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不由动容:“是妾身想岔了。”

慕立成淡笑:“那明日可陪为夫去?”

云罗笑笑:“定会陪同。”

两人说着话,伺候云罗的嬷嬷在外边敲门。得话进来,见慕立成在,稍有迟疑。云罗也是微微一顿才说道:“但说无妨。”

嬷嬷说道:“方才问过伺候姑娘沐浴的仆妇,说姑娘手上,确实有鞭伤。”

慕立成蓦地一怔,这好好的突然说这个做什么,难道玉莹将他毒打她的事跟云罗说了?这可坏事,一瞬目光沉落,喝茶不语。

云罗痛苦的闭上眼,虽然已先安慰自己,可仍觉难以接受。缓了好一会让嬷嬷退下,才对慕立成说道:“二郎可知为何妾身要让嬷嬷告知这个?”

慕立成沉住气,问道:“为何?”

“只因有人告诉我,玉莹同那人说,她手上的伤是我所为。”

慕立成一顿,玉莹说这是云罗做的?诧异片刻:“是何人所说?”

“姑姑。”云罗的手还被他握住,这暖暖掌怀,多少让她生了勇气,“姑姑说在除夕之前玉莹就告诉过她,说我不愿回大宅,还毒打她,又给了胳膊上的证据给她瞧。结果方才我问玉莹可见过姑姑,她说除夕夜是头回见。妾身那日一直和玉莹一起,姑姑要知道她的伤根本不可能,方才嬷嬷也证实了鞭伤,那就是说,玉莹骗了妾身,她的的确确找过姑姑,还侮蔑了妾身。”

慕立成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那日姑姑对他冷淡,甚至直接拒绝他,连问也不问。原来是玉莹在捣鬼,那个疯丫头,知道他们一回大宅,她铁定会被送到南山孤苦过活,因此才坏了他的好事。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还有这么一个绊脚石。

云罗叹道:“玉莹为了陷害妾身,不惜故意伤了自己,让姑姑看见伤势后深信不疑。如今一想,玉莹当真很可怕。”

慕立成见她没怀疑到自己头上,迟疑半会,说道:“她那伤,是我所致。”

云罗愣神:“二郎…”

慕立成重叹一气:“玉莹生性顽劣,屡教不改。那日你落水,虽然你说是她不小心所为,但为夫问了当日的下人,又查看了岸上落痕,根本是她故意要害你。一时没忍住…出手就重了,却似抽在我这做父亲的身上,如今还觉难受。”

云罗差点落泪:“我竟不知这事,无怪乎玉莹那样恨我,四处诋毁。我当她真心亲近我,却不想…”

实在忍不住,心如刀割,伏他身上啜泣。慕立成安抚着她,倒是想起先前的事来:“那上回你突然不肯回大宅,难道也是因为玉莹?”

“嗯,玉莹同我说,她母亲被妯娌排挤,我若去了,定也会被害,更会让二郎难堪,因此才耍性子拦住您。”

慕立成搂着她,脸上紧绷,恨不得立刻过去抽死慕玉莹。他煞费苦心回去,这两次竟都因那疯丫头而失败。

“二郎,我们回大宅,妾身不能一错再错。”云罗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将玉莹送去南山吧。”

听见前话尚可,但后话已不合慕立成的意。他安抚道:“嗯,听夫人的。你先去洗洗脸,为夫去沐浴静静心。”

云罗顺从应声,慕立成出到屋外,对下人说道:“看好这里,少奶奶要是出来,立刻到后院告诉我。”听下人应声,他才带着小厮往后院去,边走边道,“让院子的人通通退下。”

慕玉莹此时正在窗前看雪,旁边桌上点了四五支蜡烛,可并不暖和。听见外头有动静也没在意,一心瞧着外头,声音轻轻:“娘,您最讨厌下雪,玉莹也讨厌,太冷了,冷到心了。”

她自言自语说着,有人进来也不知道。等察觉到背后冷然,警惕回过头,便见父亲的脸在闪闪烁烁的烛光里出现,千锤百炼的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面庞吓了一跳。还没出声,便被他抓住了头发,一掌扇来,脑袋顿时嗡嗡作响,痛的她牙都磕掉了半颗。脑袋被抓着不能顺势跌地,扯的更痛。

“当初你生下来我就该溺死你。”

慕玉莹心头一颤,他要杀了自己,难道她阻拦他回大宅的事泄露了?否则他为什么突然暴怒。她颤颤说道:“你要是真这么做了,下人会怎么说?”

慕立成将她拖到铜盆那,里头还有满满一盆净手的水。慕玉莹见他并不在意,使劲往外看去,窗外没有人影,只怕那些人已经被他支走了。这么下去,她必死无疑!

“你要是杀了我,明天至少有三个人知道。”慕玉莹冷笑,声音却还在发抖,“我早就知道你容不下我,所以你鞭打我后,我不肯抹药,这伤也一直留着,就为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让曾祖母、外祖父、荆南王知道,你如何薄待我。”

慕立成沉声:“你以为我会留你安然下葬?我会将你丢到乱葬岗,让野狗吃了你。如此歹毒,我若不杀你,你定会反过来咬我一口。”

“那你便杀吧,我已经让人盯着这里,一旦有什么事,那人就会去告诉方才我说的那三人。即便你先下手为强让他们找不到我,但你说他们会不会对你起疑心?”

慕玉莹对这个法子并无把握,他要是不顾一切要夺自己性命,那根本拦不住。还没想完,脸忽然被压进脸盆,冷冷冰水顿时呛入鼻中,伴着恐惧浸满心头。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怕死了,可现如今,她发现自己怕得很。伸手胡乱拍打,脑袋却动弹不了半分,被那大掌死死压住。

忽然想起以前,她很羡慕父亲总是牵着哥哥的手外出,而她的身边,永远只有母亲。

所有好玩的,好吃的,都是先给兄长,父亲连正眼也没给过自己。

或许这么去见母亲,也是好的。

想的迷糊,手脚也没了力气,头上重压的手忽然松开。她下意识抬头,果真有冷冷气息扑进鼻中。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咳出口鼻里的水。

慕立成低头看她,说道:“你想利用你母亲来阻止我送你走,可如今她已经知道你耍的心机,再不会护着你。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伎俩,根本不入流。”

慕玉莹抬头盯着他,光源都在窗户那边,导致这里阴暗得很,以下往上看,看不太清他的脸,字字道:“我只有一个娘,云罗那贱丨人不是我娘。我娘临死前想见见哥哥,你却拦着,是你气死了娘,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慕立成说道:“你如果想活,最好闭上嘴。再者,想成大事的人这样耍嘴皮,一辈子也别想有出息。”

慕玉莹立刻不再言语,这是爹爹教她的,她得好好记着,好好记着。

刚缓了口气,就见他一把捞起自己,往外走去。慕玉莹任由他领走,不哭不闹,总之不会死就对了,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从大门出来,听见马蹄声,她才抬头去看,见了那马车,蓦地瞪大了眼。

慕立成将她丢进车里,说道:“送走。”

慕玉莹立刻爬出,摇头:“我不走,我不要离开这。”她还没有看他们活的很惨,她不要走,不能走!

慕立成沉声:“送去南山!速速送走!”

慕玉莹一把抓住车夫的发,立即扯乱在手中:“我不走,我不走!别想将我像条狗那样丢了。”

动静太大,云罗的近婢跑去告知。云罗听后,到底觉得这样天寒地冻送走不好,打点好了白日再送也不迟,赶忙出去。这一看,差点晕厥。

慕玉莹死死抓住车壁,下人掰她的手,指甲都断裂了好几个。一见云罗,哭喊叫她:“娘,救我,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云罗提步上前,慕立成将她拦下,捂了她的眼,附耳低声:“留不得,早早送走的好,南山那边我会打点好。”

耳边是丈夫轻语,是玉莹撕心裂肺的声音。云罗再三衡量,背过身去,唯有叹气。

慕玉莹自知她不会帮自己,嘶声道:“云罗你这贱妇!瘸子!都是因为你,我娘才死的,你和慕立成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云罗愕然回头,惊的说不出话来。

慕立成厉声:“还不快将她的手掰开!拿绳子捆上!”

两个家丁急忙上车,硬生生将她拖进车里。那车壁已留下血痕,看的触目惊心。

终于是将她制服,似乎嘴也堵上了,只听见闷声。车夫这才理理头发,扬起鞭子赶车,迎着风雪,往南山去了。

见马车渐行渐远,云罗已然快虚脱,心中受的冲击太大,脑袋昏沉。慕立成抱起她,往屋里走。最后一颗绊脚石,终于除去了。

正月初十,这年也过的差不多了,元宵一过,就算是过完了年。

慕韶华这一年赴的酒宴多了,酒量见好。方巧巧本来就能喝,偶尔两人还会在屋里小小斟酌几口,颇有乐趣。今日慕长善的家书到了,这会喝过酒,方巧巧又拿来瞧,心里可难过极了:“这坏小子,去了一个月竟然就只写了两页纸,前面半张还都是各种问安,一点也不说那边如何,只说很好很好。”

慕韶华见妻子委屈,笑笑说道:“长善素来不喜笔墨,这些措辞只怕也费了些功夫,他要是诉苦边城,你这做娘的还坐的安稳么?”

方巧巧还是觉得不该报喜不报忧:“管家将信送进来,老太太看了足足一炷香,急死我了。”

慕韶华笑道:“为夫也一样急,恨不得从祖母手中把信抢过来。”

两人相视笑笑,开始琢磨给儿子回信。写完后两人一看,也都是说欢喜事,半分烦心事也没提。

阿月这会正准备出门。

自从二哥离京后,好友每回见了都要问。现今有了消息,当然要第一时刻去告知。戴好帽子整理好披风,就往宁家去了。出门时冷风吹来,灌进脖子,她默默想着,上回在陆家把围巾缠雪人那了,改天等陆家探亲回来,她再跟陆哥哥要回来。

从陆家大门经过,门还紧闭着,无端觉得清冷。

第59章 大宅内事调虎离山

第五十九章大宅内事调虎离山

宁家今日并无访客,宁宏和柳氏去探访好友了,宁如玉还在家中,正觉无聊,听见阿月过来,欢喜的出去迎她。刚见面就拉住她要一起去玩,阿月也想四处走走,便一块出了门。

从宽敞的巷子出来,就是街道。过年余韵未散,如今还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前贴红,颇有年节喜庆。

宁如玉拉着阿月走走看看,说道:“这几日可把我烦的,去哪都得规规矩矩,还不如平日来的自在。”

这点阿月颇为赞同,末了笑笑:“可是可以领到好多压岁钱。”

宁如玉哭笑不得:“阿月还是一如既往没志气。”

阿月笑笑:“要是一直有压岁钱领,那一直没志气也无妨。”她这才想起正事来,“对了,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二哥来信了。”

宁如玉一顿,直勾勾瞧她:“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一进门你就拽我出来,看见好玩好吃的就忘了。”阿月见她着急,笑道,“快说,我是不是有个有志气的姑娘?”

宁如玉很没骨气的屈服了:“当然是,快告诉我,信上说什么了?”

阿月说道:“跟长辈问了好,说军营很好玩,在那学了许多东西。”

宁如玉还想等着她继续说,结果见她停下,愣了愣:“说完了?”

“说完啦。”

宁如玉揉她的脸:“平日你背书的功夫都去哪了,快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一字不差才好。”

阿月满面无辜:“信在长辈手里传来传去,我就瞧了一次,想着你多次催问,就赶紧跑来告诉你了。只记得大概,没记全。”

好友看信后马不停蹄来告诉自己,宁如玉也不好再问,闷声:“他就没说说在那可好?”

阿月揉着自己的脸:“没有。哥哥在那住的一定很不错,过的很开心。”

宁如玉摇头:“天真,太天真了。”那时爹爹知道慕长善跑去边城了,还诧异的赞叹他勇气可嘉。从那语气听来,就知道不是易事。

慕家里外事分明,慕家祖辈所经历的战事无一不残酷,因此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不在孩子面前说边城战事。阿月虽然长在将军府,但听的反倒不如宁如玉多。她依旧坚信哥哥过的很好,平平安安的。

两人闲逛了会,快到午时,各自回家。

阿月从陆家经过时,见门开了条缝。她顿步认真往那看,刚要迈步去瞧,就被朱嬷嬷拉住:“这大过年的不比往日可随性拜访,万一进去了人家正在招呼贵客如何是好。”

阿月问道:“可方才去阿玉家不也是这样。”

朱嬷嬷说道:“姑娘说是急事,急事和路过可不一样。”

阿月点点头,收回步子:“那我过了元宵再去。”目光收回,见自家门口有几辆马车停在那,不由好奇是谁。不可能是客人,否则马车早领到马厩那边去了。进了院子,见到有十几个穿着下人衣裳的人站在两旁,面生得很。往大堂看去,长辈竟都在。

一进门就先见着一个圆乎乎的身体背对自己,发梳的齐整,全套在头顶的玉冠里。似乎是听见动静,转身看来,那脸更是圆润红通,但因眉毛上扬,看着十分滑稽。阿月一瞬想到了白发公公不倒翁,差点笑了出来。

方巧巧已走到女儿身边,携她说道:“阿月,快见过你祖姑父。”

阿月恍然,原来这就是姑奶奶的丈夫,之前听大人说祖姑父怎的还不来还不来,这会终于来了。弯身问好,待他点头,又往前走同曾祖母、祖母问安。

慕琴一直没正眼瞧他,偏身往外看着,一句不语。

宋万成刚到不久,茶都还没上来。老太太摆手说道:“千里迢迢过来为难你了,快坐吧,光站着做什么。”

听了这话宋万成并未立刻坐下,往旁看看,示意下人端了东西上来,揭开红布现出个玉如意,弯身笑道:“一直不得空来看您老人家,赶巧过年,取个吉祥,还请母亲收下。”

老太太年前年后没少收礼,这会稍稍推辞,就收下了。宋万成又给孩子封了压岁钱,连没在场的都托当娘的给了。虽然他不多来,但来之前也打听清楚了这事。

方巧巧在旁看着,心想这姑爷不知是心思细,还是心机深。

老太太没得礼也决意要帮着这女婿说话,更何况是刚收了,更不能坐视不理。见女儿还头往外看,皱眉说道:“阿琴,你夫君在此,怎么像没瞧见似的。”

宋万成笑道:“许是不舒服,无妨,无妨。”

慕琴这才看他,但仍不言语。她不怕他怒,她倒希望他怒,免得别人说她无理取闹。但以宋万成的脾气,怎么可能当众闹起来。他好面子,有外人在就绝不翻脸,但进了屋,什么气都乱发。上回呵斥她的时候可不要太得意。

她偏不怕他,只因她的儿子女儿都有出息,他敢休自己,子女第一个不同意,宋家族人也不会由他胡来。而且两人都六十上下,活了大半辈子,他丢不起这人。

自己忍让了几十年,他倒以为自己好欺负,不敢诉苦。自己待人走时,他还以为自己开玩笑,否则也不会这么久才寻过来。

老太太见两人如此,说道:“女婿你也累了,进屋歇着吧。”

阿月一直看着那圆滚滚的祖姑父,见他和祖姑母离开,还瞧了好几眼。等长辈都走的差不多了,她笑笑说道:“祖姑父像个不倒翁。”

宋氏抿嘴笑笑:“婶婶瞧着,更像陀螺。”

慕韶华本来还想对阿月摇头不许她说胡话,见弟妹也说了,也不好当面说。只能对阿月笑笑,待会回去再说罢。

慕紫下意识就往那父女俩看了会,心里到底还是羡慕的。不愿羡慕至嫉妒,干脆挪开视线。这刚偏身就听见伯父喊自己,微微吐纳一气,才转身:“大伯喊我?”

慕韶华笑道:“元宵你可要去哪里玩?你祖姑母昨夜说了,想去芳华园游玩,要我们陪同。你若得空,也一块去吧。”

慕紫还未说话,宋氏哪里会错过这亲近他们的大好机会,当即笑道:“哪里会有什么事,元宵不都是自家人一起过的,自然是要去的。”

“那待会让你嫂子去问问姑姑时辰。”

慕紫点了点头,十分顺从。

方巧巧想着姑父姑姑两口子肯定不会那么快消停,便和宋氏先去打点午食,等午歇后再去问。

如她所料,偏房确实不太平。

慕琴随宋万成进了屋里,这下人一退,房门一关,果真见他没了方才和颜悦色的模样,只是满目痛心:“夫人你这玩笑开大了。”

“玩笑?”慕琴抿高唇角,不以为然往里走,端坐下身瞧他,“你要逼妾的事才是真正的玩笑吧。”

见她又将这事堵自己,果然就是放不下这心结。宋万成坐在一旁说道:“为夫都给你添了几个妹妹了,你都不曾说,为何这次死活不愿,倒没主母风度。”

慕琴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那姑娘的爹妈都跪在我前头了。你若要抬她进门,那就从我休书上踏过去。”

宋万成不曾被她这样顶撞过,气的肺疼:“养尊处优久了,倒成了个刁妇。”

慕琴见他仍没有松口,悠悠道:“这娘家我住的舒服,也不打算回去了。”

宋万成也是个硬脾气,谁叫那姑娘太合他心意,他都拉下老脸让那些酸秀才作诗打趣了,事到如今,哪里肯放手,冷笑:“那就别回来了。”

宋万成想,不信她能死皮赖脸一直住在娘家。

慕琴想,不信他敢一直在这胡搅蛮缠。

两人互相膈应,各自想法,也再不搭理对方。

这是夫妻间的事,也不是不懂事的小辈,老太太这回也不好说话了。想着以三日为限,若是女儿还不松口,她只能把她赶出去,那时就不得不回夫家了。

夜里用饭,阿月见着那不倒翁姑父,便觉喜感,他要是一直住在这,那她肯定每日都欢欢喜喜的。还未吃完,管家送来一封拜帖。上头写着是慕韶华的名,便由他拆来看。

众人对这事也习以为常了,慕宣走后,他就是主心骨,客人来访,自然是寻他的,除非是妇人。

慕韶华一看帖子,稍有意外,片刻笑道:“隔壁陆家明日来拜新年。”

阿月竖起耳朵,没好意思问陆泽会不会来。

老太太对那和睦邻居颇有好感,两家又同为大琴国左右手,难得没有丝毫厌恶,嘱咐道:“阿柔,待会你亲自领人去里外看看,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早早收拾妥当。”

丁氏如今已经不大管事,老太太也少吩咐她做事,让她动手去做,可见她极为重视。丁氏应了声,也知道陆家脸面大。

翌日上午,陆家登门拜访。陆常安膝下子女众多,夫妻二人领着孩子过来,慕家大宅也瞬间重回过年气氛。

阿月站在母亲一旁看着几乎有十天没见的陆泽,好像也没变。过年去哪多多少少都要吃些肉,她都觉自己圆了些,他倒是一点没变化。看了好一会,才觉有哪里不同——衣裳是新的,不见褶子,头回穿。

陆泽早就瞧见阿月了,见她一个劲的朝自己看,已被看的不好意思。真怕她在大庭广众叫自己,然后奔过来。

阿月有这想法,但没这胆子,长辈在这,她得乖乖的。好不容易大人让他们孩子出去玩了,她这才小步小步的往外挪。陆家的孩子比慕家多的多,但因平日有一块玩,这会也不生分。

阿月挪到陆泽一旁,抬头看他,微微拧眉:“陆哥哥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慕长青恰好在一侧,听后笑道:“阿月是十日未见,如隔三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