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祥丰大松口气,“不过,吉字辈的六姑娘别用,毕竟堇大是他们的师父,难保他们不会泄密。但我能保证咱祥字辈的,绝对以月兔姑娘马首是瞻。”

节南听他又说成月兔姑娘了,心想童年阴影真强大,但笑,“我知道了,只是我也很好奇,为何你们宁可帮我,也不帮九公子。难道就跟当今朝堂文官武官互瞧不惯,里也有明争暗斗?”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祥丰的回答却没让节南失望,“并非如此,只是丁大先生教我们心中应该有杆秤。九公子有堇大,所有堇大的弟子听命于他,而九公子明知六姑娘独自来正天府的,竟还同六姑娘提出这场比试,其实狡猾。祥丰和几位师弟想来想去,实在觉得有欠公允,故而借今日来此,向六姑娘表明我等意愿。”

不但没失望,祥丰这般义正言辞,反倒让节南改变了主意,对外喊道,“吉康,你进来。”

吉康大步跨入,见桌上一个正在写大字的娃娃,诧异之极,“啊,花花怎么在这儿?”他负责守南山楼,当然认识花花。

节南不答,只道,“你回去跟九公子说,我之前有欠考虑,这会儿想明白了,觉得该要放下面子的时候还是放下得好。”

吉康问得小心翼翼,“六姑娘决定认输?”

“怎么可能!”

节南和祥丰异口同声。

吉康看向祥丰,突然有点明白,“祥丰你…”

节南抢过话去,“九公子不能动武,所以堇大和你们还是跟着他,但祥字辈和同行的文先生要归我调派,如此一来,即便我输了也心服口服。他要不肯,就是恶劣欺压,我不服,也不作数,一战难免。”

然后,节南对祥丰说道,“咱要赢,也要光明正大得赢。你要帮我,那就直接过来,怎么样?”

祥丰躬身长揖,“谨遵六姑娘之意。”

吉康哑然半晌,抓抓耳朵,“祥丰你好啊你,趁我不注意,跟六姑娘套近乎,一下子就能跟着六姑娘做事,乐得心里开花了吧?”

祥丰直起身,憨得一本正经,“你眼红你可以跟来,记得跟堇大先生说一声,不然你师父肯定罚你面壁。”

面壁,当然不是面对墙壁那么简单。

节南笑着催,“吉康,立刻回去禀报,好让人尽快过来,我这儿急需用人。”

吉康抱拳就去了,没有真不满。

说到底,就是自己人分两组较量,龙潭虎穴也成趣!

第441引 放水无耻

祥丰想起商娃来,“还要送花花过去吗?”

“既然多了帮手,那就不用了。”不再死要面子的节南,忽觉肩上担子一轻,背着花花更无忧,“而且,这个小家伙实在是我的福星呢。”

木兰辞,是吧?

“祥丰,你知道鲲鹏书铺么?”节南拎着花花到外面花园,在小家伙腰上栓了条很长的腰带,另一头卷在她自己手里,然后放他去玩。

看起来不大良善,然而事实说明,这做法是切实有效的。

祥丰不知节南是跟某九学的,只觉这种方式像极杂耍人带着小猴子,忍着笑答当然,“昆大是丁大先生的师兄。”

节南虽知昆朋学识渊博,倒没想到身份这么高,难免觉得奇怪,“那就是你们师伯了,怎会一人留在大今?”

“不是一人。鲲鹏庄就在城外,和雕衔庄一样,专做版书刻画,比大今官府做出来的版子精良得多,正天府在内的三道六府多求上门来做书,生意比雕衔庄还忙,而且又是旧阁在大今的总庄,统管大今买卖。”

听完祥丰的话,节南好笑,“所以鲲鹏书铺是昆大的兴趣?”至少知道大今的文心小报从哪里出来的了。

文先生果然想得快,“如果六姑娘常常看到昆大在书铺里,肯定是冲着您去的。您是丁大先生的接班人,您的安危事关所有人的将来。”

祥丰突然正经起来的尊敬语气,让节南才觉着轻的双肩又猛地被压了重。她才想讪笑,忽而记起丁大先生交班时说过的话。他说,为了不沦为他人的工具,才要关掉,彻底抛却半官半民的敏感地位。那时她还不知道隐弓堂,如今才觉丁大先生极可能已经碰到了隐弓堂,而非泛指。

所以,隐弓堂的势力也进入了南颂朝堂的意思么?

再想到刘睿他爹刘昌在,那位只爱做学问说学问的员外老爷,刘氏的庶子,盛文帝的影子长风,隐弓堂的一员,三重身份这个真相,其震撼丝毫不亚于生她那位带给她的颠覆感。

不过,这倒也帮她解了一些疑惑。刘睿为何没有考状元,转而娶了萝江郡主。而当初她追刘夫人问她爹的死因,却原来问错了人,应该找刘老爷问才对。只是刘夫人究竟无不无辜,她已无法断定。

有机会,要找丁大先生问清楚。

节南这么想着,对祥丰道,“请你问昆大要一份正天府一带的地图,越详尽越好,山水版那种最好不过。”

地经,地图,有简单线条勾勒的,也有山水画绘实景的。

“果然六姑娘已有线索。”

若说画像中的桑节南灵气逼人,让他们这群小的心生倾慕,听吉平吉康他们说起的桑节南霸气逼人,令他们一扫对前路的不安,而眼前的桑节南,也确实让祥丰不知不觉充满了信心。

“先从能想到的地方着手,生辰盒子上的图最为明显,若可以找到实景,肯定就近了一步,其他的可以到那儿再想。”见花花奔向鱼池,节南立刻把腰带卷起几圈,算好花花的胖手碰不到水面,看小家伙奋力向前,她却挑眉刁笑,“花花不是说了,旦辞黄河水,暮至黑山头,咱们得找到那条河,往反方向走,再找到那座山,等太阳下山,然后”

然后,应该会有下一个线索。

吉康找到王泮林的时候,正是云和社打进一个球的时候,喝彩声远没有江南各城看比赛那么喧闹,也没有盖过门楼上那群大今贵族的叫好声。

吉康转述了节南的话。

王泮林听后,笑对堇道,“堇大这下可放心了,小山已有接下的自觉。”

“这个轮不到我担心,自有丁大想办法。”

堇瞧不出王泮林的真情绪,但他知道这对小儿女之间的感情。虽然他从来没想过,小儿女这样的形容,也是可以很贴切得放在这两人身上的。毕竟,一个远得如天边云,一个霸得如三昧火,一般人难以靠近,不过反过来想,火烧云,也就彼此合适。

“堇大说归说,心里其实也焦急。”王泮林转而对吉康说了几句,照节南的要求,分出些人手给她。

“她不接,你接也一样。”堇没焦急。

王泮林却摇头,“我若考上榜,就是官身,不能接大先生的班。而且,我还是安阳王氏。”

堇轻哼,再开口却说地图了,“小山姑娘这都来讨人手了,很可能已看懂了地图,你还有闲心看蹴鞠。”

王泮林回道,“不急,再说拖她后腿的人还在这儿,她能跑得了多远呢?”

堇知道王泮林说得是崔衍知,“小山姑娘能向你讨人,也能把拖后腿的人甩了。”

王泮林看堇的目光陡然新奇,“堇大原来也懂得忽悠。”

堇没好气,“我不会忽悠,小山姑娘会。”

王泮林又是摇头,“堇大这回却错了,小山不会的。她虽然放下面子要了不少帮手过去,但她一定会带上崔衍知。不为别的,就为一样。有京畿提点司的推官大人头前带路,她做什么都可名正言顺。那姑娘”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墨眼星闪,“她做事从来有后招,绝不会落空的,所以我这回要赢,就得先破她的后招,而不是破解地图。地图是死的,人是活的。”

堇第一反应,“你这回不应该赢,而应该放水。”

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就算谁都知道,年颜的死确实不能怪罪于王泮林,但那一刀又确实要了年颜的命,这笔糊涂账小山姑娘也是不得不清算的。

于情于理,这位都应该输,而非像成翔府那会儿,把那姑娘算计得有命去没命回。

“放水?小山即便不分去那些人,我都没把握赢她,更何况她和我如今的力量平分秋色不对,她的剑术能以一挡百,还有个小妖怪,了不得的护身符,伴她闯过凤来而绝地逢生。放水?这么无耻的事,我怎能做?”

两声反问,王泮林笑没了眼,却将突然涌进蹴鞠场的正天府兵看得清清楚楚,淡道,“好戏来了。”

第442引 一箭龙首

正天府兵包围全场时,云和社鞠英社打成了平手,一比一,中场休息。

人人都知道府兵可能来干什么。

因为等这场比赛结束,如果云和社输了,蹴鞠场就会成为行刑场,今日上场比赛的云和社员将被处死。

云和社的成员多是战俘或囚犯,所以没有太多人对这项残忍的处罚提出异议。

终归到底,这些人不踢蹴鞠,也会死在牢里。

然而,百里老将军,崔衍知,林温等人看来,这黑压压严阵以待的架势,倒像要对付他们的。

林温觉得喝水都塞牙缝,“我们要是赢了今人,会不会把我们一起砍了?”

“我们要是输了,就更加难逃一死。”崔衍知说着,看林温惊目,才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而南颂和大今目前交好,我说笑而已。”

他其实在想,怎么把地图和秘密武器的事情告诉他们。

节南说,兔帮已经拿到了另三份图,今日就能凑齐。

他见识过兔帮的厉害,自然不会怀疑节南的话,也顾不得细细追究节南之前为何隐瞒,或者兔帮是怎么弄到手的,只想赶紧找到那地方,把武器带回南颂。

如此一来,他就需要更多人帮忙。

林温咽咽口水,“衍知你就算为了心上人磨性子,对着她说笑就好。”

百里老将军资历深,目光矍铄,“别的我不懂,但觉来者不善。”

林温了一声,“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大今刚吃下北燎,立马就要和我们开战,所以杀鸡儆猴?”

百里将军抹过络腮胡,“难说。”

忽见府兵分开,一驾单骑战车进入场中。

离妃身穿云和社蹴鞠衣,扬声道,“刚获前方捷报,陛下大获全胜,燎帝出城献降,愿归顺我大今,西原是我们的了!”

兵士们欢呼如雷。

崔衍知等人纵有准备,听到北燎亡国的消息,仍是叹了又叹。

“本宫代陛下恩赦正天府所有死囚,重罪刑罚减半,轻罪释放…”离妃说了一大堆,最后才和本场比赛有关,“今日云和社上场社员均脱奴籍,赛后即刻自由,胜负不计。”

云和社那些社员开心得大喊大叫。

林温呼出一口气,“还好,没咱们什么事。”

“不过,前些日子本宫的朝凤珠不见了,本宫得到消息,已经知道是谁干得。如果在比赛结束前能将珠子放进这只篮子里,本宫就不再追究。”离妃不愧是草原公主,双手拉开一副大弓,将篮子射在蹴鞠风眼旁,“否则,就算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本宫也只好一个个审,直到证明你们清白为止。”

离妃说什么,除了场边的人们,多数百姓听不见,猜测纷云。

林温一听,“岂有此理,不就是说我们偷得吗?还有谁能把珠子放进风眼旁的篮子里?”

百里老将军也察觉到不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崔衍知最心虚,当下将地图和黑火武器的事说给两人听,才道,“那根本不是朝凤珠,是赵大将军的遗物,离妃上回没搜到,眼看咱们今日就要离开正天府,大概才想出此计,可以扣着人不放。”

百里老将军和林温惊得无以复加,也很难置信,但这时除了相信崔衍知的话,别无选择。

“比赛结束后,离妃肯定就要抓人了,怎么办?”林温暂且不管起因,“而六姑娘还在驿馆,她又该怎么办?”

百里老将军神情坚毅,“换人上场,你俩找机会逃出去,带桑六姑娘离开,若能找到那件武器就最好,不然尽快回南颂,将此事报与朝廷。”

崔衍知却摇了摇头,“是我大意,应该早点察觉的,还以为这些府兵是准备来行刑的。”却不料对方利用了这种心态,他不及反应,回过神来已经身陷包围。

远在包围圈之外的堇见到场中景象,和很多人一样,听不见,看不明。

王泮林却似乎能读离妃唇语,解释给堇听,“大今终于攻下北燎,盛文帝大赦天下,而云和社多是战俘或死囚,多半免了他们的死罪,所以个个又跳又喊的。离妃将一只篮子射在风眼旁,大概是问人讨朝凤珠,看崔衍知他们神情不愉快,可能离妃打算一个个审他们。”

“你方才说要破小山姑娘的后招,而崔五郎是小山姑娘的后招,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堇从无一刻怀疑过王泮林的智慧,只想这么安排是不是也太狠了,把人往虎口里送?

王泮林却好笑,“我哪能如此厉害,可以指使得动离妃?堇大也太看得起我了。”

无论如何,知道王泮林这回品德有保障,堇心里稍稍得到些安慰。

“只是韩唐做事的方式我多多少少还是能摸到一点儿头绪的。”王泮林曾在韩唐府上蹭吃蹭喝过一段时日,“韩唐喜欢一箭数雕。朝凤珠,和白龙珠是一对,虽然盛文帝让离妃保管,却并非给了她。如果能栽赃给宰相之女,就算拔不起一大串,也能打击大今宰相在朝堂的势力。而且扣下鞠英社这些人,用重刑上伪供,大今宰相还有里通外国之嫌。此其一。”

堇还在等王泮林说其二,但见王泮林竟要走了。

“其二呢?”他也会好奇。

王泮林边走边说,“其二就是重刑逼真供,问出珠子的下落。”

堇就问,“我们可要帮他们脱困?”

王泮林出了门,往红叶山的方向眺望,“堇大不是已经帮了?”

堇奇道,“怎么”

话未说完,忽见一匹快马穿过熙攘人群。

马上是个道士,面容发焦,高喊,“红叶山望阁着火啦!红叶山望阁着火啦!”

很快,消息传到蹴鞠场中,离妃大吃一惊,也不知说了什么,驾着车就往红叶山方向去。

两列府兵跟跑在离妃身后。

突然,鞠英社的人同场边的府兵打了起来,趁其反应不过来,成功混进围观的老百姓之中。

“原来你让我安排人到红叶观望阁,只是为了放火?”堇想起来了。

“红叶山望阁,可不是一座简单的观景楼。”王泮林头也不回,上马车。

红叶山望阁,是朝南颂而望的龙首,也是盛文帝迁都理由中最具说服力的一条。龙头烧没了,不祥之兆,别说迁都,打不打南颂,就够盛文帝苦思的。

第443引 风水天命

大火熊熊,不时发出惊人爆裂声,木头飞炸。

红叶林中,韩唐冷着脸色,看救火的人们像洒落的豆子,让惊爆声吓得跳远跳近,泼出去的水仿佛立刻让火舌蒸无,望阁就此变成焦楼。

“不就着火了嘛,离妃何至于大惊小怪?”木子期靠着大树,抱臂斜瞥。

望阁前,离妃不怕四溅的木屑,却是又气又急,大骂红叶观老道没用,上百个道人吃着皇粮,却个个瞎眼,连火头都瞧不见,要等她来救火。

韩唐转过身去,望向山下不远的宫楼殿宇,“你可曾听闻红叶山龙首之说?”

木子期撇嘴,“市井传言罢了。”

韩唐说声不,“当年盛文帝攻破北都,改名正天府,将自己的亲王府建在此城,就已经打着压制南颂边界的主意了。但有一位高人,预言他南下无望,说红叶山就像一根定尾针,大今版图到此为止,到他手上极盛又极衰。”

木子期歪笑,“说得对,盛文帝太爱美人,不知红颜祸水。”

韩唐神情不动,“盛文帝爱美人无妨,却必输给自己的自负。这人以枭雄自居,却不见枭雄都是后继无人,只顾拓张版图,不知富国强兵。当年北都数十万百姓,生活富足繁忙,而今十万不到,萧条至此,哪有大国气象。”

木子期耸耸肩,“他越自负越好,给我魑离铁骑当马前卒。我魑离要么不打,一旦开战,自北向南,一气并吞天下!而且我们魑离各部落可不像大今这些贵族心怀鬼胎,真正拥戴魑王。”

韩唐点点头,表示赞同,但道,“无论如何,盛文帝不会甘于这种结果。他找了三位大师化解此局。三人向天占卦,都得到一个启示,待盛文帝登基后迁都,如此红叶山就能变成龙首,龙首向南,有南下之威势,就能问鼎天下。不过红叶山本是南颂帝山,要成大今龙首,需要养五年。所以红叶观里有法阵,望阁地下也有法阵,埋大今八位先祖陶像,要将南颂帝气化为大今龙气。”

他走到林边,捡起一块陶片,“眼看即将大功告成,大今龙首成形在望,想不到竟让人窥破此处的名堂,一把火给烧了。”

“不是意外?”木子期这才诧异。

韩唐哈笑,“如果是意外,就不会连陶像都毁去,望阁地下的祭坛可不是大火烧得掉的。而且,祭坛下面还埋着一样东西,大今八位先祖死死压着它,想让它永世不能翻身。”

木子期问什么东西。

韩唐眼中幽明交替,“晖帝头骨。”

木子期顿起鸡皮,“够邪劲。要说这位皇帝已经很倒霉了,前半生享尽荣华,后半生不如叫花子,死都没能留个全尸。不过真有用吗?”

韩唐脸上闪过一抹笑,“阴阳八卦能知神旨,而风水轮流,贵在可以试探神旨。神旨也未必是一定的。若有诚心,天地可泣。”

木子期抖抖上身,想甩开那股子阴森气,“好吧,韩大人的意思我算明白了。望阁被烧,龙头烧没,盛文帝没能感动上苍,就要倒霉了。这对我们是好事,离妃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

“因为知道红叶山望阁真正用意的人没几个,后妃中只有离妃知晓,并具守护之责。这么重要的地方被毁,离妃娘娘当然着紧,直接关系到她封后。相比之下,朝凤珠对娴妃的影响就没那么大了。”韩唐说到这儿,终于拢紧眉头,“会是谁呢?”

木子期猜,“娴妃?上回搜珠子,她那眼神,一看就知会有动作。”

韩唐道,“不太可能,娴妃的娘家和盛文帝命运相连,不至于做出动摇他帝气的事。与离妃娘娘截然不同,娴妃却是极其相信风水的。”

“那就是南颂来的那些人,知道今日要倒霉,所以声东击西。”木子期又猜。

“他们”韩唐似也有所怀疑,但终究摇了摇头,“你那些手下瞧见他们来过这里?”

木子期答,“没有。那还会有谁?总不见得是桑”

“不会,她无从得知这地方的用意,性格又大而化之,不懂风水之术。”韩唐不会瞎猜,“不论那是谁,定然学识惊人,见识广博,而且怀旧。”

木子珩突然晃出来,“南颂那些人已经上船,照韩大人吩咐,让他们出城了,结果他们真没往边界去,反而往上游走。”

木子期不知这个安排,“怎么把人放了?地图不找了?”

韩唐笑着往山下走,“桑大天杀人取图,事后长风却怎么都找不到,只能猜测桑大天玉石俱焚,不过我倒觉得那图到了桑节南手里,而我们现在可以肯定崔衍知是偷珠之人。桑节南住进驿馆,似乎并非你们所以为的男女私情,却像两份图合一,甚至四份图合一。毕竟另两份图肯定在南颂,崔衍知或桑节南都可能拿到手。如果是这样,他们可能已经知道赵大将军的秘密。我们不用再费劲弄地图,只要紧盯他们的行踪,当只黄雀就好。”

木子期哦哦两声,“有道理。”

突然又一声爆裂。

韩唐停步,回望山顶火光和黑烟,“我同子珩先行,子期你留下,帮我查一下晖帝的头骨还在不在,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禀报给我。”希望他想多了,放火之人与桑节南一行人没有干系。

木子期应声转回去。

王泮林在船上看四幅图,旁边站着昆朋。

昆朋观察了他一会儿,“小山姑娘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你还不赶紧出发?”

“往哪儿走?”王泮林甚至还没看昆朋带来的几大册山水版地图。

“这还不容易。小山姑娘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昆朋可没有看这两人互掐的意思,“我让人跟着呢,要不要告诉你?”

“鲲鹏庄很闲么?”王泮林嘴里却不吐象牙。

这时堇带了几名弟子进来,“人回来了。”

王泮林的语调这才扬起,“找到了?”

为首的青年捧上一只盒子,盒子四面雕凶煞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