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泮林却捉紧节南的细腕,“不,我相信马寨主的耳根子虽软,还是能明辨是非的人。他对我七哥之死心有愧疚,才不能忍受乌明的污话。他不回官场,选择了江湖,也正是不想再同流合污。”

马成均眯了眯眼,“九公子何必追问不休。七公子死了多年,北都已经沦丧,南颂今非昔比,半边江山仍岌岌可危,多少颂人被鞑子当作奴隶牲畜,但有余力者,当奋起保卫国土,以免生灵涂炭。”

王泮林一摆手,“大道理就不必了。我在外多年,看山看水,就想心胸宽广些,却始终痛快不起来,直到我认识一位很有意思的姑娘。”

节南瞥王泮林一眼,要说她了吗?

“她教会我,有仇报仇,报得了多少就多少,自欺欺人也无妨,自己心眼小呢,就不要积仇怨,痛快一时是一时。”

节南睁目,嘿,这么夸她?

“敢问马寨主,你为何图快意恩仇?难道不是你以前积怨太深,也曾对王希孟抱有恶意,才甘心让人利用,最后将他逼上绝路?”王泮林反问。

马成均凛起双眼,哪怕一瞬,也闪过恶狠色,然而叹息坦诚,“但凡想要闯出名堂的画师,谁能不忌恨王希孟?”随即不停摇头,“王希孟太幸运了,太有灵气了,让我们这些拼命努力也难成就的人如何自处?”

“不能自处,就也不让别人活?”节南咬牙,眼发酸。

今日听到的,太痛楚,也明白了身旁这人为何对“王希孟”那般漠然。

马成均眼中换上一丝难堪,“我当时也年轻气盛,再说,不过是让我说出实情…”

王泮林截断,“明知所谓的实情很可能是陷阱,所谓的实情是一叶障目。今日死了乌明,我已满足,并不打算要马寨主也一起偿命。我只要马寨主一句实话谣言是谁说起的。你不是江湖人吗?快意恩仇不是你所求吗?要是连句痛快话也做不到,世上还有你马成均容身之处?画画,中等。造器,中等。武艺,中等。”

王泮林啧啧两声,“世间也许再也没有让你自卑的王希孟,但你的本事始终就那样了。高不成低不就,满足于普通人的吹捧,无法真正突破你的画功或造技。因为,你只会忌恨,不会挑战,落草为寇其实只是逃避而已。”

“住口!”马成均痛喊。这么多年,心魔从没消失过。

王泮林但凉声逼问,“是谁?”

“…傅秦。”马成均神情颓软。

傅秦,采莲社傅春秋她爹,当今太学院长。

节南暗道,数来数去,出不了小小官场。

王泮林半晌不作声,然后如此说道,“无论如何,这个谢字王某是说不出来的。这么吧,马寨主画师出身,又是造器能匠,我原本为长白英雄会准备了一份小小意思,不如就给了你…”

第218引 兔儿蹬神

马成均突然呵呵笑起来,络腮胡终于显出彪悍,“九公子说得有一点不错,我什么都是中等。但我偏生就是不愿服气的。我能帮你杀了乌明,也能杀了你们,这才叫快意恩仇,当贼寇的爽气。江上风大浪大,死上你们几个,实在就跟死了几只虾米一样,天下照样太平。”

战乱世道忠奸难辨,是非难分。马成均自问跳出官场,大丈夫不应拘泥小节,更何况他如今手下百来号兄弟要养,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能重聚,无法让一个想要报仇的小子得逞。

马成均一抬手,红巾汉们拔出大刀。

船夫们连忙跳水。

书童却跑到王泮林和节南身边,掀开左侧船橼外的油布。

节南催书童,“你还不跳水?”

书童反过来催节南,“我不会水,你赶紧帮我解开这头绳子。”

节南翻白眼,怨王泮林,“泡在江水里长大的?”

王泮林不负责任答道,“我记错了。”

“又记错?怪不得你不考功名。”这种记性,能考得上榜就稀奇了。

节南哼完,一剑挥出,吊着小船的绳索就断了一头,另一头留给书童磨去,马上又回王泮林身侧,“一起走,他们人多,不能硬拼。”

几十号!

“别急,也许马寨主会改变主意。”王泮林笑笑,“不然,你先下去等我。”

节南听来,“先下去等我”这话,有点让她先上黄泉路的意思,当然不肯,“我就在这儿等。”

“你们谁也下不了这条船。”马成均再抬手,绳桥上又滑下二十多号人,每人从背上卸下短弩,箭头充黑火,“正好试试我的飞火弩。这还是托了二位的福,虽然不能炸碎榆木疙瘩,炸飞你俩应该不难。”

“不是你的飞火弩,是我和九公子的。”人怎么这么善变?刚才还觉得马成均有几分男子汉气概,扭头就变恶棍,所以节南打算争一争功劳。

马成均冷笑,“等你们死了,不就归我了么?”

一声不知哪来的长啸——

节南忽拽王泮林的袖子,“我决定了。”

王泮林目光探寻节南的神情,却猜不着,“决定什么?”

“壮大兔帮。”节南哈笑,“这一带江湖水太浊太臭,需要活水。”

马成均嗤之以鼻,“死到临头还说大话。”

节南往身后指指,“马寨主看清楚,到底谁死,不到最后我是不会那么笃定的。”

就在方才王家画舫进来的水道口,拐出一艘江船。

船板舱顶站着一片戴灰兔面具的弓弩手,船头立两人,看装束显然是一男一女,一白一红。尤其是那女子,敞襟春风袍下一身胡服骑装,红得耀眼,红得鲜艳。

嫌自己气势还不够,女子双手叉腰,整个跳转过去,大拇指得意往后一翘,向对面那些展示她大袍背上的钟馗绣像。

节南真想飞过去拍她一掌,看她还皮!

戴灰兔面的女子朗声阵阵,清晰传来,“王家船由我们兔帮护航,想要劫财,就去别处,否则将你们绑成粽子,丢江喂鱼!你们看看清楚,我们手上是什么!”

女子才说完,众兔帮众大吼,踏足开弓,搭上箭。

顿时,铁光闪耀。

王泮林轻笑一声。

节南趁马成均没留意,压低声量,“我不知道十二公子怎会跟来,万一等会儿刀剑无眼,你别找我算账。”

柒小柒来了!

王楚风也来了!

王泮林也低声道,“十二弟生死自管,只是又钦佩了小山姑娘一回。小山姑娘做事从来给自己留足后路,可我仍是没料到,冤枉小柒姑娘脾气不好,不知这是小山姑娘的分兵之计。”

“彼此彼此。九公子诡计多端,出其不意,待人待己都下得了狠心,我当然要替自己留一手。而且我看九公子这条船一点战斗力也没有,舱底却装那么多箱黑火,又交待吉平和我先走,大有和谁同归于尽的意图。”

王泮林看节南一眼,刚张口——

马成均暴喝,“管你们手上是什么,飞火弩足以炸得你们灰飞烟灭,兔帮就地解散。”

王泮林笑声扬起,“三尺三弓长,两尺六弦长,安装足踏,距马寨主的脑袋四百步远,照样开弓射箭。马寨主曾是大将作,怎会不知他们手上是什么?”

马成均眼珠子暴突,他当然知道,可笃定对方就是装样子的,“放屁!神臂弓乃南颂军中神器,只有神臂署首匠才知造法。”

“当然不是神臂弓。”节南睨王泮林一眼,心里已不奇怪这人懂这些,但对马成均笑道,“我们既是兔帮,用得这东西叫兔儿蹬,箭头叫做三瓣嘴,可你也别小看它。”

马成均还就是小看它,哈哈大笑,“我造了半辈子兵器,没听过兔儿蹬的弓,也没见过兔子嘴的箭,来来,射一箭来瞧瞧。”

这边三人彼此笑言,那边柒小柒凝目观望。

柒小柒早先闹着下船的码头,李羊已在那里准备好江船和人手,而后根据柒小柒偷记下来的水道图,远远跟在王泮林和节南的船只后面。

王楚风也望。

到了这时,他不想深究自己为何坚持跟上船,但有一点确定,因为上了船,他才知道柒小柒的另一面。

两船隔开四百步,中间有三只快舟,那边还有尖头大船,对手人数上占优,武器也看似精良,他们这边几十号人几十张弩,只怕吓得一时,吓不走贼。

王楚风正想着,忽见九哥身旁的白兔冲这个方向打手势,小柒就从脚边拿起一张弩,连足踏都不用,深吸一口气就拉开了弓。

“十二公子到舱里去吧,这一仗在所难免啦。”小柒搭上箭,侧头,左眼瞄住准心。

王楚风眉心锁拢,退一步,却进两步,“那是我家的船,还有自家的兄弟,他能与贼头面对面,我离这么远,怎能退缩?小柒姑娘无须顾及我,我能照顾自己。”

“也对。是十二公子一定要上船来的,出了事别怨我。”小柒斜看一眼不远处的灰兔王小,“要不你把那小厮抓到身前当盾。”

第219引 反贼无帽

王小本来就一肚子不高兴,听到小柒这么说,气呼呼道,“你身坯那么宽那么高,我家公子又是因为你才上船的,要当盾,也应该你当。”

小柒一想,没在意对方不善的语气,嘿笑道,“说得有理!我来就我来!”

王楚风还没来得及说不用,眼前立刻火红一片,再听小柒喝声——

“去!”

王小却喊,“公子!”

柒小柒瞥见王楚风从她身后站到她身旁,笑眯双眼,一时不看自己那箭射哪里去了,“好吧,看在十二公子今日痛快,我可以不埋怨你,上回的事一笔勾销!”

王楚风竟似松口气,“多谢。”

王小嘴快,“你还好意思埋怨公子?你大闹戏园子一走了之,被人栽赃成强盗也不自知,要不是公子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哪里还能这么自在?”

柒小柒只是不爱动脑筋,却非蠢笨,一听就明白,顿时露凶煞表情,“真不能做好人!我自认放他们一马,想不到他们居然倒打一耙。好得很!好得很!”

王楚风看小柒的福娃脸化作恶鬼脸,又是一新鲜样子。多妙的姑娘,喜怒由自己,要笑就笑,要狠就狠,全无矫揉造作,让他心有所触。

“七姑娘快看!”比起船头三人的心不在焉,李羊眼皮子都不敢垂,一瞬不瞬盯着对面。

小柒的那支箭,扎进桅杆。

*船的桅杆。

目测五百步以上!

然后王楚风听小柒嘟囔——

“臭小山又跟谁较劲呢?这么显摆!”

这时,马成均回过神来,冷眼看回节南和王九,“我道自己拎着脑袋别裤腰,胆子已经够大了,想不到王九公子更是不怕死。神臂弓是弓弩司绝密,你们竟敢仿造,想造反吗?”

话虽这么说,马成均心里惊得无以复加。

不,这不是仿造!分明改进了突破了!

节南语调歪气,“都说是兔儿蹬,不是神臂弓了。神臂弓射程最多四百三十六步,兔儿蹬却射出五百四十七步,再说长白帮私造各种兵器暗器,黑市生意忙得滴溜溜转,马寨主别随便给我们扣反贼帽子,要反大家一起嘛。”

王泮林眼中含笑。他能说,这姑娘实在对他脾胃么?

马成均哑了哑,稍后强横,“就算你们有一船兔儿蹬,今日也未必讨得了好处。”

王泮林说话,“不如你们也射一发飞火弩试试?”

节南附和,“没错,这又不是考秀才,全凭一手官样文章。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来一发开眼,我再决定兔帮要不要和王九公子分道扬镳。”

“最毒妇人心!”马成均瞬间下了决心,一个手势打过去,“我就让你开开眼——”

几十条火信旋转出一圈圈青烟,对准的不是柒小柒的船,而是桑节南和王泮林两人。

马成均是贼,贼是不用同对手讲道义的!

然而,马成均不见血光,只见青光。剑影层层叠叠,却似昙花一现,再眨眼,惊见两三支反弹回来的箭,等他忙不迭闪开,狼狈望向对面。

嘭嘭火花空中绽,炸开的箭无力落在王九和那只白兔四周,未伤及两人分毫。

马成均盯住节南手中蜻螭,满眼狐疑。

节南没在意马成均的目光,只发现书童不见了。

“到底是问人借来的书童,丢下你跑了哪。”节南讥笑某九,突觉肩上多出一爪子,刚想瞪眼削他——

“我们也跑吧!”某九轻轻往后一掰,“小山,深吸气!”

王泮林的声音让风吹散,节南眼前天旋地转,天色水色囫囵成球,下一瞬,后背撞弹一记,全身突然被凉气包围,耳里灌堵了,听到咕噜噜噜的闹响。

她立刻想,王九居然报复她!那会儿在成翔,她就干过这事!

节南再睁开眼,四周浑浊一片,只能看到王泮林模糊的五官,还有他示意自己赶紧跟上的手势。她憋着一口气,跟在王泮林的身后,心里却犹豫。

要知道这家伙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但他显然一直在往深处游,她这么盲从,会不会活活化作水鬼?

可节南还没跟出多远,王泮林游返,往她手里塞了一条铁索。

节南脑中才闪过一念,铁索忽地拽起两人。

很快浑水变得漆黑,感觉一口气将要屏到底的时候,上方明光乱摇,节南终于浮出水面。她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打量,惊讶地张大了眼。

湿漉的山洞霍宽,漩涡的江水乖顺,一条鸥舟稳稳载人。

悬崖下原来别有洞天。

“小山姑娘。”一只大手伸来。

节南抬眼看着那人就笑,伸手握住,翻上船,“我说堇大先生怎么可能忙别的嘛?和九公子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王泮林也让堇燊的手下拽上船,闻言但笑,“小山你别这么说,万一堇大先生恼火起来,把我们重新踹回水里,让我们自己游回家去。”

堇燊一本正色,“小山姑娘放心,我这人恩怨分明。”

节南笑得哈哈哈,“别人不懂堇大先生,我却再明白不过,某人实在阴损无赖,真是伴君如伴虎,你十分辛苦。”

王泮林神情不变,墨眼深沉,看着水面突道,“吉平来了。”

水泡哗哗,冒上吉平的方脸。

吉平道,“一切照九公子吩咐,我故意引马成均到底舱,他看到那么多黑火大喜过望,立刻下令把船拉走,顾不得对付我们了。”

节南想到一个人,“书童呢?”她说归说,并不真觉得书童会只顾自己逃生,虽然那种情形下,逃生一点不算错。

吉平顺答,“书童已成功钻进船侧孔窗,我看清楚之后,才来同你们会合。”

节南感觉自己耳朵让江水堵了,可能脑袋也被堵了,转问王泮林,“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堇大先生,走吧,让小山看看我打什么阴损主意。”王泮林嘴角勾笑,那双漆墨的眸子映满火光,却一丝不暖。

节南变眸,随即调头瞥开,听浆划水。过了三刻,看前方明明是石壁,却其实有一处几乎和水面齐平的缺口,上方不过一尺间隙。堇燊让大家往舟底躺平,和手下人按着头顶的石头,将舟身压到最低,没一会儿出了山洞。

不过,这里已不是刚才的水道,前方江面无比开阔,一望无际。

第220引 联手胜棋

节南正疑惑这是哪儿,忽然鸥舟猛烈颠簸了一下,浪翻白沫,从旁边推过来,一条凶悍尖头高船猛地窜出。

她才认出那是马成均的贼船,就觉头上罩来一样东西,连忙捉下来,却看到一片黑褐油布。急回头,见欧舟被一大片油布罩住了,只有她这边露出一条缝隙。顿时,这条快舟这些人与山石峭壁化为一体。

“小柒姑娘可会追?”王泮林忽问。

节南摇头,“我同她打过手势,一旦我跳水,她就赶紧撤离。水道太窄,对方飞火不可小觑,加上九公子那一船黑火,我怕把我这边的人都搭进去。能唬住马成均,让他顾忌小柒他们手上的弓弩,不找他们麻烦,足矣。”

王泮林若有所思,随即目光了然,“好一招虚张声势,连我都骗过了,以为有一船神臂弓,还犹豫是不是该借让小山姑娘发威呢。”

节南撇出一抹好笑,“耳朵长哪儿了?我早说那不是神臂,叫兔儿蹬。当然,除了小柒手上那把是特制的,其他都是纸糊糊…”

吉平听得捏冷汗。

“你糊的?”王泮林处变不惊,还趣味盎然。

“怎么可能?且不说私造兵器要问重罪,我哪儿来那么多钱造真弓弩?就算不缺钱,一个月的工夫根本完不成。也就找了一家专扎丧葬纸货的,告诉他我爹是弓箭手,我这个做女儿的想扎六十把纸弓烧下面去。箭头是木头,李羊找木匠雕成兔子三瓣嘴,涂了黑漆。”节南不过提供几幅样子。

虽说右手不太好使,弓弩的样图却不需要精工细作,最重要是把各部件尺寸写出来。

“高明。”王泮林边赞边从缝隙看出去,“小山你刚才问我打什么主意?”

吉平发现这两位碰一块儿,真叫彼此彼此,谁比谁奸,看似联手轮着下棋,却不互相商量,自作主张抢下子,偏偏一步一步都能接得上,还能出现一盘大胜的棋面,也是稀了奇!

节南见那条贼船牛逼哄哄从方才的狭道开出来,明白鸥舟抄了近道,所以反而抢快对方一步。

她淡然看着王家的画舫被贼船拖出,果然有个透气的圆孔,但道,“不管你原本打什么主意,书童好像完不成任务。”

圆孔窗里,书童那张嫩白的脸瓜成了苦瓜,又是上蹿下跳,又是动嘴皮子。

节南觉得那小子要哭出来了。

“他说什么?”节南也看不懂书童的唇语。

“他说他把火折子弄丢了。”王泮林不气反笑,立刻冲书童无声说了一句话,同时回头对堇燊道,“书童要跳下来了,麻烦你们接应。”

堇燊马上带人下水。

“还是学打手势吧。”节南看人动嘴皮子,累脑子,容易弄错。

节南看书童爬出孔窗,眯眼冷观,左手捉腰带,单脚往船尖一迈,“火折子干嘛用?”

“点燃引线。那只画舫是特制双层船板,容书童那样瘦身板的人绕到烟火箱子的后面,绝不会被察觉。点引线之前,先找到一个摇杆,转足十圈,箱子上方的舱板就会打开。早罩着帆布,不会马上让人发现。”王泮林看书童钻出来,一时没留心节南的动作。

“还有呢?”节南自觉学乖了,给王泮林做事,一定要问问清楚。

她顺手摘下自己的风铃花耳环,看看王泮林,转而递给后面的吉平。

小玩意儿会吵。

要交给老实人代收。

“点燃后回到窗口,听到第一声爆声再跳水,也来得及。”王泮林答得却老实。

“你要炸飞马成均?”马成均虽不是好东西,但节南原以为王泮林对马成均没有杀意。

“不是,我送给他看个热闹罢了。再说,我并无打算奉送马成均一船现成火药,他可重新调制,开发火器…”王泮林忽然顿住。

节南最后问道,“所以说,今日你就是来碰马成均的,放一船烟火给他看,根本没打算去英雄会?”

王泮林定望节南那双俏丽的叶子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