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时最是寒冷,雪停,就暖和多了。

方巧巧送完最后一拨客人出门,窝在房里一下午,额头都沁出汗来。阿月见娘亲回来,踩着地上昨夜残留的雪往她跑去。几乎是扑在她怀里,抬头摇动着牙:“娘,阿月要掉牙了。”

方巧巧抿嘴笑笑:“会再长新的,不必怕。”

阿月笑道:“娘亲知道阿月在想什么。”她可不就是怕没了不会再长嘛。

“那是自然,母女连心。”

牵着女儿进了屋里,给她搓手捂暖。长子和慕韶华出门拜客去了,次子也不知跑哪去玩。虽然一日人客未停,但这年,总觉过的不同往年,稍觉落寞。

晚饭是一块吃的,外出的也都回来了。

菜还没上,老太太便开口说道:“今日来的人家中,非富即贵,也是我们慕家的福气了。”

众人顺势应声。

老太太又道:“定远啊。”

慕宣微微起身:“母亲。”

“你可还记得当年与你父亲亲如兄弟的高伯伯?”老太太见他点头应声,这才说道,“今日他的孙媳妇也来了,还说了一件事,娘觉得十分好,明日派人去应了她吧。”

方巧巧的心可打起了锣鼓,人是她接待的,哪有会不知道那孙媳妇说的话。慕宣问道:“所为何事?”

老太太笑着,容光焕发:“你问阿巧吧。”

方巧巧见话题扔到自己身上,也正中下怀,声调平缓:“她想求娶阿月,为她那嫡长孙定个娃娃亲。”

阿月听见自己的名字,问道:“娘,什么是娃娃亲?”

方巧巧淡笑,摸摸她的头:“日后阿月就明白了。”

餐桌上不能多言,阿月也知道,尤其是大家都在的时候,更要少说话,便不再问。

慕宣只觉方巧巧的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实则是说给自己听。他答应了慕韶华夫妻,不会干预孙辈婚事。再者,高家门第与慕家确实门当户对,可要他将宝贝孙女早定夫家,谁知日后高家子弟会不会有出息,心里也不乐意:“娘,阿月还小,过几年罢。我们慕家人,难道还会愁娶愁嫁?”

宋氏哪里肯让阿月定下高门大户,那样他们一家的气焰不就更是炽人,也帮腔说道:“这话说的对,早早定下,反而教人猜忌,怕外人想不是有什么毛病才急着定婆家吧。

三言两语下来,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起的老太太被动摇的极快,松口道:“那就过几年再说罢。”

话落,众人暗松一气。

阿月可不知自己差点就被“卖”了,一心想着,快开饭吧,填饱肚子才是重要的事呀!

学堂的事和换牙了

第十二章学堂的事和换牙了

大年初八,刚起身的方巧巧就收到请柬。慕韶华瞧见,再看落款,笑道:“竟是宁家女儿。”

方巧巧问道:“宁家是什么来头?”

这几日“恶补”了一番朝中官员名字的慕韶华已是信手拈来:“宁浩源,父为户部尚书。少年得志,入翰林院,充史馆编纂官。后任户部左侍郎,父退,进尚书。与妻生二子一女,女嫁与小侯爷,正是这邀请你的宁氏。而宁氏的哥哥宁宏,如今任礼部郎中,雄辩多才,为官清廉,深得圣上倚重。这宁家,可谓颇得朝廷内外美名。”

方巧巧了然:“听起来,宁氏娘家的名头,倒比她身为侯夫人的名头更为响亮的。”

慕韶华淡笑:“侯门虽然风光,但毕竟是世袭,过了三代四代,能继续风光的并不多。反倒是世代为官的大族,在朝为官,所学所见都要多的多,才能走的更长久荣华…只是…”

方巧巧了然他话里的意思,世家的发展又何尝不是侯爵继承的缩影,高官子弟的起步比寒门士子要高。寒门士子爬到高位或许需要足足奋战二十载,世家子弟却不用费什么力气。也正是如此,才越发导致后世不知祖辈立业艰苦,走上与侯门一样的路。

“言必称陇西李”的李家;“陈郡谢氏”的谢家;“琅琊王氏”的王家,都是赫赫有名的世族大家,高居人上,但最后都销声匿迹。

富不过三代,几乎也是同样的道理。祖辈留下的东西,你若不发扬光大,只是坐吃山空,那迟早有一日会消耗殆尽。

“大郎不必过于悲悯后代,古语有云,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大郎做好自己,在有生之年,教好后辈便可。”

慕韶华轻叹一气,多想无益。

方巧巧笑问:“你今日可还要出门?”往日清贫日子他不曾瘦,现如今每顿添着大鱼大肉,反而日渐消瘦,教她看了心疼。

“待会还要与父亲出门。”见妻子眸光微黯,慕韶华不知她心里忧愁的是自己,还以为是芥蒂自己又不得空陪她,“让阿月陪你去,为夫今晚早些回来。”

方巧巧笑笑:“给你备宵夜。”将他养胖些,看着才安心。

侍女过来报了信,让阿月准备出门。一听要出去玩,阿月顿觉高兴。这宅子虽大,但却不能随意跑动。出去后,她就自由了。心里想的美好,和母亲一道出门,见了马车,对这狭小空间生厌:“娘,去的地方很远吗?”

方巧巧说道:“确实有些远。”

阿月顿了顿,那就还是坐马车吧,她知道娘亲是走不了远路的,胖婶还常说娘亲是小姐身。想到那和蔼大嗓门的隔壁婶婶,阿月无比挂念,上了车说道:“娘,我想胖婶婶了,还有翠蝉。”

方巧巧摸摸她的头,她还小,时日一久会忘的,但如今想起,还是有思念在里头。别说女儿,自己又何尝不想呢。只是想归想,已不能改变,面前的路,才是关乎一世的:“等有机会了,我们就去看胖婶,看翠蝉。”

阿月当即点头,愉快的应了一声。

到了侯府,递了请柬,下人立刻领路。

阿月见这大宅子和自家的也没什么大区别,人也多,但同样不苟言笑。进了院子,已见许多人坐在大小亭子里,围炉笑谈。这几日都没下雪,雪化而去,春意萌动,绿意似海,尤其是远处那一步一梅的廊道,更觉能通天路。

方巧巧也难得出来,见了这耳目一新的景致,一时看的入神,脚踏了积水也不知,脚下一滑,人往侧翻。心头一惊,身子将要倒地,忽然被人扶住。这力道一扯,寒冬关节最是脆弱,两人都吃痛一声。

这边随行下人叫着“大少奶奶”,那边唤的是“夫人”。方巧巧顾不得脚伤,急忙看去,只见是个美妇人,衣着华贵,头上的一支金孔雀步摇震的有些歪斜。她忙问道:“受伤了吗?赶紧让大夫来瞧瞧,抱歉,都怪我一心看那景致,没看脚下路。”

美妇人的手腕扯动,略疼,揉了揉,笑道:“这儿的景色好瞧么?”

方巧巧微觉奇怪,这什么不问,倒是关心这的风景:“十分好看,在这冰天雪地的京城,终于在这见了一番绿意春景,那梅花更是好看。”

美妇人笑笑:“梅花先占天下春,历经腊月彻骨之劫,终来报春,夫人也是个懂花之人。”

方巧巧确实喜欢梅花所蕴含的意境和节气,不然刚才也不会看的入迷。一会有人拿了药酒过来,并未说是跟这家主人借的,这才想明白。除了主家夫人,能如此大方接了药酒么,微微欠身:“妾身方巧巧,慕将军府上,见过夫人。”

这人正是宁氏,笑道:“见过慕少夫人。”

两人倒没想到对方都是可亲之人,都没那想象中的粗鄙和骄傲,这一说,相视笑笑,初次相见的印象颇好。

宁氏说道:“你脚伤了,我手也伤了,不如一同进屋擦了药再出来。”

想着大庭广众也不能抡裤管,方巧巧并不矫情,道了谢和她入屋去。宁氏瞧见阿月,生的白净,眸眼明彻,看着讨喜:“这可是慕少夫人的千金?”

方巧巧笑道:“是我的小女儿,名唤阿月,七岁了。”

宁氏说道:“我侄女阿玉也是七岁,三月生。”

阿月仰头笑道:“阿月是七月生,听爹爹说,那天他刚从外面回来,热的都要中暑了,一进门就听见阿月在哭。”

她向来是话闸子一开就停不下来,方巧巧在心里的定义就是话唠属性,但在合适的场合从不多管束。宁氏听的也欢喜,这年纪小小的,说话条理倒清晰,措辞也不会不得当。

侯府虽然看着高门大户,但因是赏花会,气氛十分轻松愉快。方巧巧出去活动了一下筋骨,心情大为愉悦。阿月回来时还惦记着没有一一吃全的美食,离开时宁氏让阿月常来玩。阿月颇为认真的点头:“阿月一定会常来的。”

唯有方巧巧知道女儿就是只馋猫,答应的这么爽快,目的一点也不单纯呀。

牵着女儿进了家门,管家就说老太太寻她。

方巧巧领着阿月去了明德院,老太太照旧是在屋里烤火。老太太已是七十七的老人,算得上是长寿了。眼不花耳不鸣,精神得很。见了两人,就赏座了。

见这么快有位置,方巧巧就知道老太太心情还算不错。

“元宵一过,阿月也该上学堂了。去的那处学堂多是官家千金,名声是京城中最好的。你得了空,就亲手给她置办东西吧,不懂的,问问朱嬷嬷。”

一听可以去学堂,阿月眼已亮了:“阿月也能有自己的书,自己的桌子,和先生了吗?”

老太太见她如此欢喜,一副好学模样,也笑道:“是,阿月在学堂可要好好学女四书,不要丢了慕家姑娘的脸。”

方巧巧从来不让阿月看女四书,那东西,可用的,她言传身教之。但多数都太过禁锢女子思维,她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看。果然,阿月扯她衣角:“娘,女四书是什么?”

老太太当即变了脸色:“听说阿月看的书不少,怎会连这些都不曾看过?你这做娘的莫不是要教出个粗鲁的女儿来?”

阿月被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就挨了曾祖母的训斥了。

丁氏心软,见状,在旁说道:“母亲,阿月不过七岁,以前又不曾上过学堂,哪里讲究得了那么多。现今回来,再好好让女先生教不迟。”

老太太面色稍微缓和:“也对,那就在学堂好好学罢。”末了又添一句,“日后我会好好考你,若是答不出来,就挨巴掌吧。”

方巧巧听的生厌,真怕接受任何知识都很快的阿月真去学女四书。随丁氏一块出了院子,欠身道谢。丁氏笑意淡淡:“一家人,不必客套。”一会又道,“老太太吩咐看的书,到底还是要看的。”

说完这话,就往自己院子去了。方巧巧微觉诧异,几日的接触,丁氏在她心中的形象就是知书达理但偏软弱,什么都忍气吞声。可刚才的话,分明就是一眼看穿了她不愿女儿学那些东西。

看来那丁氏,并不简单。

阿月的虎牙更松了,摇了摇,又痒又疼。等到元宵后,松的更厉害,简直是随时要掉下来,可等慕韶华给她拔牙时,又痛的哀嚎,再不肯让他碰,还是自由的掉了好。

这晚,阿月抱着娘亲做的那只丑丑的熊呼呼大睡。寅时,朱嬷嬷过来唤她起身请安。

阿月揉揉眼,打了个哈欠,觉得牙槽凉凉的。伸手一摸,大惊:“嬷嬷,我的牙不见了。”

朱嬷嬷急忙去看,果真是缺了个口子,顶俏皮的姑娘瞬间就变的有些滑稽了。阿月可全然不知自己的形象大变,一心要找那颗牙——不找出来丢屋顶,就不会长新的了。

三个下人外加阿月,四个人合力找,也没在床上找到。阿月简直要哭了,抱着熊不开心。这手一动,就见一颗糯米白牙从熊掌里滚落。阿月大喜:“我的牙。”

几人面面相觑,朱嬷嬷忍笑道:“定是半夜梦见好吃的,咬了它的手,才将牙落它身上。”

阿月羞的拿熊挡住自己,笑吧笑吧,只要牙齿君回来就好。

因掉的是下面的,朱嬷嬷就将它丢到了屋顶,往上长吧,让阿月长一颗漂亮健康的牙。

被排挤和靠谱的娘

第十三章 被排挤和靠谱的娘

阿月洗漱好,就跑爹娘房前。见了母亲,拉住她的手,张嘴给她瞧:“娘,你看,牙掉了。”

方巧巧低头看去,好好的一张俏脸,一咧嘴,十分滑稽。偏阿月不知,还颇为得意高兴,像个小老太,笑笑道:“很快就重新长出来了。”

牙掉了,也再不痒不疼,阿月自然开心。

长青和长善也收拾好出来,往爹娘那边走去,刚拐角,远远就见阿月在母亲前面蹦蹦跳跳,听着妹妹的笑声,也觉心情大好。走了过去,听见声响的阿月回身,笑道:“大哥,二哥。”

那缺了的牙实在是太显眼,长青尚且还能忍笑,长善已是扑哧一声,捧腹大笑:“太逗了。”

阿月哼声,往母亲怀里钻。方巧巧抿抿笑:“阿月要是不敢出门,娘就天天让她跟你背后转悠。”

这一招非常有效,长善当即不再吱声——他是男子汉,才不要一条尾巴。

到了清心院前,孔氏和女儿慕玉莹已等在那,宋氏和慕紫还没来。孔氏见着方巧巧,笑道:“大嫂来的可真早。”

方巧巧回以笑颜:“弟妹也来的早。”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虚情假意就免不了。

慕平已经先问了好,孔氏扯了扯女儿:“怎的不叫伯母、堂妹。”

嫡庶有别,即便慕玉莹比阿月大,合着也该是她先出声。瞧着阿月,笑时牙都缺了,傻兮兮的,她更不愿吱声。较之同为嫡女的慕紫,她更不喜欢阿月。明明来历不明,亲娘又无权无势,凭什么她就比自己地位高。这一想,便甩了个冷脸。

孔氏讪笑:“这孩子不懂事。”

方巧巧淡笑:“阿月,叫姐姐。”对方越是小气,就越是要显得她是小气的,自己是大度人。

阿月当即唤了一声“堂哥堂姐”,孔氏笑的更是尴尬,一瞬就衬的她没教好女儿了。

宋氏和慕紫一会也到了,纷纷问了好,一时也没什么可说,拉扯些闲碎话,等在院子。过了半会秦嬷嬷来请,一行人才进了里屋。

老太太不喜欢见人,但却颇为享受儿媳伺候自己晨起、孙媳妇和一众曾孙辈来请安。此举让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慕家的真正当权人。做媳妇儿媳时的委屈都可以忘个痛快,转而看她们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模样。

等快散了,老太太说道:“凤仪堂那边的事可办妥当了?”

目光没看谁,宋氏知道这是交给自己办的事,答道:“已说好了,后日阿月便可过去。”

老太太又问:“笔墨纸砚那些买好了?”

方巧巧答道:“已挑好了。”

见吩咐的事都办妥当了,老太太自觉威严尚在,满意点头:“那就散了吧。”

三个媳妇领着孩子出来,天色已亮。慕玉莹走到阿月一旁,拧眉:“你也去学堂?识字么?”

走在一侧的慕紫闻言,轻笑:“字不识几个的人反倒满口质问别人,倒是可笑。”

阿月看了看左边的慕玉莹,右边的慕紫,歪了歪脑袋,这大半个月来,两个堂姐不是冷言就是冷语,从来没和善过。有时候她真的不想走在中间呀。

慕玉莹咬了咬唇:“我三岁就开始念书,四岁会背诗。倒不曾听你说过你年纪小小会这些。”

慕紫笑的更是轻蔑,瞧了她一眼,就是看不起她骨子里的低俗气:“会的人,是不会显摆的。只有不会的人,才会点滴记住。阿月,你可不能亲近这样的人,否则近朱者赤。”

慕玉莹气到顶上,片刻又散了气,拉了阿月的手笑道:“阿月,你才要离某些人远些,不然近猪者猪。”

“你…”慕紫可说不出那些骂人的字眼,憋的满脸通红。慕玉莹顿觉心中痛快。

虽然两人都不喜欢突然冒出来的阿月,但都想将她拉拢过来,好抗衡对方。

阿月说道:“后天我们一起去上学堂吧。”

话落,却是挨了两人白眼——拉拢不成功,即使不去对方阵营,那也是敌人了。阿月却还不知哪里得罪了两个姐姐,等到后日,背着装着书本笔墨的包儿出门,满心以为她们会等自己,可谁想两人早就丢下她了。

阿月只好自己乘马车去凤仪堂。

凤仪堂离这里并不近,小半个时辰,才到了那。阿月探头看去,只是很普通的高门,没什么稀奇的,不过那“凤仪堂”三个大字着实好看。

朱嬷嬷早在车下等着抱她下来,清咳两声:“三姑娘,该下来了。”

阿月回过神,笑道:“那字写的真好。”

朱嬷嬷板着脸道:“那是先皇亲笔所题。”

阿月恍然,这才乖乖下车。由朱嬷嬷领着去见学监。凤仪堂是京城最有名的女学堂,不但学生都是姑娘,连学监和先生都是女子。大部分学生都是官宦千金,小部分是民间颇有名望寒门家的姑娘,以孝举、见义为主,亦或是自小就有神童美誉的平民女儿。

年龄不同所在的院子就不同,阿月去的是凤来院,并不和慕紫慕玉莹一块。此时还未上课,阿月一路走进去,已看见许多姑娘,心里已是欢喜。暗想这回可有很多人陪她玩了,再不会闷。

可她想错了。

入学的人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官宦姑娘素来瞧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寒门姑娘,寒门姑娘也不愿捧着自己的自尊去讨好官宦姑娘,从来都是不相往来。而慕紫和慕玉莹对阿月心存芥蒂,便说了她的身世。如此一来,阿月就成了官家姑娘眼里的“泥腿子”、寒门姑娘眼里的“假凤凰”,两边人都不待见她。

一日下来,阿月竟一句话也没跟别人说上,心中好不郁闷。

方巧巧自知在大世家里,没个可靠的娘家要吃很多亏,甚至要遭受很多冷眼。如今刚回家还好,膝下又有儿子女儿护着,说母凭子贵,一点也不过分。但她不想如此,不然也枉为穿越人。

慕韶华每日外出和慕家的世交好友“混脸熟”,方巧巧也每天出去做外交官,多结识些人,一来可助她了解京城局势,可为丈夫打听些消息。二来她也得努力让人知道,慕家的孙媳妇不是个不懂规矩的粗鲁人。

都在努力攒美名的两人,可谓比之前的日子过的辛苦多了。

慕韶华午时回来,三个孩子已去学堂,并不回来。吃过饭,回到房里揉了揉肩,已有手轻摁,为他揉肩,不由笑笑,疲倦散了大半:“你也累了罢,快坐下。”

方巧巧笑道:“不累,大郎可别是在嫌弃我的手不如丫鬟的巧。”

慕韶华可不理会她的激将法,握了她的手,牵到前头细看她。华服在身,美得明艳,唯有触及手掌上往日留下的茧子,才确信,这是他的妻子。以前跟他受过许多苦,那现在就该让她过好日子:“巧巧,我们有很多下人,这事你不用再做。”

方巧巧淡笑:“这不同。”

慕韶华想了想,也点头:“确实不同。”

伺候的人再多,哪里有比得过她的。

趁着午歇,丫鬟都出去了。方巧巧伏他胸膛上,半似叹息半似松了一气:“你也快要会试了,不必想太多,顺其自然。”

“嗯。”说到这事慕韶华还暗暗有些愤然,慕宣不是不知他要参加科考,可每日一大早就将他叫起去见人。见那些真正与慕家交好的他也无妨,但隔三差五见的,却是无关痛痒的。次数多了,就知道他变着法子阻拦自己,让自己屈服。刚才回时,又大吵了一次。

方巧巧见他愁眉不展,摸摸他的脸,这摸着,就顺着脖子下去。等慕韶华回过神来,那柔荑都触了心口,头已埋到脸下,实实在在被亲了一口。到底是读书人,这大白天的,身上热意一起,颇觉羞愧。可连日忙的无暇亲热,也是有了欲望。想来午歇时辰长,探身将她抱住,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