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的黎嵘看着她的背影,锐利的眸子微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是谁要置她与死地?

没等他想通,左嫒已经抱着医药箱出来了,她打开医药箱,照着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用剪刀剪开他的衬衫,再用消毒棉球擦拭伤口周边的血迹,再伤口上洒下止血粉。

看着那一处被子弹灼焦的黑洞,左嫒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不知不觉间,眼泪溢出了眼眶,滴入他的背脊。

黎嵘感觉到那一滴滴温热的液体,背脊僵了僵,“你在哭?”

左嫒抹了一把脸,哑着声音道:“没有!”

“呵,你这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左嫒不说话,盯着他的伤口发呆。

“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沉默的氛围中,黎嵘找着话题聊。

左嫒想了想,要说得罪人,恐怕也只有柳含妡了,只是,可能吗,可能是她吗?她应该跟他说吗?毕竟柳含妡是他爱着的女人。

“你在怀疑含妡?”

左嫒微愕,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不过,除了王家和柳含妡,她真想不出谁了。

“呵呵,她没这个魄力,也弄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左嫒垂下眼睑,并没有接话,这时候,门铃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应该是我朋友到了!”

听他一说,左嫒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然而,当她看到门外的男人时,神情再一次呆愣了。

这世界真心小,他口中的医生朋友居然是柳君懿。

“左嫒,你怎么会在这儿?”

柳君懿比她还诧异,毕竟这黎嵘才刚回来没多久,居然会和她认识?

左嫒回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色焦急道:“快进来,他受了枪伤,子弹还没取出来!”

柳君懿神情微凛,也不再多言,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看到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冒冷汗的黎嵘,他略显秀气的浓眉皱了皱,“怎么回事?一回来就有人对你动手?”

“他是为我挡的子弹!”

黎嵘未开口,左嫒便幽幽出声,语气中有着伤痛与无奈,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被她遇上暗杀这种事,这样的情景,她也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

然而,正准备着手帮黎嵘取子弹的柳君懿却是惊住了,他猛地转眸看她,“你是说,有人要杀你?”

“老兄,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子弹还在我身上镶着呢!”

黎嵘没好气地提醒。

“是啊,你快帮他取子弹吧!”左嫒同样神色焦急地出声。

柳君懿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他打开医药箱,戴上医用的橡胶手套,打了麻药针,着手帮他取子弹。

左嫒站在一盘看着,他的刀尖每动一下,她的心就跟着抽一下,一个伤者一个医者都没出什么汗,她在一旁看着的人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枪械,接触枪伤,此时,她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她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为自己取子弹。

“好了,注意伤口不要碰水,另外也要当心今晚会有发烧现象!”柳君懿最后将纱布打了个结,温声交代着。

“柳医生今晚你可以留在这吗?他一个人恐怕…”左嫒一边收拾着客厅,一边说道。

柳君懿再一次感到讶异,这女人的冷情他能感觉的出来,没想到在面对黎嵘的时候,他居然在她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想到这里,他心里闪过一丝涩然,呵呵,就算是排队,排来排去都轮不到他呢。

前有未婚夫,有荀欢,这会儿又有黎嵘,而且他感觉得到,这黎嵘在她心里恐怕是分量最重的。

“左小姐,虽然我很不想拿此事像你邀功,不过,我这一枪实实在在是为你受的,说起来我救过你两次,难道照顾我一个晚上,都不乐意吗?”

黎嵘避开背上的伤口,斜靠在沙发上,此时他身上那件染血的衬衫已经脱掉,健硕的胸膛古铜色色肌肤,性感而野性。

他说着话,那双深邃冷酷的黑眸直视着左嫒,眼底漾着晦涩莫名的光束。

左嫒眸子微闪,然而,没等她说什么,一旁的柳君懿便笑着开口,“左小姐一个女人留在这里照顾你着实不不方便,且她未婚夫和弟弟都在医院住着,需要人照顾,恰巧我今晚不用值班,我可以留下来!”

黎嵘笑笑,黑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柳君懿一眼,“倒是我强人所难了,只是我感觉左小姐特别亲切,所以才…”

“我留下来!”

一句话,脱口而出。

左嫒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外漏的情绪已经被她很好地掩藏,她看着黎嵘,“正如你所说,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君懿没再说什么,他收拾了下医药箱,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便回去了。

左嫒跟陈芸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在医院伺候着便也放心了,如今和杨莫凡说开,她也无须再说那么多借口忽悠他。

尽管黎嵘的身体不错,可刚才流了不少血,这会儿虚弱是一定的,左嫒扶着他进了卧室,让他在床上侧卧着,子弹打伤的地方是他背部左肩之下,所以只能趴着或是侧卧。

“我要洗澡!”黎嵘蹙着剑眉,看了眼身上星星点点般地血迹,冷声道。

左嫒端着一杯水和柳君懿帮他开的消炎药进来,听到他的话,直接摇头,“柳医生交代了,伤口不能碰水!”

“将药吃了,待会儿我端水过来,你擦洗一下,先忍忍!”

左嫒将药递到他嘴边,而后递上水,许是习惯了伺候病号,那动作做起来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

黎嵘黑眸闪过一道异光,他低眸看了她的手半响,白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她粉色的手心中,许是弹钢琴的关系,她的手极为漂亮,细细长长的,指尖如笋般尖细,看起来又白又柔。

“吃啊!”左嫒见他只盯着她的手看,便出声催促。

黎嵘就着她的手一口将药丸吞下,喝了口水,左嫒放下杯子,去浴室帮他打水,这时候一阵悠扬的钢琴音响起,黎嵘看向不远处的帆布挎包,在看看浴室里面忙碌的人影。

沉吟了片刻后,他终是伸长了手,将挎包勾了过去,拿出里面的手机,看了眼跳动的号码,尽管没有署名,可这号码是谁的,他可清楚的很。

指尖微动,电话已经接通,那头传来那男人特有的邪肆嗓音,“妞儿,在干吗?”

“左嫒,洗好了没,你有电话!”

黎嵘冲着浴室的方向大声喊,这一声叫唤,不但浴室里的左嫒听到了,就连那头的荀欢亦是听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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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沉默的柔情

第二天一早,左嫒早早就离开了黎嵘的别墅,她早上有课,下午还要去琳琳所在的幼稚园,因此她也没有再去医院。

下了公交,左嫒甩了甩挎包的肩带,阔步向校门口走去。

突然,经过一处拐角,手臂一紧,身子被人压在胸膛与墙壁之间,鉴于昨晚的枪杀事件,她自卫的动作快过一切感官,看也没看挟持她的人一压,第一时间屈膝向他的下盘攻去。

脚膝被人抓住,男人危险森冷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是想废了我吗?嗯?”

一拽一攻一擒,三个动作,皆瞬间完成,直到男人出声,左嫒这时候也看清了挟持她的人是谁,“你大早又发什么神经?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昨晚差点要她命的一枪,她真的是被吓到了,若不是阿郎(不,是黎嵘)帮她挡了,那一枪中的便是她的眉心,而她也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昨晚你跟哪个野男人在一起?”

荀欢看着她憔悴的脸蛋儿,眸色被怒火燃烧得猩红,他捏着她的下巴,那手劲儿几乎要将她的下颚给捏碎。

昨晚他听到那男人唤她后,他立马就将电话给挂了,再打却是已关机状态,后面他开着车四处找她,家里医院都去过,却没有看到她的人。

一个晚上,他车子疯了一般漫无目的地疾驰着,最后想到她会回学校,便一直在这里等着,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对于她的了解,真的很少,也直到那时候,他有点心慌于自己对她的心。

左嫒痛得媚眸含泪,下颚被他捏住,连说话都困难,她用手推他,打他,可那拳头落在他身上,就如落在一块钢板上似的,他不痛不痒,她的手却痛得要死,而脚也被他双腿抵制住,整个人就如一头任人宰割的小羊。

“嗯佛卡哦!(你放开我!)”

挣扎间,左嫒的臂膀露了出来,而上面正有一块血淋淋的擦伤,正是昨晚倒在地上所致的,红色的药水涂在上面,看起来越发的触目惊心。

荀欢眸色微沉,被怒火燃烧的理智终于稍稍回神,他放开被他捏得有些乌青的下巴,眸子直盯着她的臂膀,“怎么弄得?”

左嫒下巴得到解脱,她抬手拼命地揉着,以他那种不要命的手劲,她知道,这上面一定淤青了,待会儿让她怎么去学校?

这个可恶的混蛋,变态,暴戾分子!

“我问你这是怎么弄的?”荀欢拽过她的手臂,语气突地加重。

“摔的!”左嫒被他弄得心里又躁又气,没好气地呛声。

荀欢深深地看着她,那张俊脸阴郁而冷妄,“怎么摔的?”

以他的观察,这样的伤,显然是被什么撞倒在地上,摩擦出来的,而且当时还撞得挺狠,可若是车子之类的,明显不可能只有这一处。

想到这,他看了眼她的腿,见没什么伤,便伸手撩开她衬衣的下摆,果然,腰肢和背部的肌肤同样有严重的擦伤。

左嫒被他一系列动作弄得恼火得不行,“你有完没完,我早上有课,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瞎磨蹭!”

荀欢不说话,他拉过她的身子,办搂半抱地箍制在怀里,拖着她向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喂,我要上课,你放手!”

左嫒气急败坏,一边叫嚷着一边挣扎,却也不敢真的放开嗓子喊,现在正是上学的时间,周围有不少的学生经过。

“请假!”

片刻功夫,荀欢已经拖着她来到车旁,他腾出一只手拉开车门,动作麻利地将她塞了进去。

“喂,今天的课很重要,不好请假的!”

左嫒嚷嚷着,想要挣扎着出来,荀欢将她重新按了进去,冷嗤道,“你就使劲儿地糊弄吧,马上都要毕业了,还有屁的重要课程!”

说着,“啪”的一声,车门被他关上,同时按了一下手中的感应器,上了锁。

荀欢绕过车头,来到驾驶座,拉开车门迅速钻了进去,左嫒看向他,语气无力道:“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

昨晚黎嵘如柳君懿所料,还真的发起了高烧,那家伙防备心一如既往地重,退烧药怎么也喂不下去,没办法的她只能用酒精帮他降温。

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烧才退了下来,她趴在床边眯了两三个小时,一早就来学校了,这会儿实在是没精力应付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儿。

荀欢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兀自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油门一踩,“呜”的一声,车子便如离弦的箭般冲进了紧密的车流。

见此,左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这男人就是一个唯我主义者,什么事都按照他自己的思想来,从不接受别人的意见或是拒绝。

很快,车子在公寓楼停车场停了下来,荀欢遂先打开车门下车,他来到左嫒的副驾驶座边上,这时候左嫒也从车上下来,荀欢上前,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腰肢。

嘶——

擦伤被他碰触到,左嫒吃痛,荀欢看了她一眼,手臂上的力道放轻,不过揽着她的手臂却是没有放下来。

两人一路无话,坐上电梯回到套房,荀欢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二话不说,就伸手去解她衬衫上的扣子。

“你做什么?”

左嫒揪紧了衣领,镜片下的眸子像是要喷火般,怒瞪着他。

荀欢挑眉,嘴角突地勾起一抹邪笑:“做你!”

他说着,也不慢吞吞的去解扣子,而是直接哧啦一声,用力撕开,透明的扣子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上。

左嫒简直又羞又怒,衬衫的扣子被他全部扯落,露出里面紫色的文胸和莹白的肌肤,她的胸脯因为怒气而剧烈起伏跳动着,荀欢眸色一暗,呼吸窒了窒。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眼睛撇向一边,“别跳了,再跳就跑出来了!”

左嫒对他的话不明所以,不过想也知道定不是什么好话,她不理他,兀自拉紧了衬衫。

待体那股邪火压下,荀欢重新转眸面向她,他抬手,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将她的衬衫剥了下来,他转过她的身子,看向她后背,雪白的肌肤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和擦伤让他瞳孔一缩。

“妞儿,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弄的?”

他抬手,粗粝的手指轻抚着她的伤处,左嫒背脊缩了缩,她知道今天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男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于是,沉吟了片刻后,她终是开口。

“昨晚我被人暗杀,一枪差点爆了我的脑袋,有人将我推倒,救了我,所以才伤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然而,身后的荀欢听着却是胆战心惊,他瞳孔一缩再缩,那惊心的一幕好似在他面前放大再放大,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只是出口的声音暗哑得厉害。

“救你的人是谁?”

左嫒唇瓣蠕动了片刻,想到他上次警告她的话语,她终是没有将黎嵘说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

荀欢琥珀色的眸子微闪,不过他也没再问下去,起身去储物室拿来医药箱,舀出里面一支软膏,挤出一些,在她背上轻轻地涂抹着。

他的动作尽量放到最轻,一边涂还一边吹着气儿。

左嫒刚开始觉得疼,后面就感觉清清凉凉的,昨晚她只是将手臂上的擦伤涂了些红药水,至于背上,就算疼,她自己也无法抹药。

“你先去床上趴着,等一下再穿衣服!”

抹好药,荀欢收拾了医药箱,洗了手,声音难得温柔地交代着。

现在去学校上课已然是不可能,没办法,左嫒只好打电话给张颜,让她帮她补张请假条,今天的课,那名教授挺严厉的,基本上不准许学生缺课,不然就是扣分,严重的一点的,他这门课都不给过。

由于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左嫒趴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荀欢今天没去公司上班,他处理好几份急件,从书房出来,来到卧室,看到床上熟睡的女人,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转向她身上的伤,想到她说的话,眼底深处尽是锐利的凶光。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有谁要杀她?这时候,他脑子里出现了与黎嵘同样的疑惑。

左嫒醒来的时候,身子落在某个男人的怀里,她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想到答应琳琳的事,赶紧从床上起来。

“再睡会儿!”

荀欢揽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闭着眼睛道。他昨晚也是一整晚都没睡,这会儿声音暗哑,听起来异常的磁性惑人。

“不了,我下午还有事儿!”

左嫒拂开他的手,起身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教宽松的T恤衫穿上,另外下身搭配了一件牛仔的五分裤,长发扎了个马尾,整个人清新自然,随性大方。

荀欢睁开眼睛,他揉了揉犯疼的眉心,起身来到她身后,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搂住她的纤腰,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记得你下午没课!”

“别闹了,我有别的事!”

左嫒皱了皱眉,拂开他的手,推搡着他,转身进了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荀欢正坐在床上吞云吐雾,“这段时间,你当心点,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左嫒点了点头,而后背起背包,和他打了声招呼后,便出了套房。

荀欢这次倒是没强迫她留下,只是看着她高挑的背影,笼罩在烟雾下的俊脸,神色隐晦莫测。

左嫒打车来到琳琳地幼稚园,远远就看到季一鸣那辆威风凛凛的悍马,显然坐在车里的季一鸣透过反光镜也看到了她,他推开车门下车,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左嫒神色淡淡的,语气如同她的脸一样淡漠如冰,“答应了琳琳,又怎么会不来?”

季一鸣笑了笑,不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幼稚园。

所谓亲子比赛,就是父母携带着自己的孩子做些游戏,玩的是一家人之间的默契和了解程度,左嫒,琳琳和季一鸣这一家半吊子‘夫妻’和‘母女’,当然玩不过人家真正的亲子,所以每每都会输给别的家庭。

不过,尽管比赛输了,左嫒发现琳琳笑得还是很开心,那种天真无邪的纯粹笑容,是她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

当然,季一鸣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本是抱着敷衍的态度立马就认真了起来,后面在体能比赛中,他们还迎了好几场。

风风火火,充满欢声笑语的比赛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而他们这一组半路组成的‘家庭’居然还得了个三等奖,比赛结束后,琳琳上台领奖,当老师让她对爸爸妈妈说几句话时,那丫头说了一句令人心酸得掉泪的话语。

“我不是野孩子,我也有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