林院学士,正五品官。大约三十岁年纪,中等身材,五官端正,家有一妻两妾。

自从诗会后,赵原几乎是每隔一两天便会去找阿杏,刚开始还只是去戏院看戏,然后叫人请阿杏过来相见。可是到后来熟悉了以后,便直接找到阿杏三楼的办公室,让阿杏叫苦不迭,却又无法拉下脸来对他。因为赵原来找阿杏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他来找她只为一件事,求诗!

赵原这人是个名副其实的诗痴,阿杏的那诗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他甚至还为阿杏的那诗写下了一千字的赏析,可见他爱诗到什么程度。此人又有绝对的毅力,不管阿杏怎么拒绝,怎么告诉他,她已经再也没有灵感作诗,赵原还是照来不误,只是不再急于求诗,有时会将自己的诗作拿给阿杏看,有时会和阿杏讨论一番诗书。他满腹经纶,见解独到,而阿杏本来就很喜欢诗词,久而久之,两人倒成为了朋友。

正好此时布尔泰和戈加泰王子刚刚回国。临走的时候,布尔泰王子曾经向阿杏隐晦地提出想将她带去金国。阿杏很委婉的拒绝了他。布尔泰王子也不生气,只是满含深意地笑了笑。

于是不可避免的,外面又在传,阿杏狐媚的本事更上一层,走了王子来了状元。这让阿杏非常的无语。

***

金国的两位王子刚离开,张相便连夜进了宫。

御书房里,皇帝身着明黄的龙袍端坐在书桌后。苍老的面孔有种疲惫的表情。

“张相觉得戈加泰王子其人如何?”

张相弯腰,神色恭敬地回答:“皇上,老臣觉得,如果让戈加泰王子继承了大位,只怕不出三年,他就会兴兵我大唐!到时边疆之地将会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

皇帝的眼皮抬了抬,浑浊的眼中似有精光闪过,“张相何出此言?”

“据臣所观察,戈加泰此人狠毒残忍,又兼好斗,好战,极其好胜,为了求胜不计后果!这种莽夫如果成为将领并不可怕,可是如果成为一国国君于我唐国来说就绝非幸事!还望皇上明鉴!”

皇帝“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又开口:“此人据说是金国最有希望继承大位的人?”

“根据探子的回报,确实如此。金国众王子之中还未有能与之争锋者!”张相停了停,犹豫了一会,才说:“不过此番为臣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皇帝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说。”

“臣现与戈加泰王子一同前来的布尔泰王子或许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人…”张相偷偷看了一眼皇帝,见他并没有不愉之色,便继续说下去:“金国人一向好斗,可是这位布尔泰王子却是主张和平之人。此人谦让平和,从不生事,臣想,如果让他当上金国国君,将能与我大唐保持和平的关系。”

皇帝冷哼一声:“你怎知他不是故意作出此番表现?”

“臣已经吩咐金国的探子仔细调查了布尔泰。此人在金国也算是个异类,自十岁后,便从未主动与人争执,,就算打了胜仗也从不会屠杀与抢掠,算得上是一个仁主。此人能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自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可是正因为此人谨慎小心,精于算计,才不会轻易动战争,比之那好斗好勇之人还是要好对付地多!”

“臣相处事向来仔细,朕很放心,既然已经调查清除,想必其人确如臣相所言。那就请臣相制定详细的计划,然后配合金国死士与昭阳公主行动。”

皇帝缓缓站起身,佝偻着背脊在书房里缓缓走动。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第184章 归来

在布尔泰王子走后十天,容铮巡演归来。

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阿杏和李银两人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晒太阳。初冬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阿杏躺在自制的软沙上,舒服地眯起眼。身边是两个孩子的欢笑声,李银温柔地呼唤孩子的声音,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以及云朵缓缓读信的声音。

那是李润福的来信。

“…爹娘的身体安好,孩子的身体也很健康,孩子至今还没有大名,等下月我们来京后,还请才女阿杏多多费心…”

云朵的声音充满欢欣:“太好了,下个月爹娘就要来京城了,正好和我们一起过年…”

云朵的声音忽然顿住。

阿杏有些奇怪,轻轻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除了金灿灿的阳光外,还有容铮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他低着头,漆黑的长垂下来,如光滑的丝绸,尾在她脸上轻轻拂动,痒痒麻麻的。

他看着她微笑,笑容比阳光更为闪眼。

“阿杏…”

他低低地呼唤一声,两年的时间完美了他的外貌,改变了他的气质,更让他拥有了这把充满磁性的声音。

完美的大众情人,她的作品

阿杏微微笑,笑容里有种慵懒的味道,连声音也是懒洋洋的:“容铮,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杏坐起来,容铮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漆黑的眼眸在阳光下灼灼生光。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刚回来,一进门就直奔这里了,我急着想要看到…”他拖长了尾音,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去,看着粉团和风儿,“我急着想要看到我的侄子侄女,粉团,风儿,快到叔叔这里来,告诉叔叔,想叔叔了没?”他转身向着孩子们,张开双臂。

粉团欢叫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般飞入容铮的怀抱,风儿的反应稍稍慢一点,但看到容铮向他招手,也挪动着小胖腿咯咯笑着向他扑过去!容铮抱着他们站起来,飞快地转了一圈,孩子们高兴地哈哈大笑。

和孩子们一通玩闹后,容铮又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给两个孩子,以及李银和云朵。送给孩子们的是好吃的零食,送给李银和云朵的都是一条珍珠项链,两人笑着收下并谢谢了他。两个孩子嚷着要吃东西,李银连忙将他们带进屋洗手。云朵见他的眼光老是瞟向阿杏,知道他有话和她说,或者有礼物要单独送给她。

是的,每次都是这样,她的礼物和李银的是一样的,只有阿杏的是不同的。当然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阿杏在他的心目中本来就是不同的。至于自己,她只能安慰自己说,起码他还记得给她带礼物,这说明有那么一会,他是想到她的,这就够了…

是的,这就够了

云朵黯然地低下头,说:“我还有事,先回书房,你们聊!”她向屋里走去,临进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容铮的身影是那么的耀眼,高大匀称的身躯,一身简单的浅蓝色长衫硬是让他穿出了一种凡脱俗的味道,这是个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目光的男子,也只有阿杏这样的女子才能够站在他的身边而不会被他夺了光芒,而自己,往他旁边一站,就像他的小丫头!

云朵的心微微酸,默然地走进屋子里。

那边,阿杏看着面前的容铮,这两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青涩的少年逐渐蜕变成眼前这个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数魅力的男子,她一点都不会否认她自己的功劳,要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来教他如果用眼神和肢体动作来展示自己的魅力,就像现代的明星一般,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能让人心跳不已。

如今她所教给他的东西都完全融入他的骨血里,一举一动都是自然而然,完全没有任何做作的感觉。这也是容铮为什么能凭着令狐冲一角而风靡全唐国的原因,金庸大侠的剧情塑造功不可没,但是他的自身魅力也是很重要的因素。现在的容铮已经成为听松戏院最红的演员,他的广告费用是唯一一个上千两的,而约他出府的费用也是一般演员的两倍。

阿杏笑着问他:“出去了两个月,还习惯吗?”

容铮笑答:“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这次去的地方,女子好热情,我有一次上街被人认出来,立刻就被很多人围住了,那些女子差点揪掉我的头!”说着,他在沙的另一头坐下。

阿杏想象着容铮被女子追着揪头的情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容铮,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炫耀呢?”

容铮靠在沙上,舒服地眯上眼,“对啊,我就是在炫耀,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他转过头,看着她,眼眸在太阳低下呈现出一种浅褐色,莹莹生光,就像晶莹剔透的玻璃珠,“我对于戏院来说,对于你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他微微一笑,挑起眉毛,“是吗?我的老板!”

阿杏抓起身后的靠垫一把砸在他脸上,“少给我来这一套,将这种眼神用在你的女戏迷身上吧!”她不禁有些后悔教了他这么多东西,这还是以前那个见着她就会脸红,说话都不敢抬起头来的容铮吗?

他抱着靠垫,闷哼出声,他将靠垫拿下,看着她笑着说:“喂,阿杏,怎么两个月没见,你越暴力了?果然女人及笄以后必须马上嫁人,留在家里太久了,性格就变得古怪了!”

阿杏气急,又抓起另一只靠垫砸向他。容铮一把抓住,然后拿着手里摸了摸,“这个是什么,摸起来挺舒服的。”

阿杏露出警惕的神情,“喂,这个沙我做出来还不到一个月,我自己还没过足瘾了!你别打主意!”

“沙?”容铮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就是这个吗?”他的手在沙上摸了摸,又使劲地弹了两下,“好像很有意思。阿杏你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非常的有意思,我很喜欢!这个沙搬到我院里给我用两个月吧!”

阿杏火了:“喂,容铮,我的鹅绒被,我的床垫你都抢走了,现在连我的沙你都打主意!休想,休想!”

容铮幽幽叹口气:“阿杏,我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久,其中的辛苦艰难不足为外人道也。我为戏院如此操劳,回来不过是想借你的沙用两个月,你这都不肯,真让人寒心…”他摇摇头,脸上寒心的表情十足十。

阿杏看着他哼哼冷笑两声,沉默了一会说:“好,就借你两个月,不过可别像床垫和鹅绒被一般借了就不还了!”

容铮立马笑得春花灿烂:“放心,我保证归还!”接着收了笑容:“床垫和鹅绒被还给你!”

“你睡过的谁还要!”

“可不就是,以后别说我不还!”

第185章 心事

两人说笑了一会。

忽然。容峥静了下来,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红漆小盒,递给阿杏,“送给你!”

阿杏没有伸手接,只是笑了笑说:“容峥,不用每次都送我礼物。”

或许是容峥曾经帮助过她的缘故,或许是这两年来她因为公事和他相处的时间比较多的缘故,她和容峥的关系,比起跟其他的男戏子要略微亲厚些。但是她始终都掌握着一个度,绝不会做一些让对方误解的事情。

容峥像是早已想到她会这么说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每到一个地方,总能现一点新奇有趣的玩意,每当这时,我就会想,你一定会喜欢。”说着,他打开盒子,盒子里面铺着光滑的白色丝绸,上面放着一只有着非常漂亮花纹的贝壳,阳光下,贝壳表面流动着柔和的光。

他拿出贝壳捏在手中。笑道:“我在乌城的海边检的,是不是很漂亮。”

阿杏点点头,确实很漂亮。美丽的东西看着总是让人觉得欢喜。

容峥将贝壳重新装好,放在她的身边:“一分银子也不要,你就安心收下吧!听人说,把贝壳放在耳边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晚上睡觉之前放在耳边听一听,或许能让你做个好梦!”他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睫毛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光影。

容峥如此说,阿杏也不好再推辞,她笑着对他说:“那好,我收下了,谢谢你!”

每次巡演归来,容峥总会带上一些礼物,自从第一次给她带的玉镯被她以价钱太过昂贵而拒绝了后,以来每次带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他的一片诚意让她不好拒绝。可是她每次都不会露出太过惊喜的表情,只是淡然有礼地谢谢他。可即使是如此,下一次,他还是会花些心思送给她一些既不值钱又很新奇的小玩意。

他的心思她怎么会不了解,正如她的心思他也一样清楚一样,只是两人从没有说出口来。她当做不了解他对她的心意,他当做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她的心意,快乐且沉醉地付出自己的感情。

容峥站起身,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说:“刚回来,还没有休息过。累死了。我回院子休息。”

阿杏说:“你好好休息几天,这几天都不会安排你出戏。不过十天后,陆家小姐出嫁,她的夫家王府请我们上府表演,特地要求你出演,我已经答应了下来。”

“这些事情你决定就是,我一向都听从你的安排,几时有过异议?”他笑着转身离开了银杏苑,在出院门口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他一直很坦然地接受这个结果,他一直都觉得,只要能够像这样留在她的身边,听她说话,看她微笑,他就会很满足了。可是这两年来,随着沈三公子逐渐淡出她的生活,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别人的提亲,更随着他一天比一天受欢迎,他逐渐也有了野心,有了期盼。

似乎。她的身边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别的男子,如果他再努力一点,有没有可能得到她的心?

可是他努力的这么久,换来的永远都只是她平静的笑容,淡然的眼神,她的眼中从没有因为他而激起过任何的光彩。

不过,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他相信,总有一天,她的眼睛会真正的看到他。

他慢慢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院子里有服侍的丫鬟脸红红地看着他,见他进屋,便打水服侍他洗脸洗脚。他至今都不惯这种服侍,如果这些人不是阿杏安排的,他一定不会接受。他吩咐丫鬟们下去,没有理会她们脸上失望的表情。

他自己洗了脸,然后脱下衣服,露出赤-裸的上身,肌肉紧实平滑,却又不是太过强壮,很匀称的身材。

他钻进鹅绒被里,鹅绒被柔软舒适,散着一种属于她的清香,这便是他为何死皮赖脸地要将这床被子抢过来的原因,因为这会让他觉得和她是那么的接近。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要给她买礼物的原因,因为他要她每当看到那些东西时,就会想到他。

多么幼稚可笑的心思,可是他却觉得非常的开心。甜蜜。

他笑了笑,对自己说,睡吧睡吧,或许梦中会见到她。

***

容峥回来后,每天都非常的忙碌。虽然阿杏让他好好休息,不用上戏。可是自从他巡演回来的消息一传开。一些京城的公子哥儿都会争相邀请他喝茶,或是参加他们的活动。

或许是因为每个少年公子心中都会有一个武侠梦,所以当笑傲江湖一上演,容峥吸引的不止是姑娘们,连这些少年公子们也成为他的崇拜者,听说他回来都迫不及待地想和心目中的侠者见面。

其实容峥并不愿意应酬这些少年公子。这些个公子,表面上虽然对他客客气气,可是骨子里仍然流露出对于戏子的一种轻视,好像让他和他们在一起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般。可是他也知道,这些公子哥都轻易得罪不得,否则害了自己事小,要是连累了戏院,连累了阿杏,他可没办法原谅自己。所以心中再不愿意,也总是开心地赴约,只盼着自己能赶快上戏,那么就有理由拒绝他们这些人了。

可是这天应约和一帮公子哥儿去狩猎,却看到了一个他所不愿意见到的人。这让他的心思再难以平静,晚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眠。

他不停地在想:她也见到他了吗?如果她也见到了他,那她的心思又如何?

他没有问她,他不会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他甚至期盼着他们永远都不要相见,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只要她的心里还有那个人,那他们见与不见,对于自己来说。结果都一样。

很快,就到了陆家小姐出嫁的日子。

陆小姐陆宝珠的夫家姓王,公公是礼部侍郎,正三品大官,而她的夫婿王公子是王大人的嫡子,现任户部郎中,五品官职。陆小姐嫁与他为嫡妻。

王大人是三品大官,喝喜酒的也都是一些朝中大臣,王夫人为了慎重其事,也为了热闹气氛,特意请了听松戏院的戏班上府表演。

阿杏和容峥陈氏姐妹,以及一班演员们很早就来到王府准备。王府一片喜气,到处都是红纸剪的喜字,丫鬟和家丁穿梭在走廊小道上,显得异常的忙碌。前院里非常的吵杂,时不时地还会传来鞭炮声。显然已经到了不少客人。

而阿杏他们则在戏园里准备着下午的表演。阿杏看着这一派热闹的气氛,心中也像是感染到了喜悦,非常的开心,她笑着说:“没想到大户人家嫁娶竟是这么的热闹!”

容峥听到她的话,笑着走过来说:“阿杏,你可是羡慕?”

阿杏回头看着他笑:“羡慕又怎么样?我本是女子,羡慕一下也不过分吧!”

容峥转到她的面前,背靠着戏台,双手搁在戏台上,一副慵懒的样子,脸上却露出最迷人的笑意:“用不着羡慕,等你出嫁,说不定比这还热闹!”

陈氏姐妹见他们说笑,便走到了另一边,不去打扰他们。在她们看来,如果阿杏和沈元丰没有可能,容峥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容峥为人正直善良,对阿杏的好,她们也看在眼里,而且对阿杏也是一心一意。阿杏跟他在一起,以后都能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只可惜身份低些。是个戏子,不过阿杏应该不会在乎这些。阿杏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总是要找一个能照顾她,爱护她的人,不能老活在失去沈元丰的痛苦中。

阿杏听到他提起出嫁,脸色一黯,可是随即又笑起来:“出嫁?谁说女子一定要出嫁!我不出嫁也一样过得好!”说着转过身向前走去,现在舞台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她准备回他们休息的院里歇息一会。

容峥跟在她后面,一边走一边说:“女子不出嫁怎么行!等过了18岁还没有出嫁,大家就会说你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这时两人正转过一块假石,走上一条幽静的小道,这条小道通向他们休息的小院,小院位于府里偏僻的角落,丫鬟和下人都不会来这条小道。小道里除了他们便没有别人。

阿杏听了他的话,转过身,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笑着说:“我只要自己活得开心,我管人家怎么说了!再说了,我出不出嫁关你什么事了,用得着你婆婆妈妈地瞎操心…”话还没说完,阿杏的脚下突然绊到了一块石头,阿杏划拉了两下手,还是没稳住重心,整个人向后倒去,眼看就是摔倒在地。

容峥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扶起,而阿杏也因为这股力量而靠进他的怀抱里。

容峥看着怀中的阿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知道他应该马上放开她,可是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让他心驰神摇不能自已。鼻间萦绕着她淡淡的清香,他心跳的度渐渐加快。

阿杏拍拍自己的心口,还好没摔下去,要是将衣服弄脏了一时哪来得及回去换。心中也不禁有些羞愧,练了这么久的内息,情急间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要是被陈氏姐妹知道,一定笑死她了。

对于容峥的出手相助她还是感激的,她挺一挺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站起来,可是容峥的手一紧,又将她按回他的怀里。

阿杏一怔,不禁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脸庞就在不远处,眸子黑漆漆的,就像无底的黑洞,像是要吞噬一切,而他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认真地让她有些心惊。

他的手臂似铁箍,让她无法动弹。

“容峥…”阿杏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处,隔开他们的距离,他的心在她的手掌低下剧烈地跳动,“咚咚咚”“咚咚咚”似能震动她的血脉。

“放开我!”阿杏的脸色转沉。

容峥目光炙热,里面盛满了他隐藏已久的情绪,他忽然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就像一把小钩子,能勾人心!他的手掌紧紧贴住她的腰部,手掌上的温度透过衣衫一层一层蕴入她的皮肤上。

他轻轻地说:“你出不出嫁自然关我的事…”低低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小道上,就像是最轻柔的风。

可是阿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子清澈而又清醒,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看着这样的她,容峥眼中的热度渐渐消退,他手上的力道稍减,阿杏马上离开了他的怀抱。

阿杏刚站稳身子,就见容峥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