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荷多聪慧,“可不是幼稚么?怎比得九公子,一旦确定自己心意,大胆又直白,用六姑娘你的话,就是那什么”

“没脸没皮。”仙荷不好说自己的恩公,节南接过去,随后反应过来,“跟王九比什么比,他是妖孽。”

仙荷不好说王九,就更不好说节南了,心笑妖孽只有妖孽配。

仙荷只担心,“赫儿能把七姑娘劝回来么?”

节南虽然希望小柒能打消主意,但到底也是最了解小柒的人,“劝是劝不回来的,除非赫儿赖跟着去。”

然而,等节南回到纪府,还没喝上一口茶,赫连骅就回来了。

节南看看赫连骅身后,没有小柒的影子,撇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跟小柒走,因你背负太多。而你今日不跟她走,今后你和她就再无可能。不能为小柒付出一切的男子,不能给小柒全心全意的男子,恕我代师父说声不允。”

那笑声,微凉,微嘲,却是明明白白,读懂了赫连骅。

第470引 双美齐下

江陵郊外,江口码头,小柒坐在茶铺子里,一边剥小核桃,一边等船靠岸。她不是心血来潮要离开,是有明确的打算的,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哪儿,又该做什么。

小核桃肉很难挑,小柒也不用内力,拿个小锤子敲开来,剥了一刻,就吃到半粒肉。

想挑战她的后遗症,看看自己的食量能减到什么地步都不会反呕出来。她不嫌自己胖得不好看,只嫌福娃身段太招人注目,拖累了小山,浪费了师父教她的本事。

隐弓堂那么强,而隐弓堂堂主是小山的娘亲,小柒不想让小山独自去面对。

不过,话是说得很满,有生以来第一次抱定了独自闯荡的念头,真得出来了,她心里又很忐忑。

她知道小山怎么想的!

肯定觉得她熬不了几日,把银子花光了,就灰溜溜回去了。

但她瞒了小山一件事。

纪大伯感激她找到了救治他夫人的方法,给了她一枚印章。这枚印章,可以到各地通宝银号取银两,既不用愁没钱花,也可以报平安。

她要是告诉小山的话,小山一定会把印章偷走。

小山做得出这种事。

小柒知道,一直知道,自己从来没缺过亲情,撇开小时候那段沉香欺负自己的日子,她所受的宠爱太多了,比故作坚强,没有母亲,被凤来县百姓指脊梁骨长大的小山,多得多。

小柒叹口气,被宠坏了的自己,真得能独自闯荡,不会被小山料中,没几日就回去从前的日子了么?

“柒小柒,千万不能再说大话了!”她一拳头敲下,小核桃碎成屑屑。

吓得来添茶的小二哥大茶壶掉地,动作发僵得拎了空茶壶,打算跟柜台后面的掌柜咬耳朵去,却撞上一位刚进门的客,赶紧又哈腰说对不住。

小柒全没注意那边的情形,但想到赫连骅,粉白的脸突然起了红晕,让她不由托起双腮,想用凉手散热,结果手心却被烘暖了。

臭小山一定想不到,赫连骅说喜欢她呢。

那么漂亮的俊哥儿,说就喜欢她胖乎乎的模样,还有大大咧咧可爱直率的性子呢。

那么傲骄的赫美人,用力抱着她,求她不要走,留在他身边,并肩作战,还说她的医术绝对是不可缺的力量,帮大家对付那些阴险的敌人呢。

她也不是只会留烂摊子的,她也不是只会吃吃喝喝的,她也不是只会被宠,依赖着别人的糟了,糟了,惰性又出来了!

小柒望着江面那条靠过来的客船,用力摇了两下头,长吁一口气,拍拍心口,“还好,还好。”

她对赫连骅说,她不能再满足于现状,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做些事,她谢谢他的喜欢,但她不知道会出去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不能回报他的感情。

然后,她就走了。

虽然,她告诉自己,如果赫连骅像王九那样死缠烂打,非要跟着来,她也不会赶他走。

她喜欢和赫连骅斗嘴,非常好玩有趣,很开心,没有牵肠挂肚的情念,但日久也能生情,故而不是很困惑。更何况,她心里其实很害怕独闯。

长那么大,没有真正离开过师父小山和年颜的保护范围,只听从他们的决定,很少自己决定什么。如今,虽然决定了目标,却又时刻在动摇,怕自己错了,而错了又该怎么改,她还没想到。

但,赫连骅没跟来。

小柒有过那么一点点失望,却清楚是虚荣心作祟,加之大而化之的心性,转念之间就放下了。

只不过,还没踏出第一步,光是一个人坐着等出发,小柒就觉得脑仁疼。

托腮的动作,改为抱头,柒小柒自言自语,“有什么呢?就当臭小山又指派我干活,嗯,这样就好!”

突然,一片明光,在小柒眼角放亮。

小柒呆呆托腮抬头,望见对面那张令她可以不用呼吸就能活的俊容。

君子如明琅,华贵而清雅,让人目不转睛,小爪挠心,却绝不敢随便拿着把玩。

“小柒”楚地的风,暖入心怀,但那双眼,灼烧情思,“你让我好找。”

“明琅你…”声音顿哑,小柒清清嗓子,却还不完全回神,“我还以为你生我气呢。”

两人在曲芳台见面,她为救赫连骅而抛下他,之后再没见过面。

“你知我生气,还出远门,连说一声都省了?”十二公子,因为眼前这个姑娘而解开心结,不再刻意装温润君子,有脾气,还挑剔,小毛病绝不少。

小柒见到这样的十二,回神了,“呃?我不是不说…九公子知道我去了哪儿,我就以为…我想写信给你,又想到你不识字,怕你误会我嘲笑你…”

她是个坏姑娘!

刚才还想着给赫美人机会,这时却为明琅十二心肝乱跳,明知自己配不上!

小山在就好了,可以问小山,花心怎么治!

看吧!看吧!她就是个没出息的,还没离开江陵,就又想依赖小山了!

王楚风瞧小柒慌神,自己却不慌不忙,“我虽不介意多跑几趟江陵,找不到你,却会担心。”

“你来找过我?”小柒听出来。

王楚风点头,“拜访过纪府,纪大伯说你去正天府接小山姑娘,不知何时回转。还好,这一趟没白跑”眸瞳深深,凝住了小柒的影子,“不过,你又要出门?”

九哥告知他小柒已回江陵,他就立刻赶过来了,正巧,在去纪府的路上看到姐妹俩逛街,但姐妹俩说话的神情让他觉得有事发生。随后赫连骅追着小柒出城,他当然也跟着,听清两人对话,才知小柒决心自己闯荡。至于赫连骅向小柒表明心意王楚风墨眉微挑,嘴角悄翘,还好赫连骅没追到底,还好老天偏爱他。

小柒没注意明琅公子的“恶魔”表情,把和小山说得话挑重点又说了一遍。

王楚风故作深沉哦了一声,沉吟片刻,开口,“你我同行,如何?”

“?”小柒完全没料到,“可是,我不想依赖别人了。”

“你想瘦身,找法子治好后遗症,我可以帮你做不会长胖的零嘴,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但我不会武功,不懂治病救人,甚至连路牌店名都不认识,从来也没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万一遇到危险,一定要靠你救我。”

小柒懵。

“你看,你不但不能依赖我,我却还要依赖你,这是多好的历练。”

小柒恍然大悟,当下,“同行,同行。”

安阳王氏,子弟看着挺贵,可比王孙,其实,个个属赖,没脸没皮。

第471引 江上赏雪

转眼十二月,家家都在准备年节,到外面经商的人一批批回到江陵,似乎未受到北燎亡国的丝毫影响。

节南把该逛的景点都逛了两遍以上,把该吃的特产都变成了日常膳食,只觉江陵城里一日比一日人多,百无聊赖到和赫连骅下棋的地步。

这日,迎来初雪。

纪宝樊兴冲冲跑进来,一身赏雪的装扮顿让节南太阳穴跳,千万别又要她参加什么社的活动。

节南已经深刻意识到,观鞠社是最好混的社,一帮爱看蹴鞠,不学无术的姑娘追追蹴鞠小将之外,就是闲磕瓜子,玩玩掷箭,打打牌,崔玉真是其中个别的,会写写画画的姑娘。但到了江陵之后,纪宝樊带她去的社,都是玩高深的,诗画社,锦绣社,曲社,琴社,棋社,斗茶社,诸如此类,根本不是她能插科打诨的地方。玩一圈下来,脑僵死。

当然,像节南这样的姑娘,是绝不怕动脑子的,但动了脑子没回报,白费劲,瞎折腾,她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于是,节南袖尾一扫,弄乱了棋盘,起身就往屋里躲,“哎呀,我头疼,不下了。宝樊,对不住,你自己玩去。”

赫连骅的脑袋往棋盘上一撞,歪倒,感觉解脱。他也是自找的,跟桑节南下什么棋啊,没赢过一盘。

纪宝樊一个箭步逮住节南,已经很熟悉这姑娘的刁性子,“今日哪儿都不去,就上自家的船,到江面赏雪。”

节南却让纪宝樊诚实的样子骗过好几回,感叹果然更容易上自己人的当。

纪宝樊看节南狐疑,“真的。”说着要笑,“你就那么怕千金社啊?又不是斗不过!”

“斗来无用,偏你爹又不让我跟他学做买卖。”要不是早定下过完年才走,节南真是一日都待不下去,太闲!

“你是来作客的。”纪宝樊拉着节南往外走,“好了,走吧,赏雪景去,你不去一定后悔。”

节南心一动,对赫连骅招招手,“赫儿来,跟主人我一块儿去。”

纪家家风开明,本就有北岳弟子来来往往,因此赫连骅作为节南的随护,出入女眷的住处也很自由。

“主人?”纪宝樊听着新鲜,“他不是请来的吗?”

“他说他要是再输一盘,就当一天小狗。我不是主人,又是什么?”节南嘻笑。

赫连骅低咒一声,“我还没输呢。”不情不愿,到底跟了上来。

纪宝樊也笑,“我瞧他和小柒倒是互相逗乐逗得凶,在你面前却温驯。”

“这叫一物降一物。”节南大言不惭。

赫连骅听见了,没法反驳,气死自己而已。

岸上是初雪,江上是小雨。

“说好的赏雪呢?”茫茫无际,天水一色,“混沌初开,哪来的雪景?”

纪宝樊撑着绘青花油布伞,“等等,就快到了。”

不多久,苍茫中出现一线青,很快变成大片陆地。原来,她们竟然过江到了对岸。岸上也没景致,光秃秃一片滩地,秋草冬枯,只有一排排绝对称不上好看的大仓房子。

节南的眼睛反而亮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纪家江边排库。”

要说商道中最好赚钱的方法之一,就是投资沿江码头两岸的库房,因为水道通商便利,船上的大宗货物都需要临时储放的库房,很多地主以此起家发家,地价比城里的房价还贵,租金更是源源不断的便利生财之道。

而纪家作为首富,早就吃下一大片黄金地皮,建造了江边库房区,不仅供自己用,也租赁给别人,单这一桩买卖的进项就流油了。

节南自从打开了香药和交引的路子,手上有些闲钱,就想买库房收租,无奈她的日子过得不安稳,解决了旧敌,又冒出了新敌,赚钱只能快进快出,暂时做不了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买卖。

不过,对纪家排库,已是久仰。

“我爹在等我们了。”

岸上,那位斯儒的,并不像商人的商人,临风当立。而在他身侧约摸半里,车水马龙,卸货取货的汉子们川流不息,船只进出有条不紊,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如此热火朝天,别说雪,雨丝儿都重新蒸回云里去了。

节南瞧见了,心念一动,“原来这才是赏雪的好地方。”

纪宝樊手中的伞转了转,水滴飞入江边的芦花丛,笑声朗朗,“你不是嫌无聊么?我爹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了,让我带你来玩。那边是主码头,这里是我纪家专用。”

说罢,这姑娘蹬栏而出,伞花悠悠转下,一落地就冲着节南招手,“南姐姐下来吧,就咱们三个,别再麻烦船大放舢板了吧。”

节南和赫连骅双双飞下,一个蜻蜓点水,一个豹下石崖,让纪宝樊亮了亮眼,道声好身手。

纪伯丈见怪不怪,神情如常,“跟我来。”

纪宝樊和她爹并肩,说小弟偷懒,好几日不做早课,要她爹出面罚一罚淘气包,又说三叔家的女儿在外开私铺子,便宜东西卖天贵,打着纪氏的名号,云云。

赫连骅好笑,低声道,“看纪大姑娘气度不凡,又说不管家中生意,竟喜欢背地里告状。”

节南有些了悟,“不能这么说。咱们看纪家家风开明,长辈们好相处,各房和和睦睦,兄弟姐妹相亲相爱,但咱们毕竟是客,看不到水面之下暗潮涌。家族越大,问题越多,与其粉饰太平,不如像宝樊这般,一有问题就说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如同治水,疏通才是正道理。”

纪家好,是因为抱作一团的凝心力,就算纪叔韧那么喜欢往外跑的,最终还是会回家。再大的事,没有家大。这是纪家守得最紧的一条家规。

节南突然驻足,往方才上岸的地方看了看。

赫连骅不迟钝,也往后看,诧异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人这些船?”

一排身着北岳锦兰衣的佩剑剑士,背对着他们,面对着芦花,手握剑柄。另有十几只小舟,在芦花荡里穿梭,船桨不时打出水花。

芦苇荡十里,冬草等春荣。

竖晃水边的芦杆,似鱼钩上的浮漂。

第472引 破釜之舟

“南姐姐?”纪宝樊喊节南。

“来了。”节南敛眸,回头淡笑,大步追上。

赫连骅也紧随不舍,唇动密语,入节南耳,“怎么回事?”

纪宝樊已在眼前,节南却无秘密,大方回赫连骅,“水里多半有人。”

纪宝樊听得清,笑道,“我们的船出发时就被跟踪了,不过南姐姐放心,要是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江陵纪家还好意思招待客人么?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节南笑,“我放心得很。”

纪伯丈一直没说话,和纪二爷全然不同的性子,俨然有一家之主的威严,却爱妻如命,对子女算得上是严父,又很公正明理。

四人走上滩地坡顶,来到最里头的一间库房前。

库房大门紧闭,只开一道小门,节南进了里边,却见纪大夫人也来了。她心中更笃定今日所为何来,当下过去行礼。

纪大夫人的阴寒气,先经小柒用奇药散去北岳罡正内功,再经过节南用纯清气劲逼出,已经不再损蚀经脉,如今只需长久将养,就能恢复寻常人的健康体质。

纪伯丈即便没特意显露情绪,节南也能看出他眉宇间的开朗,与她刚到江陵时所见的郁郁锁眉山大不同。

“多亏了你们姐俩。”纪伯丈言语上没有多表示,但纪宝樊却是谢了又谢,“我娘一日好过一日,我们总算不用担心爹了。”

“这是什么话?”不担心娘,担心爹?

“自从我外公外婆说娘身上的伤不好治,只能延几年寿命,我爹就没啥活头的样子。我们都觉得,万一娘走了,爹也会跟着去的。如今,阿弥陀佛”绝对是大大松口气。

“纪大伯的优点,纪二爷哪怕学到三成,也不至于成孤家寡人。”节南也就那么一叹,随即打量这间大库房。

一张巨大的海帆布罩着,最高的地方几乎顶到房梁,像一座小山。

赫连骅是知情人,眨两眼,“要是这么大家伙的话,可能还真有看头。”

怀疑黑火武器雷声大雨点小的人,不止节南一个。

节南嗤鼻好笑,“这么大的家伙,一座运起来都很有看头,更别说要排满边城了。”

赫连骅顿时气瘪,“也是。”

这时,纪大夫人却走了过来,带着节南来到庞然大物面前,“不是我没想起来,而是伯丈没告诉我。”

节南望望纪伯丈。

纪伯丈才道,“你大伯母的事我都知道,她已经把你说得话都告诉了我。我仔细看过木兰铜雕,起初当真一点头绪也没有,后来才想起来了。”

节南就知道,“所以,大伯母手上确实还有赵家之物。”

纪大夫人不语。

纪伯丈摇头,“你大伯母不知道,是因为我一直没告诉她。就在北都大战前半年,我曾收到过呃”大概纠结了一下称呼,“赵大将军的亲笔信,说当年为你大伯母准备了一些嫁妆,放在赵府多年,还是决定送来江陵。”

纪宝樊显然不知道母亲的身世,“爹,你说得赵大将军,是南颂赵家军的大元帅吗?他干嘛要给娘准备嫁妆啊?”

纪伯丈既然能让女儿来,就是打算如实相告的,“正是那位元帅,你娘是他独生女,你现在的姥爷是赵大将军的妻舅,所以你真正的姥爷应该是”

纪宝樊惊喝,“赵大将军是我亲姥爷?!”

赫连骅都吓了一跳。

纪大夫人神情沉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赵家已然绝后,你们只是外孙,算不得赵家后人,只因你是家中老大,你爹坚持要告诉你,你知道就可以了,暂不必告诉奇儿他们。”

面对母亲的淡然,纪宝樊心里可是跌宕起伏,说话语气不能连贯,“就算外孙…也…也算后人吧?而且,这么大的事,瞒着…不…不太好…大弟他们生气起来…”

“最近因你二叔,家里气氛不好,就不要再给老人们添堵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也是你爹的意思。”纪大夫人的话,就是纪伯丈的话,夫妻一心。

纪宝樊抿拢了嘴,叹口气,看节南面色不改的模样,立时无声吐三个字你知道?

节南点点头,但对纪伯丈道,“大伯请接着说。”

纪伯丈就道,“我知你大伯母不喜欢提赵家任何事,因此决定等东西到了再跟她说,哪知这船快到排库时,沉了。我当时接到消息,赶到出事的江段,船已经完全沉入水中。然后正在我打算打捞的时候,赵大将军的第二封信到了。他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要是会惹得你大伯母不高兴,就让我代为保管,不用跟她说。我想既然如此,干脆不打捞了。”

纪伯丈说到这儿,让纪宝樊和赫连骅将帆布掀开。

那是一堆船骸,木头千疮百孔,因为还有半根桅杆竖着,才撑到了房梁高。

但节南一眼就看到了,库房正中间,黝黑的铁板四四方方,围成和底舱差不多大小的铁箱子。

纪伯丈道,“昨晚才打捞上来,你大伯母说赵大将军设下的谜局是你解开的,就应该由你来打开它,我们只是清理了一下。”

节南却摇头长叹,“无论是谁设计的,从四份地图到藏东西的地点,从木兰辞到破釜沉舟,全套谜局,真是让人惊艳。”

“破釜沉舟?”纪大夫人问。

“这个箱子造得几乎和底舱一样大,表明这条小船是专为箱子量身定做,造了一半之后,将箱子放进去,再封船板。赵大将军写得第一封信是告知纪大伯要送嫁妆过来,无论纪大伯您是否会告知夫人,至少您二人中有一个可以知情。第二封信是特意等着沉船之后才送达的,很可能就是运送箱子的人送得信。一个目的是为了让您知道沉船的地方,另一个目的就是暗示您不用打捞。”

节南解释完毕,对纪大夫妇惊讶的神情没有多看,上前推了推箱子,“这么重的铁箱,沉进江里也不怕被水流卷走,但纪氏运货的大江船还能拖得动,而且也只有在这个码头靠岸。”

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了。

第473引 机关盒子

赵大将军,或给赵大将军出主意的那个人,和师父一样,布下一个需要时间化解的巧局,等到时机成熟,才会真相大白。

节南之所以觉得未必是赵大将军的主意,因为赵大将军是能征善战之人,而非设计这种精巧谜局的人。

纪大夫人也有同感,“确实不像我爹能想得到的。不过,是谁设计此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将钥匙放进去,此局就全部解开了。”