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卿在九龙观上完香,白观主便请她至静室中说话,她才进静室,便听一个声音道:“想见妹妹一面可不容易。”

庄明卿一听声音,再一看,心下微微吃惊,忙福下去道:“见过太子殿下!”

庄明卿自打进了宫,自是和太子照过面的,现见太子突然至这处来,分明是有话要说,免不了诧异。

白观主已是代他们掩上门,自行守在门外。

待庄明卿坐定,刘如意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递给她道:“你看。”

庄明卿惊疑着,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卷宗中记录的,是景光帝弟弟刘满的生平。荆王刘满才气过人,得先帝百般宠爱,先帝曾想封他为太子,后来碍于嫡长,还是封了景光帝为太子,只是对刘满的宠爱并不减半分。景光帝登位后,先还对这位弟弟优待,后来却是罗织了罪名,定刘满谋反罪,杀刘满并刘满外祖母全家。此后数年,朝中无人敢谈论刘满的事。

庄明卿看完,不明所以,把卷宗递还给刘如意。

刘如意把卷宗放到一个大碟上,拿案几上的香下来点燃卷宗,当场烧了。

庄明卿待他烧完,问道:“太子殿下何意?还请明言。”

刘如意似笑非笑道:“淑妃娘娘没有告诉你?”

“告诉什么?”庄明卿心中有不好的感觉。

刘如意笑一笑道:“荆王和你母亲,曾过往甚密,若不是父皇横插一手,他们或会成亲。”

庄明卿轻“啊”一声,表示毫不知情。

刘如意看庄明卿不似作伪的表情,因一字一句道:“荆王才是你生父。”

庄明卿脸色一下变了,道:“无凭无据的,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刘如意道:“当年父皇一直暗令人看着淑妃娘娘,那人窥视淑妃娘娘两年,却也爱上了淑妃娘娘,不忍淑妃娘娘横死,造了一份假的记录呈交给父皇,再借故诈死,逃往海外,却把记录下淑妃娘娘和荆王过往的卷宗交给侄儿,令其侄儿保存着。其侄儿之后投靠了我,把记录呈交了。按记录,你便是淑妃娘娘和荆王的亲生女。若是事情揭露出来,你不单犯有欺君死罪,更是犯下谋逆罪的荆王女儿,一死还不足以赎罪的。”

庄明卿白了脸色,若事情是真的,不单她要死,与她有关的一干人,统统是活不成了。

刘如意又道:“此事,你大可回去问过淑妃娘娘,当知道我所言不虚。”

庄明卿结合着白兰花曾说过的一丁点言词,倒是判断,此事十有*是真的。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想如何?”

“果然聪明上道。”刘如意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好,只要能令双吉和费贵妃死,我便会毁了卷宗,再杀掉那个知道内情的人。此后,空口无凭,就是提及往事,以淑妃娘娘得宠的程度,也能遮掩过去。你放心,你和白淑妃对我并无威胁,且我也要照料万里的心思,绝不会食言。”

从九龙观出来,庄明卿有些头晕脑涨,半天回不过神来。回到宫中,她马上见了白兰花,把刘如意的话转述了。

白兰花听完并不意外,出神一会道:“太子还是太嫩了,他该威胁你,让你毒死皇上才是。只有皇上死了,他才有出头之日。死了梁王,皇上还有别的儿子呀!皇上要是不喜欢他,不管死了谁,照样可以废了太子,另立别的皇子为太子。”

“大姨!”庄明卿慌张了,白兰花的话,句句大逆不道。

白兰花摆手,让庄明卿不必害怕,甚至笑一笑道:“没错,你生父确是荆王。皇上若知道真相,我们死无葬身之处。当年皇上嫉妒我和荆王走得近,新仇旧恨加一起,便罗织罪名准备杀荆王,为了荆王,我没有伏就他。谁知他却借着费国舅之手,杀我们白家的人,想令我就范。在马大将军相助下,我见了荆王一面,那次便有了你。也是那个时候,皇上私服出宫,令人捉了我,对我……”

白兰花笑了笑,如一朵带毒的花儿绽放在枝头,语气里浮着恨意,道:“所以,我们最大的对头,是皇上,并不是许皇后,也不是费贵妃。”

庄明卿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看着白兰花。

白兰花又道:“现太子威胁你,你须得先灭了太子,若不然,梁王一死,他会让你再为他杀人的,且还会利用这件事,让你一直杀下去,直至身份被揭露那一天。明卿,你不想死,不想连累家人,便只能学着自保,学着让那些要你死的人去死。”

庄明卿想着程元参,再摸摸小腹,心下凄然,虽则为了孩子,一定要活着,但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怎么跟太子诸人斗呢?

白兰花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轻声道:“事在人为。真到不可为时,再听天由命。”

“哪大姨呢,大姨不护着我么?”庄明卿问道。

白兰花道:“我护得你一时,护不得你一世。”她全副身心全用来准备对付皇帝,实在没精力来理会庄明卿的事了。

庄明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太子的事,我自当自己处理。”

白兰花道:“自己多个心眼,对付人呢,有很多法子可以用。权衡着,只要利多于弊,也就放手去做了。”

庄明卿应一声,有些痛苦道:“从前想活着,须得没脸没皮,找人怀上孩子,如今想活着,须得硬起心肝,先把对方击杀。”

庄明卿回了宫殿,枯坐良久,咬咬牙拿出信纸,在信封外写上“程万里亲启”几个字,这才展纸写起来,信中只有一行字,写道:速归,若迟了,元参与我皆亡于太子之手。

庄明卿用火漆封好信,交给石嬷嬷道:“想法出宫,送至陶温润手中。再跟陶温润说,请他急马追赶程万里一行人,把信送到程万里手中,再跟程万里说……”

庄明卿俯到石嬷嬷耳边道:“请陶温润跟程万里说,若有北齐人来拦截和亲队伍,便由得北齐人杀了明月公主,他不必追杀北齐人,宜转道回京请罪。如此,费贵妃折一女,失去一股力量,他也能及时回京,救下家人。”

☆、第56章

石嬷嬷领命出宫,不多时便回转了,跟庄明卿禀报道:“信已交至陶副将手中,他一口应承定把信交至程将军手中,公主殿下的话也会转达。”

庄明卿点点头,算了算程万里出行的日期,自语道:“万里这会应该走到哪儿了呢?”

石嬷嬷道:“明月公主娇气,途中定不堪劳累,一行人自是走得不快,且带的行李多,沿途歇息启程搬动等,也要耽搁时间,度着走不远的。陶副将急马去赶,五至七日或能赶上。”

庄明卿道:“一来一回的,那也要十几日才能回的。再若北齐人或尾缀着,不肯早些出手,又……”她说着,止了话。若程万里一心要回转救她,自有法子令得北齐人提早出手。

石嬷嬷见庄明卿心神俱疲的样子,忙道:“公主殿下休息一下罢,我去请太医过来给你请脉。”

庄明卿也感觉身子极倦,点了点头,另吩咐道:“就请方御医过来罢!”

这位方御医,便是之前程万里曾请了去将军府中,要给程毕三诊脉的御医。他医术高超,为人风趣,却是颇得宫中人喜欢。

方御医很快来了,给庄明卿细细诊完脉,便起身道:“公主殿下最近忧思太过,睡卧不宁,若长此下去,会致胎息不稳,我开个药方,公主殿下服药调理一下。另一个,还须平心静气,不可太过劳碌。”

庄明卿道了谢,随口问道:“听闻方御医上次至将军府要帮程毕三诊脉,程毕三不肯让方御医沾手,方御医只观他气色,便判断出他是健全人?”

方御医给庄明卿把脉时,是发现她精神极紧张,正想说些话让她放松下来,待见她问及程毕三的事,便笑着说了,又道:“医者,望闻问切,望便是观气色看形神。所以医卜不分家,医者也多会看面相,以此判断病者吉凶。”

庄明卿自己也做过大夫,自知晓这些,只这当下也想闲聊放松心情,因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笑道:“方御医帮我相相面好了。”

方御医道:“适才进来时便相过了,公主殿下二十岁之前坎坷,二十岁后却是诸事顺利,福泽绵长。”

庄明卿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松了下来,若如方御医所言,自己这番应该能避过劫难,护下家人性命了。只是程万里最快也要十几日后方回,而太子这边,定然还会相逼,让自己赶紧下手去对付梁王,自己要如何应付太子?

庄明卿心中想着太子之事,嘴里便问道:“听石嬷嬷说,方御医过来我这边前,本是打算去给太子诊平安脉的?要是去迟了,可会受太子责罚?”

方御医道:“只是每日应卯请个平安脉,迟些不会责罚的。”

太子近段时间舍弃了一个一直用惯的御医,转而换了方御医去请平安脉,原因何在呢?庄明卿寻思着,自然知道就是问了,方御医也不会说,因笑一笑,命石嬷嬷送方御医出去。

待石嬷嬷回转,庄明卿招手让她上前,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太子最近可是得了什么病,方御医可有帮太子配什么药。”听闻方御医擅长炼制一种令男子恢复雄风的药丸,莫非太子有这方面的需要?

石嬷嬷进宫时,也有几个一直要好的姐妹,后来各人跟了不同的主子,为着避忌,才没有明着来往,但暗里地,还是悄悄互相通气,并约定互相关照的。她通过这几位早年的姐妹,费了一点周折,这才打听到太子最近确实有些不正常。

待回了殿,石嬷嬷悄悄禀报庄明卿道:“公主殿下,打听到了,太子殿下最近睡卧不宁,夜要御数女,累极才能入睡。因着身子亏损,他御女时稍稍力不从心,便召了方御医给他配一些助兴的药。方御医认为那些药用了对身子不好,不肯配药,宁愿每日一次过去请平安脉,给太子殿下按揉穴位疏通经脉,想让太子殿下能安宁入睡,恢复体力。”

庄明卿沉吟一下道:“你把这件事悄悄传出去,传到梁王身边的人耳中,要让对方误认为,此事是太子宫殿中人无意说漏嘴的,是绝密之事。”

石嬷嬷应一声,自下去安排。

庄明卿另唤了宫女进来给自己按揉肩膀,又服了安胎药,这才安稳睡了。

至第二日,石嬷嬷便来禀庄明卿道:“太子殿下想要助兴之药的消息已传至梁王耳中。正好太子殿下新近纳了美貌侧妃,此事传出去,梁王的人深信不疑的。”

庄明卿听完,喊人带进程元参,打算一道去给白兰花请安。

程元参自打知道庄明卿肚子里装着一个妹妹,便又乖觉了许多,一时进殿见了庄明卿,先问了好,又问道:“妹妹好吗?”

庄明卿抚抚小腹道:“妹妹可乖了。”

程元参吁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道:“妹妹乖,我就放心了。”

庄明卿不由笑了,牵了他的手道:“走,我们去跟你外婆请安。”

进得白兰花宫殿中,白兰花见得庄明卿的神情,知道她有话要说,便让人抱了程元参下去玩耍,遣开身边的人,这才问庄明卿道:“可有事?”

庄明卿便把刘如意的事说了,又低声道:“我想配一点药,不知道大姨可有好的药方?”

白兰花道:“药方倒是有,但能令人依赖,却不足以到致命。要加多两味药进去,制出来试试药效,若行再用。”

她说着,看看庄明卿小腹,摇头道:“你有了身子,有些香嗅不得的。正好我新近要制香,药丸的事交给我,过几日制好了,我再给你。”

庄明卿道:“大姨这处也偶然制香,就是再制点药丸,也不引人注意,倒是比我去制要方便很多。”

白兰花点点头,一时展了纸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庄明卿道:“这几味药不能在宫中药局要,以免引人怀疑,你让人出宫去抓,分几个地方去抓,不要在同家药店抓药。”

庄明卿应了,接过了药方。

很快的,庄明卿得了药材,交到白兰花处。

过了几日,白兰花便制出了药丸,交给了庄明卿,又低声道:“我这处人多眼杂,不好试药,你拿去,自己找猫儿狗儿试一试。”

庄明卿回到宫殿中,悄悄抠了一点药拌在猫食中,喂给宫中猫儿,那猫儿当晚蹿了一晚,到处欺负别的猫儿,可谓精力旺盛,威风凛凛。至第二日,精神稍差,但也威风了一晚。第三日,猫儿便力竭而亡了。

庄明卿见药效颇佳,便交与石嬷嬷道:“你明儿出宫,假托丸药是某道士所制,寄在药铺中卖,要价必须狠,狠得平民没法购买,只那有心人愿意出钱来购。”

石嬷嬷道:“这是专为有心人所制,自当留着让有心人买走。”

庄明卿道:“你找一个江湖郎中,把药送至药铺,自己不要出面。以后查起来,也查不到你头上。”

“公主殿下好机算。”石嬷嬷夸了庄明卿一句,极是佩服道:“这么走一步,算三步,也就公主能算出来,我就不行了。”

“好啦,别拍马屁。”庄明卿笑着跟石嬷嬷逗趣两句,这才让她下去了。

过得几日,宫中设宴,刘如意趁着庄明卿离席,便也装着要解手,离席尾缀庄明卿,走到人少处,便喊住了她。

庄明卿听得刘如意声音,便朝石嬷嬷使一个眼色。

石嬷嬷会意,领着几位宫女退开了。

刘如意走近庄明卿,笑道:“妹妹,时光可不等人,有些卷宗,一安了翅膀,马上就飞出去,传遍宫中上上下下。”

庄明卿苦笑道:“太子殿下,这才几天功夫,我又不是神仙,怎能这么快就办妥呢?”

刘如意道:“妹妹要晓得,再拖延下去,你是得不了好的。”

庄明卿听着他语带威胁,不由深吸一口气道:“太子殿下放心,我还想看着元参长大,自不会刻意拖延的。”

刘如意还想说什么,抬眼见得刘如吉在不远处走过来,便止了话。

刘如吉在席间见得庄明卿和刘如意先后离席,心生疑惑,这才跟过来的。他一走近,便笑道:“太子殿下和妹妹在说什么呢?说得这样热闹。”

庄明卿脸上神色迅速一换,换了一副笑脸,道:“太子殿下想让我帮他配一味香呢!”

刘如意打“哈哈”道:“二弟也知道,我新近立了一位侧妃,这位侧妃喜清淡幽远的香料,用不惯宫中的香料,偏生外间也买不着她要的香料,这才求到明卿妹妹跟前,让妹妹帮着配制一盒。”

刘如吉道:“倒看不出太子殿下这般疼爱侧妃,是一个多情人。”

刘如意道:“待你碰到心爱的人,便不会这样说了。”

刘如吉也听闻,刘如意新近纳的侧妃天姿国色,极得刘如意欢心,他闻言一笑,转而对庄明卿道:“妹妹若配香,也送我一盒罢!我母妃也喜欢清幽的香料。”

庄明卿道:“哟,太子殿下和梁王这是放着宫中的配香师不用,偏要难为我呢!”

刘如意做戏做全套,笑道:“谁不知道白家擅长制香呢?淑妃娘娘那一手制香技艺,定然全传给妹妹了。这宫中的配香师,哪比得上妹妹的手艺?总归要劳烦妹妹一回了。过后,我再多谢妹妹就是。”

庄明卿无奈道:“那可别催我,慢慢来,才能制出好香。”

她一语双关,刘如意自是一笑道:“妹妹是制香高手,若肯用心思,定然很快制出来的。”

石嬷嬷见庄明卿站了良久,忙上前道:“公主殿下身子不适,可不能站太久。”说着向刘如意和刘如吉告罪,扶了庄明卿回去。

宴散,刘如吉出宫回梁王府,自有人来禀道:“梁王,已打听出来了,太子殿下确实想让方御医配药,被方御医拒绝了。听闻他最近新纳的侧妃娇艳得很,太子晚晚安歇在侧妃处,因有些不足,又催方御医配药呢!”

刘如吉道:“又是让庄明卿帮着制香,又想服药助兴,这是打算放纵自己了?”

来人道:“梁王,太子殿下这般,何不助他寻得助兴的药,让他无药不欢?”

刘如吉眼睛一亮道:“好主意。你去寻药,到时借着宫中御医之手,敬献到太子殿下跟前。他若是依赖了药,再多纳几个美女,我看他呀,就是不废,事情传到父皇跟前,他太子之位也就到头了。”

☆、第57章

刘如吉派人出去寻药,很快便有人买了药回来,禀报道:“梁王,这是江湖郎中寄在药铺中卖的药丸,价格极高,没什么人光顾,但听闻功效奇佳,属下买了一颗回来,到时且让人试试药效,若效果好,再把其它的药买下。”

刘如吉笑着说道府中某幕僚不是雄风不振么,正好让他试试看。

当晚,幕僚试用了药丸,第二日来禀道:“梁王殿下,此药果然极妙,令人威风凛凛,只一个,今日浑身乏力,若多服,怕是极损身体的。”

刘如吉“哈哈”笑道:“这么说,确是好药了?”说着喊进下属,吩咐一番。

稍迟,这位下属再度扮作某江南富商随从,来到药铺中,用一口不甚标准的京话问道:“掌柜的,前次买的药丸还有么?”

“有。”掌柜答了,转头去拿出一个小瓶子道:“全在这儿了。”

下属摇了摇瓶子道:“这么小的瓶子,能装多少?”

掌柜道:“这位爷,这药是用最珍贵的药材所制,想要多得,也不能够。这瓶子虽小,也装了六粒,上次爷买了一粒,现下就剩下五粒了。”

下属便道:“我全买了,可有优惠?”

掌柜低笑道:“爷是帮别人买的呢,还是自己要的?若是帮别人买的,何防原价买了。”说着比比手势。

下属会意,笑着点头。两个交易完毕,掌柜从银票中抽出一张递给下属。

下属接过,藏好了,转身走了。

待下属买了药离去,那位江湖郎中马上钻了出来,看着下属的背影道:”咦,那位不是梁王府的人么?”

掌柜的一呆道:“你没看错么?他要是梁王府的人,为何要扮成江南富商的随从?”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要买的物事,是助兴之物,若被人知道他是梁王府的人,传出什么话来,于梁王不利的。”江湖郎中照着石嬷嬷所教的,一字一句复述了。

掌柜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说着话,两人便开始分钱。

一瓶子药丸却是高价卖出,江湖郎中分了一笔钱,心满意足的。

待他跟掌柜的告辞了,出了街口,转到一间酒楼旁边,就见石嬷嬷候在一边了,他忙把事情禀报了。

石嬷嬷道:“卖药所得的钱,便全赏你了。只那药到底是不祥之物,若出事儿,怕会牵涉到你身上。你现下赶紧出京,有多远走多远,再不要回来。”

江湖郎中嘀咕道:“我就知道,世间没有这么好的事,果然得了银子,就要我出了这繁华地了。”

石嬷嬷从怀中再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递在江湖郎中手中道:“卖药的钱够你日常开销了,这两千两,更加足够你找个乡下地方置田买地,成家立业,安稳过下半生。”

江湖郎中接过银票,眉开眼笑道:“如此倒好,我正好拿着在乡下开一间药铺,下半生无忧了。”

石嬷嬷点点头道:“收了银票便赶紧出京,若还耽搁在京内,性命难保。”

“是,我马上走。”江湖郎中连放置在客栈的行李也不要了,直接就雇马车出京。

打发走江湖郎中,石嬷嬷方才回宫向庄明卿覆命。

庄明卿道:“看紧那个买药的人,到时太子出事,马上诱导人抓了这个人。”

两人说完话,石嬷嬷另俯前道:“适才进宫,碰着宫中郭侍卫大人,他交给我这个,令我呈交公主殿下。”

庄明卿接过一看,是一封信,便拆开了,却是程万里写的信。信中道:郭宜中是自己人。

庄明卿正发愁到时太子出事,没法进入太子宫殿中抓人,也没法搜出记录白兰花和荆王相处的卷宗,现知道宫中侍卫头领郭宜中可使唤,一下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