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回了对面自己的家,杨妈妈进屋,客厅里只剩下杨莫凡和左嫒两人。

杨莫凡面上没任何异常,心里却止不住地烦躁,他倒了杯水,一口灌了下去,咳咳…喝的太急,被呛的脸色通红。

左嫒心里很烦,荀欢的越缠越紧,这边杨莫凡又生了异心,想要拖她进礼堂,而阿郎…不,现在应该是黎嵘才对,他失去了属于她的记忆。

“莫凡,我们谈谈!”

左嫒出声,也不去管他是否答应,遂先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面,气氛有些沉寂,杨莫凡温和的眸子此时一片深邃,他在左嫒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先声夺人道:“小嫒,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性子我了解,绝对不是因为爱上那男人了!”

左嫒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一支钢笔,沉吟了片刻,才道:“上次你回家,我和阿浩出了事,是他将我从局子里捞出来的,你也知道,他不是好人,不会白帮人!”

左嫒语气微嘲,是对荀欢,亦是对自己。

杨莫凡眸子突地睁大,“出什么事了?”

左嫒看了他一眼,最后将王少坤与王苼谦两叔侄的事和盘托出。

杨莫凡听着,心里难受的不行,原来,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呵,如今这般局面,怪谁?怪她?怪荀欢?亦或是怪王家没人性?

不,都不怪,只能怪命,怪他杨莫凡的命,上次是阿郎,这次是荀欢,他杨莫凡注定只是她左嫒生命中的过客。

想到这里,杨莫凡心里就是一阵痉挛般的抽动,他忍不住躬下下身子,手紧紧地揪住胸口,痛得他想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又万分艰难。

“莫凡,你别激动,快将药吃了!”

左嫒见他这样,心里吓得够呛,连忙来到他身边,摸出药,塞进他嘴里,而后又慌慌张张的去外面倒水给他喝。

待一切弄好,杨莫凡靠在椅背上,脸上苍白,神情憔悴而无力,每次情绪有异常,他就像是和死神打了一仗,浑身虚脱了一般。

“小嫒,你打算怎么办?”

左嫒眸子微闪,不知为何,她暂时不想将她的打算告诉他。

她拿下那副平光眼镜,神色无异道:“你别想太多,他们那种人也只是讨个新鲜,要不了多久,就会腻味的!”

杨莫凡对这种现象表示怀疑,她有多美好,他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舍得放手吗?

另一边,同样是书房,古朴中透着大气,肃穆而寂静,只见偌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一名年过七旬的老人端坐在轮椅上,他两鬓斑白,一张老脸威严刚毅,浑身散发着一股钢铁般的铁血气息,那双眸子更是锐利肃杀,不见丝毫浑浊。

此时,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形,栗色的碎发,精致得堪称妖孽的俊脸,紫色的耳钉习习生辉,琥珀色的眸子冷厉而深邃,此人是荀欢无疑。

只是,这会儿的他完全褪去了身上邪魅和漫不经心的慵懒气息,整个人就如一把出鞘的宝剑,煞气凛凛,寒气逼人,就连他的发梢都透着一股凌厉之气。

“阿欢,听说你最近迷上了一个女人?有空带过来给义父瞧瞧!”老人开口,声音一如他的人,冷硬威严,锐利的眸子精光灼灼。

“玩玩而已,义父无须放在心上!”荀欢声音平静无波,就连眼神都未有丝毫波动。

被称之为义父的老人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别玩过火了就行,想要扳倒黎家,想要报仇,柳家是不可缺失的助力,义父不过问你的事,是因为义父相信你,知道你自己有分寸,记得别让义父失了这份信任,同时你自己也别失了分寸。”

荀欢不说话,不过态度却是很严谨,表示老者的话,他已放在心上,只是具体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因为他现在的神情,是那样的无懈可击,让人窥视不出半分外泄情绪。

老者锐利的眸子注视了他片刻,继而满意地笑了笑,只是他面部表情太过僵冷,笑起来极不自然。

“阿欢,黎嵘回来了,你们碰过面了?”

“嗯,碰过了!”

“有何感想?”

荀欢回想着今天见面的情景,脑中闪过那双深邃冷酷的黑眸,“莫测高深,是难得一见的对手!”

“呵呵,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别轻敌了,J城虽然明面上各不相干,不过暗地里,王家和柳家基本上是以黎家马首是瞻,季家冷家各自为政,你先卸了柳家这只右臂,王家也就不成什么气候,到时候再来应付黎家!”

从那座令人压抑的别墅出来,荀欢轻吐一口浊气,他转身,看向那座无半点人气豪宅,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

很难想象,曾经他在里面犹如活死人般躺了半年,那里,每一寸空气都带着压抑,那个身为他义父的老人,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复仇,而他,刚好就成了他手中的利剑。

与其说是他手中的利剑,倒不如说,彼此互惠互利,因为,他的仇人,亦是他的。

在他离开后,一条健硕的身影快速闪进书房,他在老者面前站定,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将军!”

老者点了点头,“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健硕男子身高一米九有余,一头利落的短发,面容普通却异常的刚毅,听言老者的话,他冷酷无情的黑眸微闪,“有特殊收获,那个女人应该认识欢少爷!”

“呵,他的女人怎么会不认识他!”老者冷嗤,眸子危险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不,属下说的是以前的欢少爷!”男子擦掉额角溢出的一丝冷汗,补充道。

老者精锐的眸子微眯,“她是叫左嫒吧!左嫒?小…嫒儿!”

想到这里,老者眸子突地一睁,“此女不能留,找机会送她一程,记住别留下任何痕迹!”

“是,将军!”

此时,正在书房与论文做奋斗的左嫒并不知道,危险已经向她逼近,她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将近半个月的努力,论文终于算是完成了。

明天连同申请表格与各种文件一起上交,一个星期以后就可以出结果,结果出来,学校向那边递交了申请书,差不多二十来天就可以收到通知书。

对于自己这篇论文,她是有绝对的信心的,再加上维也纳的比赛,如无意外,这份名额百分之八十会落到她头上,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要再坚持个把月就好。

第二天一早,本是打算多留几天的杨妈妈吵嚷着要回去,杨莫凡见她老是给左嫒甩冷脸子,便也没坚持让她留下,打电话帮她订了机票。

这些左嫒是不知道的,她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炖了些汤,顺便帮他们弄好早餐,就去了医院,正好中午没课,可以陪陪卓浩。

这段时间忙着写论文,医院里除了护工外,基本都是严淙和阿刚在照看,现在,第二次手术完成,只要拆了线,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只是,在卓浩的事情上,左嫒却犯难了,到时候她若走,那卓浩就是一个人在这边,他是因为她才会背井离乡,来到千里之外的J城,如今她一走,他该如何?

“阿浩,你好了之后,要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了,混黑这条路,一旦进了,就不能回头了!”左嫒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谆谆劝诫道。

“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痛恨学习,我一看到那些个英文字母、公式、数字什么的,头都大了,我天生就是混黑的料!”

左嫒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就黑吧,别到时候被人砍死在街头都没人替你收尸!”

不是她诅咒他,而是这种事在如今这个社会,早已见怪不怪,电视上天天都有新闻报某某街道发现死尸,某某黑暗势力火拼,死伤多少人,她不想她的弟弟某天也成为这里面的一员。

卓浩漫不经心地笑,“这不是还有你吗?别人不收,你一定会替我收的!”

“阿浩,也许不久,我就要去英国了!”

此话一出,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冷凝,卓浩脸上的笑突地僵住,同一时间,外面“咚”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接着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慌张的叫喊声,“快来人,这里有人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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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暗杀

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嘴唇干裂的男人,左嫒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与无奈,当时他应该是听见她说要去英国才突然发病昏倒的吧。

好在当时是在医院,抢救迅速,倒也没什么大碍。

唉!到如今的局面,这个男人,她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小嫒!去英国,逃得远远的!”病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语气绝望而悲恸。

左嫒咬着唇瓣,别开眼,不看他,“别想这些,好好养身子吧!”

“你让我怎能不想?我心爱的女人要离开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也许这一走就是永别,你让怎能不想?”杨莫凡声音很轻很柔,然而,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宣示了他情绪的激动。

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名叫声,左嫒神色紧张,“莫凡,你控制好情绪,不可以激动的!”

话落,得到消息的生推开病房门进来,“家属出去,病人情绪很不稳定,需要入加护病房隔离静养!”

左嫒下午有课,又怕杨莫凡看到她,情绪激动,便打电话让陈芸过来了。

到了学校,左嫒第一时间就进了系主任办公室,将论文和申请书交了上去。

“嗯,论文不错!”系主任随意翻看了几下,点头赞许道。

想到上次她的话,左嫒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暖意,“谢谢主任上次的提点!”

系主任抬眸看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你的天分是几人当中是最好的,且又肯下功夫,基于惜才考量,我也是希望这个名额能落到你身上的!”

左嫒清浅地笑笑,“劳烦主任了!”

出了办公室,左嫒看到正杵在门口的柳含妡,她额头上还贴着一块创口贴,脸色尽管有彩妆的修饰,却仍是可以看出不怎么好。

“你来交论文?”

柳含妡看着她出声,声音有些嘶哑干涩,少了平时的娇柔温软。

左嫒不理她,侧过身子,与她错身而过。

柳含妡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尖锐而怨毒,这次她说什么也要将名额抢到手。

在金色大厅演出是她的梦想,进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是她的追求,她喜欢人们将她当女神一般膜拜仰慕,她喜欢站在高高的舞台上,接受人们的掌声。

如今,她的实现梦想的机会被她抢夺了去,那这份追求,她说什么也不放弃。

下午放学,左嫒去了趟医院,见杨莫凡正在睡觉,她也没逗留,去了季家给琳琳上课。

季夫人不在家,左嫒个保姆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进了琳琳的房间。

小家伙刚从幼稚园回来,这会儿一个人在房里帮她的芭比娃娃穿衣,左嫒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在她身后,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变着嗓音道:“猜猜我是谁?”

每次和琳琳在一起,她再疲惫的心,也变得特别轻松起来,她让她想到了那个与她无缘的孩子,她费劲心力保存下来的孩子,最终与她无缘,所以每每在面对琳琳的时候,她就会不自觉地去疼她。

“咯咯…猜对了有奖不?”

听到她银铃般天真的笑声,左嫒清冷的眸子越发的柔和,“有啊,可以满足一个小要求哦!”

“呵呵,是小嫒阿姨!”

软软糯糯的童音,听在耳里特别舒服,左嫒松开手,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捏了捏她肉嘟嘟的粉嫩脸颊,“琳琳真聪明,说吧,想要什么?”

“是不是什么都可以?”

小丫头看着她,糯糯的声音透着一本正经。

左嫒被她认真的表情逗乐了,她点了点头,含笑道:“嗯,只要阿姨能做到,都可以!”

“明天幼稚园有亲子比赛活动,班里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都会去参加,我…想要你当我妈妈!”琳琳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会因她的话而不高兴。

左嫒心里不可抑止地抽了一下,她抬手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琳琳是不是很想爸爸妈妈?”

琳琳摇了摇头,“我不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只知道妈妈的手很暖和,她会帮琳琳梳好看的辫子,小朋友们说我没有妈妈,都不愿意跟我玩!”

左嫒喉咙堵堵的,她将她小小的身子搂进怀里,“好,阿姨答应你,明天陪你一起去学校参加亲子比赛!”

“那你要和小朋友们说是我妈妈哦!”

“好!”

季一鸣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一大一小相拥的两人,心里止不住地泛酸,就算他们再如何疼爱琳琳,也代替不了她亲生父母,小丫头心眼儿敏感的很。

陪琳琳玩了会,另外教了她两个小时的钢琴,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出了别墅区,左嫒掏出手机,正准备叫计程车,突然一阵亮白刺眼的强光射来,她抬手捂了捂眼睛,这时候车子也在她身边停下。

宝蓝色的布加迪威龙,记忆中的那辆车,墨色的车窗下滑,露出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脸。

“去哪儿,要不要载你一程?”

左嫒放下手,目光贪婪地看着那张脸,她唇瓣蠕动了片刻,最终呐呐地吐道:“不用了,我可以叫车!”

既然决定了放手,就不能再有牵扯,她怕她会压抑不住心底的那份情。

不管如何,只要他好,就一切都好!

黎嵘唇瓣紧抿,他没说什么,兀自打开车门,下车来到她面前,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摩擦着光洁的下颚,黑眸探究地看着她,“你很怕我?”

左嫒眸子闪了闪,“你又不是洪水猛兽,我干嘛要怕你!”

黎嵘不置可否,他唇角勾了勾,一抹淡笑出现在他冷硬的俊脸上,“那上车吧,这里就算叫车,也要等上一会儿!”

“不了,你先走吧!”

说实在的,左嫒还真有点怕上他的车,念了多年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能说,无法认,这种煎熬,她不承受。

黎嵘耸了耸肩,她不乐意,他也不好再坚持,然而,当他正准备转身之际,一道对他来说极其熟悉的红点突地瞄向她的眉心。

“小心!”

急促的厉喝令左嫒心下一惊,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身子被一股大力扑到在地。

“哧”的一声,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和灼焦的恶心味道。

左嫒吓得脸色煞白,背部贴着地面儿,火辣辣的疼着,然而,此刻她也顾不上疼痛,抬手推了推身上笨重的身躯。抖着声音问,“阿…黎…黎嵘,你…怎么样?”

黎嵘锐利的眸子射向一个死角出,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氛,确定狙击手已经撤离后,这才忍着后背肩胛处的疼痛,挣扎着从她身上起来,“死不了,你呢?有没有哪里伤着?”

“我…我没事!你给我看看你的伤?”

就算再无知,左嫒知道他刚才一定是中枪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弹药灼焦的味道骗不了她,而且她也听到他闷哼了一声。

那一颗子弹本是打在她身上的,可却被他给挡了去。

“无碍,只是要麻烦你送我回家了,会开车吗?”

“会…会开,可是没开过!”学校里统一考过驾照,可她却没机会开过。

“没事,直接将车开进去就行,路程不远!”

黎嵘将车钥匙递给她,自己遂先上车,在副驾驶座的位子上坐下,而后掏出手机打电话。

左嫒接过钥匙,害怕他受伤严重,她也不敢迟疑,迅速拉开车门上车,发动引擎,尽管手在抖,可一系列动作却是有条不紊。

“不去医院吗?”

左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声音颤颤的,明显心有余悸。

“别害怕,这种伤去医院很麻烦,我有做医生的朋友,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你直接将车开进去就行!”

大量的血从伤口溢出,染红了他身上那件银白的衬衫,他说话也有些喘,刚毅的额角溢出了不少的冷汗。

左嫒不敢再迟疑,她将车子掉头,按照他所指的路线开近别墅区,最后驶进了一栋白色意大利风格的别墅,车子在车库停下。

左嫒遂先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她拉开车门,看到里面血染红了衬衫,双目紧闭的男人,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咽哽,“你怎么样?别吓我!”

黎嵘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见到她眼底那闪亮的泪光,神色怔了怔,“放心,死不了人的,扶我下来!”

左嫒扶他下车,将他一只手臂搁在肩膀上,一手揽着他健壮的腰肢,她身材极为高挑,这样搀扶着一个大男人,倒也不是那么吃力。

按了密码开门,这里许是他的私人住处,并没有他人,左嫒将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站在他面前有点手足无措,“我要帮你做什么?”

“储物间里有医药箱,你拿过来先帮我清理一下伤口,子弹需要等我朋友过来再取!”

左嫒依言照做,去储物室找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