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摸着良心自问,你们公平么?!”云菱说话间忍不住落泪,她真的为盛启感到不公。难怪他要手握重兵,因为他如果没有这些实权在,恐怕已经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她在听完他给她说的所有事情后,只觉得这个男人能活到如今,根本就是个奇迹!

朝堂寂静,为云菱一介女流的质问而寂静。但接着,有不少盛启的旧部,忍不住洒下热泪。他们都想到从军之时,他们的主帅——盛启,是如何运筹帷幄,如何绝杀千里,如何出生入死。可是在朝堂之内,总被人冠以要造反的明目。

“不错!微臣以为,圣上不公!说句难听的,厉王就是要造反,那他的军功亦是完全可以胜任帝位!”这名说话的,眼眶还含着热泪的武将,只是新晋的三品将军,曾经隶属颖州军的张峰。

张峰的身上还有伤,那是昨夜厮杀被伤到的。原本他还不敢站出来说话,不敢当那出头鸟。因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可是当云菱的质问声出,他只觉得再不站出来抒心中意,他就对不起曾经报效朝廷的一腔热血!

云菱在说完话,就紧握着盛启的手掌,她看见他黑眸里的迷离。她好担心他随时会倒下去,她这一刻不想去顾及别人怎么看她,她希望他得到公平的对待!

“没事。”盛启伸掌拭去云菱的泪珠,那手掌的热度,已经在云菱的体温之上。

云菱握紧盛启的手掌,她可以肯定现在的盛启绝对是不对劲的。

朝堂上的言论很快再度热烈,无一不是倒向盛启的。而与从前的早朝不同,这一次在没有人为盛京站出来说话。

章台没有,其余的老臣也没有。他们确实在反省,只是还没有站在盛启一方。为的是固执过去的选择,但是他们的心已经动摇…

盛京注目着满朝堂,那些声讨他的,或者沉默中的脸。他的拳头紧握而起,他的手指紧紧匝着。他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入这样的局面,他的内心生出了慌意。

他很清楚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所维系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十余年的筹谋,一切的心血忍耐,全部都会功亏一篑。

可是此时此刻,他完全想不到任何反败为胜的办法。原本想要栽赃嫁祸给盛启的布局,因为杀不死这些人,倒是令他们彻底的为盛启卖命。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盛京此时此刻是深切感悟到了。

而此时章台见朝堂局势有些不对劲,不得不站出来道:“众位同僚稍安勿躁。”

“老丞相,请您说一句公道话。”云锡顺势而道。

“请老丞相说一句公道话。”大臣们纷纷附和,他们有义愤填膺的,有冤屈难平的。

皇帝剧烈的咳嗽着,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显然是想要以病来推脱即刻的判决,他想要缓一缓,去做一些有利于盛启的作为。

云菱见此不由道:“臣女医道尚可,圣上似乎咳得厉害,是否需要臣女效劳。”

皇帝听此摇手:“不——不碍事。”他怎么敢让云菱来切脉,他想着万一他被弄死了,恐怕这牙尖嘴利的少女也有说辞。

然此际云锡却一言激起千冲浪道:“圣上身体不济,太子殿下才德不足。依臣之间,圣上可效前朝贤君,退位让贤。”

云锡此言一出,原本热闹如菜场的朝堂立即寂静!谁都没想到云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转而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此刻确实是逼宫的好时刻!

“臣附议!厉王有帝星扶持,乃是天命所归。该是天意知圣上病弱,降指示作为引导。”齐向天一面附议,一面腹诽云锡出手得快。他很清楚若是此番盛启登基,云锡这一次在朝堂上的作为,必然可记大功一件。简直就是出招快很准!

“臣等附议!”武将们都是爽快之人,当机立断的附议。

“臣等附议!”文臣在思虑之后,同样做出附议。

朝臣们都明白,一旦盛启失利,他们肯定是不能有安身立命之所。所以干脆直接将盛启推上帝位,如此一来他们都算是功臣了不是么?

皇帝眼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终于是真正的剧烈咳嗽起来。那剧烈的程度,简直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传御医!”小张子忙照顾道。

“圣上龙体每况愈下,对太子多有宠溺。如今天有旨意,圣上理当让贤。”云锡见如此多朝臣附和,直接上演更激烈的逼宫。

章台见形势已完全不能控制,尤其是那些武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让他清楚此事不能善了!

“众位同僚稍安,若还年老臣这把老骨头,不妨听老臣一句。”章台再度站出来道。

“老丞相当说公道话。”齐向天提醒道。

章台听言道:“老臣年七旬有余,一生虽不敢说所做皆是对事。但本心只为我大盛朝国泰民安,君清民顺。”

“今太子失德失信,太子一位断然不适宜。圣上削太子势在必行,然即刻让厉王登基。且不说其身负重伤,还需调养。且忽然改变帝皇,于社稷不稳。”章台陈明说道。

不少人听言眉头紧皱,只当章台是在使拖字诀。

不想章台却道:“不如请礼部定下吉日,昭告天下言明圣上意退位让贤,请厉王治天下。”

皇帝听言咳嗽声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顿住,盛京一双意味不明的凤眸,也深阴的看着章台。

朝堂上谁也不曾想,章台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还设想得这般周全!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丞相,他们看见他的脊背虽挺直,但颈已有些倾驼,那匝在朝帽里的青丝,早已经斑白斑白。

章台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仍旧挺直了腰杆站在那儿。没有人认为他是屈服了权贵,屈服在了满朝文武的威压,反而自内心燃起一份尊重之意。

甚至云菱,也不得不敬佩这位老臣。她知道章台的思想很固执,是那种传统的封建老顽固。可是他的品性,确实如他的地位,当得起一名贤相!

云菱知道,章台此刻的言说,不是片帮哪一方,而是为了大盛的安定!他才是真正的,为了大盛而活的人。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盛启登基势不可挡。他不愿意看到朝堂纷乱,不愿意看到大盛陷入纠战,不想大盛百姓深处战火之中!

云菱此时此刻,才完全明白章台为何能够成为三朝元老。因为他始终为的,是大盛朝,是盛氏的权力稳定!他固执,那是因为他要求稳!但这一切,并不表明他不懂得变通。他只是,知道真正的,需要变的点在哪里。当一切水到渠成,他就会站出来促成一切,即便这样的促成,会让他丢掉老命,会让他一直以来的老忠形象毁灭,他也在所不惜!

云菱看着这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忽然有一种肃然起敬之心。因为她很清楚,一个人功成名就,万人敬仰不算什么。可当这个功成名就的人,为了自己锁坚持的信仰,可以不顾将会失去的,已经在手的名望时,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臣附议!”不知是谁,第一个附议。紧接着,朝堂上所有的大臣,包括哪些原本只是站着的顽固派,都加入到了附议的行列!

当所有人都跪着,朝堂上余留盛启和云菱,以及盛京是站着的。后者的眸光看向了那一双人,他看到所有的朝臣都跪着了,请命的是要盛启登基!

云菱微抬下巴,紧握着盛启的手掌,直视着盛京眼中的阴霾。后者却扬起一抹笑,那笑意带着决绝和毅然!

随后盛京做出了令皇帝都吃惊的举措,他跪地握拳道:“父皇在上,儿臣不孝。儿臣罪有万千,不宜沾染皇权。今四皇叔深得人心,理当继承大统。”

“京儿——”皇帝没想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让他去退位。可是他若真的退位了,谁来保他这儿子?这孩子就不担心么?

“请圣上圣裁。”章台再度道,他是在提醒皇帝。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时至此刻,他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但是有一点他不能退,那就是必须保住这个儿子!

“太子盛京,勾结西域使臣,本罪不可赦。然念其为皇后遗孤,朕自忙政事疏于管教,自有则在内,不忍斩其性命。当削太子位,遣送九曲山,终身无诏令不可出山!。”皇帝的言论落定,朝臣们都静默。

云菱知道皇帝的用意,以退以情为重,将盛京的性命保全下来。这其实是皇帝能做的,最大的保护盛京之举。

皇帝先以自责为说,再言遣送九曲山,终生不得诏令不可出。就让朝臣们没了咄咄紧逼的后路,处事倒是有作为帝王的高明手段。

“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盛京伏拜谢道。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想什么,但一定不会是欢愉的就是了。

“西域所有细作,三日后午门处斩,一个不可留!由刑部李爱卿监斩!”皇帝不知道那些细作到底是怎么来去,但是所有人都死了,必然掀不起风浪。

而且皇帝还清楚一点,如果这些细作有问题。那么三日的时间,足够细作们去坦白自首。可是他能想到的,云菱又怎么会没想过。她要的,就是皇帝这么做。

“朕此决,老丞相以为如何?”皇帝只觉得憋屈,但时至此刻,他只能如此憋屈的作为下去。

“理当如此。”章台也知道不可逼得太急,其余大臣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帝听言这才接着道:“朕自感有心无力,许真无法当帝皇一位。如今众位爱卿既都觉厉王贤德,朕亦当退位让贤,即日往明山行宫安享晚年。”

“哀家不知,今日竟还有逼宫之行。”太后的声音,却在此刻传入乾坤殿。

众人闻声而看,只见太后一身凤装,显得威仪高贵,正由范和虚扶着逶迤走进殿内来。

云菱亦是看到了一身庄严的太后,不过在太后身边,紧随着走进一名身着藏青色宫装,眉目显得有些缟素的美丽妇人。

妇人年纪似乎与太后不相上下,细看又觉要年轻一些。一双眼眸很黑亮,只是那种黑亮里,潜藏着精明的算计。而不像是盛启那般,放的是深广的睿智。

“老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章台率先行礼,其后却道:“老臣等,所言所谈,乃是大盛社稷,太后娘娘无需多虑。”

云菱听言倒是心顺了一些,毕竟说明章台不是针对她而已,他是反感所有女子参政摄政。

“哀家再不多虑,可是要被遣入冷宫了?”不想太后不领情,反而颐指气使:“章台,你贵为三朝元老,当真是让哀家失望至极!”

云菱眸光微眯,因为她看见那名妇人,进殿后也一直打量着她。而她身边的盛启,似乎也有些不对的紧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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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婆媳相逢,谁胜谁负?

云菱反手握紧盛启的手掌,以她之聪慧,已大致断定了来人是谁。只是她此时还有些不明白,如此大局已定的形势,请此人来有何意义?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只听太后在训斥章台之后,尚且盛气凌人道:“朝廷供养各位,皇帝倚仗众位,可尔等大臣倒好。今时今日,齐齐来逼宫?试问皇帝可有失德?”

朝堂内一时间被太后咄咄逼人的气势所压,后者一身凤服,一步一步踩着乾坤殿中央的红缎走上帝座跟前。而她身边着藏青色宫装的妇人,那威仪的气势亦是不逞多让。两人踏上台阶,倒是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太后则在走上台阶,身立于皇帝跟前时转身面向一众朝臣。她那双描画深浓的眼眸看向云菱,看向盛启。

“帝星护身?天命所归?”太后嘲讽一般说着,眸光里有数不尽的不屑之意。那不屑里,有着高人一等的跋扈,仿佛她身来就比盛启高贵典雅。

云菱忍不住要站出身,却被盛启紧握着手掌。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后者的眸光里却琉璃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光,那些光里有斑驳的痛心。

“厉王怕是中了女色荼毒,才会脑子发热,勾动邪术,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作为。云家此女,妖邪之体,祸国殃民,合该火刑处死!”太后刻薄至极的话语数落而出,其口气嚣张之极。

云菱听言再是忍不住,方行礼便道:“太后年上五旬,本当颐养于后宫之中。今朝堂大事,自有朝中将相忧心。太后不分青红皂白一番数落,臣女不知您可是一叶障目,还是佛前青烟冲了脑子。”

朝臣们听言瞳孔陡大,哪里想到云菱的回击比太后还要凌厉,竟然是不管对方身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讽骂回去。

“放肆!”那一路沉默的妇人终于开口,而这一句话的口气凌天,颇有一种肃穆的高压。

云菱听得她开口,倒是言笑晏晏:“臣女素来直率,所言所行自来正当。原本皆是女子,就不该在这等时候出来指手画脚,此为大盛祖制所规,更是大盛律例所禁。臣女不知太后娘娘与您,可是不懂得大盛礼制。”

“启儿,这就是你挑的,想要入我厉王府的王妃人选?”妇人一句话,正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云菱心中了然,心道果然就是盛启的母妃。也就是先帝死后,一直于明山诵经十载的娰太妃。

据说娰太妃亦是个传奇的女子,曾经宠惯后宫,几乎要将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取而代之。然其来不知因何缘故,娰太妃与太后反而情同姐妹。是为先帝后宫中,一对和谐姐妹花的代表。

盛启听言却是不语,他的手掌只是一直握着云菱的小手。如此态度已经表明了太多,尤其是娰太妃当众问话,他却是一字不回,可谓是驳了娰太妃的面子。

“启儿,看来十载未见,你是忘却了礼孝之道。”娰太妃口气严厉,甚至看着盛启的眸光都有些刻薄。

娰太妃也不等盛启回话,只是将眸光扫向一众大臣:“我儿盛启,先帝册为亲王。按大盛祖制,即便太子失德,尚有其余皇子可承袭帝位。尔等将我儿推向帝位,可是要陷他于不仁不义?”

“回太妃娘娘的话,臣等此举,只是顺应天意而为。帝宫紫微星,非妖邪可控,厉王爷若非有帝皇之格,定不可催动帝星演变。正如云家小姐所言,太妃与太后娘娘理应颐养后宫,不宜妄自菲薄,引火焚身。”云锡也不客气了,反正得罪皇帝跟得罪太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臣附议!请太后、太妃娘娘摆驾后宫,朝堂政事,自有臣等与圣上定夺。”齐向天也觉得这时候出来这两老女人不妥。

章台的话算是好听一些,只听他亦是道:“太妃、太后娘娘自随先帝至今,理应知理明理。且今日论断盖有证断,是非曲直臣等心知肚明。”

“臣等附议!”朝臣附议,一力赶走太后和娰太妃。

“可笑,哀家贵为千岁之尊,匡扶新帝有功,尚且被尔等论断不可参此事。如何云家之女,区区黄毛丫头,反而立于朝堂之上?”太后反驳讽刺,她倒是要看看这些臣子有什么好说的。

“云菱代的是本王,本王允诺澄明。”盛启开口了,维护的是云菱的地位。

娰太妃听言,一双黑精的眸射向盛启,口气无丝毫善意:“呵——哀家生你养你,如今功勋盛大,倒是不忍母妃了是吧?”

“各位大人,哀家也不多说。只这等不尊孝道者,可有德行登基?”娰太妃明摆着是不让厉王登基,当真是令云菱奇了怪了。寻常母妃,不都希望自己的儿子称帝统江山么?怎么到了娰太妃这里就变了?难道她真的是大义至极?但怎么看都不想吧。

娰太妃反问之后,尚且冷声道:“先帝便是知晓启儿凉薄,恐其刚愎自用,是故给哀家降过旨意,无论如何不许启儿称帝。此为先帝遗谕,亦是哀家不辞从明山归来,请太后送哀家来朝堂的缘故。”

“这——”章台没想到娰太妃真的搬出了先帝,他不由问道:“敢问太妃娘娘,您只所言可有圣旨?”

娰太妃听言看向章台道:“哀家说的是遗谕,即先帝遗留口谕,试问如此可有圣旨?”

云锡听此跨步出列再道:“太妃娘娘,敢问先帝降此口谕时,可还有人证在?”

“先帝去时,哀家是守在其身边直到最后之人。彼时先帝再无召任何人,如何来其余人在?”娰太妃反问道。

“若是如此,只怕不能服众。”云锡直言道。

“呵呵——简直可笑之极。哀家为厉王生母,哪家妃子不期望自家皇儿能登基为帝。这是何等骄傲之事,哀家又如何不想。然哀家深得先帝宠爱,不敢辜负隆恩。是故先帝既有口谕,言明了不希望启儿为帝。哀家即便再想,也绝不做有违先帝意愿之事。”娰太妃此刻倒是以母妃身份自居了,且还说得在情在理。

太后听完这话,顺应而道:“朝中新晋官员或许不知,然章台你该是清楚。先帝在位时,多有不喜厉王品性。先帝曾在朝堂言,厉王生性暴戾,乖张而不适宜为上位者。彼时若非娰太妃得宠,只怕连亲王之位亦是不得。”

“不错…”娰太妃接着太后的话,两人一唱一和。揭的无一不是盛启过往的不堪,简直就像是戏台上对戏的花旦。

云菱才算是明白太后为何在进殿后如此嚣张,就因着这娰太妃是厉王的生母,而以大盛礼孝治天下的根本,娰太妃若一力阻拦,确实给厉王造成很大的损害。然而这仍旧不应当是决胜的重点,她料想这两个女人肯定还有一手。

“太娘娘娘,臣女请问,您可真是厉王生母?”云菱断开两人的演说,质疑道:“您说您是厉王母妃,可您现在在做的是母妃会做的事情么?以三纲五常,女子以夫为纲,夫亡则因子纲。”

“且不说先帝是否有口谕,您在朝堂,在一众大臣面前揭厉王昔日不足。您说您是为不负先帝隆恩,可您生子而教不足,如何有颜面在此说子不善?厉王昔日如何,臣女不知。然自您往明山,厉王乃是国之栋梁。”云菱话说到这里,沉默中的盛京就知道形势有些不对。

果然云菱一针见血就道:“那么是否可以大胆的推论,厉王从前种种不足,盖因太妃娘娘您在身边。那么太妃娘娘,您教子无方,反说子无德,您不觉得可笑么?”

“你——”娰太妃没想到云菱会如此不给面子的揣测她,须知她毕竟是厉王的母妃,将来云菱嫁入厉王府,那必然是要侍奉她为婆婆不是么?

不过云菱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她素来行事都是人敬他一尺,她敬人一丈。娰太妃如此作为,云菱本身就是看不顺眼的。再说她今天就是来嚣张的,那么既然嚣张了,自然要将嚣张进行到底。

“再说人无完人,圣贤从前亦有罪孽。厉王从前作为再如何顽劣,却从未危急过社稷。先帝虽圣贤,亦不是先知,不能断身后之事。章老丞相,不知臣女所言,是否恰当。”云菱说完此前一票话,还来拉上章台做垫背。

因为云菱清楚,章台是那种一旦决议后,不会轻易改变之人。那么他既然决定让盛启登基,必然不会有反复。

章台也确实如云菱所断,听言便回应道:“太后娘娘、太妃娘娘,昔日厉王之行如何,老臣等心中有数。今日厉王品性如何,朝臣们心中有数。圣上体弱,当颐养天年。太子失德,当与九曲山教化。其余皇子,未有出彩者。太后若一力干政,恕臣等冒犯!”

“请太后娘娘离朝。”一众朝臣陆续而道,直接把太后气得半死。她就不明白云菱也在此,可说了那么多话怎么就没有老臣去轰。而她贵为太后,却屡次被轰。

娰太妃踱步走下朝堂,直走向云菱跟前。盛启见此,很自然的将云菱护在身后。

“当真是好极,十三岁且还未过门,就能让男人死心塌地。”娰太妃讽笑道。

如此近距离之下,云菱可以清楚的观察到娰太妃。后者的保养真的是非常到位,已经是二十六岁孩子他妈的人了,眼角竟然也没有细纹。她的五官很妍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经由年岁的沉淀之后,更绽放一种半老徐娘的迷人风韵。

娰太妃的眼睛很漂亮,盛启的眼想来是遗传自她。黑亮如晶玉,让人见过就难以忘怀亲爱的深广。然而这两双眼眸的光,又是截然不同的。娰太妃的美目里,染上了太多的算计,可能还有不少的血污,所以那黑中有无限的阴暗。

盛启却在此刻做出了令人不明白的举措,只见他拉着云菱,转身就往殿门外走去。仿佛不想跟娰太妃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想看见她的脸一般。

“站住!你这是对待母妃的态度?”娰太妃呵斥道。

盛启听言脚步根本不做停留,那是大步向前,眼看就要离开乾坤殿。这倒是令云菱都有些不明,这事情还未解决吧?

“厉王且留步。”云锡眼看盛启就要走了,可是今日的目的不是还未达成么?

章台见盛启这般作为,亦生疑而问:“厉王爷,您这是?”

“本王要称帝,谁也挡不住。本王不想登基,谁也勉强不得。本王现在不高兴,回府。”如果说云菱嚣张,那么盛启简直就是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