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阿月从学堂回来,去拜见了曾祖母和祖母,才回院子。

方巧巧趁着夕阳斜下,余晖铺满院落,景致好看得很,就去了凉亭赏景。远远见女儿回来,似乎颇有心事。心头的愉悦也淡了,她是宁可自己碰见糟心事,也不要丈夫儿女不悦。

阿月见了母亲,快步往她跑去,直扑进怀里,甚是委屈:“娘,我们回家吧。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里?没人陪阿月玩,她们都不理我。阿月跟她们说话,将糖果分给她们吃,可她们都不要,躲的好远好远。我要回去找翠蝉,找当铺小猴哥,找牛叔家的小胖墩玩。”

方巧巧心头顿有针戳,抚着女儿的头,轻声:“这些话不可以让你爹听见,知道吗?”

阿月低低应了一声,又极轻的念道:“没人陪阿月玩。”

这里的仆人都让着她,不会使劲玩乐;堂姐不理睬她;哥哥也不能整日一块玩。她只是想找人陪呀,一个人太寂寞了。

方巧巧抱着女儿,低眉想了想,笑道:“娘会想办法的。”

阿月眼一亮,仰头看她:“娘亲要陪阿月去学堂吗?”

方巧巧笑了笑,亲了亲她红扑扑又凉凉的小脸蛋:“不是。阿月再忍两天,娘去给你找援兵。”

援兵?听起来似乎不错。阿月越想越觉开心,娘在她的心里,可是靠谱的人,当即用力点头:“嗯!”

 

一不小心摊上事了

第十四章一不小心摊上事了

这两天虽然阿月还坚持不懈和邻桌说话,可她们就是不搭理自己。但阿月心里还是舒服多了,再不跟母亲抱怨,就等着她所谓的援兵。心里有个期盼,就不会感到绝望。

这日宋氏去婆婆丁氏那儿走动,也没带女儿——她可是来让婆婆合计去找老太太过继个儿子的,让女儿知道,非得闹翻天,那脾气,跟她爹一个样,都是不讲理、不会体贴她的主。

丁氏从腊月开始就不怎么用饭,一个月下来,人也瘦了两圈。本就不是丰腴之人,这会看着更是消瘦。婆媳见面,不敢提及伤心事,随意说了几句。宋氏才道:“娘,儿媳今日过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说,那事儿,做好了,我们都算是有个保证了。”

丁氏一听是有事商议,就觉疲倦:“且说说。”

宋氏说道:“儿媳琢磨着,我们这一房日后分出去,没个男丁,日子可就难过了,全得倚赖大伯。一日是客,三日得嫌,我瞧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儿媳想,大伯已有两个儿子,他们两口子又年轻,日后还能再添。因此我想,过继个过来。”

“过继?”丁氏稍感意外,细想有这想法也不奇怪,只是再往深处想想,摇头,“那可不是拆了人家,这事做不得。”

宋氏素来知道婆婆是个软弱性子,说的好听是菩萨心肠,说难听些就是愚笨。而在她心里,完全是偏向后者。可这次未免太糊涂,但她身为慕韶华名义上的嫡母,以后自会有人养她,也犯不着为她们娘俩谋福利。止了不满,提帕抹泪:“娘,就当儿媳没说过罢。日后大伯好好待您就成,我和阿紫苦些无妨。”

丁氏一听,急了:“你这是什么话,误会可大了。”好说歹说,劝的儿媳哭声倒大了,听的心头烦躁,叹道,“我去跟老太太说说罢。”

宋氏这才渐渐止了哭声,离时还含着泪的瞟了瞟,婆婆就是个心软的人。

等她走了,杨嬷嬷又是叹又是气:“小姐,您不愿做这事何必勉强。让她哭去,每回都如此,教奴婢看着也觉气恼。”

杨嬷嬷是丁氏的陪嫁丫鬟,一直未嫁,尽心尽力,这些话也只有她敢说了。丁氏轻摆了手:“都是小辈,犯不着生气。而且也算是我这做婆婆的为儿媳孙女做些事吧,怪可怜的。”

“唉。”杨嬷嬷叹气,您可怜她们,谁来可怜您呀,

丁氏收拾一番就去了清心院,老太太就一个儿媳,又素来顺从自己,丁氏在她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一听她过来,说道:“阿柔终于是有心思出门走走了。”

秦嬷嬷斟好茶,丁氏也进来了。老太太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在一旁,问道:“可吃的下了?厨子做的菜可合胃口?睡的可安稳?”

丁氏一一点头应答:“让老祖宗担心了,已吃的好睡的安稳,身子也长了些肉。”

老太太放下心来:“人死不能复生,莫多想。”

听见那一个死字,丁氏差点又落泪,那酸涩都浸满了眼,又强忍落腹,强笑道:“儿媳今日过来,一来是探望您,二来是有件为难事想求您答应。”

“何事?”

丁氏迟疑片刻,才说了过继一事。老太太听后,想了许久。这过继不是不可以,但慕韶华刚回家就将他的儿子给人,不知他可会不满。如今她到底要多顾及这唯一嫡孙的感受。但过继出去,日后分家,三房也有个依仗,不至于孤儿寡母的。

左右为难,老太太决断不下,便说道:“你去跟定远说说,他是做祖父的,这事儿,他拿主意。”

丁氏心里更苦,她是宁可对着老太太,也不想对着自己的丈夫。成亲这么多年,他就不曾对自己和善过,话也每日不过三句,冷淡至淡漠。暗叹一气,起身告退。

阿月放堂回来,依照惯例先去老祖宗房里问安,正好见着丁氏,远远唤了一声“祖母”,小跑了过去。

丁氏强打精神,颇为心虚:“阿月,放堂了?”见她笑着点头,左右瞧瞧,微皱眉头,“怎的不等你两个姐姐一起回来?”

阿月顿了顿,要是说她们都不理自己,祖母不会生气吧。笑道:“她们有事,在后头呢。”

丁氏摸摸她的脑袋,淡笑:“快去跟老祖宗问安吧。”瞧着阿月蹦蹦跳跳走了,一副无忧模样,不由笑笑,还是做孩子好,不懂忧愁。一会见了慕紫,快到近处才向自己问好,心里略觉不舒服,这才是她的亲孙女呀,却比不过旁人亲热,仍是笑笑,“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才回来。”

慕紫答道:“一放堂就回来了,马夫的车慢了些罢了。”

丁氏蹙眉,这跟阿月说的可不一样。想到方才她神色稍顿,才答姐姐有事。再联想平日慕紫于阿月的态度,这才明白。分明是不合的,可阿月却还在为做姐姐的掩饰。她暗叹,倒是个懂事孩子。

可她却要将她的亲哥变成堂哥!

方巧巧可没有天大的本事去收买凤仪堂一众小姑娘的人心,问了阿月详细情况,可不就是学堂分成了两派人马,谁都不肯接纳她。这种情况想整合两派也不可能,阿月到底是官家姑娘,还是跟她们一起的好。想来想去,那就得找个人带她了。

打定主意,方巧巧准备去看看认识的官夫人中有没和阿月同班的,带阿月去他们家玩几回。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宁氏。

自从过年时见了第一回,两人颇为投缘,后来也陆续见过几次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方巧巧让人送了请柬约见,到了时辰去茶馆,宁氏已经在那了。

“阿容。”

宁氏闺名德容,但她素来不喜全名,自觉俗气,因此好友唤她,都是末字。听见唤声,笑意盈盈:“巧巧。”

方巧巧与她投缘,是因性格都是直爽的人,这一见面,也开门见山了:“我约见你,是为了阿月。”

宁氏笑问:“阿月怎么了?”

方巧巧叹气,和她说了前后,最后说道:“想为她找个玩伴,不知你可有认识的适龄姑娘,哪怕是不同院子的也好。”

宁氏问道:“阿月在凤仪堂哪个院子?”

“凤来院。”方巧巧说完,见她唇角染笑,眼已是亮了,握了她的手道,“好妹妹可是有认识在凤来院的?”

宁氏点头:“你可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侄女阿玉?她正好在那。”

方巧巧大喜:“那可要拜托你了。”

宁氏笑笑,这忙她定会帮的,偏是打趣她,轻摇小扇看她:“可有我什么好处没?”

方巧巧想了想,认真道:“那我让你做姐姐罢。”

宁氏扑哧一笑,拿扇轻拍她:“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年纪,做妹妹的才觉欢喜,辈分大有何用。”

两人说笑着,宁氏也答应改日唤阿玉过来玩,知会她一声,就带着阿月来见见。方巧巧的心也放了下来。

今明两日不用去学堂,还没有等来援兵的阿月倒觉这是解脱,想到后天还要上学,就觉不高兴。越想越不开心,干脆不想了,还是开心过好今天吧!

她想去找爹爹玩闹,可朱嬷嬷不许,说科举将至,不让她去捣乱。听见捣乱两个字,阿月鼓了腮帮子:“阿月才不是捣乱鬼,二哥才是。”

朱嬷嬷板着脸应声:“是是,三姑娘才不是捣乱鬼。”

阿月肃色点头:“唔!”等嬷嬷扎好辫子,她摆了摆脑袋,问道,“京城有什么求签特别灵验的地方吗?我想去给爹爹拜拜佛求求签,让佛祖保佑爹爹高中。”

她并不知道考取功名对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能考上大家都会很高兴,她不能帮到忙,那就去找佛祖吧。

问好了地方,阿月跟老太太说了一声,老太太也十分赞同,还夸赞她是个孝顺姑娘,当即拿了桌上一颗琉璃珠子给她玩。阿月拿在手上,和下人一起出了门,往香火最鼎盛的静安寺去。

马车驶到街上元宝铺子前,朱嬷嬷领着婢女去买香烛。阿月在车上左右抛着珠子玩,一个手滑没接住,那珠子就从车前滚落。

“圆圆不要跑!”

阿月俯身出去,跟着珠子跑。车夫拦她不住,亲眼见她跳下车,往对面冲去。急忙下车追上前。

街上此时人并不多,来往马车也行的快。阿月这突然冲出去,一辆马车差点避之不及撞了她,所幸停的及时,又有自家车夫护着,没伤她分毫。

朱嬷嬷那听见声响,见阿月站在马下,吓的魂飞魄散,急急跑了过去。

那驾车的人见下人穿戴的也不差,那马车颇觉眼熟,也没喝斥阿月。阿月手里拿着珠子,仰头看着马,真高。还没看完,就被嬷嬷抱住,声调都有了哭腔:“我的小祖宗诶!”

阿月笑了笑:“嬷嬷,这马真好看。”

朱嬷嬷哭笑不得,向那车夫道歉,抱她回马车。

两辆马车相安无事,继续赶路。

方才那差点撞上去的马车车厢里,已有了嫌恶声,一个女童不满道:“方才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说说那人,不长心。”

宁如玉打了个哈欠,听见表妹恶声,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小事嘛,我们又没事。况且今天是我娘寿宴,不易动怒,否则不积福的。”

女童压了怒气,见她两手空空,眨眼:“姐,你送给姨母的东西呢?”

宁如玉抬手“在这…”,才举到一半,空落落的,大惊,“我的碧彩簪子呢!”这一找,才在地上找到,俯身拾起,松了一气,“想起来了,刚才车子一震,盒子从腿上滑走了。”

“打开瞧瞧可摔坏了没。”

宁如玉小心打开,这一看,就傻眼了。盒子里的簪子从垫底的锦缎倒摔盒盖上,已碎成三四段了。小手拿起一根,嘴角扯个不停,差点哭了。完了,她送给母亲的贺礼没了。

她僵硬了半晌,撩开帘子,对车夫字字道:“你,给我查清、方才那拦路的,是、谁!”

宁家姑娘慕家姑娘

第十五章宁家姑娘慕家姑娘

“阿嚏。”阿月抖了抖身,揉揉鼻子。还好没打第二个,因为娘亲说,打一个是有人想你,两个是有人骂你,三个就是该去看大夫了。这么一想美滋滋的,一定是爹娘在想她吧。

到了寺庙,诚心想佛祖许愿,掷爻杯,解签文,都是大吉之兆,更是喜不胜收。将签文收进怀中,又在庙前的活泉那接了一壶水,大为满足,马不停蹄赶回家。

快至午时,一直在旁陪同的方巧巧见慕韶华揉起眉心来,说道:“大郎累了吧,先别看了,别把眼熬坏了。”

慕韶华自从和慕宣为为官一事争吵后,肩上担子,心头压力就一直不曾消失,越压越重:“不碍事。”

偏妻子的手拦住了书,满是柔情:“大郎,别把身子累坏了,就休息一会,喝口茶。”

慕韶华这才将书放下。

因快到用饭时辰,朱嬷嬷终于允许阿月去书房。阿月一手拿着茶壶一手举着签文往那跑,然后就挨了严厉“训言”。不能跑步开心,她仰头看着这不苟言笑的妇人,轻声:“嬷嬷,跑比较快,我轻轻的跑,你就当做没看见,好不好?”

朱嬷嬷依旧是板着脸:“不好。”

阿月沮丧了,只好一步一金莲的往书房里走。朱嬷嬷瞧着她落寞的背影,简直是要心疼她了。末了转念,不行,姑娘就该有姑娘的样子。

刚拐角,前方就是书房,见她又跑了起来。朱嬷嬷一瞬觉得活泼起来的阿月还是挺俏皮的,这想法真是要不得。

慕韶华正和妻子说着话,还没瞧见人,就听见了阿月的声音。抬头看去,阿月就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举着不知什么东西,往这扑来,一下就扑了妻子满怀,声音里尽是兴奋:“爹,娘,阿月去求了佛祖,佛祖说他会保佑爹爹高中的,中那什么状元。”

方巧巧笑道:“佛祖怎么告诉阿月的?”

阿月举着签文:“这个,上上签,方丈师父说,会心想事成,这不是佛祖答应了,那是什么?”

方巧巧笑了笑,慕韶华也是笑进心底,拿了签文来看,果真是上上签。

阿月咧嘴笑笑,那缺了的牙位特别显眼,爬上母亲的膝头,将泉水递了过去:“嬷嬷说,这泉水有灵气,以前有神龙飞过,所以爹爹喝了它吧,能中状元。”

方巧巧可不想让丈夫在考试前又吃错什么东西,拿了泉水给婢女,让她拿去煮开了。

慕韶华既因女儿的贴心而高兴,又因此而觉愧疚:“等爹爹考完,就有空陪阿月了。”

阿月摇头:“不急,爹爹好好考。”

虽然很想爹娘陪着,但这里不同,大家都很忙,有许多事要做。连她,白天也都是在学堂里。这样忙有什么意义?一家人都没好好说过话了。她想不通,可却还是得遵循这样的日子。

翌日,宁氏就送了请柬来,方巧巧猜着是“援兵”到了。阿月喜欢走动,一听要去玩,欢天喜地一口答应。

到了侯府,方巧巧又见着了侯爷,生的十分高大,比正常男子高了足足一个脑袋,身形魁梧健朗,留着些许胡子,英气十足。与宁氏站在一起非常般配。这样的男子绝对惹眼,可方巧巧不喜欢,只因他还有三个妾侍,好感立刻骤降。

宁氏倒觉没什么,天下男子不都如此,两人说过此事,说到激烈处,对这好友说道:“当初你夫君家中贫寒,养妻养儿都艰苦,哪里有闲钱养妾。如今不同了,他身份日后定会更高,你能挡得住他将如花美眷弄进家来?”

方巧巧也觉这个问题应该先和慕韶华说一说,免得他也随了那些人,给她添堵。只是他科举将近,等考完后再说。

宁氏见着阿月,立刻唤了在亭子里宁如玉:“阿玉。”

宁如玉听闻今日姑姑要给自己介绍个玩伴,还说必定和自己玩得来,回头瞧见有人站在廊道那,当即笑着跑过来。可离的越近,就越是心思高悬,不会是…终于是瞧清了脸,阿月也大惊:“是你。”

宁如玉勾了唇角:“啊~原来是鼎鼎有名的慕三姑娘。”

阿月和她虽然是同窗,但从未说过话——事实上她们都不理会她。宁如玉不爱学习,总是挑最角落的位置坐,阿月都是拣前头中间坐,因此阿月还没跟她搭过话。这一见她,当即握了她的手:“原来你就是援兵。”

“援兵?”

宁如玉拧眉缩手,姑姑已笑道:“阿玉,你比阿月大几个月,可要好好照顾妹妹,不可欺负她。”

她微挑了眉:“哦。”

宁氏知道两人脾气都天真,约摸是合的来的,遂拉了方巧巧的手去亭子赏鱼,让两个孩子在府里玩闹。

阿月对母亲找来的援兵十分信任和欢喜,拽着她要去玩捉迷藏。宁如玉在后跟着,被她扯着走,俏眉拧起。

找好了地方,阿月说道:“那你去躲吧,我数五十次。”

见她答应,阿月捂眼蹲在地上,开始数数。宁如玉想了一番,往池塘那边走去,将婢女全都屏退。

“五十!”终于数完,阿月开始兴冲冲找人。找了花坛,不在。假山,不在。往里走去,不多久就看见宁如玉站在池塘边上,大喜,“阿玉我找到你了。”

可被捉住的人却没被抓的惊慌,蹲在岸边托腮往池子里看。阿月好奇往那看去,只看见了鱼:“阿玉你怎么了?”

“唔。”宁如玉说道,“我的簪子掉里头了,找不到。”

阿月也俯身去看,还是瞧不见:“那我们去找府里的人帮忙吧。”

宁如玉急忙拉住她:“这是姑姑送我的,要是让她知道,我就得挨打了。可是我脚有毛病,不能沾水,那簪子掉的地方很浅,下水找一找应该能找到的。”

阿月立刻去脱鞋子:“那我去找吧。”

宁如玉笑上眉梢:“那就拜托了,我去外面把风。”

阿月点头。

还是二月的天,京城的水仍旧冷得刺骨。阿月刚下水,素来怕冷的她就哆嗦起来。在近处找了一番,没见到,又往深一点的地方过去,水都没上了膝头,站的久了,已没知觉。她很想把阿玉喊回来,问问她那簪子到底掉哪去了。

宁如玉此时正在拐角处的栅栏前坐着,吃着糕点。吃饱后还打了个盹,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问道:“慕月呢?”

“慕三姑娘…还在找东西。”婢女面面相觑,这小魔头有严令,她们哪里敢去禀报这件事。只好奉命在暗处好好看着,免得她落水了。

宁如玉愣了愣,恰好有冷风吹来,身子一抖,难道她不怕冷吗。急忙往那跑去,果真见她还在找,半个身子都在水里了:“慕月。”那头一抬,脸都紫红了,宁如玉咬牙,“我骗你的,我没掉簪子。”

阿月眨眨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想过,这簪子到底是不是在这,可仔细一想,那是娘亲找的援兵,应该不可能。可她这句话好像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为什么要骗自己,她很冷呀,冷进心里了。被援兵欺骗的感觉,阿月说不出来。

宁如玉见她傻了,跑到池边,扑腾下水将她拽上岸。阿月怔松片刻,问道:“你为什么骗我?”

“我…”宁如玉偏头,“因为昨天你冲到我家马车前,害我撞碎了我要送给我娘的寿礼。”

阿月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宁如玉怔愣,她昨晚知道元凶是阿月后,也想过要讨公道。但是嬷嬷说,对方是大将军的嫡孙女,不会道歉的,到时闹的两家不合可不好。所以她才想这样报复她。可谁想…她这般傻呀。自己不该愧疚,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呀!

阿月知道娘亲找的小伙伴没了,明天开始,她去学堂还是得一个人,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坐一天。她看着对方,问道:“那扯平了吧?”

宁如玉皱眉:“什么?”

阿月说道:“扯平了。你日后不再捉弄我,我也不会伺机报复。”

见她默然,阿月觉得她是同意了。提着鞋子去找母亲,回家,她想回家。

方巧巧见到女儿浑身湿漉漉,吓了一跳,问她缘故也抿嘴不答。因宁氏家中没有小姑娘的衣裳,立刻带着她回去换了干爽的。

慕韶华听说阿月失魂落魄的,过来看她。阿月几次想说——她想回家,回利州老家。可是娘亲说过,不能提,不能让爹爹知道。佯装头晕不舒服,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