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知道这是来命令了,低应一声,佯装什么都不知,睡了小半会,才起身摸鞋,嘀咕“晚上果然不能喝太多水,闹的不能安睡”。

不知缘由的旁人纷纷笑道:“我们已经去过了,不陪你了,自个摸黑去吧。”

阿月叹道:“姐姐们真是冷漠呀。”

出了房门,同门口侍卫说了,就往茅厕去。到了那,阿月借着月光看方才的纸团,大婚定在七天后,这几日进宫先了解地势情况,借机探得图纸所在。看罢,又认真看纸条下方,有个小点。这是知道密旨的人一同商议的,为免有人混入,以黑点为证据。

确认是自己人,阿月这才将纸张撕的碎如雪花,扔进茅坑中。

翌日随贺将军入宫,分作两批,贺将军领人见殷国皇帝。阿月随公主去后宫先行住下,照顾在一旁。中途有殷国皇后前来探望,说些体恤寒暄话。

阿月一心惦记图纸所在,就在这皇宫中,却觉远在天边。午时用饭,阿月随宫人去端饭菜送给十公主,七拐八拐的往御膳房去,还没到,突然有人叫住前头宫女。宫女一见来人,欠身问安“三王爷”。

“嘘。”三王爷摆摆手,却是定睛在阿月脸上,笑盈盈说道,“你同陆泽很是要好,对吧。”

阿月刚要作答,他已抬手摇指:“别说谎,我同其他人打听过了,在一众人中,陆泽确实和你要好。”

阿月只好硬了头皮问道:“不知三王爷有何吩咐。”

三王爷稍稍靠前,压低了嗓音:“我素来钦佩东林先生,也一直想拜他为师,可惜没有机会相见。”

阿月抿抿唇角,不是没机会碰见,而是东林先生根本瞧不上你吧。

“东林先生无条件收陆泽做徒弟,他拒绝后还邀他一起周游列国,此等殊荣,令人羡慕。因此本王很想知道,陆泽同游时,东林先生曾和他说过什么。你与陆泽熟知,多少也听他说过吧。”

阿月确实知道不少,眨眨眼:“奴婢不知。”

三王爷皱眉:“欸,怎会一点也不知晓,你若透露一些,我许你黄金百两。”

阿月仍是拧眉,怯怯道:“奴婢真的不知。”

三王爷顿时不耐烦,刚要发作,又强忍下来:“本王每日问你一次,看你说是不说。”

阿月稍稍一想,来之前宫中早将他们皇宫的事说了百遍,这三王爷颇得殷国皇帝宠信,如若能稳住他,兴许能探得一点消息。只是当即答应未免太过急切,便笑笑敷衍过去。

欲擒故纵,等下回见了,再同他演戏罢。

第84章 暗度陈仓暗险象环生

第八十四章 暗度陈仓险象环生

阿月和其他宫内的五个宫女一起端着公主膳食回到苑中,见外头有大琴国侍卫,知晓贺将军在里面。进了里头,陆泽也在,齐齐跪在外面细述大婚行程。阿月进了帷帐里头,将饭菜放下。

公主用膳,贺将军和陆泽一干人等暂时退下。十公主说道:“你去给贺将军他们奉茶吧。”

阿月同她极快的对视一眼,了然,这是外头人有事要和自己说,公主特意让她去接头。

伺候的宫女中还有殷国宫内人,不好说话,阿月欠身出去,见前院有其他人,没有做声。

陆泽见了她,问道:“何处可以解手?”

“公主凤苑不便,请陆大人随奴婢移步别院。”

阿月领着他出院,左行百步,走至没侍卫的地方,才道:“陆哥哥有什么话要说?”

陆泽说道:“可有什么异样?”

阿月想了想:“方才三王爷来找我,问陆哥哥和东林先生一起,学了什么。”

陆泽皱眉:“好好的怎么问这些。”

“他说想拜东林先生为师,但是一直没机会,因此很想知道陆哥哥从师一旁,知道些什么。”阿月悄声,“他还说会许我好多银子。”

陆泽笑笑:“那阿月答应了吗?”

阿月肃色:“当然没。”

陆泽叹道:“你应该答应的,谎报军情,然后我们把钱分了,一人一半。”

阿月扑哧一笑,他果真是变了,不似以前那样一板一眼,都找得到一些东林先生的痞气了:“还是你聪明。他说改明儿见了我,还要问,我便想,能不能以他作为突破口,找到图纸所在。”

陆泽微微一想:“他不是想知道东林先生和我说过什么么?”

阿月眼一亮:“陆哥哥有想法了?”

陆泽又警惕的看了看四下,确定无人,附耳同她说话。热气扑在耳边,阿月痒的挠耳朵。

“你便说,东林先生曾夜观天象,殷国帝王星象不甚稳定,恐有被替代的危险。而那颗煞星,离帝王十分近,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陆哥哥想说三王爷就是那颗煞星?”

“嗯。”

阿月吃惊,低声:“可是这么说很危险呀,万一他告诉了皇帝,不就惨了。”

陆泽笑笑:“他不敢。李煌和三王爷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可但凡帝王皆有疑心,而且听闻李煌于人疑心更是不小。如果他知道天下第一名士曾夜观天象有此断言,阿月觉得他会留三王爷么?”

阿月点头:“拔除威胁,才是上策。”

“殷国皇帝能卧薪尝胆十三年,手段必然不会低,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身边却有个大威胁,不早点除掉就是怪事。三王爷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亲自跑去说这个。”

“但若是我来说,他不会信吧。”

“他若有心,就会去找人商量。找的,必定是心腹。三王爷如今最信任的,阿月可知是谁?”

恶补过一番殷国朝野的她已然想起:“宋侍郎。”同为他们大琴国细作,二哥现今的“父亲”。

见他点头,阿月又拧眉:“可他就算信了,也就算他对皇位有了觊觎,也不会帮我们拿图纸的。”

陆泽说道:“且先这么说,看看他如何反应。如果依我所想最好,如若他佯装不知,那也无妨。待会我也会和贺将军和你哥哥说,好通通气。”话从简说,逗留的时辰也怕长了,“万事小心,如果风头不对,立刻离开。”

“嗯,陆哥哥也小心。”虽然叮嘱立刻离开,可真正出事,谁也逃不掉吧,毕竟这里是真正的虎穴。只是至少这么说了,心里也可以骗骗自己。

阿月没想到傍晚去拿膳食,又见着了三王爷李胜,偏身想躲,就被他叫住,掸手:“你们先退下。”

几人本就是宫内人,认得李胜,便和阿月说去拿吃的,折回再一同走,撇下了她。

阿月苦着脸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

李胜皱了皱眉头:“诶,本王又不是来问你这些,我是瞧着你好看,性子又好,想和你说说话。公主要做我皇嫂了,你身为宫女,也得留在这,本王几乎每日进宫。得罪了本王,你又有什么好果子吃,对吧。”

阿月佯装细想,这才恢复颜色:“三王爷别为难奴婢就好,否则日日见了会难堪的。”

李胜又拧眉:“什么叫为难…本王不问你其他的了,就是想知道东林先生可曾提起过本王,可夸赞过什么?”

阿月摇头:“不曾听过三王爷的事,大殷国的事倒是…”她咽了咽,眨眼瞧他。

听她有话要说又咽下,李胜便笑笑,很是亲近:“你倒是继续说,有本王撑腰,你怕甚。”

“这话不能说,虽然奴婢是十公主身边的人,可是这话太严重了,我怕三王爷要砍我脑袋。”

她这一说李胜更是好奇:“有本王护着你,有谁敢动你半根寒毛。”见她躲闪,脸色一沉,“你别以为你非我们宫内人,本王就不能动你。再不说,现今就将你丢去狼圈里,让它们吃你骨血。”

阿月抖了抖,压低了音调:“东林先生曾说,大殷国帝王之星旁边有颗煞星,对皇权有威胁。”

“放肆!”李胜差点没扇她一个巴掌,见她惊吓的要跑,一把拉住,“那煞星可有说是谁?”

阿月缩了缩身子:“只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星象,东林先生没指明,说本尊自知。”

李胜蓦地一顿,脊背已有冷汗。先皇已去,太后也仙逝了,同为正统嫡出,唯有他李胜一人。甚至李煌也曾许诺,朕在一日,必定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共享权贵荣华。

阿月扯了扯裙摆:“奴婢听见姐姐们过来的脚步声了,王爷放奴婢走吧。”

李胜已惊的失神,连这宫女何时走了都不知。从宫里出来,回到王爷府,思量半日,让人唤了亲臣宋史如来。

宋史如直接被叫去了书房,里头还有暗屋,进了里面,见三王爷的谋士徐立也在,便知有事要说,直接跪安后问道:“王爷可是有事吩咐。”

李胜喜的就是他善于察言观色,不用他多费唇舌。向徐立使了个神色,徐立便将前后说了一遍,又道:“听闻宋大人的公子曾和东林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可是真的?”

宋史如诧异的已然忘了后头的话:“此话可是真的?东林先生当真说过那些话?”

李胜也是心思不安:“话出自琴国宫女之口,到底不可全信。只是瞧着她不似说谎…又没指名道姓,只说本尊自知。便想问问,可曾听过这个。”

徐立眼露小心疑色:“令公子信得过吧。”

宋史如当即下跪:“犬子与臣一条心,当年若非三王爷救小的一命,又处处提拔照顾,也无今日荣华,宋氏一家,没齿难忘,生生世世愿效犬马之劳。”当年他为接近李胜,故意在旁坠马,李胜顺势扶起,他便以被救一命接近,多年潜伏,也赢了他信任,说心腹也不假。

李胜说道:“令郎可是已等在外面了?让他进来吧。”

宋史如立刻去叫宋城在。父子一起进来,李胜问了大概,宋城在作揖说道:“一年前确实跟东林先生有过一面之缘,至今难忘其大家风范,谋士之风。”

徐立问道:“那他可曾跟你说过我们大殷国的事?”

宋城在顿了顿,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初:“…没有。”

徐立直直盯他:“半句也没有?”

宋城在头埋的更低,还没出声,宋史如已有些急了:“可不能欺瞒王爷。”想了半会,腰身弯的更低,“没有。”

李胜嗤笑一声:“好一个没有没有,原来宋家所谓的忠心,不过尔尔。”

宋史如急的额上冒汗,见李胜已负手背向,徐立也目如鹰隼满是嘲讽,顿时恼了:“这模样分明是有什么,别以为为父瞧不出来。”说罢,一掌扇去。

宋城在始料不及,被打的眼冒金星,踉跄一步跌倒在地上,还没起身,腹部已挨了重踹,痛的他面色青白。接连被踢,已快昏厥。徐立缓声:“宋大人出手可重了些,别打了,再打可就要死了。”

宋史如重叹一气,跪身下来:“老夫教子无方,如此无能,不能为王爷分忧,连句话也问不出,倒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李胜见宋城在誓死不说,已是有几分相信。看看徐立,见他也是同样神色,蹲身说道:“你我虽然年岁差了些,也只是近来才见,但本王待你不薄,对你宋家更是不薄,如今要问几句话都这样难么?”

宋城在躺在地上,嘴角已有血,哑着嗓子道:“正是因为王爷对我们宋家恩重如山,才不敢将东林先生的话透露。”

“但说无妨。”

“万万不可!”

他越是如此,李胜就越是相信,颤声:“东林先生说的可是夜观天象,帝王之星有煞星威胁?”

宋城在猛地瞪大眼:“王爷怎知…”

李胜顿时瘫坐地上,徐立忙将他扶住:“王爷不可自乱阵脚。”

“本王竟有做帝王的福气…”李胜虽是额铺细汗,可却笑了起来,“母后本是属意本王做太子,无奈长幼有序,皇兄顺理成章登基。却不想…母后啊,您才是凤眼,瞧得出皇儿才是真天子。”

宋史如瞧着徐立反应,见他眉头紧拧,仍在沉思,也没接话。过了小片刻,徐立已是满眼凶光:“王爷,东林先生的话向来不假,既然有天相助,何不…”

宋史如当即说道:“徐先生说的不错,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李胜仍在震惊中,缓了缓才道:“说。”

“如今琴国前来和亲,如果事成,要想夺位,绝无可能。所以…”

徐立邀功心切,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如在大婚之前,我们暗中和琴国示好,若助王爷上位,将年年奉上金银珠宝。”

李胜夺位心切,可到底是大殷国的王爷:“那与做附属国有何不同?如此丧权,不可。”

徐立轻笑:“不过是口头许诺,等他们助王爷登基,届时反悔,他们又能如何?到时就是吃了个哑巴亏,他们还愿耗费半数国力来讨债?”

宋史如赞许:“徐大人不愧是王爷身边第一谋臣,智谋与东林先生不相上下。”

徐立心中飘然,没有做声。宋城在已经坐起身,这会又倾倒跪拜:“如若王爷有此雄心壮志,臣愿同贺将军商议部署,到时再以游学之名,同贺将军一起去琴国,共议大局。”

李胜犹豫:“可琴国如何会放着大好的和亲不好,转而帮本王。”

宋史如说道:“除了答应奉上金银,再许五座城池。”

李胜微微点头,宋城在说道:“利益在前,琴国不会不要,只是如何要他们相信我们有所谓的臣服之心?这势必要拿出可以让他们心安的信物吧。”

李胜倒是犯了难:“本王有的不过是钱财地位,如何能证明?”

宋史如压低声音:“王爷曾耗费数年时日为圣上奔波绘制我大殷国舆图…奉为机密,若能让贺将军一看,或许能博他信任。”

李胜喝声:“那舆图在圣上手中,我如何能让他瞧。”

宋史如忙跪地:“属下愚钝。”

话是这么说,可李胜手中确实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舆图,不是为造反准备,而是几年来绘制千份万份,最后送入宫中,也多了心思,自己留下。李胜紧张的口干舌燥,连喝了三杯茶,才道:“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那舆图绘制详细,让敌国看了去,日后不妙。”

徐立说道:“舆图纵横交错万条,没有三天三夜如何能看个细致。许对方一人看一炷香,无论他承认真假与否,立即收起,倒也无妨,如今博得对方信任要紧。”

李胜握紧了拳,沉思半晌,又同他们说了一番,才下了决心。从王爷府出来,宋史如和宋城在皆是一身虚汗,上了马车对视一眼,一言不发。

翌日,宋史如身为安排两国联姻的臣子,早早领着儿子前往宫外府邸,贺将军和其他使臣的住处。趁着无旁人,借机说了此事。

陆泽见这黄袍加身果真有效果,说道:“回去和三王爷说,贺将军和我得一同去,一文一武亲眼见过,方能让圣上相信。”

慕长善倒是为难了:“可徐立在旁献策,只给你们看一炷香,那舆图可是瞧上一天都不够看的。而且只给舆图,不给粮草、将领驻扎图,看来何用?”

贺将军说道:“欸,陆大人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陆泽说道:“这点我已想到,无妨。但凡确定粮库者,必先观察地势,而那粮草、行军布阵图,不过是舆图上多了一些标志罢了。只要记住舆图,找到我们所想知道的,并不难。”

宋史如急忙问道:“陆大人可否细说?”

陆泽继续说道:“兵家中所说的地势,有通、挂、险、隘、远、支的分法,其中通者,我可往,彼可往,先居高阳,利粮道。但凡要押送粮草,必然要先确定粮草畅通补给线,而‘通’为上。我们不求知晓他们全部布阵,只需知道我们大琴国他日攻打时所经过之地。因此只需记住西面地势便可,另着重找寻‘通者’,知晓通往何处,也能找到行军补给的粮仓。”

控制敌军粮仓,敌军不战而败。再从后截断援兵补给,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了。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偷得舆图,知晓粮仓的缘故。

慕长善恍然:“算上我们二人,共有四人,四人再分而看之,如此一来,即便一炷香不够,也足矣。”

四人又细细商议一番,临别前,慕长善又道:“若我不能顺利随行,你定要护好我妹妹。”

陆泽眸有肃色:“一定。”

此时阿月正陪在十公主一旁,不知为何她今晚想去赏月,坐在院子里略觉得冷。正以为十公主不冷,就听她幽幽道:“冷,真冷。”

阿月俯身说道:“公主,冷的话就进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十公主摇摇头,笑笑:“一直都这样冷…这样美的月色,得多瞧瞧,看一次少一次,舍不得。”

阿月不知她为何有此感叹,若非有旁人在,她很想安慰她——不会的,我们一定都能安然归去。

大婚前两日,贺将军和陆泽顺利看得图纸。李胜颇为不安,又很是期盼,收起图纸后问道:“两位大人可相信本王愿意臣服?”

陆泽淡声:“我们怎么知道你可是在设圈套,引我们入瓮,坏了两国交情。”

徐立嗤笑一声:“原来东林先生一心想收的弟子,也是个愚蠢之人。你们如果不是半信半疑,又怎会来这里。既然来了,便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大半夜让琴国使臣来,冒了这么大的险,你倒不想想,一旦被撞破,王爷的荣华自此结束。”

气氛很是微妙,贺将军和陆泽面面相觑,宋家父子也不语,见机行事。好一阵,陆泽才道:“方才王爷许诺,我们大琴国助你一臂之力夺得皇位,他日你登基会送上五座,年年进贡,可是真话?”

李胜腰背已挺的更直:“自然。”

陆泽微微一笑,略微狡黠:“才五座城池,未免太没诚意,我们圣上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李胜脸色一沉:“临西面的五座城池,地势宽广,堪比其他十座,陆大人太过贪心了罢。”

“原来那五座城池还比不过三王爷想要的皇位。”陆泽笑意轻轻,“十座,临西面十座城池,少一个都不行。”

李胜虽然知道这是口头承诺,他日不履行也无妨,可被他这么一逼,心里恨得很。徐立附耳细说,他才压了心头怒意:“好,本王答应你。”

贺将军说道:“何时签订契约?也好让彼此安心。”

徐立说道:“你们是否能做主我们尚且不知,需要你们皇上印章。当然,我们也会派使臣暗中随同,带上盖了大印的密函。你们皇上若无异议,再让使臣带回,连同部署商议,一同带回即可。”

几人皆是同意,宋城在收好有三王爷印章的密函:“明日就以游学名义先行离开,在百里之外同贺将军陆大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